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作者:九月枫【完结】(20)

2019-03-21  作者|标签:九月枫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高怀逸此时看着她右边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过会轻啊一声:“不巧不巧,我在马车里看见你了,特地过来看看你。”

  这话可真奇怪,顾韶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刚拿到手里的糖人,递过去:“喏,你是想吃这个吧,先让你了,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会高家小姐。”说完眼睛紧盯着某处直直的往前走,高怀逸连连欸了几声都没能把人留住,一旁的婢女小声道:“小姐,我让人去请她过来。”高怀逸摇了摇头,顾韶刚才不是故意避她,确是像有什么事绊住了才匆匆离开。

  顾韶的确是有事,这几天她都在城里转悠,不是闲逛,而是在永安城发现了东契细作。东契人与大琰人外貌无二致,略微的差异一般人看不出,习- xing -不同,细作往往善伪装,要不是深知他们的生活习- xing -而又观察入微,是很难辨出。罗元宇已进入羽林卫,这件事不好让他插手,毕竟事关新太子妃,她已写信让送货的人带去昆吾,让乌裕鸣帮着查探一下那边的消息,看是否能确认派过来的这批人意欲何为。这两天他们似乎一直在大相国寺附近出现,那里周遭住着颇多王公朝官,可想而知他们呼之欲出的心思,是想在那附近建情报驿点。

  一路追到他们进去的宅院,从怀里摸出一块蒙脸布系上,从院墙翻了进去。

  黄昏时分,赵家娘子见她回来,赶紧迎了过去:“顾妹妹回来啦,哟,脸色怎这么差?”顾韶捂着左肩扯出点笑摇头,从怀里摸出铜钱递到她手里:“赵家娘子,帮我个忙,帮我把门关了,你从后门走吧。”赵家娘子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好照做,临走还嘱咐她好好歇息。从后门转到前面来收自己的摊,对临时帮着照看的一通感谢,一抬头看到有人站前边,有点为难:“这位小娘子,今儿我...”

  ——“不不,我不买东西,我是想问你,你刚才是从这家绸缎铺后面过来的吗,这家主人回来了?”

  赵家娘子瞧面前这人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是坏人,这才点头:“刚回,也不知去了哪里,脸色不好。唉,姑娘你是她熟人啊,那去瞧瞧她吧,从后院进就成,她在家的。”

  高怀逸在大相国寺遇到了栖霞寺前来讲经的渡厄大师,聊完出来还是想找顾韶聊聊,这才来了绸缎铺,远远的看着门关了,等了一会才等到赵家娘子过来收摊。等赵家娘子走后,她吩咐婢女不要跟着,独自从后院进去,站在院中等了一会等来一只狗在脚踝处绕来绕去,她想想还是唤了一声:“顾韶,你可在家?”

  好半晌没动静,她正准备往前走,楼上的窗户推开,顾韶脸色深沉的看着她:“你怎么进来的,有事?”这样看着能看到楼上的人脸色确实不好,也能明白对方是不想让她进屋,两人对峙良久,高家婢女寻来,高怀逸小声吩咐了她几句后径直往屋里走去。

  楼上厅里顾韶坐那也没起身迎客,右手捂着左肩坐那轻微的喘气,脸色白得很,仔细一看,一脸虚汗。高怀逸见她已换了先前的霜色袍子,此时一身绛紫色的长袍显得人很深沉。顾韶受了伤,拿茶壶的手有些许不稳,但还是给她添了杯茶:“冷茶一杯,有事说事,请吧。”高怀逸端着茶杯闻了闻,忽然放下,手快速伸向了顾韶左肩,刚刚碰到顾韶就挡了回去,但她还是明白了,顾韶是真受了伤。

  ——“才小半天功夫,你从哪里受了这伤?刚才看你似乎是练家子,那又是如何受的伤?”

  ——“与你何干。”

  顾韶有些气自个的莽撞,说话出来没好声气。她也是没料到那帮人竟然早发现她跟踪,引她进去就是设伏想杀她,对方武功都不错,此次能逃脱,真是侥幸。越想越觉得自己行事轻率,正气着,这人还来问东问西,两人根本就不熟,本也不相干。高怀逸哼了一声没理她,等婢女送来金疮药后才说:“药对刀剑伤口有奇效。顾韶,你我好歹同窗两载,你如今同我的态度真比陌生人还差,你这样,良心过得去?你且先去上药,此事既然已被我知晓,我必是要管,否则,我就报官。”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上好药出来,顾韶接过她递来的巾帕抹了把汗,叹了一声:“在大相国寺时我正在跟踪东契细作,你信么。”这话问得高怀逸一愣,本能的啊了一声:“信。你继续说。”

  顾韶说完,高怀逸在小炭炉上烧的水也开了,冲泡好茶递过去:“也就是说,那批细作极有可能是随太子妃送亲队进来,然后潜在永安,随时听从召唤。若真是如此,东契那边心思是要猜一猜了。只是我不懂,顾韶,此事和你有何干系,值得你冒如此大的险去追查。”

  这话问得有些意有所指,顾韶也回得坦然:“我是大琰人,从小习武,因买卖关系也和东契人打交道得多,遇到这种事,多份心追查一番难道也值得你怀疑?我正打算有点眉目就报官,如今省得我去了,你去官府说比我说有用。听你口气,你对此事并不意外?这倒让我有些好奇了,你虽出身高家,也是一介女流,对朝政之事也如此上心?莫非是...家世渊源使然?”

  ——“同你一样,我也是大琰人,我就当你那句家世渊源不是在讽刺我,因此我偶尔- cao -心朝堂政事似乎也不用意外,对吧。顾韶啊顾韶,我寻思着你小时候挺豁达一个人,怎如今口齿伶俐后倒变得睚眦必报,分寸不让,你这些年...过得...不如意?”

  又被噎得没话说了,肩还疼得厉害,没力气再辩回去,嗯了一声:“你就这么认为吧。”说完整个人没什么力的半趴在床边,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嗓子低哑得有些听不清:“我想起来了,那是八月十五中秋的晚上,我记得永安城里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护城河里一片莲灯,你就在护城河边出现...你...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说着说着整个人迷糊起来,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后来,我追着你跑到了城门口,被府里詹事拦住,怎么也不让我出城门,我就在城门口哭了足足一个时辰,回府后还被爷爷训斥一顿,说不成体统。顾韶,我真是不知那时候我在哭什么,大约,你是第一个...我内心认同的朋友。”高怀逸说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烧烫感,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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