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爸爸_邓燕婷【完结】(43)

2019-03-10  作者|标签:邓燕婷

  王靓作势要打他。

  两人进房看完娃娃,出来,沿大圆天井走了一圈。王靓问:“好像听你说过,你爸也不在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妈妈和哥嫂。他们都对我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想起他们了……”

  “你妈来过看你吗?”

  “没,等我打稳基础,买了房子,就接妈妈过来,我们母子感情很好。母亲总是爱儿女的吧,你呢,何必对你妈积怨太深呢?真的以后都不来往了吗?”

  王靓一说到母亲,语调都变硬了。“不可能,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的。”

  “是因为她背叛你父亲?还是因为改嫁不理你们?”

  “我看到的一幕太深刻了,一想到我就觉得丢人,心很痛!我没有这样的妈,她一直嫌我爸太老实,没本事,而且她很贪钱……”

  王靓刻骨铭心的那一幕,就发生在她念四年级的时候。那时父亲到县城做木工,雇他出去的包工头阿刘自己却摸回了围屋,因为他是母亲娘家的远亲,在他装修队gān活的都是围屋里的男人,进出大家都不经意,以为他又帮人捎什么东西过来。那天王靓来月例,肚子疼得上不了体育课,请假回了家。进了自家门,王靓径直朝自己房里走,突然听到父母的睡房有声音。她退回来,好奇地从门缝里看进去,看到自己的母亲趴在chuáng沿,那个发工钱给父亲的刘叔在她后面,他们像野shòu一样!

  王靓屏住呼吸,脸与耳朵像发烧一样,又热又胀,人迷糊得如在梦中……母亲的脸正好这会儿扭过来,她一点不难受,她是笑着的!王靓像电击一样,她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关上门,用被子牢牢捂着自己。

  那天晚上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母亲进来看她,她死活不肯掀开被子,怕看到母亲的眼睛……

  假期的时候,姐姐回来了,在熄了灯的被窝里,她才敢告诉姐姐。

  姐姐比她早熟,长得像妈,也很漂亮。她们的皮肤都很白嫩,王靓轮廓也不错,但肤色偏偏生得像爸。姐姐听了这件事后,良久不说话。后来姐姐翻了个身说,这种事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爸爸。

  后来父亲不知打哪儿听到一些传闻,但始终没有声张,而且还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所以王靓一直认为,父亲的胃癌跟母亲的背叛有关。他压抑和忍受得太厉害了,他太委屈自己,吃无定时地帮阿刘gān活,挣下的钱,都jiāo到母亲手里。

  王靓至今无法原谅她,是因为她转过来笑的那一瞬间,那张脸太奇怪,太恐怖了,是王靓从没看过的笑容。

  在奶奶死去的晚上,王靓像吐掉吃进去十几年的一块糜烂的肉,跟方原说了这些堆积在心头的痛。

  说完她又哭了,哭得双肩抽搐,方原轻轻地把她抱进怀内,用手轻抚她的头发。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这样抚摸着,希望王靓能感受到,这会儿有他。

  第二天,起来已是正午,家里来了很多人。吃饭的时候,方原收到舒儿的短信,让他晚上和她一起去接波比。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

  舒儿说,她的心很乱,因为波比最近完全不肯跟人说话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退学。她想周六带波比去健心医院看看心理医生,测试一下波比的智力和反应力。方原本想撒谎请假的,但舒儿无容置疑的口气,让他开不了口。

  以舒儿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心情打破她的计划,注定会引发一场雇佣风波。方原最后答应她,会准时赶回去。

  之后,他过去叫王靓一边商量。“这两天我先回去,下周我再过来,好不?”

  王靓有点依依不舍,这个时候她觉得方原的肩膀是她最后的港湾。

  最后她还是掏出车钥匙给他。“你开车去吧,别影响工作,我跟娃娃在这儿,等奶奶的后事办完,到时你再开回来接我们回去得了。”

  方原伸手接过钥匙时说:你就那么信我?

  “我不信你什么?”

  “你不怕我把你的车开走了不回来吗?”

  王靓说:“你敢?我死给你看!”

  她的泼赖劲又回来了。还让方原代她到西门的新店收账。“那两个新雇的女店员不了解,不想让太多的钱留在铺里。”

  才认识多少天呀?这个傻丫头居然一点防他的心也没有,这让方原很感动。以她这样jīng明的女孩,居然棋差一着,看不清他过去是个什么人。不知以后她会不会吓个半死。

  方原想,以后吧,他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跟她坦陈过去的。

  第21章 qiáng迫症

  当晚,方原开着王靓的车直接去舒儿家,然后和她一起去接波比。

  舒儿最近很憔悴,因为接二连三的维权官司都败诉了,这对她的职业生涯是一个很羞耻的里程,对她与生俱来的傲慢性情,更是一个极之沉重的打击。她甚至动了想离开海城的想法。可是回美国,她又可以做些什么呢?那边的竞争太大,执业资格要求太高,而且,混了那么多年,她连绿卡都拿不到。

  她想起了上海的老房子,必要时她只能杀回那儿去。为此她跟父亲通过电话,预早打底。

  那边,父亲很客气地问了她的近况,她一股脑儿诉说了她所遭受的重创。老教授静静地听完后说:

  “我年轻时比你对事对人的要求更完美,但你的做法的确太极端了,没有丝毫的建设性,你不改变自己,到哪个城市都很难立足的。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连国家元首都要花心思搞好近邦关系。女儿啊,这儿可不是美国,要在这儿生活,就得入乡随俗。”

  他没说不让她回上海,但言下之意她明白。

  连亲生父亲也不支持自己,令舒儿很沮丧。但她始终不认为自己应该调整。要调整的是那些主流人群!只要坚持真理,她不在乎别人说她苛刻。但坚持真理又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也许除了天生好斗,还跟她最近的身体有关。最近,接近中年的舒儿患上了便秘症,每天吃橙子香蕉都不管用,网上说,香蕉其实还有舒缓抑郁情绪的功用,但她还是天天失眠,皮肤因为睡眠不好和排泄不畅而开始灰huáng,咽喉也出现问题,嗓子一天比一天喑哑,直到从高音降至中音。所以,最近每天晚上,她非得吃酚酞片和安定片各一粒,才能关灯上chuáng。

  明知长期依赖药物不行,但越是这样想,她越是焦虑,越是焦虑,就越是离不开这两样东西。

  舒儿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找个人排解一下,身体迟早会崩溃。

  这晚,她请方原陪她和波比一起吃西餐,态度变得比从前柔和了很多。她餐后一边喝咖啡,一边还漫不经心地问及陶军。

  方原告诉她,因正好遇上国际压力,枪打出头鸟,陶军被控以非常经营罪判了一年徒刑。本来以他光盘的数量,刑期应更长,但他jiāo纳的罚款较高,在一些可罚也可拘的条款上,以钱抵过。“但他花在律师身上的钱不少,要打点的费用也多。”

  舒儿说:“他应该早点认识我。不过,对中国的刑法,我也不是太熟悉,我还是打我的商业官司吧,你看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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