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羊肉串 作者:冀成(上)【完结】(77)

2019-03-27  作者|标签:冀成 冰糖葫芦 羊肉串 作者

  平庸看着和小五同来的两个人一起往楼上的雅间走去之后,心里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其实平庸心里也明白,每个成年人都有多年形成的社会生活圈子,不是一个社会生活圈子里的人,说话、办事是弄不到一块去的,社会地位不同了,也就没有了什么共同的话题,即使就是偶尔相聚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也喝不到一块去,因为从古到今,社会生活环境,市侩哲学和岁月能改变世人的一切。

  少儿时期的友谊,必究是少儿时期的友谊,闲着没事回忆回忆就行了,琢磨多了也没有多大意思。平庸躺在一楼大众普通间里清澈见底的大水池子里,静静地冲着海蓝色的水浪花,心里这么寻思着,嘴上就嘟囔着说:“相见还不如不见。”就从大水池子里站起身子,神色忧郁,有声无力地喊了一个服务人员给他搓背,搓完背冲淋浴的时候,他又油然地想起了当年和哑巴、小五一起去澡堂子里洗澡的那件事情来。

  那年的夏季,那一天的下午,平庸的奶奶给了平庸三个一分钱的硬币,再三地嘱咐他说:“把钱放到口袋里,千万可别把钱给弄丢了。路上不要像个调皮猴子似的,一蹦一跳地不老实,小心跌倒了摔到哪儿。到了洗澡堂子里,好好地搓搓你身上的灰,别光顾着玩,给我洗干净一点,你听见了吗?啊?”

  平庸的奶奶一边朝着平庸唠叨着,一边用一条旧毛巾包裹着一块像山桃核那么大小的肥皂头递给了平庸。平庸一边哼哼哈哈地随口应付着他奶奶,一边高高兴兴地接过他奶奶递给他的三个硬币,把三个硬币放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手上拿着裹着肥皂头的旧毛巾,转过身子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家门,兴致勃勃地和哑巴、小五一路打闹着去澡堂子洗澡去了。

  六十年代末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的小孩子,一个星期花上三分钱,买一张洗澡票,尽兴地到澡堂子里洗上一个热水澡,那就已经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了。

  那天是个星期天,澡堂子里的人挺多的,大人、小孩,几乎人人都在大水池子里洗头洗脸,一个个的把全身上下都打满了肥皂沫,然后往大水池子里那么一泡,顿时人们身上的那一些灰白色的肥皂沫就没有了,全身上下也都变得光滑滑的,可这一大水池子里中午刚刚新换过的一池子清水,没多大工夫也就又浑浊成了一种藏青色的肥皂汤。尽管大水池子里的水不卫生,可大家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一点也影响不了人们泡在肥皂汤里洗澡的情趣。

  平庸坐在大水池子的沿边上,把双腿泡在藏青色的大水池子里,面对着大水池子里浑浊的水,专心致志地往身上打肥皂,全身还没有打完肥皂,那块像山桃核似的肥皂头就已经让他给揉搓没了。他双手浮皮潦草地搓完滑溜溜的瘦肚皮和一双麻杆似的双腿,一抬头正好看见哑巴站在大水池子中间瞪着双眼,咧着大嘴巴子冲着他怪怪地憨笑着。这个哑巴朝我笑什么呢?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忽然就感觉着自己的后背上怎么有点热乎乎的,他扭头一看,呵,好家伙,小五正捏着小鸡鸡往他的后背上尿尿呢。怪不得哑巴的表情这么奇怪,一脸怪笑地看着我,原来是小五在朝我发坏。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歪着脖子冲着小五恼怒地一笑。尽管平庸的脸当时都被小五给气得变了型,成了猪肝颜色,可他还是忍耐住了性子,一声没吭,转过头去猛地一下子钻进了肥皂汤似的大水池子里头去了。

  平庸全身潜在大水池子里,紧紧地闭着嘴巴,用手捏着鼻子,静静地憋着气,等到实在是憋不住气了,他这才猛地一下子从大水池子里站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寻思着,这一回身上可没有小五尿的尿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重新地坐在了大水池子的边沿上,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连看小五一眼也没有看小五一眼,就装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用双手撩着大水池子里的肥皂水玩,玩了一会儿就蹲在大水池子里,露着个小脑袋,眯缝着双眼,偷偷地观察小五在干什么。

  小五站在大水池子外边的水泥地上,看着平庸漫不经心地蹲在大水池子里泡起热水澡来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时之间感觉着挺奇怪的,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呆呆地看了平庸好大一大会儿,看平庸真的是没有把自己刚才往他后背上尿尿的事情当作一回事,也就自觉无趣了,便默默地坐到大水池子另一边的沿边上,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打起肥皂来。

  平庸偷偷地看着小五坐在那儿往自己的头上和脸上都打满了肥皂的时候,连忙悄无声息地走出大水池子,趁着小五弯着腰在大水池子里洗头的时候,麻利地站到了大水池子边沿的上面,居高临下地捏着小鸡鸡,看着小五刚刚抬头的那一刹那之间,对着小五的后头顶就尿起了尿来,尿了小五一头一脸的黄尿,惹得周围的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他开心极了,跳到大水池子外面的水泥地上,双手拍着掌,笑地哈哈的,几乎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小五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平庸一眼,也顾不得怎么地这个得意开心的平庸了,赶紧转过头去一个猛子钻进肥皂汤似的大水池子里憋起气来……

第4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那一天下午,平庸默默地站在公司办公室里的玻璃窗户跟前,双眼看着窗户外面那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他一时触景生情,大脑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沉思。

  小时候,平庸有一双心爱的黑色棉乌拉鞋,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不管多么冷的三九天,他穿上那双棉乌拉鞋都不会冻脚。天只要下雪了,尤其是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时候,他就喜欢穿上棉乌拉鞋,独自一个人,或者是和小伙伴们在大街小巷里疯跑着抓雪花,踏雪玩耍。

  那年、那月、那天的晚上五点多钟,漫天雪花大如席,平庸偷偷地藏在马路边人行道的一根水泥电线秆子后头,往前面伸出半个小脑袋,借着马路上那种暗黄的灯光,眼泪巴巴地看着他妈妈跟着一个陌生的高个子大男人在人群里挤上了一辆公交汽车。

  公交汽车徐徐地往前面开走了,平庸便不在死劲地用牙齿撕咬他的棉袄袖子了,他站在那儿看着渐渐远去的公交汽车,一下子就放声地大哭了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气急败坏地脱下他妈妈给他买的那双心爱的黑色棉乌拉鞋,举起双手朝着那辆已经远去的公交汽车的方向使劲地扔了过去,然后转过身子就跑了,他一路跑着,一路流着热泪,一路上喊叫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别走啊!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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