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两都纪事+番外 作者:六遇【完结】(87)

2019-03-27  作者|标签:六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重生

唐潆郑重地点头:“我会谨记。吏部两位侍郎,平庸无能,是以我一直难以决断由何人补任尚书之缺,休沐假将至,索性先拖着,暇时可好生思索。”

太后笑了笑:“如若萧相举荐,你听他的便是。”数年前,她尚且对萧慎存有疑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已能窥知萧慎的确是难得的股肱之臣,刚正不阿,忠心不二。

“好。”唐潆笑弯了眼睛,与她一道抬步入内。

两人分别由宫娥侍奉,去更换干净的衣裳。冬日昼短,唐潆换好衣服时,天都黑透了,殿外白雪皑皑,宫灯映照下的一半是昏黄,隐匿于阴影中的一半是微熹。

唐潆在殿内候了片刻,太后才出来,她将掌心置于忍冬的手上,步履较平时似乎略有些缓慢。唐潆迎上去,不舍地道:“阿娘,我回去了,明日再来。”

太后颔首:“雪天路滑,下次你早些来便早些回去,勿要留到夜里了。”

唐潆欣然答应,心里渴望她如以往那般将自己送到门外,但她今日显然并无此意,甚至都未让忍冬恭送,只是派遣了另一名贴身的娇俏宫娥。

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是不合常理,唐潆心里觉得奇怪,又按捺住疑问。她走出未央宫,在深沉的夜色中,往宣室殿而去。

将就寝时,她想起前阵颜殊送了她一本游记,遂让池再从里间的书橱上取下来。池再在床榻旁掌灯,提醒道:“陛下,夜深,再看书恐坏了眼睛。”

唐潆翻开书册的扉页,淡淡应道:“无妨,朕看一会儿便睡下。”

池再只好由她,又命人就近将宫灯的灯花挑挑,能更亮堂些。

游记再有趣,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约莫片刻后,睡意席卷上来,唐潆将书册放下,安然躺到榻上,便欲入眠。

留下司寝的宫娥,池再领着宫人退到殿外。

冬夜寂静,很快便沉浸于恬淡的梦乡中。这夜的梦,可谓纷繁复杂,兴许是她睡前看了颜殊赠送的游记,颜殊率先步入她的梦境。恍惚间,似乎又是初次窥见自己心事的那日,颜殊与太后凭桌而坐,他将自己的手搭在太后的手腕上——

这个姿势……不,不是……他是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上……诊脉?颜殊与家族不容,早年便隐居于山中,拒受人接济,他曾向余笙的父亲学了些歧黄之术,在外便借此行医,经年累月,医术确是日渐精到。

阿舅是通晓医理,但是太医院的医正每月都会请脉,何以他与阿娘暌违相见,竟先替她诊脉?

千秋宴之夜,太后突然的异常,今日的异常……种种以往不曾注目的细节如海潮般涌上心头,狠狠将睡梦中的唐潆惊醒。

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起,她猛地睁开眼睛,立时掀开衾被,直往外走。

司寝的宫娥听见动静,忙向里间走去,见皇帝面白如纸满头虚汗,心里陡然一惊,还不待她们询问,皇帝先急切地吩咐道:“速速将医正召来!”

虽然不明所以,宫娥领命而去,走出几步,又被皇帝叫住:“令他携上太后每月的脉案。”

  ☆、第51章 脉案

官员应卯上值,唯有太医院的医正与医官是随时待命,不消时,医正便入得殿来。

医正年逾五十,精神矍铄,他挎着医药箱,弯身行礼。唐潆正坐殿中,适才她更衣洗漱,跌宕不安的心境略微平和几分,耐着性子候他礼毕,劈头便向他索要太后的脉案。

皇帝身系社稷江山,为免歹人趁机作乱,皇帝的脉案一直都是重要机密,轻易不可示人。太后虽是皇帝的母亲,居于深宫,其脉案的机密性自然不比皇帝,因有宫娥吩咐在前,医正毫不犹豫地将脉案双手递呈上去。

脉案里,张张白纸黑字,唐潆细致认真地看了前面几页,又看了中间几页,最后看了新添的几页,大概情形在心中便有了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具体的,还需向医正垂询。医正呈上脉案时的态度无半分遮掩,加之看过脉案,唐潆此时的语气转为平和:“冬日天寒,太后近年身子又不比以往,故而朕颇为牵挂。”

医正笑着道:“陛下纯孝,当是天下子民之楷模。然依臣之薄见,殿下脉搏从容和缓,冬日脉象稍沉,亦是常理,陛下尽可安心。”

病人家属对病人总是千般担心万般忧虑,唐潆听闻医正话语,面上紧绷的神色缓和些许,却又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与医正,诸如太后手脚寒凉,可否药膳进补,诸如太后冬日觉浅,如何修养身心之类。皇帝有问,臣下不敢不答,医正遂一五一十地说来。

朝鼓将鸣,唐潆起身,与医正一面往谨身殿走一面仔细聆听,端的是整副身心俱都交托于太后。直到走至谨身殿前,唐潆才舍得放过口干舌燥的医正,又吩咐他道:“国库中的药材,如若有需,只管取来用,朕只要你好生照料太后的身子。”

医正连声称是,站在原地恭送唐潆步入谨身殿。目之所及再看不见她的身影,医正回身往太医院走去,经过一株古树,树梢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寒风吹过,医正竟抬起衣袖,擦了擦额上后知后觉冒出来的虚汗。

长舒了一口气。

后日便是除夕,九州各地官员纷纷呈上新年贺表,除此外,无甚事情。早朝很快便结束,文武百官退朝时,唐潆坐在黼座上,她晨间被梦境扰醒,神色略微有些疲倦,欲先在此歇一晌。

谨身殿较宣室殿宽敞,人去屋空,愈显得御阶下供给朝臣所处之地更广阔了些。唐潆单手拄着下巴浅眠,片刻后,她忽而掀起眼皮,果见萧慎犹如青松般伫立在殿内,见她醒来,只慈和地微笑而已。

想起昨日太后之言,唐潆忙抖擞精神地起身,她走下御阶,先向萧慎赔礼。萧慎忙弯身道:“陛下无需这般,是臣私留于此,岂敢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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