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蛊 作者:厦悲催【完结】(10)

2019-03-29  作者|标签:厦悲催 欢喜冤家 灵异神怪 江湖恩怨

  廉婺睡得正香被身边悉数响动闹醒,知道是唐昕萏所以没放心上,而后听见呕吐声,廉婺不情愿睁开眼睛:“你怎么——”

  话来不及说全,只见人又吐了。

☆、第 16 章

  唐昕萏勉强走到树林处,却再也忍不住胃里的难受吐了出来。野果生冷加上胃里受寒,人自然很不好受。而胃刚舒服点儿,唐昕萏立马软了脚。廉婺上前,把人扶起的时候,唐昕萏又是一阵胃寒恶心,侧开脸准备再吐一回,但这次并没有吐出来,廉婺见了,于是拍背催吐。

  反复折腾几次,唐昕萏终于好受了些,人却已经虚得不行,绵软软倒进廉婺怀里。唐昕萏身上有伤,廉婺便也没有太大动作,仅仅把掉落地上的外披捡起来替人盖上。廉婺正准备休息,手背无意擦过脸颊,察觉唐昕萏体温滚烫异常。

  唐昕萏睡得不踏实,时不时拽住衣角往廉婺怀里靠。唐昕萏冷得浑身哆嗦,廉婺再清楚不过,不过并没有太多帮忙的意思,她才不同情她呢。后来唐昕萏环腰的举动把廉婺吓了一跳,担心唐昕萏等会可能有更过分的举动,廉婺这才不情愿起身给人拾了两堆柴火。

  唐昕萏迷糊中觉得身子暖和不少,睁眼便瞧见廉婺忙碌身影。说惊讶肯定免不了,廉婺的主动真是稀罕,不过唐昕萏不露于面表,只是哑着嗓子跟人道谢,廉婺并不领情——明明的不关她事情倒把她折腾了一把。

  整晚不见唐昕萏出汗,廉婺自己却热着了。廉婺体质偏寒,抗得了寒气。如今被火堆围着,身侧还有个大暖炉,人过了会就开始额角渗汗。廉婺正要推开唐昕萏,唐昕萏突然动了动,两人的脸一下近在咫尺——

  廉婺心中猛然一跳,随即压下心中悸动只觉有些莫名其妙。说来唐昕萏侧脸除了精致柔和没有特别之处,自己这心猿意马从何而来?

  于是廉婺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一点,唐昕萏竟然受影响也有所移动。又挪,又动,又挪,又动。廉婺不甘心受制于人,然而到最后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唐昕萏这下大半身子都伏她怀里了。

  廉婺觉得不自在,脾气上来要把唐昕萏推地上。忽然听见唐昕萏梦呓,廉婺手势一顿,随即改为扇掌。

  会不会是个下手的好时机?然而廉婺并没有贸然出手,因为唐昕萏的手不知何时贴上腰侧——这人到底睡没睡,真是混蛋!

  “喂,你过去些,我热了。”廉婺不高兴地搡着唐昕萏的手臂。

  唐昕萏睡眼惺忪,迷糊应了一声,倒是乖巧地往火边躺去。廉婺随后起身,在外围环膝坐下,闭眼。突然肚子咕咕作响,廉婺不得不再度睁眼,脸上写满恼意。这什么事儿嘛!不过恼归恼,廉婺并不会亏待自己,胃饥解决后才掩嘴打哈欠睡过去。

  奈何一炷香时间过了,廉婺仍旧醒着,明明满满睡意,她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唐昕萏睡得正熟,廉婺不免上火了。要不是唐昕萏一直不消停,她也不用这样来回捣腾。廉婺本来就不安神,这会又是满心怨念,人竟然纠结了一晚上,直至将近天明廉婺才点着脑袋昏沉睡去。

  只是没睡一会,又被唐昕萏的动静闹醒。廉婺才发现唐昕萏能如此闹腾人,硬撑着眩晕给人喂下水,廉婺此刻磨得脾气也没有了。

  唐昕萏双颊红如胭脂,人比昨晚烧得厉害。地界昼夜温差极大,照此下去,担心唐昕萏挨不过几日。

  说不准能省去下手的麻烦呢,廉婺暗暗想着。

  然而人比廉婺想得要坚持:“我们……走吧。”勉强支起身子,唐昕萏话里全是虚弱。

  “我昨天就讲了,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哪里去不了。”廉婺不展眉头。

  “我也说过,我要救她,”唐昕萏虚软迟缓地拾起包袱,话音掩不住担心,“我在这里延误一日……她的性命将堪忧一分。”

  廉婺不以为意:“不是命悬一线垂死挣扎,谁又妄然敢前来送死?只不过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而已。”

  “徒劳与否,我也要试过才知。”唐昕萏拖着脚步,头重脚轻,浑身乏力,她深感力不从心。

  “你这人!”廉婺被驳得有些恼气,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替人担紧的必要,语气一松,“算了,随你。”

  唐昕萏轻轻应了声,并不介怀,此刻说服得了人也罢说服不了人也罢,她们不耽搁脚程就成。

  唐昕萏心愿如此,但落下进程的又是她自己。近大半时辰,两人也没走过二里路。

  “……为何一直不见山丘或是出路?”一向沉住气的唐昕萏此刻显得有些心急了,双手不住揉搓试图驱着寒意,但不起作用,“还是要在午夜时分,等尸将自己现身。”

  “若能出现,一早就现身了。”廉婺悠哉答着。

  “我不明白童子、话里的意思。”鼻音浓重,唐昕萏的声音微弱几乎不能听清。

  “意思就是你还未找到入山之口,”廉婺话音闲闲,并不当把它当一回事,“你若有幸找到,自然也有机会从公子眠山出去。你若找不到,就只能一直被困此地。从坟九村出来,这里已经为公子眠山的地界了。”

  唐昕萏心情一缓,浅柔回道:“童子知道入口在哪。”

  “你倒是看准我什么都知道了,”睨一眼唐昕萏,廉婺话里不多高兴,“公子眠山埋有前朝龙脉,受风水影响,入口会随云涌风起之变而不断移转。我的确熟悉这里地形,却不意味我就能找准入口的位置。”

  唐昕萏默了一会,又抬头看她,轻声细气但不乏自信:“但童子能隐约感知……入口所在,不是吗?不然昨日也不会劝我安心睡下。”

  “……你还真是记得清楚。”廉婺是忘了这件事,见唐昕萏一脸笃定,觉得人早有预谋,不快地冷言嘲道。心里却不住埋怨起自己,怎么就给说漏嘴了呢?

  

☆、第 17 章

  “就是我真有这本事,你如何肯定我能带你去?”

  “我知道,我只想请童子……”想是心急了,话说不全却引来一阵咳嗽。

  

  “说是请,我从未见你退让一步是真。”廉婺双手一环,不客气驳道。她是看清楚了,唐昕萏虽然性子婉和,话间偶尔会让人几句,但做事不容人违逆。廉婺是自我惯了,不曾受过威胁又哪容得被人指使,自然时时挑唐昕萏的刺。

  “童子如肯让步,这便是不真的。”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唐昕萏头抽疼厉害。

  廉婺脸垮下来:“倒是在怪我了?”

  “那并非我本意,如今这些,我就事论事罢了。”唐昕萏略带歉意地回道。

  “你!”廉婺连了好几声,显然被唐昕萏气着,娇声怒道,“还说不是你的意思!”唐昕萏话音不高,但答得不卑不亢,怎么听都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恣意妄为。

  “我并非有意惹恼童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唐昕萏礼数有加一让再让,廉婺气恼又不能发作,要真说出口又显得她小气计较。

  廉婺气鼓鼓,眼不见为净,大步走开把唐昕萏甩在后头。唐昕萏走不快但不敢把人跟丢,一路紧随下来没有走出满身汗水,反而虚软头痛闹得她胃里翻涌难受。廉婺有心为难人家,又淌水又爬坡,专挑不平坦的地方走。唐昕萏跟不过多久就累得虚脱,但她逞能不肯说,直至一脚踩空从高处摔下,撕裂了伤口。

  唐昕萏几番尝试仍旧没能站起,本就难看的面色此刻更不用说。

  “你这样子,走还是不走?”廉婺睨她,话音凉凉,满心等着看人好戏。

  “走的。”唐昕萏说话间又试图站起,然而一阵眩晕让她身子前倾,眼看人要栽倒地上。

  上前扶稳唐昕萏,廉婺偏偏有意气她:“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如何能伤着尸将一分?”

  “我……”唐昕萏咬住下唇,缓缓答道,“可以。”

  “是吗?”廉婺话音一落,全不作意地垂手松开人的胳膊,任唐昕萏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唐昕萏毫无防备,软腿一跌,伤口直直压在碎石上。石头棱角分明,人疼得眉头直皱。唐昕萏忍痛支起身子,紧紧捂住伤处。伤口处衣服湿意极大,用手捂着并无用处,血还是沿着指缝滴落,砸在石头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唐昕萏楚楚模样很是可怜,但廉婺并不同情,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倒是想相信你,怪你自己不争气。你愿意继续也好,我不拦你,不过话说前头,休想我能帮你。”

  廉婺不帮忙,让唐昕萏犯了难。头晕耳鸣浑身虚软,动一下都费神,她自己哪里站得起来。唐昕萏尝试无果,却耗尽力气还扯动伤处,而身下的石头早已被血浸染了大半。

  

  这一切全数落入廉婺眼里,她只是冷眼旁观,看唐昕萏能挨多少时候。等了半天,廉婺站得累了,干脆在一旁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话说得清浅:“既然打定主意早日离开,昨日怎不见动身?偏偏挑这种时候,真不知你什么心思。”

  “拖一日病一日,不如早些启程,”唐昕萏轻喘着,笑中藏不住难色,“今日不走,怕明天走不了了。”

  对于唐昕萏的顾虑,廉婺不以为意:“送死分什么早晚。你自身难保,还担心得了这个。”

  “大概……心有所盼,心生无畏吧。”略一停顿,唐昕萏缓缓答道。

  “是智者有谋,愚者无畏,”廉婺反驳她,“还想舍身取义,你倒是把自己当圣人。”

  “不敢,我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耐……有心也是无力,”唐昕萏终于虚虚站起,手还紧紧捂着伤处,“我们可以走了……”

  廉婺斜她一眼,提著裙摆站定:“这就是有心无力?所谓无力,怪你不是真心相待罢了。”

  “童子说的是,只是有些东西……并不能后天补过。”唐昕萏回道。

  “你如何确认我天生就体质奇异?”廉婺反问,“你又知道有多少事情能依仗天赐?若是有心,没有不成的事!”

  要不是廉婺激辩得面色红润眼眸晶亮,唐昕萏不会倏然想起廉婺先前跟她说的话,唐昕萏还是不信:“童子药血之身……如何后天得来?再是,如有人真心练那药血,世间不该只有……童子一人有那奇血。”

  “是秘术,又如何流传于世?”廉婺只当她天真,后来眸心沉下,“况且他死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炼就之法。”

  “……童子不愿提起过往,如今肯将秘密说与我听,不怕……我出去以后泄密?”唐昕萏能隐隐感受廉婺提及那人时的怒意,不同于平日被惹恼时候俏皮模样的不甘,廉婺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过,从未有人活着走出南荒之地,你不例外,”见唐昕萏低低咳嗽起来,廉婺更加认定,“我现在便是告诉你听,也无妨。”

  唐昕萏因着咳嗽,人缓了许久才说:“既然如此……童子可否告与我知,为何孤守此地。”

  廉婺折下挡路的树枝,丢弃地上:“你不是知道我与茗樊楼结下恩怨?还问这个。”

  “若是与人结怨,以童子性格肯定不会甘心……童子功夫不在我话下,一人之力敌茗樊楼众人不见得会败于下风……”唐昕萏说出疑惑,但不是真心探底,如果不能打起精神,她怕血失过多撑不住昏过去。唐昕萏伤口处流血不止,滴了一路,早就引来大堆虎视眈眈伺机而待的毒蛊。幸而有廉婺和金蛇在,毒蛊才不敢轻举妄动对她下手。

  “你是猜准我性格了,”廉婺弯下腰,摘几株草放进装金蛇的瓷坛,又封了口——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练成功夫靠的是日积月累,我当初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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