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_孙睿【完结】(3)

2019-03-10  作者|标签:孙睿

  老歪抽了几口,然后把过滤嘴已被含得湿漉漉的那半截烟递给我们:就剩这一根了。

  刘子接过烟,从过滤嘴中挤出两滴口水后叼在嘴中,问老歪:想找个什么样的?

  老歪难为情地说:看着来一个就行。

  有啥不好意思的,刘子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一会儿你还要上呢。

  我说:要不你俩各找一个,买二送一,搭我一个,有难同当嘛,看着你们堕落我余心不忍。

  这个时候老歪还是处男,并非他冰清玉洁,只是始终缺少女孩肯为他献身的运气和值得让她们相信的东西。女孩子不失身给老歪,是因为她们不想委身于像老歪这样的人,这说明老歪留给人的印象不好,但他还是处男的这件事情恰恰说明他的本质是好的,如果来个霸王硬上弓,除了练柔道的体育女生,哪个女孩拦得住。虽然老歪现在还是处男,但在这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社会,也许过了今晚,他就将告别处男时代。

  老歪此举一定是深受前两天刚看的电影《美国派》的影响,资本主义腐朽颓靡的道德观已经潜移默化在老歪日常行为之中。

  刘子建议老歪:劝你找个身qiáng体壮、没有疾病的。

  可是她有没有病我只有找了以后才知道,老歪说。

  那就俗点儿,找一个外表漂亮,也甭管她的内心世界光明还是yīn暗了,我说。

  刘子又说:她还得身怀绝技,要么品竹调丝、chuī弹歌舞样样jīng湛,要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且业务水平一定要高,最好能有点儿文化,英语达到国家六级水平。

  老歪说:那到不用,四级就够,或者有个大专毕业证。

  你要找的是极品jī,兜里那点儿钱结了酒帐就不剩什么了,还是安分守己,照着工薪阶层的标准随便来一个吧,我说。

  老歪似乎故意做给我看,从兜里掏出一摞百元人民币说:行,那就这么定了,找就找个jīng品,我也潇洒一把。

  后来才知道,这些钱是老歪在大学四年里拿到的各种奖学金,敛巴敛巴得有五千多。

  5

  这种事儿我们仨谁也没有经历过,之前只是道听途说某些藏污纳垢之地,刘子想到了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条被称为“发廊一条街”的地方,据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该街边便站满花枝乱颤的风尘女子,个个搔首弄姿,婀娜百态,让过往者神魂颠倒。后半夜一过,那些女子便飞饿扑火一般扑向无论徒步行走,还是开着汽车的过路人,用打了硅胶的胸脯蹭得你头皮发痒,不含而立。

  老歪听后意乱情迷地楸起我和刘子,说别喝了,抓紧时间。然后出饭馆拦了一辆夏利,直奔发廊一条街。

  发廊的诞生,在解决了中国人理发难,理好发更难的同时,圆了中国部分好吃懒做的女性轻松致富的美梦,并搞活了地方经济,加快资金周转,丰富了市民的夜生活,省得吃完饭就上自己家的chuáng睡觉,又使得警察的工作不仅局限于抓小偷、打击车匪路霸等兴味索然的工作上。

  我们一行三人驱车赶到目的地,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发廊一条街,路边停着京A、京E牌子的汽车若gān,却不见传说中的女子,细心再看,只见街边发廊家家灯火通明,里面端坐着轻纱薄袜女子无数,正含情脉脉地向我们投来暧昧的目光。由于是天气热的原因,她们都躲进了空调房。店门口数十年如一日地挂着大得出奇的胸罩和小得可怜的粉红色内裤,比“倩女幽魂洗头房”、“难忘今宵美发厅”等招牌还引人注目,那些花红柳绿的内衣内裤张挂统一,正步伐整齐地在晚风中摇摆,好似每逢节假日北京家家户户门口挂的国旗一般。

  老歪决定货比三家再做定夺,我和刘子跟随他,挨家溜达,挨户观察。街道越走越深,发廊陈设也越来越简单,先还是刀子剪子chuī风机洗头水一应俱全,到了最后,索性只剩一水龙头、一镜子、一沙发、一单人chuáng、一女子而已。

  已经到了街道尽头,在温暖的夜色中,发廊中的女子在向我们招手,好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只因我们多看了几眼,那女子便摇臀摆腚走出来:大哥,进来吧。

  老歪上前一步:小姐,认错人了吧,我们是第一回来,再说了,怎么看你都比我们大,没必要叫大哥,我们大学还没毕业呢。

  那女子说,小女子年方二九,大哥看我老成,是因我饱经沧桑,过早体验了社会冷暖的缘故。大哥,您是洗头还是按摩。

  老歪一本正经:我理发。

  那女子说,我们这里没有大工,只有小工,不理发,只洗头按摩。

  老歪不苟言笑道,那就按摩吧。

  那女子说,按摩过后还有更放松的服务,我们的办业宗旨是让您乘兴而来,满意而去,给您宾至如归之感,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大哥要不要试一试,保质保量。

  老歪说,好啊,怎么消费。

  那女子说,刚才听大哥说还在上学,我们这里对学生八折优惠。

  老歪说,那好。然后转向我和刘子:别走远,帮我照看着。

  那女子说,今天真不凑巧,姐妹们有外卖,两位大哥就坐屋里翻翻画册吧。说完拿出一摞男男女女的写真集,摆在我和刘子面前,然后挽了老歪的胳膊说,大哥,随我来。老歪双眼迷离,chūn心dàng漾,随她向发廊里间的小黑屋去也。

  快进去的时候,老歪回头对我和刘子说,我去去就来。一副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气概。

  只听那女子在里屋问老歪:看大哥的神态,好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老歪皮带扣一响说,常客了。

  我知道老歪不想告诉那女子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否则非把她乐得屁颠屁颠的。

  6

  接下来的一幕因梦醒而没能上演。原来,我们仨在赶往发廊一条街的路上,醉倒于路边,露宿街头一宿。

  倒下之前,老歪指着远处喊道,快看,那栋楼在动。

  我和刘子顺着老歪所指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栋二层的楼在缓缓移动。刘子说,操得累,这栋楼怎么这么长呀。就在我们眨眼的工夫,那栋楼不见了,我不禁感叹,太他妈神了,整栋楼都消失了!然后我们仨相继倒在路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乎同一时间睁开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异口同声道,我操,那栋楼又出现了。

  这时,一个扫街的清洁女工说,没事儿吧你们,那是去天津的双层旅游车。

  我们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公车站牌,北京站东口。原来如此。

  这时刘子的手机响了,他媳妇陈希打来的。陈希在电话里怒不可遏地喊着:死哪儿去了,赶紧回学校,毕业典礼马上就开始了。

  7

  毕业典礼上,我光着膀子穿着租来的学士服,露出一片没长毛的胸膛,搀杂在领取毕业证书的学生队伍中。

  我捧着印章未gān的毕业证反复端详,四年呀,就这么一张B5的破纸,居然让我费尽心机,考试作弊,偷梁换柱,请客送礼,真不理解身边的同学为何那般对它爱不释手。

  在党委书记为毕业生赠送了长达30分钟的前途似锦的祝福后,毕业典礼进入最后一项内容——学校为毕业生安排了主题为“让青chūn伴着理想奋飞”的活动,内容是我们把各自的理想写在一张卡片上面,将其与气球拴在一起,亲手放飞,当然了,气球都是学校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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