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兄弟五颗星_石钟山【完结】(34)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为了不给新兵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次会操比赛并没有搞什么特别的布置,和前两次一样,还是正常的科目。大家像往常一样起chuáng、出操。今天迟班长容光焕发,散发出少有的光彩,他的情绪感染着每个人,大家的心平静了不少。他挨个儿为每个人整理了一遍衣装,凝视着每个人,然后和每个人拥抱一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随后带着七班进入了会场。这次迟班长的手气又不错,排在一班的后面。迟班长还特意走上前与范长江握了一下手,就像两个角斗士决斗前的礼仪一样。

  一班继续保持着团队超级稳定的发挥,动作的jīng确度也提高了不少,一下子压倒了前面出场的所有对手,赢得了一片掌声,这给七班带来不小-的压力。当丁大队长喊到七班出列时,迟班长威风凛凛的气势立刻激发起全班的斗志。崔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儿,齐刷刷的脚步声从来没有这么有力过。全班人都听得出来,这次迟班长就像用整个生命召唤他们,他粗犷的喊声在操场上空回dàng。他们迈出的每一步都拼尽了全力,那么咄咄bī人,那么豪气冲天。崔成的眼睛湿润了,身体和心里的伤痛此刻已无影无踪,他与身边每一位战友都融为一体,他们共同聚集在一起的能量被充分地释放出来。那一刻,崔成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直到动作结束,仍然意犹未尽,耳边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他知道,这次他们不但最终战胜了对手,更可贵的是彻底地战胜了自己。

  最后一次会操比赛结束后,预备大队开始正式挑兵了。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心情忐忑地等待着自己不确定的命运。

  与大家预想的差不多,段世杰第一个出局了,但出入意料的是,他的人还没下训练场,就被总队警务处的一辆车接走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看来他制造的“蝴蝶效应”起了关键性作用。毫无疑问,他被总队首长相中了,这几乎成了新训大队的一桩奇闻。

  七班另一个让人心悬着的兵就是牛帅,丁大队长认为他稳定性不够好。经过专门的心理测试,牛帅被认为过于情绪化。崔成反倒认为牛帅是他们当中心理最成熟的一个,只不过偶尔冲动了一点而已,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他拿下来,那他也太冤枉了。

  下来挑兵的副支队长围着牛帅来回绕了几圈,拍打着他的腰和肩,国旗班的中队长仔细检查着他走的正步,似乎想最后验证一下,结果他竟把头摇得像只拨làng鼓。

  不对啊,小伙子平时挺不错的,丁锐在一旁心有不甘地说道,再练练,这可是绝对的好兵。

  副支队长疑惑地盯着丁锐,一边对牛帅喊道,继续,正步走。说着,他侧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牛帅的脚步声,末了,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说道,这个兵先放放再说。

  当朱光明踢着正步从队伍中出列时,副支队长像找到一件罕见的艺术品一样,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兴奋地说道,老丁啊,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个宝贝?

  其实朱光明是qiáng打jīng神上的场,昨天晚上他又跑肚拉稀了。崔成当时心想,一到关键时刻老这样可怎么办啊?如果真的被淘汰了,那可真委屈死他了。看来朱光明太在乎这次挑选了,所以才这样紧张。

  李英俊出场时,每个人都为他揪着心。但怪得很,今天不知道他怎么来了jīng神,每个动作都做得扎扎实实,非常gān净,简直称得上完美。副支队长见了,禁不住夸奖道,迟永福,真行啊,这个兵怎么越看越像你呢!

  其他几个兵也顺利地过了关。

  崔成在七班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按照迟班长事先的嘱咐,只是把分解动作一步不差地做完。果然,还没等他走几步,副支队长就不住地点起头来。

  牛帅此时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全班除了他被挑得一个不剩。他急得一个劲儿地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丁锐,想让他替自己说说好话,再给他一次机会。

  为了牛帅,迟班长在丁大队长和副支队长那里费了不少口舌,最后,两个人一起打了包票,总算争取下来了。迟班长对牛帅说,你得给我记住,你要是以后给老子丢脸,我决不饶你,我差点儿给丁大队下跪才把你保住了。

  不管怎么说,七班总算弄了个皆大欢喜,与范长江所带的一班不分高下。这样的结果,让迟班长的眉头顿时舒展了许多。

  当正式宣布自己进入预备大队时,营地下了一场中雪,崔成觉得自己qiáng壮了,身体不会在寒风中打战了。即使是失去了知觉,他也会在下意识中完成好每一个动作。他仍然坚持每天给谷水秀写训练日记,不过他写下的更多的是对她的思念之情。

  qiáng化训练基地是按天安门广场一比一的比例建造的,所有的训练也都是按国旗班升旗仪式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进行的。那种训练就像迟班长说的那样,是魔鬼式的,以前你踢1000次,现在是2000次;原来跑5公里,现在要跑10公里;原来眼睛20秒不眨,现在是40秒;每天站立不少于4个小时,脚背绷直、手臂的挥动都是用线用尺量,身体不允许有任何晃动,持枪等每个细节要jīng确到用毫米来计量,更别提挺胸迈步这些最基本的功课了。而且,这里是一个月进行一次末位淘汰,丝毫没有任何人情可讲,人人在这里都是死对头。

  崔成的小腿肿了又消,消了又肿,鞋不知踢坏了多少双,每天的汗水一遍一遍地流着。他的脚早已变形了,他的身体感觉也已经迟钝了,甚至觉得有些神经已经磨损得失去了知觉。预备大队的纪律更加严苛,牛帅说这简直就像面壁一样,每分每秒都不能溜号。基地就像是一座监狱,因为这里的每个人下一步直接就要进入国旗护卫队,使命重大,绝对要保证零失误,非如此不可。每个人与外界基本完全隔绝了,就像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但令他们最兴奋的事,就是到国旗班终于就差一步之遥,不再高不可攀了。最近,崔成写给水秀的信也少了,有时他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但日记从没有断过,只是基地与外界的通信控制得更严了。

  不过,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朱光明居然得到一次探望家人的机会。这是支队特批的,原因是朱光明的爷爷快不行了,想见孙子最后一面。朱成功在部队曾是功臣,这一决定完全是出于人道的考虑,无可厚非。不过,支队要求必须有人陪同,并且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丁大队长安排了崔成和李英俊陪同朱光明,特别要求晚上10点前必须赶回驻地。

  会见的地点在市里的一家高档会所,部队专门派车把他们送到了那个地方。

  一下车,就看见会所门口有几个人恭恭敬敬地站着。其中那个矮个又文文静静的女人就是朱光明的母亲,崔成在新训大队时见过她一次。她的额头很突出,亮晶晶的眼睛此时变得黯淡,但她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她的紧张不安也是发自内心的。朱光明的父亲一直在国外没回来。另外几个是朱成功的儿子、侄子,朱家有太多的人,但这几个是最核心的。朱光明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崔成和李英俊走了进去,这次见面弄得他很紧张。朱家的人见到了外人也感到意外,他们知道部队的纪律,对他们俩十分客气,只是让他们坐在离家人稍远一点的地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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