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17)

2019-03-10  作者|标签:大冰

  清寒的日子搅拌得浓郁而稠。

  他们动过成家的念头,一起回过上海,返回丽江

  后却不曾提及和家长们jiāo涉的情况。用脚后跟也能想

  出大军所遭遇的尴尬,在上一代人眼里,不管他长得

  有多帅气,终究不过是个流làng歌手。

  他发梦攒钱做专辑,她理所应当地配合,手打鼓

  打裂了就缠上胶布继续打。那些白日梦,别人再劝

  他,她也不劝,她不是支持或理解他的追求,只是理

  所当然地配合。睡着的人怎么能叫醒另一个做梦的

  人,于她而言,丽江本身就是一场梦游。

  她在丽江街头晒黑了脸,修持着这份亦幻亦真的

  感情,整整陪了他两年。

  后来两个人的梦做完了。

  按照大部分丽江爱情故事走向,小洋芋顺理成章

  地回归十里洋场。

  他俩之间或许有过生离死别,但非外人能知晓得

  了。此类有始无终的故事在丽江不稀罕,常住民有自

  己的一套伦理体系,那是锋利而冰凉的一套体系:无

  所谓谁对谁错……不过是一场擦肩而过。

  我却还记得小洋芋写的歌词: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管刮风还是下雨/ 晴天时候

  陪着你/ yīn天依偎在一起/ 你是我今晨的奇迹/ 漫长

  的一天我们在一起/ 如果上天安排你明天离去/ 走遍

  天涯我要找到你……

  少女情怀总是诗,小洋芋的这首,写给的是一个

  叫大军的流làng歌手。

  大军老唱这首歌,不论小洋芋在的时候还是离开

  后的数年。我听不出歌声中有什么变化,他唱得很坦

  然。有人故意提起小洋芋,来暗贬这个故事的有始无

  终,他不解释,我却能懂他。

  我有个杭州朋友叫负小一,他说他从不会把“一

  直”“永远”这样笃定的词挂在嘴边,他说:“除非到死

  之前那一刻,人都没资格轻易使用永远二字。”

  我有个济南弟弟叫纪宇,他肋骨上的文身

  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有位师父叫释寂德大和尚,他开示我时

  说:“有一种逻辑关系叫信心、愿力、修行。”

  小洋芋呢?

  爱做梦的小洋芋,梦醒了的小洋芋……滚啊滚进

  了丽江红尘,又滚回了另一个红尘的小洋芋哦,你说

  梦话时秉承的是怎样的信心?

  为何那么快让自己遗憾地醒来?

  2010 年,小洋芋重回丽江,不过已然是游客的

  身份。她皮肤变得白嫩,留起了长发,还穿着宝姿的

  套装裙。小洋芋重新变回了那个清醒理智的小白领,

  坐在我的小酒吧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声地笑大口地

  喝酒。

  她坐的不是我的小酒吧,是她已经放弃了的丽

  江。

  我见不得那些欲盖弥彰的伤心,把她撵了出去。

  自此再也没见过她。熙熙攘攘的丽江,相忘于江湖的

  人们,安安全全的清清醒醒的不

  爱做梦的人们,我自此再也没见过这个曾经爱梦

  游的女人。

  别把浮躁生活当成长

  我觉得小斑马和大军之间的故事,是她艺术人生

  中罕见的一次疯狂。

  故事很简单:艳遇。

  小斑马是一个北京女歌手,薄有微名,容颜姣

  好,有一首作品网上甚火,算是个冉冉升起的小明

  星。按理说在那个浮夸的圈子里,浮沉的男男女女都

  是理智而功利的。在那个圈子里,口服海王金樽的男

  人把人脉资源看得比亲情重,佯醉的女人永远记得遁

  去洗手间PS 自己的容颜,不男不女的人潜藏锋芒却

  比鹫鹰还要利爪尖牙,所有人都是阿加莎笔下的潜在

  大反派,所有人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好演员,包

  括她在内,这个漂亮的小明星。

  她来丽江度假,听了大军的歌,惊艳于他独特的

  男人气,看上了他,或者说上了他。同行圈里人一开

  始没当回事,后来惊讶于她撕掉了机票、推掉了

  工作行程的举动。他们不可理喻她的离经叛道,

  说她脑子进水了。吃腻了筵席的人偶尔也会爱上吃盒

  饭的,这是我的理解。就像热衷

  于爬雪山的往往是北上广的中产阶级,人缺什么

  就会想什么,然后在心里把那点儿新鲜感无限放大,

  怪只怪现世的平坦生活没有太心跳的起伏。意外的

  是,他也接受了她,或者说不意外,吃惯了盒饭的人

  偶尔也会迷恋筵席的……你看,多么坚硬冰凉的辩证

  法。

  我心里一直把大军的生活状态看作一种修行,也

  一直认为他的人生态度不会为什么东西所动,故而一

  开始没太当回事儿,管天管地管不着兄弟艳遇……但

  没想到的是,大军动了真格。

  她一次次飞来丽江看他,撕机票,各种对未来的

  许诺,各种依依不舍的眼泪。这份来自陌生世界的温

  度融化了他固有的修行。于是,某一天睡醒后,他买

  了生平第一张机票。吉他都没拎,去了北京。

  我擦,吉他都没拎!吉他啊!

  那段时间,靳松和小植正在北漂。他们在南池子

  大街的胡同里租了间小房子,简陋无比,他俩吃住都

  在里面。和所有北漂一样,为了一个模糊的未来踮起

  脚尖去碰运气。

  时逢中秋前后,我路过北京,就去探望一下他

  们,正好碰上大军风尘仆仆刚刚抵达。他说,怎么机

  场离天安门这么远?比丽江到大理都远。他忙着洗

  脸、刮胡子、梳头发、整理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

  初次约会的高二男生模样。他尝试着和我谈这个女歌

  手,描述她的美丽,“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他又向我问起通县的房租,向我打探环线地铁该怎么

  坐。我惊悚地发现他隐隐约约有扎根北京的打算。那

  么多人壮士断腕才得以逃离的北京,他打算一脑袋撞

  进来。

  我坐下来和靳松、小植玩会儿音乐,他也兴致勃

  勃地加入,非要让我听听他的新歌。那些新歌曲调都

  是欢快的,甚至欢快到轻佻的程度,他不停地

  说:“大冰鼓可以打快一点儿,快起来吧,快……”

  ……你妹,之前老是嫌我打得快。间隙,我用手

  机给大家合影,他坐在其中,表情像个闯进婚宴的陌

  生人。转眼到huáng昏,我想请大家去喝点儿,大军说不

  去了不去了。然后,他问靳松借琴。他说:“我晚上

  有约会,我要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

  女朋友?都女朋友了?

  我和靳松说:“大军约会的不仅仅是一份奇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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