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谷_成一【完结】(43)

2019-03-10  作者|标签:成一

  姚夫人在今晚的失常,她自己可没有觉察出来。

  她只是焦灼不安地不想同云生多说无关的闲话,也不想多熬时辰。和云生只单独坐了不大一会儿时候,就说今天要早歇了。在云生伺候洗漱时,她比平时麻利,也没有对云生做过多的挑逗。

  只是在云生扶她进屋的时候,她说:“今黑间,要歇在西厢房,上房有些cháo,明儿天好,你把上房炕上的东西,也倒腾出来,晾晒晾晒。”

  扶她进了西厢房,云生问:“点灯吧?没月亮,怪黑。”

  她说:“不用点,点了招蚊虫。云生,你先去把当院的洗漱家什收拾了。收拾完不要走,我还有句话要跟你说。”

  姚夫人没有一点停顿,一口气将昨天就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云生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很平常地答应了一声,就出去拾掇家什了。姚夫人站在窗前,焦灼不安地谛听着云生的动静,只怕这憨蛋收拾完又会逃走。

  说了不叫他走,他听清了吗?

  小东西,他算是长了耳朵!收拾完,他也来到窗前,隔了一层窗纸问:“二娘,院里拾掇妥了,还有甚吩咐?”

  姚夫人慌忙从窗前退后,极力平静地说:“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东西进来了。 “你坐下吧,能瞅见椅子在哪儿吧?”

  “二娘,不用坐了,有甚事,你就吩咐。”

  “叫你坐,你就坐。”

  “哎。”

  姚夫人看见小东西在摸索着寻椅子。她进来一阵了,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能依稀看见暗中的一切。云生刚进来,还是两眼一抹黑。她给指点了座椅的方位,看他拘谨地坐下后,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很冲动的想法:在这小东西看清暗景以前,她先把一切都设置好。这个燃烧似的想法,不容多想,就迫她实行了:她一边同云生说话,一边就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

  件脱去了。隔了一张桌子,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可她已经不着一丝衣物,只有暗光将她覆盖,更有一股火,在周身燃烧。

  “云生,我早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不是要撵我走吧,二娘?”

  “尽说气我的话,我会撵你走?我是想给你举荐家好字号,总不能叫你一辈子伺候我。”

  “伺候二娘一辈子,也愿意。”

  “小东西,净说嘴吧?你就是真愿意,我也不忍心。老伺候我,能有甚出息。这次,你二爷回来,本来就要叫他给你寻家字号,哪想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像以前风光了。云生,你没有嫌弃我们吧?”

  云生慌忙离了座,跪到地上。

  “二娘,你这样说,奴才就真该给撵走了。今生今世,我也不敢忘了二爷二娘的恩情!”

  “又说嘴吧?”

  “真话!”

  “那快起来,坐下吧。”

  小东西,他还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吗?

  “云生,等你二爷在归化城安顿下来,我就写信叫他给你寻家字号。他要还是丢了灵魂似的,我就出面给你寻字号。不觉你倒十七了,再不能耽误你了。”

  云生又扑通跪了下来,“二娘,真的吗?”

  “还不信二娘的话?”

  “信,信!不拘什么字号,我都要长出息,不给二娘丢人!”

  一说驻字号,就这样上劲,这忽然叫姚夫人有些伤心。这个小东西,也和自家的男人是一路货,把商号看得比女人重要!我已经把女人的一切,无有一点遮拦地亮给你了,你还没有看见!小东西无论是坐着,还是跪了,都一直那样拘谨着,不敢往她这里看。居然会这样憨?

  “驻字号,我知道你会有出息。就怕你也会犯馋女人的大错。”

  “二娘,我决不会了。”

  “你先听我说!”姚夫人忍不住,厉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一声,跪着的云生,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云生呀,你没有娶媳妇,还不知道女人是甚,怎么会不馋女人?除非你是憨子傻子木石人!所以,我今天要教你做一件事,叫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学会怎样才能不馋女人。小东西,你抬头看我!”

  他抬起头来了,但没有一点异常的反应。难道还没有看清?屋里依旧那样黑暗,月亮并没有出来,可进屋已经有一会儿了,怎么还看不清!哪有你这样的憨蛋!

  小东西他终于惊叫一声,伏到地上:“二娘,二娘,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姚夫人厉声问了一声。

  “叫二爷知道,我活不成——”

  “云生,我问你一句,你是想驻字号,还是想叫我把你撵走?”

  “当然想驻字号——”

  “那你就听我的,敢不敢?”

  “……”

  “敢不敢?”

  “那就敢吧——”

  “不敢,你这就走!”

  “敢,二娘——”

  “云生,云生,二娘是为你。你这么大一个男娃了,连女人是甚还不知道,成天跟馋猫似的,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么一副馋样,哪家字号敢要你?二娘虽是过来人,身子不值钱了,若不是看你有出息,想疼你,能这样不管不顾,叫你小东西开蒙解馋呀?”

  “二娘——”

  “小东西,想看,你还不快看!”

  小东西,你怎么就那么憨,那么笨,那么胆小,已经这样了,还不敢冒失一回,不敢过来搂住二娘,都这样了,还得样样教你,你怎么是这样一个小憨娃!都这样了,你不能再哭,你引诱这样一个小憨娃,不能算可怜,那些七老八十的男人,他们不也喜欢讨十五六的女娃做小吗?不能光叫他们男人有理,什么都是他们有理,你也学他们一回,讨一回小。云生,憨娃,二娘不是教你学坏,二娘是万不得已了,就算你报答一回二娘吧,这事二娘不会叫任何人知道,不会坏了你的名声。小东西,你抖什么,你手脚也太笨,样样都得教给你,还不相信我能送你进字号?

  小东西,小东西,要知道是这样,我何必还要费那么大心思,谋划了那许多计策,折腾了这许多天,早知这样,我gān脆就对你说,小东西你报答一回二娘,二娘送你进字号,只怕你早就麻麻利利躺到二娘的炕上了!小东西呀,你也是把字号看得比女人重?还是年轻了好,年轻了壮,可还没有怎么呢,你就出了一身汗,我不嫌男人的汗味大,不嫌。

  不,我没有哭,我不是哭,不是哭,你想怎么看二娘,只管看你的,想怎么亲二娘,只管亲你的,我不是哭——样样都得教你。

  第二天,姚夫人想极力显得平静,可分明没有做到。连那个傻兰妮都问了几次:“二娘是不是病了?”

  倒是云生这个小东西,比她还装得稳。见了她,有些羞涩,但没有太失常。他的憨是装出来的,还是把进字号看得太重了,不敢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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