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夏gl 作者:楚流景(下)【完结】(5)

2019-03-28  作者|标签:楚流景 旧夏 作者 楚流 二十六 小姐 开门 时候 苏州 脸色 整个

  “那好吧。”她把耳环还给了苏州。

  等回了杜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大小姐在门口和约翰告别,并目送约翰离开后,眼皮猛然就跳起来了。此时,阿四和阿端两人候在一边,好像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大小姐看两人担忧的神色,笑道:“怎么这副样子?”她还没等阿四回答,老虎的就从门里边出来,向她一低头:“大小姐,三爷有请。”

  “怎么了?”大小姐看这凝重的气氛,收了笑。一边和老虎往里面走,一边考虑着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状况,自己又该如何应变。

  但是看见杜先生一个人坐在客厅,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佣人,杜太太也不在,大小姐脸色一沉,知道这件事应该非同小可了。

  她走到杜先生面前,轻喊了一声:“爸。”

  杜先生稳稳坐着,提起煮沸的水,倒入茶盏中,连头也没抬,在一片雾气升腾中,开口道:“坐。”

  大小姐坐下了。

  她沉默地看着杜先生把水倒满茶盏,将茶盏阖上。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杜先生抬起眼皮,眼里的冰冷带着翻滚的怒火。

  大小姐却松了一口气,她笑道:“爸,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和约翰出去玩了一天,怎么了吗?”

  杜先生抬起手。老虎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卷胶片,恭恭敬敬地放在杜先生手上。杜先生将胶卷轻轻放在茶桌上,对她道:“你虎叔今天傍晚路过名园门口,然后遇到了赵老板报社的两个记者,他们让你虎叔给我送了这么一份礼物。”

  大小姐看了一眼胶卷,不以为意地笑道:“赵老板?这种东西也配进我们杜家?虎叔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捡。”

  “那你就是不认这事了?”杜先生眸子里压抑的阴鸷透过微眯的眼缝泄露出来,“很好,你不认是对的。我杜家的女儿,绝不能有任何污点。”他站起身,偏过头对立在一边的老虎下命令,“明天告诉苏州,我杜家容不下这种狼子野心的人。把她赶出上海!”

  老虎低头说:“是!”

  “站住!”大小姐霍然起身,和杜先生隐隐形成对峙。

  杜先生冷眼横过站住的老虎。老虎又迈开了步子。

  “够了!”大小姐冷声道,她冷冷地看着杜先生,嘴边勾起一抹冷笑,“我看谁敢动她!爸,明天我见不到苏州,你就再也见不到我!”

  “老虎——”杜先生强忍着怒意,站在原地,气血翻涌。他叫住了老虎,“出去!我不管天皇还是上帝,谁都不准进来!”

  老虎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把大门关上。

  杜先生握紧了拳,咬着牙问:“杜如梦!你敢威胁我?你敢威胁我!好啊,真是我的好女儿!好!我问你,你和苏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她!”大小姐不甘示弱地大声道,“我爱她!我想要娶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她是我的命!”

  “混账!”杜先生怒不可遏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然大言不惭地告诉我你爱她!”

  大小姐挺直脊背,掷地有声道:“我知道我要什么,我也很明白我这样做的后果!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定我的意志!”

  她顿了顿,弱了些声调:“爸,我有选择爱的权力,身为我的父亲,您应该体谅我,让我幸福……”

  “体谅?呵呵。”杜先生怒极反笑,指着大小姐道,“只要你姓杜,你就永远没有和我说这两个字的资格!”

  “爸!”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肯回头,那你就得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你不是在乎苏州吗?你不是厚颜无耻跟我说你爱她吗?我看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杜先生从枪匣子取出枪,转身就要往外走。

  “您大可去!”大小姐嘴角勾起,无声地笑起来,“但是只要苏州出什么事,她生我就生,她死我就死。如果您现在要杀了她,就先请杀了我。”

  她冷静得近乎冷血。

  她的血源自杜先生,她的冷血,也源自杜先生。

  杜先生快速地将子弹上膛。转身走到大小姐面前,和大小姐对视着。

  那双冰冷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他杜三爷的女儿,最像他的,应该是这双同他一样冷酷无情的眼睛。

  他举起枪口,对准大小姐的眉心。

  枪口的黑洞,带着冰冷的死亡吸引力。不知它吸食了多少人的生命和灵魂。毕竟只是充当杀人凶手的工具,怎么会有感情呢?

  “我杀过我的兄弟,杀过我的女人,也杀过我的敌人。我是从没杀过我的亲人,但是,杜如梦,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他的食指轻轻一弯,把扳机扣住。

  “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收,尽管收回去。只是我希望你在我死后,就要不再对苏州下手,否则……”大小姐垂下眼帘,面上的笑苦涩无比。

  “砰——”

  “苏州她不配!”

  阿四听见枪声,暗道不好,要闯进去,老虎拦住了他。

  “那是大小姐啊!”阿四愤怒地一拳打在墙上,恨恨地对老虎怒目而视。

  大小姐睁开了眼睛,眼底升起了雾气。

  她却笑了:“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那你会后悔的。”

  杜先生一把扫掉滚烫的茶壶,茶壶砸在地上,热水四溅。碎片溅到杜先生的裤腿上,濡湿了他的裤子。

  “你给我滚!给我滚!滚!!!”他怒吼着,脸上的表情万分狰狞。

  “我杜家,容不下一个低贱的戏子,更容不下叛逆的人!滚——”

  大小姐眼里泪水滚动着,转身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手里还提着行李箱。走到杜先生身边时,停住了脚步,对杜先生说:“希望你照顾好姆妈。”

  杜先生手里捏着枪,松开又握紧,又松开。他沉声道:“杜如梦,今天你要是敢出这个家门,以后你就不姓杜,也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大小姐的眼泪突然砸了下来,落到了地上,在砖上绽开一朵美丽的花朵来。她努力平复胸口的疼痛感,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话音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她压抑着哭声说:“好。杜先生。”紧紧抓着行李箱,她说,“既然,我和杜先生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请杜先生以后,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微微侧脸,“不要对苏州下手。”

  不等杜先生说话,她就打开大门,提着行李箱走出门。老虎拦住她的去路,不放她离开。

  “让她给我滚!”杜先生暴怒的声音透着疲倦。“谁也不要留她!”

  大小姐要走,阿四跟着她走出了杜家,身后杜家的大门缓缓关起来,咿呀的铁门响声混杂着莫名的心酸和悲壮。

  阿四一直跟着大小姐走,没有说话。

  大小姐停下脚步,他跟了上来,俯身行礼:“大小姐,我帮你提行李吧。”

  “阿四,”大小姐微微一笑,“以后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了,我只是一个……一个获得自由的普通人。”

  “大小姐……”

  “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点忠心,就请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姆妈。”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她要是知道我和杜家断绝了关系,她会生气,会伤心的。”

  大小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平时当零花钱的大洋,示意阿四摊开手:“你跟了我那么久,兄弟们也跟着我受苦,你拿去喝酒吧。”

  阿四摇头:“大小姐,三爷只是现在生你的气,父女没有隔夜仇。大小姐,等三爷气消了,你还是我们的大小姐,阿四和兄弟们会一直等大小姐回来的!”

  “阿四……”大小姐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知道我爸……呵,不,是杜先生的脾气。我也没有想要回来的念头了。”

  “大小姐,三爷平时那么疼你,只要是你要的,三爷怎么会不给。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三爷不会不认你的。”阿四一个魁梧的大男人,眼眶却泛起了红色。“你是大小姐啊,他不会不认你的……”

  “阿四!”大小姐鼻子有些发酸。她抿了抿唇,笑了笑,“端叔虽然一直只是个司机,但是爸之前有提过让他当管家,你跟着端叔好好干。我走了。”

  她吸吸鼻子,提着行李箱,毅然埋头走进黑暗之中,消失在阿四的视线之内。

  阿四站着看了好久,才缓缓弯下腰,对大小姐消失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苏州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夜里反复地做梦,梦见大小姐被一个男人开枪打死了,满身的鲜血,嘴里一口口的鲜血往外溢出来,她一直喊着苏州的名字。苏州回应她,可是大小姐听不见,最后大小姐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梦醒过来后,天已经大亮了,但是梦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却萦绕充斥着苏州的心,她睡眠不足,有些昏聩地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自己的心惊肉跳。

  好了会儿,苏州才下床洗漱。洗了脸,才觉得清醒了不少。清晨寂静的四合院,只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叫着。

  苏州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门。

  门外边站着一个极为娇媚的女人,地上还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个和这个女人一点都不般配的行李箱。

  这个女人挽着乌黑的发髻,露出一段羊脂白玉般的脖子。她穿着红色的旗袍,胸襟上绣着最好时光绽开的红色玫瑰花,一针一线,不知花费了绣娘多少的功夫,端得是别致。

  可这花,同这个女人一比,又俗得不像话。女人画着细长如柳的眉,丹凤眼狭长美艳,那张精致的面容没有粉末胭脂,要说有,朱唇艳丽的红,却是比旗袍的红,红得妖艳,红得更加出色。倒显得是这个女人,衬美了这朵花。

  小巧的脚上踩着一双尖锐的红色高跟鞋,鞋子并没有给女人带来多凌厉的气势,反倒是让她的增添了一股女人特有的魅力,修长身姿,瘦长腿直,独特的美人风范。

  不必怀疑这个女人的姿色,再不能有谁,比得过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披在她的肩上,像是为她披着一层浅浅的黄色薄纱,一时间,红色和淡黄交织起来,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得不得了。

  女人见到她,对她露出了一个纯粹美丽而不媚俗的微笑。

  那个像玫瑰花一样,眼底还氤氲着早晨的薄纱白雾的女人对她微笑着,对她说:“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很适合跟你说一句——早安。”

  是的。今天的天气那么恰到好处的舒适,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风吹过巷弄是那么的轻柔,叶落在小池塘的水面上,只是轻轻漾开了一圈一圈的水的波纹,又是那么的寂静无声。连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恰到好处地让她怦然心动。

  一切突然变得那么莫名其妙的恰到好处。

  所以,她也为这样一个妖娆地肆意张扬的女人,恰到好处地动心了。

  女人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那双在黑暗中都无比明亮的眼睛盛着轻柔的笑意,红色的唇瓣吐字清晰,对她说:“你会做早餐么?”她偏着头,挑眉微笑的模样,无可挑剔的美。

  这抹淡淡飘散着玫瑰花芬芳的微笑,措手不及地深深印在她的眼里,又轻轻巧巧地,落在她的心上。柔软得不可思议。

  苏州听见自己用最平淡的微笑和最柔和的声音对面前的这个女人说:“我可能做得不好吃。”

  是了。她没有心跳如雷的羞涩惊慌,也没有面红耳赤的手足无措。她们好像已经在一起过了很久的生活,爱了很久,都已经褪去了青涩得让人难以忘怀的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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