天门谣 作者:穆荀风【完结】(40)

2019-03-29  作者|标签:穆荀风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秦王眼睛发直,一下子就看痴了。猛力地推开了挡在了身前的人,双手展开,往前一扑,就要把美人儿拥入了怀抱之中。根本没有看清殷无意怎么动作,人已经飘到了几丈外的桃花树下,冷眼观望着。扑了一个空,出乎意料的秦王也没有暴怒,以往的美人儿个个主动爬上他的龙床,如今有个清冷孤傲的人,他也想亲自征服。早忘了几年前见过这美人儿了。“蘅儿她可真孝顺,知晓寡人喜欢美人儿,还替寡人藏了一个。”也不着急扑过去了,秦王假惺惺地说道。视线扫了扫这小院里头,除了一个站着的黑衣男子,另一个黄衫姑娘,也甚是可人。

  殷无意冷着眉眼,向着门外瞥了一眼,只见到那一掠而过的衣角。那守卫见秦王闯进去了,也不好继续阻拦。秦王带来的人则是互相对视,一脸暧昧的笑容,还自以为贴心的关上了门。殷无意的腰上缠着一把软剑,抽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亮光。手轻轻地划过了剑刃,便沁出了一颗血珠来。把手指凑到了唇边吮吸了一口,眼中波光流转。

  这副景象在秦王看来,只觉得魅惑勾人。喉结滚动,他吞咽了口水,露出了一副痴相来,眯着眼,里头盛满了贪欲:“美人儿,你要是从了寡人,金银财宝你享之不尽,就连你的家族,也可以平步青云,封侯拜相,断不会委屈了你们。就连你此时所表现的无礼,寡人也将一并赦免了去。”

  “族中人封侯拜相?”殷无意舔了舔唇,慵懒一笑问道,“秦王觉得我殷家人可居何位?世代为天子,做人臣下可不是委屈至极吗?”

  “殷家?”思绪从迷离里面挣脱出来,瞳孔蓦地放大了去。秦王的神情有些扭曲,看上去总是阴沉沉的。他似乎在回想一些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不过,脸色又逐渐的舒缓下来,他垂涎地望着殷无意,“前朝余孽,不过寡人可以不在乎,依然会封你为妃。”

  “秦王是不是忘记了这把剑了?”殷无意轻笑一声,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四年前咸京秦宫里,秦王你依然是眼前这副急色的模样,令人生厌。”话音猛地落下,她用长剑指着秦王。

  秦王仔细地回想那过去的事情,容颜逐渐地开始扭曲。那柄剑,他原以为是说笑罢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可是那隐藏在了记忆深处的恐惧重新被唤醒了。也是锋利的剑,杀气弥漫,阴凉的抵着他的脖颈。“来人!”他想要大声呼喊,可是那叫声被遏制在了喉头。

  “我不会杀你,你怕什么?”殷无意勾唇冷笑,不屑地说道,“秦王啊秦王,你以为你能活的长长久久么?你以为你真正的握紧了兵权了吗?虎符虽在你手中,可是符蘅的亲兵真会任由你调遣?还有,秦王你最近可否觉得身体不适?腹中积毒,已然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矣!”殷无意虽一口说出了符蘅那暗中进行的计划,然而她可不觉得这秦王还有招架反抗之力。只是啊,这等事情,总该让秦王知晓的,毕竟与他的性命息息相关不是么?

  “什么意思!”秦王脸色大变,捂住了胸口大声问道。

  “无事。不过是告诉你,军中士兵多知三公主,而不知有秦王罢了。”殷无意一摊手,笑着讽刺道,“当初的秦王可是能够和楚离一争高下的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而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我还没有动手,就吓破了胆子,丝毫不反抗,只想着喊人来救驾,腰上系着的长剑如同一道摆设。楚离故去过年,而你这个秦王,也老了。”

  秦王双眸开始变得猩红,面上的怒气大涨,用一种想要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殷无意,手边没有什么器具可以砸碎供他来宣泄怒气。他狠狠地一扭身,用力地拉开了院落的大门,只是看一眼,更是令他恐慌。“救驾!来人!有刺客!”他大喊起来,扭身就要往院子里头跑,伸出手去拔剑,可是怎么都无法出鞘。

  兵戈撞击的脆鸣,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了一双双满含杀气的眼睛。他们比起那些侍卫来说,功夫好上太多,秦王那群不堪一击的侍卫横七竖八的躺在了血泊中,还有一两个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吸引了黑衣人的视线,又干脆的一刀,直接了结了他们的生命。战火从院落外头向内波及,秦王恐惧的四下奔逃,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殷无意只静立在了一边,冷眼观望着,黑衣人没有对她们下手,她也没必要出手。

  “这是殿下的人?”迟暮靠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你瞧着像么?这关城里头能这么容易潜进楚国的人?”殷无意反问道。看了一会儿,她又笑出声来,说道,“只是有些人太心急罢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呢,这笔烂账,恐怕最终还是会算在我们的头上的。”

  “那救不救?”

  “救?为什么要救?早死晚死都是死,让他早些时候解脱吧。”掩饰住了眸子里头的锋芒,殷无意面上的神情有些凉薄。

  ☆、064

  一个个蒙面的黑衣人靠近,秦王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地上,浑身打颤。“你们要什么寡人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寡人!”黑衣人没有搭理他,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逼近,阴冷的眼神里盛满了杀气。秦王手撑在地上,一点点了向后磨蹭着,破了皮他也丝毫未觉。向后看到了殷无意,他急病乱投医般伸出了手,想抓住她衣裙的下摆。

  一声惨叫声,鲜红色的血流淌在了地上,几片桃花被风吹落,颤颤巍巍的跌进了血泊里面。秦王那略显的肥硕的身躯还在不甘的扭动,眼眸子睁地如同铜铃一般大。殷无意的瞧着下裳上,溅到了点点血痕,眉头深深地锁起。

  外头的喧哗声逐渐地加重,那整齐如一的脚步声传来进来。院子外头,被一群弓箭手紧紧地包围住了,一个年轻的俊秀的男子满怀悲痛的走了进来,看见了地上秦王那尸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诉道:“是臣救驾来迟了!”只是任他如何痛哭,那躺在地上的人也不会起来了。

  黑衣人瞧着外头的士兵有一瞬间的慌张,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扯殷无意的袖子,口中还沉声道:“跟我走!”殷无意一甩袖子避开了他,眼眸里微微有些讶异。

  “不许走!一个也不许放过!”跪在了地上的苏子越已经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大喝道,“来人!拿下这些弑君的叛贼!”士兵们冲了进来,堵住了院落的大门,这些黑衣人犹自做着顽强的抵抗,他们的视线搅在了一起,似乎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脱逃。在他们身后的殷无意三人,显然已经抛到了脑后去。

  苏扶和迟暮拔出了剑,又被殷无意制止住。她眸子里头沉静无波,只是静立在了桃花树下,像是在看一出自导自演的戏。这会儿黑衣人倒是不敌那些士兵了,身上纷纷地受了伤。一见逃离无望,他们就吞药自尽。他们的尸体横在了地上,七窍里流淌着鲜血,拨下了他们的面巾,又从他们身上翻出了几块楚国暗卫的令牌来。

  苏子越抬起头,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殷无意的身上,问道:“这些是来救你的楚国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秦楚对立,便是我杀了秦王,那又如何?”殷无意冷笑一声,看着那跨着剑向前走了几步的苏子越。

  “不如何,以命偿命罢了。你是楚非欢的智囊,曾害的我大秦折损千万名士兵,大家皆恨你入骨。这回王上是死在了你的脚下,众人更是有目共睹,你是我们大秦的敌人,就算是三公主,她也保不住你。”苏子越轻描淡写般说道,阴恻恻的笑容浮上了唇角,那副俊逸的容颜始终被一股子阴鸷笼罩,“来人!把她们抓起来!”苏子越大声地呼喊道。

  “慢着!”又一声急促地声音传了过来,制止住了士兵们的动作。那本该早早出现的符蘅,终于肯现身了。她恶狠狠地目光是瞪向了苏子越的,许久之后才转到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一声尖利的呼喊之后,便是跪在地上悲痛的哭泣。她的脸上淌满了泪水,手压在了那血迹上,她猛烈的摇着头展现出了一副悲痛欲绝的样貌。

  “公主,这不是伤心的时候!”苏子越假惺惺的向前扶起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如今,凶手在此,为何不杀了他们为我王报仇!”

  “报仇!报仇!”那群士兵也举着武器大声应和着。

  “楚军陈兵关外,消息传到咸京商议立新王之事,已然来不及。唯恐军中生乱,臣请三公主即刻继王位,驱楚贼!为王上复仇!”符蘅抿着唇没有答话,她的眼睫上犹挂着颗晶莹的泪珠。苏子越猛然跪在了地上,对着她敬声呼道,“臣苏子越拜见新王!”刷地一下,那群士兵也整齐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呼喊,“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一直站立的,除了接受这跪拜的符蘅,仅剩殷无意他们。一场王位易主的闹剧,就在她们眼前上演。只是一切的罪过,将由那远在关外的楚非欢来担。

  殷无意他们依然被锁在了这座院落里。符蘅在这边士兵的拥护下坐上王位,可另一头,总有些不听话的人。在军营之中,定然会少了那些大典礼,可有些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够略去的。她不担心咸京之事,她怕军中生变,到时候让楚国捡了个大便宜。对于符蘅对待殷无意的放任,苏子越很是不满,可是明面上,他也不会和符蘅对着干。

  小院里重新归于沉寂。符蘅带领了那些士兵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深深地望了殷无意一眼。血泊里头,落花在轻轻颤动。秦王的尸体还搁置在了那边,灰白色的头颅满是不甘。殷无意满脸嫌恶地望了一眼,有一种作呕的冲动。那群人口口声声为了秦王,到了此时,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真是讽刺至极。“很快就要开战了,师姐她不会坐以待毙的,楚国那边深入秦国,也不适合这般僵持着。”手接住了一瓣落花,殷无意转身朝着屋子中走去。外头的空气里,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着实令人不悦。“对了,这些日警惕些,师姐也许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可是苏子越,保不定他会派人来偷袭。”

  过了好几日,符蘅总算是记得这躺在这儿的尸体了,令人来收入棺中。灵柩停在了关城之中,到底是不适合。多事之秋,一切事情都有了暂借的名头,最后逐渐地坐实。秦国朝堂上,对于女子为王,还是有一番争论的。尤其是苏相为首的顽固派,说什么也反对符蘅坐上王位。只是符蘅手中已经握住了兵权,在秦军中,那些个秦王的心腹将领,被她假借秦王的命令招来,全部暗杀。留在咸京中的势力,此时也开始起了作用。怕他们解决不了事端,符蘅还把苏子越给遣送回到了咸京,让他去劝服老相国。

  楚军军帐中,楚非欢急躁的情绪得不到缓解,强打起精神,面上的苍白也无以掩饰。原以为自己足够果决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移,如今看来只是自以为是罢了。梦里头楚洛的身形逐渐远去,倒是殷无意的影子一直驱之不去,甚至梦到了殷无意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担忧畏惧始终折腾着她,让她整个人的身形急遽的消瘦下来。

  “殿下,谢公子求见。”帐子外头的侍卫清朗的声音传入。

  “让他进来。”揉了揉眼,楚非欢提着精神说道。

  谢天青一进账,就闻到了一股子酒气。皱了皱眉,他深深地瞧了楚非欢一眼,快步地向前走,那些凌乱的文书上,压着一个酒坛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劈手夺了酒坛子,啪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清冽的酒流淌在了泥土上,整个帐子里头的酒香更加的浓郁。手压在了桌案上,他笑问道:“宣城殿下,在军中一直是如此浑浑噩噩的么?禁酒令只对部下,不对将帅耶?”

  “无意她在哪儿。”楚非欢没有理会他的话,喃声问道。

  “这时候倒是知道问了?原先你怎么不阻拦她?阿妹自从跟你呆在一起,就没有过上好日子,我真想带着她离开这些鬼地方。”谢天青嗤笑,眸子里迸射的满是冷芒,“可是阿妹不肯走,我也答应她留在这儿帮助你。你提起精神来,她不会有事的。不攻下据北关,如何寻找阿妹的下落!”

  ☆、065

  “天下之势分分合合,一个王朝覆灭之后,你以为短短二十几年它的一切拥护者都会消失殆尽么?有的人向新主投诚,有的人还是顽强地抵抗着。或许他们不再期待着复国,然而他们将会追随着自己的主子,不离不弃。”谢天青原本不想说这些话的,殷无意有些布局没有告诉楚非欢,不过想来她也不乐意看到楚非欢这幅模样。听了这番话,楚非欢的眸子一亮,谢天青冷哼一声说道,“明月她身边自有人照应着,没必要太过于担心了。这次算她没有看走眼,你不疑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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