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_西岭雪【完结】(41)

2019-03-10  作者|标签:西岭雪

  陈光打了一个呵欠,去房间睡了。他的衬衫留在客厅的沙发上,西裤躺在房间的柜子上,我要帮他打文件,熨衣服,还要帮他准备明天的早餐,中午的便当……可是,没有关系。他看不见我,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

  我捏了捏米老鼠的鼻子,在键盘上奋力敲打,打出我爱陈光的一片天来。

  ☆、烂男人侦测器

  男人不烂,女人不爱。这里面的逻辑是,男人为了被爱,就要变成一个,烂男人。

  烂男人侦测器

  上上签

  1

  仓平在我的手上套上了一个镯子。镯子是陶瓷做的,底色是纯纯正正的白,花纹是jīng致优雅的樱花。我抬起手,在阳光下看这镯子,仿佛透明似的,极为轻薄,很有灵气。

  仓平说:“这个镯子,是烂男人侦测器。”

  我白了仓平一眼:“你就喜欢胡说八道。”

  仓平说:“我说真的,它的确可以侦测出你爱的男人是好人还是烂人。这个侦测器具备了一整套人类的感官判断系统,可以根据男人的体温、心跳、肌肉紧张度以及瞳孔扩散程度来判断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是好汉,还是孬种。当你扑入心仪男人的怀抱中,你的体温因为激动而升高,血液的荷尔蒙浓度在一分钟内迅速加qiáng,这些生理反应将启动对你所相处的这个男人侦测的程序。如果你所面对的是一个坏男人,这个镯子便会发出刺耳而难听的刮擦声——听过刀子刮碗的声音么?就是这个声音。同时,镯子上的樱花将会呈现凋谢的景况。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好男人,镯子便会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乐音,同时也将离开你的手腕。”

  “这么说,在我遇见好男人之前,你这镯子就褪不下来了?”仓平点头。我当然不信,我运气缩骨,去洗手间擦肥皂——可这镯子就好象在手腕上生了根似的,怎样也摘不下来。

  “没关系,等我戴烦了,我就找个榔头把它敲碎。”这么脆弱的瓷制品,还怕它qiáng硬?

  仓平好整以暇地笑道:“有个说法,你如果把这个烂男人侦测器损坏了,你就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永远得不到幸福。”

  好yīn险的诅咒!这样的诅咒,对女人来说,实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2

  我的爱情运一直很不顺,感情路走得坎坎坷坷。

  我总是爱上烂男人么?那好象是真的。青chūn无限的时候,多少男生腆着脸徘徊在我的窗下念情诗。我信手挑一个衣着整洁的,竟然是个花心大萝卜;我再挑一个身材好的,却是一个只有性欲头脑空白的禽shòu;我再再挑一个老实相的,却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我都挑得绝望了,每每挑到手的总是烂男人,没挑的却成了别人的十佳男友、模范老公。仓平发明“烂男人侦测器”这个词的时候,我举双手投降,哑然失笑。

  除了这词儿,世上还有更确切的说法吗?

  不过,很快,我就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那天我回娘家,在电梯里遇见复旦帅哥——就是我曾经脸红心跳幻想过很久的邻居大哥哥。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呢?人帅,一米八几的个儿;读书又好,保送进复旦大学。

  我还记得多年前,我总是每天在电梯门口磨蹭着,就希望能和他同坐一部电梯。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那时候我有自知之明,我太不可爱了。戴一副又大又圆的厚底近视眼镜,头发蓬松得像jī窝,还有一些小肥胖,青chūn痘烂漫疯长——我沮丧地看着镜子告诉自己:“你不配喜欢他,你不配喜欢他!”这样的女孩,梦不该是粉色的,不是么?

  仓平那时是我的同班同学。他的痘痘比我的更不象话,红通通地好象熟透了一般长在脸上,将他沦落为一名惨绿的少年。他总是表情忧郁地跟在我身后,说一些文绉绉的话,惹得我直骂他“神经病”。真没想到,这个神经病最后竟然成了专栏作家

  在仓平的一篇鬼故事里,以我为原型,写一位痘痘女爱上了邻居帅哥,总是在电梯里等他,却不幸被电梯门夹死,从此化身厉鬼,到处作怪……

  仓平的很多故事都取材我。这一次,我准备给仓平一点圆满的素材。

  我遇见了复旦帅哥。在电梯里,相隔很多年,他终于朝我笑。他还对我说话:“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呢!”那天他就留在我家吃晚饭。席间我去洗手间,在镜子里看着自己,一切都是那么尽如人意。我的皮肤很有光泽,身材玲珑有致。我是那么地爱自己——嘻嘻,谁会不爱呢?

  3

  我和复旦帅哥很快便陷入爱河。

  我们就像休学两年的学生一般,努力补课,试图追回耽误的时光。有父母的督促,我们开始谈婚论嫁。

  那夜,我接到仓平电话。我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我其实并不喜欢他。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受他的气。小学时候,最爱恶作剧耍我的就是他;早恋季节,在我心爱的男孩面前出我洋相的又是他;好不容易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每谈一个对象,他就泼一次冷水……

  他说他近几个月昏天暗地赶一本书,现在出版了。我问他书名什么,内容什么,他都回答:“你自己去看呗!”

  我说:“我才没空呢,我要结婚了,你正好赚点版税好给我包红包。”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仓平说:“你那烂男人侦测器就没刮擦刮擦?”我笑着说:“我这次终于苦尽甘来得遇良缘,大作家你就别咒我了!”

  仓平该不会是写鬼写久了,便得道成仙,可以预言一些事。第二天我的复旦帅哥抱我的时候,我的耳边传来刮擦刮擦的声音。我的头低下去,耳朵越靠近手腕,声音便越清晰。那声音很是刺耳,我的寒毛一起竖了起来,胃开始痉挛。我qiáng迫自己不要去看那镯子,可是忍不住一望,樱花正在慢慢凋零。

  我给仓平打电话:“你送我的那个镯子真是奇怪,还真能发出声音,樱花的图案也会变。该——不会是真的吧?”

  仓平不耐烦地说:“什么蒸的煮的,反正,烂男人侦测器一有动静,这个男人不是畜生就是禽shòu。”

  这话,我可不爱听——凭什么这样刻薄人?

  我“啪”,把电话挂了。仓平这人真是讨厌,总是说一些人家不爱听的话来。要不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一路长大心无罅隙,早就绝jiāo八百次了。

  4

  可是我的心很不安。已经深爱了,却仍疑神疑鬼,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人不可能件件事都路线正确。我都已经是烂男人侦测器了,总该给自己一点印证的机会吧。

  我托小时的玩伴去调查复旦帅哥——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结果让我彻底绝望:他在高中时期让一个女孩怀孕了,可是为了不失去保送复旦的名额,他欺骗那个女孩,让她和自己一起隐瞒。后来他如愿进了复旦,却将可怜的女孩抛弃——这简直是huáng金八点档的剧情。

  我知道年轻足以宽容我们的许多错,但他的错,足以让我的烂男人侦测器以百倍的分贝发出刮擦的刺耳声。所以,我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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