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念真情(出书版)BY 子浮【完结】(10)

2019-01-20  作者|标签:

  未曾察觉的异样,至心蹒跚的从草丛中爬了起来,方才对癞子言道。「我......我走不过去。我的脚扭了。」闻得这话,癞子纵使心肠铁打也不能置之不理,再则,至心一身衣衫褴褛,神情委顿,也是一副恍惚惊恐的样子,委实让人可怜。叹了一口气,癞子上前为他审视伤口。「伤的是哪里。」他道俯身为至心察看。

  脱却僧鞋白袜,一双弯弯的莲足现在眼前。癞子大吃一惊,这双脚细白柔嫩,形状奇特,分明是曾如那女儿家一般裹缠过。见他吃惊,至心也脸色微红,扭捏道。

  「小时候一个游方道士为我算命,说我命中多劫数,要娘亲将我如女儿家般待养,方能逃脱天命。」听得这话,癞子也不做声,只压下心头惊异,继续为他诊视。

  脚裸红肿,脚根略微脱臼,看样子是行不得路了,不再犹豫癞子当下将以至心背在背上,只道。「趁天未黑,我们赶快下山,如若日落,怕是你我都出不了这个山头了。」这话非假,眼下这山中看似平静却暗含杀机,方才合众人之力都不能斗过那狐妖,况乎现在自己人单力薄。背了至心甘情愿,癞子掌了罗盘迎风而测,见那指针朝北,方才向北大步而去。

  一路而上,依旧枯藤老树,怪石嶙峋,不尽的诡异阴森。至心害怕将整个人全伏贴在癞子的背上下班,不住发抖。癞子心软,纵使厌恶他的为人却也不好拂逆。只不住安慰他道「莫怕,朝北一径走,我们很快就能下山了。」听得此言。至心也不出声,只将自己更依偎了进去。又是行了片刻,那至心才幽幽而言。「你人真好。」

  听他而言,竟是语音凄楚,又无尽悲辛之意,癞子好生好奇,想要回头看他,谁知至心整个儿伏在他背上不肯抬头半分。只得作罢,又向前而行。

  端是奇怪,这一行半晌,两人竟又饶回了原地。

  风吹草地,黄花隐现,分明是起初之路。不由大惊,癞子再次掌了罗盘而测,依旧向北。二人复往北行,却仍是绕回了原地。惊出冷汗,癞子背起至心反向南走。这一路颇为顺畅,分花拂叶,景色依稀有些人间之味,可令人做恼的是,一路行来,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原地。这下癞子明白了。他们倒不是迷失路途,恐或是遇上那狐妖所布的鬼打墙。

  又是一刻而过,癞子这才睁了眼。那至心也是乖巧,这一晌的折腾迷转他却未吵闹半分,只静静的守在癞子身侧,陪他调息静气,这刻,见癞子睁眼,才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不敢吵你,只在心里害怕,现在你醒了我就不怕了。」

  「对不住,忘了与你吩咐,我只是调息静气,并没有睡着,害你担惊受怕了。」听得他软语温言,癞子心里难禁愧疚,但也霎时对至心和颜悦色起来。却是受宠若惊,至心抹了眼泪,只笑道。「哪里,我才是拖累你了。」言毕,面色顿红,眼尖随地不敢再瞧癞子半分。

  也不上心,癞子起身而望。

  日暮将近了,这半晌折腾下来,那一轮残日已坠却半空,天地悠悠间隐有了暗色。万分心焦,癞子回头对至心道。「我们怕是进了鬼打墙,今日出不出得去怕是只安天命了,你退至一旁,待我做法,看看能不能分出一条路来。」

  听得此言,至心果然退到了一旁,只是剎那之间,恍惚说了句:「鬼打墙,我倒宁愿终生困在这鬼打墙中。」

  置若罔闻,癞子抽出长剑,就地划了一个极大的圆圈。又进至圈中,取了符咒空手引燃,再串至剑上,念得咒语,便又点了三柱檀香,插于其间,这才盘腿而坐。

  「我设了引僊阵,已经点香求兵,如若顺畅,稍事自会有僊人为我们指路。」他如是安慰,哪知至心却在身后幽幽开口。

  「出去,不出去又有什么分别呢。出去也只是受人欺凌,遭人白眼,倒是在这里更清静一些。」

  他说这话,癞子好不奇怪,回头望去,却见至心神色凄楚,脸颊旁犹自挂了一行泪珠。他自是不知,至心的心思。只觉得他现下竟是万般可怜,又是一呆,却听那至心再复言道。

  「幼时家贫,又逢战乱,爹爹死于乱中,娘亲带了我们兄妹三人离家逃乱。原指望,能逃出家乡寻一处清静之地便定居安顿,可才出家门口就遇上了一群乱兵。行李被抢了不说,还抓了大哥去当兵丁。

  只剩下我和娘亲还有妹妹相依为命。那日里,大雪封山,我们母子三人在破庙栖息。

  妹妹直吵肚子饿,无奈之下,娘亲便冒着风雪出去为妹妹讨食,可这一支竟未再归,后来我才知晓,天寒地冻,娘亲衣衫单薄禁不住冻,一宿风雪挨下来被活活冻死在山中。

  草草将娘亲安埋,我便独自带着妹妹过活了。那时我想,这天地间就妹妹一个亲人了,我只要她好,但是怎么样都可以。

  为了糊口,我去客栈做杂役,可没曾想店主黑心欺负我们年幼,不给我们工钱,无法,我又只得去镖行帮忙做挑夫,可人小力气小,也是没有收成。眼看年关将至,我和妹妹却连一顿饱饭也没吃上。

  后来,有一天,我去街上乞讨,有一个人对我说,可以让我们吃饱饭,只要我听他的就行。可后来随了他去我才知道,我做的竟是天下最下等的小官。

  但那时我想只要妹妹好过,我便是怎样也无妨,因此就忍辱偷生为人,可谁料,过得一年,才知妹妹也给他卖进了青楼,且年幼体弱,受不住惊吓死了。

  万念俱灰之下,我逃了出来,整日里只知赶路,痴痴傻傻不哭也不笑。后来,我一路逃到了天龙寺,见得那里正开堂授讲佛法。那和尚说,此是苦,汝应知;此是集,汝应断;此是灭,汝应证;此是道,汝应修。我一时听得呆了,顿觉这人生七苦,四大皆空,不若投身佛门求得清静,谁知......」

  说知这里,至心却不往下言而有信,只抹了眼泪笑道。「好端端的我说这些做甚。还是好好看看如何下山吧。」

  低声而应,癞子也不追问,只回头看那檀香,三香未灭,直冲上天,又复往北,这下,癞子明了出路,只掏出一张符咒,遥天一甩,又将其引燃,只念到。「尔等妖孽,奉圣之命,还不速速退开。」

  他吉是喝道,那些个枯藤老树,怪石蔓草便一一又动将起来,直慢慢后退,复现出一条红泥小路。此时,这一片空地哪里还有衰草哪里还有枝蔓,却是一个林木参天的树林,这一条红泥小路就从林间而出,只指向北。

  又背了至心,癞子沿路而走,不刻功夫便下了山去。

  这却不是来时之路,只见一路清风徐行,草色迷眼,却是一条清幽至极的小河现于面前。那河水映着夕阳,衬着彩霞, 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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