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蛊 作者:厦悲催【完结】(9)

2019-03-29  作者|标签:厦悲催 欢喜冤家 灵异神怪 江湖恩怨

  

☆、第 14 章

  唐昕萏睡得不好,一觉下来,人只觉得头痛难耐精神欠佳。

  廉婺见她嘴唇干裂,把水递过去,也是被人半睡半醒地疑神疑鬼弄心烦不已:“今晚不会有事,你安心了。”唐昕萏接过水,极安静地听着廉婺的话。

  等不到对方回应,廉婺觉得奇怪,于是侧脸朝人看了眼,怎知唐昕萏脸埋着胳膊又睡了过去。什么嘛!廉婺不悦皱眉,随即眼睛一溜,从火堆边上取出一根带火小枝,往唐昕萏下裙摆点去,她就不信人这么快能睡着。

  裙子被烧个窟窿并不见唐昕萏醒来,廉婺不着急灭火,琢磨着如何拆人把戏。后来裙角上的火越烧越旺,整整把裙摆烧掉一大块,廉婺见势不对才赶紧起来慌忙把裙摆上的火踩灭。

  唐昕萏被廉婺动作闹醒,眼神迷离带着倦意:“怎么了?”

  廉婺愣了下,唐昕萏样子显然不是装出来的,思忖会儿打发说:“离火堆这么近,你也不怕把自己衣服烧了。”心里却惋惜着白白错过一个下手除掉唐昕萏的好时机。

  “多谢童子了。”唐昕萏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将烧坏的裙摆拖了回来。

  廉婺被谢得尴尬,随意说:“你睡了一天,不吃点东西?”

  “不了,没胃口。”说话连着头疼,唐昕萏声音更是轻得不能再轻。

  “真是随性,若我说今晚不会无事呢?你信还是不信?荒山野岭诸事难测,多留个心眼吧。”廉婺对唐昕萏这种敷衍不满意。不过一想这些与她并无相干,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廉婺说得在理,唐昕萏领了情,吃力起身准备取出布袋里的野果,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腿一弯人差点栽倒。廉婺就在她身边,眼疾手快拦下,不然唐昕萏铁定倒进火堆里。

  不……不对啊,摔进火堆才正和心意呢!廉婺后知后觉,然而又错过了机会。

  唐昕萏身子绵软异常而且浑身发烫,和毒发有所同有所不同,廉婺才知道人正烧着。廉婺手扶着人双臂,这会接触最近,倒是有机会击碎人上臂,只是她没招一掌要了唐昕萏的命。而唐昕萏手此刻放在她肩膀上,她要有所动作,唐昕萏还不断她双手废她武功?廉婺想想觉得不妥,立马松了手,也不想人家唐昕萏是否站稳了。

  唐昕萏腿脚软乏支身无力,身子前倾半栽在廉婺怀里,廉婺也受到冲劲退了半步才稳住脚。

  “我来拿,你坐下别动了。”廉婺是受够唐昕萏的逞能,让她坐下自己把野果取过来。

  廉婺动作不算慢,折回时却被人半睡不醒的样子弄得满是无言。廉婺坐下,唐昕萏缓缓撑开眼睛道谢把果子接过。

  “你到底是睡是醒?”廉婺忍不住开声问。

  人是迷糊的,唐昕萏一时反应不来:“嗯?”

  廉婺当她是遮掩不肯说,犀利说道:“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故弄玄虚的假睡真醒,无非是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童子多虑了,我并未想过。”廉婺洞悉力不错只是有时对人过于戒备,唐昕萏便是解释不见多大用处。

  廉婺当她故作姿态:“如何撇清也枉然,你终究和他们一样。”廉婺话说得笃定,然而越惟持己见不知变通越茫然于外不谙世事,难免惹人几分心怜。

  “能问……童子留守此地有多些时日?”唐昕萏说道。廉婺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那这破尘世的悲凉是从何而来?

  “我说有近二十载,你会信?”廉婺的话时真时假,唐昕萏也要想许久才能下定论。

  “童子可会返老还童之术?”毫无嘲弄之意,唐昕萏认真问道。

  “若你炼养成蛊,且食蛊为生,你也当像我这样容颜不变得享百年。”廉婺不屑道。

  “炼养成蛊?”便是唐昕萏这样不惊不辱的人也露出异样神色,“蛊人眼为幽绿,且……无心无智速度迅猛,童子吃睡不落,不可能是。”若不是最后几个字说得太肯定,也许唐昕萏的这番对话不会出现破绽。

  “喂!你这是夸我损我呢?”廉婺没了好气,“不信直说,让我一直编故事有意思?”

  “我只想探知童子、何时会讲真话。”廉婺话里漏洞百出,唐昕萏虚着气讲出。

  廉婺睨她:“我说过,信则真不信则假,你该问自己为何不信。”

  “过于离奇,不得不疑,”唐昕萏缓声回答,“而且我确实知道蛊物闻知童子便藏匿无踪,也确实不见童子路上找过蛊物食用。”

  “我抓或不抓、吃或不吃是一回事,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若万事遵循常知书本,只会固步自封不懂开明。”廉婺驳言。

  “童子说的是,不过偶尔偏信直觉,也不见得会错,毕竟奇事少而又少。”唐昕萏如是答。

  跟唐昕萏斗嘴就没有怎么占过上风,廉婺哼完“爱信不信”不再理她。

  唐昕萏忍痛把野果吃下半个,后来实在舌苦口干吃不下去,人半昏沉地靠在一边又睡了过去。唐昕萏随遇而安,倒也不见富可敌国因此娇生惯养。过了一会,唐昕萏身子不觉蜷成小团,下巴轻微颤着,冷得特别厉害的样子。浑身难受根本睡不下,唐昕萏不住往火堆边靠去。

  见人裙摆差点被烧着,廉婺看不过眼了:“你再靠近点,衣服非没了不可。”

  “只是实在冷……童子子能否借我一靠?”火燃得很旺,唐昕萏觉得很是暖和,半点不想挪开身子。

  “你就不担心我趁机对你下手?”

  “童子如果、真的有心,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了。”唐昕萏细声细气回应。

  “你倒是吃准我了。”廉婺恼道。

  “并不是,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劳烦童子。”唐昕萏低低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糟。

  

☆、第 15 章

  止住咳嗽的时候,人已经缩着身子半伏在地。廉婺人已走近却又觉不妥,毕竟药血能解百毒,唐昕萏此刻最为需要:“喂,你等下咬我一口怎么办?”

  “我不会、伤害童子。”唐昕萏喘着,话说得断断续续。

  廉婺瞟她一眼:“好像说得跟真的一样。”她可一直惦着唐昕萏前先怎么对自己的。

  说话的片刻间,唐昕萏已经卧倒地上,忽然而至的蚀心寒意让她心口巨痛呼吸渐弱。唐昕萏的样子实在可怜,廉婺坐下,把人扶起挨紧自己,不客气地说:“你也就挨得了这会儿。”

  唐昕萏不接话,无力揪住廉婺衣裳的指骨泛着白色。廉婺常年以药浸身,身骨不比常人暖和,然而这会儿对唐昕萏来说再温暖不过,迷糊间忍不住往廉婺身上多靠一点。

  唐昕萏身子软软的,靠着并不难受反而挺是舒服,不过廉婺难免有些不适从,毕竟很久没有与人如此亲昵。廉婺不甘心这样委屈自己,暗暗决定要变本加厉从唐昕萏身上讨回来。

  本以为这下能睡得踏实一些,廉婺却总是动来动去的,唐昕萏根本不能睡个安稳觉。被搅得没办法,唐昕萏倦倦睁眼,见廉婺正拿着木棍在火堆里捣鼓得不亦乐乎,声音轻轻的,隐约能听见唇齿间打颤的磕碰声:“童子为我忙了这么久,也累、了不是?休息一下明早赶路。”

  “还想明早赶路?就你现在这样,你以为能走多远?”廉婺放下木棍,扭过头去不屑说道,“能应付几个尸将?公子眠山的尸人可不只坟九村这么点儿。”

  唐昕萏沉默,又昂起苍白的面庞,目光纯挚而坚毅:“我要救她,无论如何。”

  廉婺收回目光,压下心中漾起的涟漪,廉婺阅人无数不信自己仅仅被只字片语打动,只当唐昕萏过于固执惹恼了她:“真是无可救药。”

  唐昕萏笑得柔婉,面色不佳依然能把人心底化开:“也许吧。”

  廉婺撇过头,说唐昕萏还是她自己不得而知:“你终究会失望的。”

  “如何失望也好,她始终救、了我一命,如今我该还、她了。”唐昕萏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过往。

  “我见你以一敌百不在话下,谁能欺负到你头上?”廉婺恍然大悟,“也是,你内力深厚造诣甚高,既然行走江湖自然受极重视,所谓人不为我得而诛之,你若不从善而居与大派为伍,肯定成为众矢之的,江湖正派的眼中钉。”

  唐昕萏避重就轻,笑容浅浅:“想不到、还能得到童子夸赞,童子抬举我了。”

  “你这人还真能苦中作乐。”廉婺并不客气地反嘲只为掩饰自己此刻被人揶揄的窘迫。

  “痛与不痛都要、走下去,不如把心放开,”唐昕萏此刻轻声轻语的样子很招人怜爱,“一路走来、已经不易,为何还要执意守着、那些在或不在的伤痛,让身心的痛苦、绊住自己?放下一个包袱,也算是解脱。”

  “我说放不下呢?”廉婺随即反声答道,“别以为和我呆了几天,就能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但是童子有心事,”唐昕萏浅声而肯定,“而且执念很深。”

  廉婺听了当然不服气,反驳道:“说得好像你没有执念一样。”

  唐昕萏不可置否:“执念只为我在乎的人,这里面也有、童子在意的人?”

  “没有!”要不是心虚,廉婺也不会说得又急又快,“你妄想从我口中探到任何消息。”

  见唐昕萏露出极浅极浅的笑,廉婺忍不住了:“哼,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若是恨的人也算,那就有了。”

  “至少还能记得。”身上冷意似乎随着谈话间渐渐消退,唐昕萏脸色没有先前那么糟糕。

  “我记得他们有什么用,”话间带着些许自嘲味道,廉婺说,“时隔数年,他们未必再能想起我。”

  唐昕萏是冷了,身子缩成小小的:“童子之名在大派、之间传得极响,只会无人会忘。”

  “难怪来我南之荒闹事的人有增无减,”廉婺起先恍然,而后平静下来神色,话里怅然,“只是听说茗樊楼早已没落,而且时过经年,如今楼中弟子怕也没几个知道我了。”

  “不知道也是好的,前人的恩怨与、后辈无干,后辈不问不知也就、不必牵扯其中。”

  “喂!你这话说得我要把茗樊楼的人赶尽杀绝一样,我不出去,又如何害她们?”廉婺一听,立马不高兴了。

  唐昕萏见状,婉声回道:“童子误会我了,我也是比方而已,童子莫要当真。”

  

  “你每次都说不要当真,但谁知道你真正的心思?而且我又不是孩子,你别以为三言两语能敷衍我。”虽然不能做到心如明镜,但廉婺还是有丝毫察觉。

  唐昕萏实话道来:“我如果整幅长篇、或稍有修饰,怕童子也不喜欢吧。记得童子先前几番、恼我,都是这个原因。”

  “你!”廉婺好不尴尬,于是怒道,“我说你伤口不疼吗?哪来多余的精力和我闲聊?”

  “的确有些倦意,可是童子一直、不安心神,我也睡不着了。”唐昕萏被说得也是委屈。

  廉婺越底气不足,才越装作一本正经:“我哪里不安心神了!你快睡,我也累了。”生怕人又要说出些什么话,语音刚落便闭眼假寐。

  唐昕萏静然一笑,挨着廉婺闭了眼睛。一番闹腾下来,真是又疼又困得厉害。

  ……

  唐昕萏伤得太重加之晚上寒气之甚,人从半夜起又是吐又是烧,伤处化了脓又被撕裂,异样潮红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9/26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