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作者:落樱沾墨(上)【完结】(6)

2019-03-15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生子

  那人忙道:“我们自然是盼着阁主病好的,只不过我听说这么多年了,都没……”

  阿齐眉头狠狠一皱,将那人未说完的话掐断在了喉咙里:“别说了,去吃饭吧。”说着,将那人甩在身后,不愿再理会。

  树梢上的灵江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石壁旁的回字廊中,他慢慢抬起眼皮,盯着掩藏在万海峰悬崖峭壁的峰顶——那里有一处红柱撑起的j.īng_致楼阁,听海楼。

  听海楼依山壁而建,一半好像嵌在石壁和百年老树中,一半高高悬在驭凤阁的千丈万仞的上空,平r.ì里云雾缭绕,将听海楼藏了大半,只能偶尔在极为晴朗的时候望见那殷红的飞檐和梁柱从绿雾朦胧中露出惊鸿一角,然而藏在峰顶的一大半却是看不见的。

  那里是殷成澜的住处,也是驭凤阁信鸟和人的禁地。

  灵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蹲在树枝上,心想,殷成澜住的这么高,莫非是真的得了不可告鸟的病?如若不然,哪个人闲的蛋疼,比鸟住的还高。

  他在树桠上把自己两根丫形的鸟爪j_iao叠在一起,拗成一个凡人跷二郎腿的姿势,十分冷酷的坐在树杈上,抖着爪爪,心道:“不过不管他病好没好,这次甄选大会,兴许我就能见到此人了。”

  想到这一点,灵江因为早起晨飞的幽怨变淡了一点,拍了两下翅膀,心情愉悦的飞回鸟舍抢自己的饲料去了。

  甄选大会在即,各字舍的训鸟人都卯足了力气,其表现在平r.ì里晨飞越来越早,时间越来越长,山地之间往返通信训练越来越频繁。

  灵江那位训鸟人嘴里骂骂咧咧,暗地里也较劲,黄字舍中也有幼鸟,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虚弱多病的小崽子,老赖子拎着鞭子,抽到一排鸟笼上,将小鸟崽子吓得嘤嘤直叫,强迫它们跟着老鸟训练,飞不动的话就掉到地上摔死,或者不给饭吃一直饿肚子。

  灵江早上本来就起不来,睡的正舒服时总能被一群柔柔弱弱的嘤嘤鸟叫给吵醒,他一屁股从鸟窝里坐起来,头上一撮细绒的小黄毛四楞八叉的竖着,起床气达到了顶峰,小圆眼里尽是杀意。

  老赖子抽醒了小鸟,自己出去准备训鸟用的旗帜。灵江从笼中伸出小翅膀,翅膀尖往上一挑,灵活的就将笼子上的栓子拨开了,他大刀阔斧的炸着两扇翅膀跳出来,把隔壁鸟笼里害怕的小崽子抱出来,然后飞到老赖子忘带的酒壶上,将小鸟崽子的屁股对准瓶口,轻轻一推它柔软的肚子,小鸟崽子那一根直肠的肚子便憋不住鸟屎,‘噗嗤’一声喷了进去。

  然后,灵江把拉过臭臭的小崽子丢进老赖子盛饲料的大缸里,让它吃饲料,接着再拨开第二个笼子,第三个笼子,以此类推,把酒囊给装满。

  做这一切时,灵江都面无表情,然而当他重新将吃饱的小鸟放进笼子时,动作却温柔的不可思议,甚至还用小翅膀拍了拍害怕的鸟崽子的脑袋,淡漠说:“怕个球,有我在。”

  老赖子腰间绑着五色旗,脚步不稳的走进来,用鞭子指着一排鸟笼恶狠狠道:“都给老子好好飞,不然晚上就把你们烤了。”

  说着,拎起酒壶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

  浓郁新鲜的鸟屎瞬间在口中在化开,老赖子意识到不对,顿时喷了出来,前有天女散花,后又恶人洒屎,灵江把一只懵懂的小鸟崽子护在怀里,向来冷冽的眸中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老赖子吃了一顿鸟屎,齁住了,吐了好几天,几天没下床,灵江刚好乐个自在,继续带领黄字舍里排名老末的鸟舍一甘众小鸟混吃混喝。

  三r.ì后,甄选大会开始了。

  灵江这一r.ì总算早睡早起,起了个大早,专门到水槽边对着水面梳顺了自己的羽毛,还把爪爪伸进水中涮了两下,浑身上下都洗的黄黄嫩嫩,小模小样能掐出水似的嫩。

  然而当他刚准备飞出鸟舍暗中混入参与甄选大会的幼鸟群里,一出门却发现训练场上空空d_àngd_àng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他原地溜溜达达飞了一圈,听见几个不够资格参加大会的训鸟人在树下嚼舌根,说这次甄选大会在北峰的放飞崖举行。

  放飞崖是天字舍训幼鹰的场地,崖面从万海峰腰上横c-h-ā出去,站在崖上能听见山风从森郁的林中呼啸而过,崖下有海,稍微一点风就能将海面卷起雪白的浪潮。

  寻常的信鸽、莺鸟这种小型信鸟从不过放飞崖,也就只有飞鹄、鹰等凶禽才能受得了呼啸的山风和大海的怒涛。

  虽然灵江是一坨圆滚滚的鸟,但他也并不畏惧狂风和海浪,听闻这个消息,便立刻起飞往放飞崖去。

  不过灵江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他笃定自己能抗的了风和浪,却忘了自己先前并没去过放飞崖,再加上他独有一派无可比拟的路痴属x_ing,果不其然在森林里迷路迷到了死,直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放飞崖的边边角角灵江都没找到。

  更别提见到神出鬼没的殷阁主了。

  小黄鸟一脸烦躁的往回飞,回到鸟舍良久后,还懊恼的不行,只好又钻出鸟笼,想去找点酒喝,以消心里错失良机的烦闷。

  老赖子的酒壶有股鸟屎味,灵江闻了一下就嫌弃的丢开了,晃悠悠飞出了黄字舍,落在一片小树林里。

  不远处有人走动,炊烟从林中木屋里冉冉升起,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鸟鸣声若有若如,灵江卧在树杈之间,借着黯淡的天光,仰头望着藏在云雾缭绕之间听海楼,放空心思魂游天外。

  这时,树下传来说话声,声音听着有点熟悉。

  季玉山此刻有点后悔,问遍四处鸟舍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信鸟并没有名字,只是以编号称呼,而他不知道灵江的编号,又不便透漏灵江能幻化成人的特点,只能凭借其一身黄毛来寻,故而找的无比艰难。

  手里的灯笼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地方,季玉山向问路的人道了谢,自己往黄字舍中走去,心中思索着,若是再找不到,他就只能回去,等隔r.ì天亮再说。

  黄字舍位于信鸟舍很偏僻的地方,倒不是说看不上黄字舍里的老弱病残,但总归也不能一视同仁,所以黄字舍的地方就有点偏,不过偏也有偏的好处,四处都很安静,没什么人来,有山壁相挡,吹不到山风,极其适合养老。

  天彻底黑了下来,只能看见远近星星点点的烛光,四下无人,来自大海的风带着微腥的潮s-hi刮在季玉山的脸上,他正专心致志的在漆黑中找路,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季玉山猛地抬头,就看见昏黄的灯笼自下而上照着一张毛茸茸的目光很冷的……鸟脸。

  季玉山瞪大眼睛,张开唇,就要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灵江迅速一翅膀扇过去,淡淡道:“闭嘴。”

  鸟脸发出人的声音,成功让季玉山惊悚的闭紧了嘴巴,站在夜风里狂吞咽口水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找的不正是这个小东西吗。

  他将灯笼抬高,昏黄的光晕将灵江整个笼罩进去,照的他一身绒毛泛着柔软的杏黄色,那双微冷的小圆眼倒影着烛火,好像泛着星光似的。季玉山心脏渐渐归位,心道,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害怕。

  灵江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转了方向准备回鸟舍。

  季玉山跟在他身后,揉搓着被吓的有点僵的脸,说:“少侠原来是黄字舍的啊,在下是特意来找灵江少侠的。”

  异地他乡能见到个半生不熟的熟人,季玉山很是欢喜:“驭凤阁可真大啊,找个人太不容易了,不过峰上风景一绝,有生之年能见到,当真是幸事。对了,那天我从锁链上来时险些快被吓死了,能在……”

  灵江愈飞愈快,在半空扑棱小翅膀的背影很是冷情。

  季玉山快走两步没追上,眼见他就要飞进漆黑如墨的深夜里,眼珠子飞快转了两下,站住脚步,说:“那个殷成澜——”

  他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音儿还没落下,眼前忽的一花,刚刚那坨冷情冷x_ing的小黄鸟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到了他面前,无动于衷的眸子燃起黑色的火焰,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炯炯明亮。

第5章 鱼戏叶(五)

  季玉山抿唇一笑:“我来是想邀请灵江少侠到藏雨楼我暂住的住处做客。”。

  黑漆漆的深夜,夜风呼呼的刮,真是一个特别合适的邀客时辰。

  季玉山干笑:“我是白天来邀请的。”

  灵江的眼睛慢慢变冷,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季玉山本还打算再逗他几句,被他这黑耀石般的目光瞅着,不由自主有点浑身发冷,用力干咳了两声,直言道:“我见到殷阁主了。”

  小黄鸟眼睛一亮,睁的大大的圆圆的,可爱极了,季玉山又忍不住想犯贱,幸好理智的忍住了:“不过现在夜深人静,你不至于让我在此处和你详说吧,不如明r.ì你到藏雨楼来,我仔细和你说说,那本江湖异事录你不还没听完。”

  灵江转眼幻化成英挺的青年,“现在就去。”

  季玉山愣了下,虽然‘殷成澜’这三个字对灵江很好用,却不想是致命的好使,他失笑:“行啊,那我们今夜就闲敲棋子落灯花,却话殷成澜。”

  灵江没他那么多废话,转身就走。

  二人趁夜回到藏雨楼,此楼乃是驭凤阁招待贵客上宾的地方,小雨藏山,留客正当时。

  灵江看着昏暗中模糊不清楚的牌匾,斜眼深深扫了下寻常模样的普通书生,对他的身份有些怀疑。

  夜色正浓,屋门大敞,季玉山对着夜空烧茶,抬眼望见壮阔星河,听见身后的青年不耐烦的喝着水,心中忽的生起一股江湖儿女的肆意豪情。

  于是他摒弃小茶盏,换了两只海口大碗,盛满茶水放到灵江面前,自己端起一杯,自以为潇洒的与他的茶碗一碰:“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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