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下)【完结】(19)

2019-03-28  作者|标签:


  柳筠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亲:“或许吧。”
  “那我们以后离江湖远远的,隐居世外,好不好?”
  柳筠笑起来:“现在的流云医谷也算是隐居。”
  “不算,顶多算半个隐居。”
  “嗯,也是。”
  唐塘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眯着眼笑起来:“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好。”柳筠嘴角弧度加大,“先成亲。”
  唐塘脸上顿时发烫,清咳一声撇开视线瞪着眼珠子点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嗯。”
  这一路走走停停,唐塘每天特别仔细特别勤快地照顾师父的起居饮食,柳筠胸口的伤还没长好,一直没有条件闭关,心脉的损伤也一直没能恢复,不过气色却已经好了许多。
  唐塘看着他面色一天好过一天,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天走了近大半路程时,前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外面赶车的人敲了敲门,恭敬道:“公子、四公子,前面是大公子、二公子来了。”
  唐塘一愣:“师父,怎么我找你的时候老找不到你?他们一找就找到了?”
  柳筠在他手心捏了捏:“医谷到允丰县,只有这条路最为快捷,自然能碰上。”
  “噢!”唐塘点点头,转身将门打开。
  云大、云二见到车门口的唐塘,齐齐松了口气,迅速翻身下马。
  见柳筠从车里出来,云大连忙上前,肃然道:“师父,医谷怕是要有麻烦了。”
  唐塘吓一跳:“怎么回事?”
  云大道:“如今江湖传言四起,全天下都知道了师父的身份,已经召开了第二次伏魔大会。我不放心,便留了三弟在医谷守着。”
  柳筠蹙眉道:“必定是君沐城的花招。”
  唐塘道:“君沐城一直得意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道师父的身份,现在怎么突然又公告天下了?”
  柳筠面色沉冷:“先前是想独吞好处,如今是想活命。”
  唐塘了然点头。
  “赶紧回去!”柳筠冷声下令,重新坐回车内。
  流云公子一夜间身败名裂,沉寂很久的江湖如同炸开了锅。
  马车一路急驰,唐塘紧紧握着柳筠的手,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愤恨:“师父悬壶济世的时候,他们都眼睛瞎了么?!”
  柳筠将他搂入怀中,眼神平静:“不碍事,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唐塘将他抱紧:“想到什么伏魔大会就恶心,还是不甘心。”
  柳筠在他头上揉了揉,笑起来:“你的是非观念都让我带歪了。”
  唐塘在他颈侧蹭了蹭,咕咕哝哝道:“才没有……”
  ☆、山雨欲来
  ……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医谷,柳筠下车时再次恢复平日里清冷淡漠的气质,甚至还多了一份明显的戾气。
  他们一直在路上,自然对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后知后觉,而医谷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却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说不震惊是假的,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不过此时再见到他们的公子还是略微有些心惊。
  柳筠没说话,一径沉默地站在湖边醒目处。
  云大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朗声道:“师父的身份,你们都已知晓,如今伏魔大会再次召开,想必不久便会有大批人马杀来。是去是留,你们好好斟酌。若是不愿意再待在此处,可收拾行囊离开,我绝不为难。若愿意继续跟着师父的,就回去各司其职,一旦发现存有异心,我必定让你身首异处!”
  下面的人对他这番话并不惊讶,也毫不怀疑这其中承诺与警告的可信度,连犹豫彷徨都没有,直接跪地抱拳,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柳筠对这样的结果有些诧异,甚至一瞬间冰山一样的脸上露出几丝迷茫。
  唐塘抬脸看到他的神色,忍不住心口疼起来。师父一直都将自己封闭起来,拒人千里,肯定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真心愿意为他卖命。想到这一点,唐塘忍不住伸手将他的手握紧。
  柳筠侧头看他,见他冲自己笑,心底一片柔软,眼神顿时温和下来。
  云大看着底下跪倒的一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因此毫不惊讶。
  下面的人心思都是大差不差,公子为人冷漠是事实,但是却从未苛待过他们。说起来,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若没有公子的收留,便没有他们的今日。如今听闻了江湖的传言,他们才知道,公子甚至连芙蕖剑法都毫无保留地传授下来,各人修为不等都是各自天分的问题,学的却都是一样的东西,不由更加敬佩公子的为人。
  柳筠在当年收留这些人的时候其实也完全没想到会有今天,更是从来没有过要让他们报答自己的念头。
  他自幼随母亲吃了很多的苦,母亲死后,他一把火将月影教夷为平地,原本是失去了活着的目标,可关键时刻看到了无家可归的云大,想到自己的苦处,忍不住就将他收留做了徒弟,再后来便是云二、云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人一多便懒得管了,将后面进来的人全都交给了徒弟。
  柳筠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三个徒弟,徒弟再将自己所学教给下面的人,数年下来只有天赋的差异,没有教学的差别。
  众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门派与其他门派差别很大,如今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才知道,差别大得不是一丁半点。他们虽然不问世事,却不是不懂世事,自然知道,各个门派的掌门为了维护掌门地位,都会保留一套本门绝学只传授给掌门传人。只有他们医谷没有这种惯例,更不要说他们连弟子都算不上的特殊情况。
  柳筠见他们表明态度,便将剩下的事交给了云大,自己则回到小竹楼闭关运功疗伤。
  唐塘仔细吩咐了元宝和东来,每日要准备哪些吃食,要注意些什么,然后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亲自端进去,静悄悄地放在桌上,再不声不响地出来,半点都不敢惊动里面的人。
  元宝、东来等几个小厮也是毫不犹豫地要留下来伺候各自的主子,他们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只知道公子有时候凶是凶了点,但是绝对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恐怖。
  他们不懂江湖事,也没办法将公子与那个大魔头联系起来,只知道医谷是他们的家,他们自然不会离开家跑到外面继续流浪的生活。
  唐塘在东来肩上拍了拍,嘱咐道:“万一真有人杀过来,你们就自己找地方躲好,不要出来知道吗?”
  东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要打仗了?四公子你怎么办?”
  唐塘本来是一脸严肃的,没想到一下子让他给逗乐了,伸手在他脑袋上呼撸了一把,将他的发髻都弄歪了,笑道:“打你妹的仗!我没事,我可是学过功夫的!”
  东来不放心地点点头。
  唐塘回到医谷数天之后,迎来了谢王府的客人,那人一见到唐塘顿时放心地吁了口气,毕恭毕敬地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这种时刻唐塘其实对医谷的任何来客都很警惕,此人自称是王府的下人,他原本打算敷衍一下就将人打发走,不过看到书信后就明显对来人礼貌了许多。
  信是谢兰止亲自写的,不说笔迹唐塘认得出来,就单是里面那么多掺古夹今的用词造句就能确认是谢兰止无疑。
  谢兰止在连家堡被人弄晕,把他姐姐谢兰烟吓个半死,不管他怎么担心唐塘,二话不说就将他押了回去。
  王府自然也知晓了此事,谢兰止一回去就被他爹骂得一个狗血淋头,接着便被软禁在家,勒令消停一会儿哪儿都不准去。
  谢兰止本来就担心唐塘的去处与安危,后里又听闻流云公子就是玉面杀魔即将被讨伐,一下子急得脸上连冒三颗痘痘,恨不得爬墙钻狗洞开溜,奈何每次都被侍卫恭敬地请了回去,实在没办法,只好派了一个可靠的下人来打听消息。
  唐塘看了他的信,连忙写了一封回信,将大致情况避重就轻地交代了一下,并让他不用担心,写完封好交给来人,将人送走后就转身回去看师父的情况。
  柳筠闭关也不是完全封闭,只不过在运功途中需要绝对的清净,中途休息时还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唐塘估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这一段应该结束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四儿……”
  唐塘连忙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关切道:“师父,今天怎么样了?”
  柳筠抬手在他脸侧轻轻蹭了两下,轻声道:“已恢复了五层,再有六七日就该好周全了。”
  唐塘点点头:“吃饭么?”
  “还不饿。”柳筠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你先吃吧。”
  “我也不饿。”唐塘摇摇头,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冲他笑起来,“师父快点好起来吧!”
  柳筠手一紧,眼眸顿时幽暗了几分,迅速勾住他的腰,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含糊道:“嗯,快了。”
  唐塘被他啃得脊椎一通酥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着脸嘿嘿傻笑起来。
  柳筠眼中浮起笑意,将他眼前的碎发拂开,低声道:“外面如何了?”
  唐塘笑容一顿,强打起精神道:“阿大早就传出消息,说芙蕖剑已被君沐城夺走。但是那些瞎了眼睛的全都先入为主,一口咬定我们是在垂死挣扎,坚信老狐狸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种为天下所不齿的龌龊事。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是打着以正制邪的旗号来的!”
  柳筠淡淡道:“随他们吧,兵来将当,水来土掩。”
  唐塘气愤不已:“君沐城现在躲在众多门派高手的背后,抓都不好抓,那把剑本来就是师父的,一定要夺回来!”
  柳筠不甚在意:“一把普通的剑而已,不用急,他早晚会落到我手里,到时再把剑夺回来。”
  “嗯。”唐塘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疑惑道,“师父,这把剑怎么会这么神奇?为什么碰到血就会有莲香?”
  柳筠略做思索,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或许是与海水中那种名为曳魂的水草有关。”
  唐塘倏地瞪大眼珠子,更加好奇:“曳魂?那不是之前宋笛招供出来的那种水草么?”
  “没错,这把剑原本无甚特别。我被月影教放出囚笼之时,杀人杀得直作呕,一怒之下将它扔到了海里,后来……”柳筠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后来想杀人了,觉得那把剑用得顺手,又跳入海中捞上来,此后便发现它起了些变化。”
  唐塘愣愣地看着他,无法想象他是怎样从杀人杀到作呕转变成主动想杀人的,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不敢猜测的事。
  刚才师父停顿了一下,明显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不想问那么详细,脑子宕机了一会儿,嘴巴里蹦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月影教是在海边?”
  “在岛上,不过已经覆灭了。”
  唐塘点点头,将他脖子搂紧,贴着他颈侧嗡声道:“师父,以后把剑夺回来,我们就把它埋了,再也不用了。”
  “好。”柳筠唇角微微弯起,在他额上碰了碰。
  唐塘搂了一会儿,把手放下来,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我饿了……”
  柳筠看着他的笑容出了会儿神,突然一把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哑声道:“四儿……幸好当初将你留了下来……”
  唐塘怕自己弄疼他伤口,头往后挣脱了一下又再次被按住,无奈地将手绕到他后背挠了挠,咕咕哝哝道:“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师父……我饿了……”
  柳筠嗓音低沉了几分:“别挠。”
  唐塘一愣,突然埋着头嘿嘿笑起来,手上挠得更带劲了。
  柳筠反手将他的手捉住,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明显带上了不同的意味。
  唐塘抬头与他对视,看着他眼中的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失神地看了他半晌,猛地咬住嘴唇把头抵在他右胸口,沙哑道:“师父……你**我……”
  柳筠喉头一紧,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床前将他放下。
  唐塘看着上方直视自己的双眼,脸上烫得不行,从心口到耳膜一路鼓噪喧嚣起来,只是这样被看着,自己都快抗不住了,感情和理智做起了激烈的斗争。
  柳筠埋头迅速吻住他的唇,温柔地辗转轻吮,用极缓慢的动作抑制自己全身躁动的渴望。
  唐塘被吻得彻底找不回理智,直到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一阵战栗后终于恢复清明,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柳筠停下动作,抵住他的额头,喉结动了动,好半天才再次睁开眼。
  唐塘满眼愧疚:“师父,我不该在这种时候逗你的,一会儿还要继续疗伤,快去吃点东西。”
  柳筠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迅速撤离,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唐塘看着他眼中盛满的温柔笑意,恍惚了一下,怎么都想不起刚来医谷时师父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眼中全是迷恋,一直吐不出来的话突然脱口而出:“师父,我爱你。”
  柳筠抬手覆在他的手上,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随即将他的手握紧凑到唇边亲了亲,柔声道:“四儿,我真有福气!”
  唐塘顶着滚烫的脸弯起眼睛笑起来。
  ☆、一场混战
  ……
  唐塘陪着师父将晚饭吃了,把桌上收拾干净,凑过去响亮地吧唧一口,在师父带笑的目光中喜滋滋地走出去将门带上,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云大黑着脸疾步走来,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云大朝他身后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将他拉到足够远的距离才开口:"老四,稍后我多安排些人在周围保护你和师父,身手都很敏捷,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唐塘点点头,两条眉毛忍不住纠结到一起:"那些人怎么动作那么快?已经到了么?”
  "再有一柱香时间就到了,老二老三已带人去前面阻截,但是他们人多势众,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趁人不备进入医谷。"
  唐塘朝后面看了一眼,满面焦急:“师父万一被打断会怎么样?”
  "轻则前功尽弃,重则重创或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这个词唐塘非常熟悉,以前看小说看电视就见识了不少,当时觉得很神奇,可如今用在师父身上,怎么都无法接受,不由脸色有些苍白。
  云大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严肃道:"你如今的功夫还欠火候,不要逞强,师父会有人保护。知道么?”
  唐塘双手在身侧捏了捏拳,沉默的点点头。
  云大又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番后匆匆离开。
  唐塘原地转了两圈,想了想,转身飞速跑回自己的竹楼翻厢倒柜地找到一本没什么大用的武功秘籍,最上面用浆糊粘上一张空白封面,提笔写下"芙蕖剑法"四个大字,来不及吹干就着急慌忙地揣怀里赶了回去。
  医谷外面,一大堆的所谓武林正道打着正义的旗帜,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在第二次伏魔大会中,原本是有人提议暗中偷袭的,不过迅速遭到君沐城的反对,言道既然为正义之师,自然要正大光明地去讨伐,怎能做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姿态?
  尽管席间各怀鬼胎,不过他说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竟是没有人能反驳,最后众人纷纷附议,这才有了眼下这种规模浩大的场面。
  说规模浩大一点不假,不仅有各个大小派别早已成名的高手,还有一些企图借此一役声明远播的后生晚辈,更有不少擅长歪招的偷鸡摸狗之徒夹在里面混水摸鱼,各中详情就不是外人能看得清的了。
  说起来,去年的伏魔大会就已经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一次大张旗鼓的讨伐,更是令整个江湖地动山摇。
  上到京城达官贵人,下到坊间市井小民,说到流云公子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事彻彻底底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连带着云四公子也一息间被冲上了风尖浪口。
  都说流云公子表面是个宅心仁厚的神医,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实际上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饮人血啖人肉的大魔头;云四公子表面看起来是个随和活泼天真洒脱的毛头小子,实际上是个不知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来路不名专门魅惑男人的妖怪……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越说越离谱,简直可以攥写一部奇闻异事录。
  不过唐塘一直忙着照顾师父,根本没有机会听到这些,即便听到了,也没心思理会。别人说什么都是别人的事,他只在乎师父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只想着不能让外面的人冲进来打扰师父的闭关。
  云大赶到医谷外面时,讨伐大军正巧赶到。皱眉看着对面乌压压的一片,即便他自诩本门高手众多,在看到这么悬殊的数量差异时也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如果是在战场上,那自然可以以少胜多,可眼下并非为了争输赢,而是要将对方一网打尽,半个人都不能给溜进去,这样的难度可就大了。
  对面君沐城负手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和气的笑容,手却藏在袖中恨得直抖。
  他从允丰县匆匆赶回去才发现,整个君子山庄的人都被下了剧毒“双月亡”。双月亡,毒如起名,若两个月内不服解药,两个月之后便会七窍流血痛苦而死,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再不弄到解药,他可就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是如今他却不能在人前提及此事,不然别人会怀疑流云医谷为何要如此针对他,说不定更有可能怀疑他此行的目的。
  在伏魔大会上已有人质疑,他为何如此肯定流云公子就是玉面杀魔。幸好他早有准备,当场捞起袖子将胳膊上的绷带解开,露出事先备好的伤口,顿时便有莲香溢了出来,他借口因误会被流云公子无意间割了一剑,又翻出去年几大掌门相继被芙蕖剑所杀之事,编纂了不少故事,轻易便打消了众人的顾虑。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这么容易便相信,除了各自的私心与侥幸心理,还有流云公子在江湖上出现的时间过于巧合的原因。
  不管怎样,他知道流云公子心脉受损,一定要借此机会将其铲除,这样自己才能安心活在这世上。
  君沐城按下心头百般情绪,面带微笑,正要开口说话时,旁边突然窜出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年轻人,拔剑遥指云三,义愤填膺道:“大魔头!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怕了?竟然躲在你弟子的身后!有种的就站出来!”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鸦雀无声。
  云大回头、云二侧头、后面一群医谷中人探头,全都将目光定在一脸愕然的云三身上。
  云三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月白长衫,沉默片刻突然“噗”一声喷笑,随即肩头一沉,云二胳膊肘支在他肩上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云大强忍笑意,勾起嘴角回头将对面的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数遍,扬声道:“阁下哪路高人?”
  那人还没搞清状况,冷哼一声道:“梅花山大弟子梅清!”
  “噢……”云大拖长语调,嘲讽地笑了笑,“恭喜!你已经成名了!”
  全场轰然大笑,医谷的百十号人一个个都笑得东倒西歪,巨大的动静惊得四周为数不多的鸟雀惊慌四逃,就连对面队伍中都有不少人埋着头闷笑不已。
  君沐城冷冷瞟了梅清一眼,心里暗骂一句“蠢货”,面上却是笑若春风,温声道:“梅公子,你剑指的,是云三公子,可不是流云公子。”
  梅清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窘迫地恨不得立刻缩回人群中去,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僵硬地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恼羞成怒下脱口道:“什么公子公子的!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他们有什么好客气的!”
  君沐城嘴角一勾,继续笑道:“其实你说得也不错,流云公子确实缩在里面没出来呢。”
  梅清顿时找回了面子,腰杆重新直起,高声喊道:“快让你们的魔头师父滚出来应战!躲在里面做什么缩头乌龟!”
  君沐城嘴角抽搐,暗骂一句“应你祖宗的战”,恨不得立刻将这梅清按回人群里面永远不让他出来。
  云大听到后面大小福在窃窃私语“名门正派原来是这样的啊”云云,一下子乐得差点抽筋,清咳一嗓子扬声道:“君庄主,找个脑袋瓜子正常点的出来说话。”
  “你!”梅清再次面露羞愤。
  君沐城深吸口气,再次微笑起来:“云大公子,你可承认流云公子正是玉面杀魔?”
  云大眉梢挑起,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从未否认过。”
  那是从未有人质疑过!君沐城暗暗磨了磨牙,笑道:“流云公子造了那么大的罪孽,实在是让整个江湖寝食难安呐!不如将芙蕖剑法交给我们销毁掉,从此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如何?”
  云大眯了眯眼,笑得人畜无害:“我们答应你,一定重新做人!”
  君沐城没料到他突然这么说,愣了一下,再次笑起来:“那就请将剑谱交出吧。”
  云大略做诧异:“我都答应了怎么还要交剑谱?”
  “剑谱在一日,江湖便危险一日,自然要销毁。”
  大小福在后面捅了捅云大,小声道:“大公子,我们能不能说话?”
  云大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大小福精神为之一震,同时负手学着君沐城摆出一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笑意。
  大福拿腔作势:“剑谱危险,要销毁。”
  小福同样拿腔作势:“公子危险,要销毁。”
  大福再拿腔作势:“我们医谷上上下下都学了芙蕖剑法。”
  小福继续拿腔作势:“医谷上上下下都危险,统统要销毁。”
  对面的人集体陷入震惊中半天没回神,他们一直以为芙蕖剑法只有流云公子师徒几人会使,突然听大小福这么一说,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却还是有些怯场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云大笑着给大小福一人扇了一脑瓢,回头对君沐城道:“君庄主,你可听到了?芙蕖剑法不是人人都能练到我师父那般境界的,你千方百计夺过去怎么不潜心修炼,还要跑这里来折腾呢?”
  对面开始窃窃私语,虽然之前就听到过流言也没相信,可这会儿听云大亲自说了,还是不可避免地怀疑起来。
  君沐城拳头捏的咯吱响,强笑道:“我若得了剑谱,必定会当众销毁,你无需血口喷人挑拨离间!”
  云大轻叹口气:“总之,剑谱是没有。各位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一直站在君沐城后面没说话的侯凤山突然站出来,愤怒道:“我相信君庄主的为人!你少废话!快将剑谱交出来!不然我们杀进去找!”
  一旁的云二微笑起来,慢悠悠从手中掏出一本册子,在上面弹了一下,对着册子悠然道:“小可怜,都盯着你呢,这么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竟然成了替天行道,你是何其无辜啊……”说着捏住一角作势要撕。
  “等等!”萧仁从人群中站出来,黑着脸道,“你若要撕剑谱,也该给给我们过过目,见见真伪!我们怎知你不是在糊弄我们?!”
  君沐城见已有人出来说话,剩下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微微一笑,几不可见地后退半步。既然目的达到,他便没有再开口的必要了。
  云二扬了扬手中的册子,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动听:“黑猴子,你要看剑谱?”
  萧仁气得胡子乱飞,压住怒火冷哼一声:“自然!”
  云二看看他身边的侯凤山:“白胖子,你也要看?”
  侯凤山倒是没有萧仁那么易怒,不过脸色也不大好:“自然要辨明真身!”
  云二轻叹口气:“罢了罢了,反正我们都学会了,要这剑谱何用?看看就看看吧!”话音未落,单手轻轻一扬,剑谱如离弦之箭,准确朝着人群飞过去。
  短短瞬间功夫,对面众人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抢?很可能是假货,万一再淬点毒,那更是自寻死路;不抢?万一是真的,落到别人手中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剑谱准确落在了人群的正中间,“啪”一声将众人惊醒。
  一阵风吹过,剑谱哗啦啦连翻数页,动作图清晰快速地从眼球中一晃而过。一瞬间的寂静之后,人群如一只被捅破的蚂蜂窝,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使出浑身卸数疯狂抢夺的同时,云二倏地飞身而起,袖中飞出大片烟雾携着内力撒向对面人群。
  部分保留理智一直站在旁边的人大喊一声:“小心!”迅速抬袖捂住口鼻。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喊:“剑谱是假的!”周围顿时乱做一团。
  云二飞回去拍拍手站定,微微一笑,悠然道:“剑谱是假的没错,不过上面有解药,可解我刚刚撒出去的毒。”
  话音未落,人群再次沸腾,不小心中了毒的人一哄而上。
  剩下的比较有脑子的人在旁边看得大摇其头,想着这剑谱必定是在谷内藏着,不管有没有中毒,今天既然站在了这里,只有破釜沉舟这一条路。
  主意一定,纷纷抽出各自的兵器,趁着鸡飞狗跳碎纸乱飞之际,率先朝着医谷众人攻来。
  云大单手一挥,后面的人训练有素地拔剑而出,两队人马正面交锋,转眼便混战在一处。
  医谷内,唐塘站在竹楼的屋顶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大致状况,具体的却看不真切,内心焦急不已。
  对方人数有自己这边的十倍之多,即便以一敌十都不够,更何况,医谷里不是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而对方也的确存在着很多的高手,形势不容乐观。
  唐塘站在上面,简直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能见到外面有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却不知究竟是哪一方的,直到天色彻底黑透,空气中飘来一丝丝血腥气味,不由更加心惊。
  他所站的竹楼是师父竹楼后面的那一座,一低头便是师父所在的方向。此时鼻尖闻到血腥味,突然很担心,再浓一点,就该窜到屋子里去了,万一师父闻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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