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谣 作者:穆荀风【完结】(19)

2019-03-29  作者|标签:穆荀风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封镜。”淡漠的声音里头不夹杂一丝情绪,转身看到那人一身水蓝色衣裙站在不远处的梅花下。有一团雪抖落落在了发鬓上,又顺着柔顺的发丝下滑,沾染了一片湿意。“殿下呢?”沧蓝挪动着脚步,朝着她们这边走来了。

  封镜痴痴地望着她,没有回答。这一步步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尖上。从听到声音转身望见树下人的那一刻,她便觉得自己醉的不轻了。原先的酒意一点点的在眸中发酵,将一双清澈的眸子熏得通红。沧蓝来了多久?看见了多少呢?她会误会吗?她怎么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呢?她的衣衫有些湿意,还有些许残留的雪花。看了看身侧的迟暮,却只见她撇撇嘴,冷冷一哼便转身走了。

  “我……”

  “殿下呢?”沧蓝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封镜的话语,甚至是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神。

  楚非欢在哪儿她会真不晓得么?

  “在暖凤阁。”轻轻地叹息一声,封镜吞回了那些话语,应对着沧蓝的问话。

  点点头应了一声,沧蓝却没有走。

  “酒壶已经空了,我最近饮酒不多,你看我还站得稳,脚步未曾蹒跚不是么?”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每一次沧蓝同她说的最多的还是这事情。

  “没有留在宣城书院,你是回相府了么?”

  “那儿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回去。我不想看见封敏,更不想看见封凛。”

  “嗯,这样也好。那你住在何处?是在客栈里头还是殿下这儿?”沧蓝又问了一句。

  “夫子你不知道么?我在濮城有自己的小宅院,并非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呢。不过也对,你的视线都落在了那般优秀的顾怀舟身上,哪里看得到我,关注我的生活?其实作为一个朋友,你也不称职呢。”封镜眯着眼,沧蓝面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眸子亦如一口古井,毫不生波。是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还是刻意掩藏着情绪?明明有些时候感觉到很近了,距离又会忽然的被拉远,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嗯。”沧蓝轻飘飘的应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错开了封镜的眼神。

  封镜转过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背影,咬着下唇。心头想要狂笑或者狂哭,却无法在此时展现出来,最终写在脸上的是一种似哭似笑的苦涩神情。

  “封镜。”沧蓝又唤了一声。

  “嗯?”

  再没有说话了,沧蓝轻摇着头,向暖凤阁走去。

  “你好久没有送来糕点了。”这句轻浅的呢喃声在风中消散。

  ☆、029

  楚非欢懒洋洋的倚靠在一旁的软椅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无意还是维持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姿势,似乎睡着了。屋里头静悄悄的,仿佛连根针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沧蓝轻轻地敲门,将楚非欢的神思从书中惊回。

  “进。”她看向了榻上的殷无意,声音刻意地压低。

  沧蓝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这暖凤阁里头的一片狼藉,好看的皱眉倏地皱了皱。

  “不是封镜闹的。”一眼便能够看透沧蓝的想法,楚非欢撇开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眯着眼懒声说道。“晚些时候让人来收拾便是,无碍。”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提起,沧蓝也了然的颔首。

  “殿下,在秦国的密探传来了消息了。”瞧了眼榻上的殷无意,沧蓝有些犹豫。

  “无妨,继续。”楚非欢顺着她的目光,柔和一笑,道。

  既然殿下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在意些什么。沧蓝收回了目光,面色有些严肃道:“秦国三公主,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咸京,算算日子,应该过了南淮河,入我楚国了。不日后,就会抵达濮城。”

  “她是一个人么?是来寻人或者有其他目的呢?”楚非欢面上冷冷的一笑,眸子深沉起来,“让随着她的人继续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些仇,别说是三年,就算拖了十年,也是要报的。”

  “还有一些京中的事情。王上身边多了一个侍读,是那些大家世族的子弟。自从李昊一事过后,他们产生了危机感了,时不时聚集在一起讨论些事端。他们一方面想从王上下手,另一方面就……”

  “呵呵,我还怕他们不闹出些事情来,不好寻个名头解决了那群老顽固。洛儿那边暂且由他,他毕竟是我亲弟,该不会受jiān人蛊惑对我下手的。”楚非欢是自信的,眉宇间神采飞扬,自成一股风流倜傥。“你和顾怀舟如何?他毕竟是封凛的门生,虽然抬他做了大将军,同太尉共事,可是军中的事情可不能让他掺合到中心去。现在濮城和宫城的四军都在自己人的掌控中,倒不怕出现什么造反的事端来。”

  “原本李家和封家相抗衡,现在只剩下封凛一人独大,他的门生在朝堂之上依然是举足轻重。那些世族原本也想请封凛去议事,到被他拒绝了,总是闭门谢客。”

  “暂时不动封家,封凛狡猾得很,无数次的向我表忠心,可是可信度能够几分?他膝下无子嗣,废除了世卿世禄他明面上是没有意见,可是封家的那些小宗肯定是不平的,暗地里肯定会捣鼓出什么事情来,封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是纵容他们。”楚非欢负着手摇头道,“原本是想让封镜回相府去,可这又太为难她。”

  “说起来封镜,我倒也是希望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要涉足这些风波。”沧蓝的眸子里头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她心思放在我身上太多了,我无法回应她。一时的难过,总好过拖着一辈子。”

  “那你喜欢她么?”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殿下,私心底我想看你君临天下,一统江山。”自从多年前被楚非欢所救,她就认定了这个主子,追随她一生。助她成就大业,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抛弃,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呢?面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她轻缓的然而又坚定地说道,“顾怀舟先前同我求亲了,我决定答应他。”

  许久,楚非欢才轻轻地叹了一声,说道:“沧蓝,其实你不必如此。”

  “怀舟他待我很好,其实抛开了相国门生这一身份,他的其他各处我都很欣赏。趁此事,也彻底的断了封镜的念头吧,还有我自己那些思绪。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去亲近纵容她,之后又心生懊悔,距离她远远的,这种感觉很不好。”沧蓝的面上还是在笑着,可是眸子里却逐渐地布满了水泽。

  “沧蓝,我把你当朋友,而不是属下。这些事情本不该由你去牺牲。你若真的下定决心了,便去吧。若是后悔了,我们都还在你的身后。”楚非欢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又说道,“这事情封凛那里可能有些不易交待,顾怀舟说到底是他的门生,这事情多多少少会询问他的意见。封凛可是一心想让顾怀舟娶自家的女儿。”

  “怀舟虽然平日里温和敦厚了些,但是这事情恐怕会和相国抗争到底。这两人关系破裂了,也好。”

  “其实说真的沧蓝,我并不支持你这种作法。”

  “可是殿下,我已经决定了。”

  ……

  吱呀一声响,沧蓝的背影被雕花的红木门隔在了外头。

  “你们这些人,便是如此的漠视感情的么?自以为是的好,全然不顾伤透了别人的心?那些情在你们手中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话语声忽地在空荡的屋中响了起来,冷漠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愤然。

  楚非欢闻言转身。殷无意已经从榻上坐起身了,头发凌乱披垂下来,锦被只盖住了双腿。她的双手交叠搁在被上,头微微的低垂着,落下了一片阴影。

  “醒了?”楚非欢挑眉问了一句,走到了榻边,拉住了被子便是向上提,把她的手也塞了进去。虽说暖凤阁里头比之外头的大风呼啸,算得上是暖融融的,可这到底是冬季,极其容易受冻了。“我和沧蓝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你们在这儿聊,不就是不避我么?若不想被我知晓,何不去外头?要是真想呆在这儿议论这些大事情,把我唤起来,请我出去我亦不会拒绝,毕竟这儿是宣城殿下的府上不是?”殷无意嗤笑一声。

  “……”我只是随口一问。楚非欢有些无奈,不知道殷无意为何这般敏感尖锐。叹息一声,伸出手,撩开了她耳畔的一缕发丝,定定的望着她的眸子,问道:“秦国三公主,也就是你师姐符蘅,进入我楚国的地界了,你晓得么?”

  “她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探查我楚国的情况呢?你说她要是落到了我手中,我该如何处置她?”楚非欢见殷无意没有答话,又问了几句。“三年前,我会中毒,虽然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可那是秦宫里头出来的□□,不会错,这笔烂账该不该算到她的头上?”

  “你准备好秦楚开战了么?”皱了皱眉头,殷无意冷声问道。“殿下你会最先撕毁条约么?会给秦国一个正当的理由出兵么?符蘅怎么说也是秦国的公主,把持着朝政。她要是死在了楚国,你若是不怕惹来无尽的麻烦的话,大可任意妄为。楚国朝政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可是那风波还在酝酿中呢,你赌得起么?”

  “无意,你这是为了我楚国?还是为了符蘅呢?”听了殷无意的话语,楚非欢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些许笑意。褪去了鞋袜,她不顾殷无意的挣扎上榻环住她,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地问道。

  “殿下这是怀疑我么?”靠着楚非欢的身躯,比起那床栏可是柔软许多。殷无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候,里头泛着一片冷芒。明明贴的很近,却如同隔了千万重山峰一般遥远。

  “不是,我相信你是为了我的。”楚非欢手收紧了,唇角勾勒起一道弧度,有些轻快地说道,“无意,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越发的稀罕你了。”

  ☆、030

  一枝梅萼横窗,暗香潜送。

  濮城里头的雪听了好些日子了,那些屋檐上的冰雪也都在冬日的暖阳下融化了,一滴滴落到了地上。青石阶上,一片湿意。风拂过枝干带着它们晃动,水滴落了下来,像是飘了一场雨一般。

  宫中无他事,楚非欢似是落得轻松。就连宣城书院,她也不常去了,倒是对殷无意心心念念起来,那封敏早便抛在了脑后。离开了轮椅,拄着拐杖也能一步一步的行走了,大腿上那暗青色也逐渐的消退,似乎体内的毒素一点点的消去。殷无意心里头高兴,对着楚非欢便也有了好脸色,不至于总是横眉冷对。

  “其实当初你双脚残废站不起来,我无法医治好你,心里头满是自责,幸好现在,一切都有所好转了。”殷无意在园子里头学着走动,到底是太久没有接触地面了,脚步不甚稳,跌跌撞撞地像是随时要跌倒一般。转了几圈,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来了。迟暮走向前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亭子里头,用帕子轻轻地拭去了殷无意的汗水,满是唏嘘的感慨道。

  “这得感谢楚非欢了。”殷无意笑了笑回道。

  “这跟她有什么相干?”迟暮不高兴立马就摆在了脸上,恨不得啐上一口,指着楚非欢大骂一顿。“要不是为了她,你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她倒好,还是做她的宣城公主谋她的江山,将一切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好啦。”殷无意低着斥了一声,“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们心头对她有怨,可这次我的双腿能好转,那也亏得她放血做药引。”

  “那也该是她欠你的。”

  “迟暮。”殷无意低敛着眉,有些无奈的唤了一声。

  “是是是,我不说便是,你总是嫌弃我话多。”迟暮听了殷无意那有些无奈的口气,便晓得她在想些什么了。收回了那些要出口的长篇大论,也将那些个不甘心咽了下去。只是从中还是有几许的不悦在内。

  “你有我阿哥的消息么?自从上次他把令牌从李宗嗣手中弄出来,人就消失了。”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殷无意转了个话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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