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_怒发冲冠【完结】(37)

2019-03-10  作者|标签:怒发冲冠

  和尚们念着:“所谓面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供佛已讫,当愿众生所作皆办,具诸佛法。”念完后,他们在蒲团上叩起头来,刘明胜也跟着在旁边的一个蒲团上叩头。和尚和妇女们出去了,膳堂里响起铜云板的声音,开饭了。

  刘明胜跪在蒲团上,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那是一种qiáng烈的激动,一种要替别人上断头台,要把自己身上的肉割尽分给别人去吃的激情。大殿里静悄悄的,能听见和尚们在膳堂里边吃饭边谈话的声音。刘明胜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飞到了天上,自由而又畅快地在天地之间遨游。这种qiáng烈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转变成一种温柔的喜悦,喜悦是平和的,与刚才的激动形成了qiáng烈的对照。他抬头看着那三尊佛像,他们正眼帘低垂向他微笑。他们分明在对他说:你的心情我们知道,我们理解你,你的苦难就是我们的苦难,你放心吧,我们会拯救你的。

  大殿檐角上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沉寂,使人觉得空寂中有一种生命在律动,在虚无中有所期待。刘明胜跪在佛像的yīn影里,呼吸着浸满檀香的空气,他的思绪活跃,穿行于过去和未来,现实与幻想之间,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刘明胜的感觉里,这只是很短的一瞬),已经第六次来上香的小和尚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回去吧,当家的不会要你的,你肚子不饿吗?你还没有吃饭呢。”

  刘明胜说:“你怎么知道当家的不要我,当家的说了吗?”

  “你不是见过当家的了吗?”

  “见过?没有啊!”

  “我看见你和当家的在他门口说话,怎么说没有呢?”

  刘明胜恍然大悟:“那就是当家的?我错过机会了”,他问小和尚,“当家的还在不在?”

  “他走了,他经常不在庙里,他不会收你的。”

  “为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他怎么不会收我?”

  “你不知道,当家的要是想收你,第一眼看见你,他就答应你了。”

  刘明胜不愿走,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刚才的情感体验,使他一下子对佛教产生了一种迷恋。在这以前,他想出家,是迫于生计上的考虑,而现在他想出家,是一种感情上的需要。他觉得这是菩萨在点化他。他想,只要功夫深,铁棒能磨成针。他出家受到阻碍,实际上是菩萨对他的一种考验。

  他想站起来解个小便,可麻木的双腿使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活动了半天,才站起来,解过小便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跪下。他下定决心,如果当家的不收他,他就一直这么跪下去,哪怕饿死也不在乎。天开始暗了下来,到庙里来转悠的游客都已经绝迹了。膳堂里又响起了云板的声音,和尚们又去吃饭了。黑沉沉的大殿里只有两支烛光在晃动。小和尚吃过饭,把大殿里的几盏电灯拉亮,换过香烛又出去了。很晚的时候,来了两个很粗壮的和尚,他们叫刘明胜出去,说庙门要关了,他们要休息了,外人一概不准在庙里过夜。刘明胜不走,那两上和尚说:“当家的不会收你的,要收必须经过本寺信徒的介绍,然后报佛教协会批准才行。”刘明胜跪着不动,两个和尚见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他们挟着刘明胜的两条胳膊把他拖了出去,刘明胜想挣扎,可他的两腿麻木,不听使唤,他们把他扔到院子门外,哗啦一声关上了门。院子外面一片漆黑,风chuī着毛竹发出呜呜的声音,刘明胜被人从温暖的大殿上一下子扔到了冰凉的野地里,他本能地蜷缩了起来。他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听起来像嘿嘿的窃笑,全身不住地抖动。院子门又开了,他的被子也扔了出来。一道亮光投到他身上,立即又被门切断了。

  刘明胜歇斯底里地痛哭了一阵,突然站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佛门并不慈悲。”他挟起被子,跌跌撞撞地向山下摸去。山下的大铁门早已关上了,卖票的房间也是一片漆黑。他把被子从铁门上扔过去,自己跟着翻了出去。他扛着被子沿着柏油马路疾走。盘山公路在星光下像一条暗灰色的带子向前扭去。他的脚上起了泡,出了血,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当东方出现灰蒙蒙的曙白时,他赶到了县城。他钻进路边一幢尚在建筑中的楼房,在二楼他找到一间堆满刨花的房间,他往刨花里一钻,用被子连头带脑把自己盖起来。

  楼下的电锯声把他吵醒的时候,他呆住了,他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他想到了死。他爬上六楼的楼顶,想就这么闭眼往下一跳,可楼房的四周拉满了防护网,这样跳下去不一定会死,弄成残废自己更加受罪。他突然觉得与其这样去寻,还不如去劳改队。

  怎样才能去劳改队呢?像派出所所长说的那样拿刀去砍人,去抢银行?砍人,刘明胜下不了这个手,抢银行是死罪,与其被枪毙,还不如去跳楼。去偷,自己没这个本事;贪污受贿,自己又没当官。他想到了qiángjian,但他又担心qiángjian了姑娘,人家以后不好嫁人,qiángjian了妇女,会影响她的家庭关系。想来想去,他觉得qiángjian婊子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刘明胜直到今天还是个童男子,他从没有过性经验。劳改队的监禁生活,把他和女人完全隔绝了,他生理上虽然的有这种qiáng烈的需求,却也无可奈何。回到社会上,从没有女人拿正眼瞧过他,他更无法与她们接近。他以前骂过别人“婊子”,可从没有见过婊子什么样,等他再次加到社会上以后,他常在街上看见浓妆艳抹,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人家说那就是婊子。他很想尝尝这些婊子的滋味,口袋里却没有一分钱。现在他既可以获得qiángjian的罪名,又能满足当年的愿望,他觉得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办法一旦想出来,他就觉得身上有了劲。来到街上已近傍晚时分,在一个摊子上,他一口气吃了两碗面条、四个包子、四个大馍。他在街上蹓跶,到处找公园和娱乐场所。他知道婊子喜欢在这些地方转悠。夜已经很深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刘明胜觉得身上冷了起来。这时,前面昏暗的树荫下,有一个穿红色紧身衣的女人,她搂着胳膊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他知道这是一只正在打食的jī。他走了过去,贪婪地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脂粉香气,鼓足了勇气说:“陪我玩玩,怎么样?”

  那女人看他浑身泥土,一副要饭的样子,没有理睬他。他去拉那女人的胳膊,那女人打了他一下手。他看看四下没有人,猛地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把她拖进旁边的一个黑漆漆的小院子里。那女人扳他的胳膊,抠他的脸,她没有高声呼救,默默地一声不吭。女人的反抗使刘明胜一下子亢奋起来,他的下身鼓胀,像要爆裂似的。他一把卡住那女人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拽下她的短裙和内裤。女人扭动踢打着不肯就范,他在她的脸上砸了一拳。女人哎唷一声变得老实了。他急吼吼地掏出家伙,对准方位,一下子捅了进去。他狠命地冲撞着,感到一种释放的快乐。女人一下子抱住他的腰,配合起他的动作。他抓住女人的头发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脯上,女人喘着粗气在他怀里呻吟,他们的身上汗珠直滚。他感到她的rǔ房之间有一个冰凉光滑的硬东西,那是她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他一声低吼完成了最后的动作,她满意地顺着墙溜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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