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_孙睿【完结】(12)

2019-03-10  作者|标签:孙睿

  “来了!”我说。

  “吃了?”

  “吃了,啊不,还没。”我连觉都能不睡,吃不吃早点就更无关紧要了。

  “还没睡醒吧。”雷蕾看我一眼。

  “根本就没睡。”

  “学会开车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和美女兜风当然兴奋。”

  “别贫了你俩,打开水去。”师傅到了,扔给我们各一个塑料桶。

  “给我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向雷蕾要塑料桶。

  “别以为这样就能赢得我的好感。”雷蕾毫不客气地把桶给了我。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别臭拽,我听不懂。”

  “就是说把你泡到手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没有我攻不下的城,拔不下的寨,啃不动的骨头,砸不碎的蛋。”我左右开弓,拎着空桶去了水房。

  “泡我?想得美!”雷蕾在我身后说。同时传来师傅的笑声。

  打水回来,我和雷蕾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师傅做着出车前的准备,一切就绪后,师傅上了车,打火,然后看着油表说,车是不是漏油呀,昨天才加的,怎么今天就没了。

  我和雷蕾相视一笑。然后,我微笑着去攥她的手,她微笑着把手拿开。

  师傅看着反光镜咳嗽了一声,也呵呵一笑。

  24

  六十八小时的学时眼看着结束了,路考通过后才能拿到驾照。师傅说:“你俩别紧张,用平时臭贫的心态去考试,准能过。”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这个毛病我这辈子是改不掉了,好在这辈子的考试也所剩无几,只差最难的一道槛,就是等找了媳妇后,能不能过丈母娘那一关。

  路考的头天晚上,本想洗脚放松一下,已经接了一盆开水,可脚还是没洗,直接洗了袜子,因为我想留住脚感,这些天感觉一直不错。

  第二天,我和雷蕾极其顺利地通过了考试。我们自诩,从此北京的大街小巷上又多了两个马路杀手。

  25

  我问过雷蕾无数次,你到底是什么学校的,她却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好了,反正你已经知道我手机了。

  “我天天打电话你受得了吗。”我说。

  “你天天找我我更受不了。”蕾蕾说。

  “难道我和你不应该试试看吗?”

  “你说什么呢?”

  “你对我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是惰性气体和不活跃金属。”

  “早晚我会发现一种催化剂,改变你的化合价。”

  “我倒要看看我能变成什么。我走了,拜拜,你别跟着我,没用的。”

  雷蕾结束了和我在驾校的短期相处。

  第三章 恋爱了(下)

  1

  我以每天至少十条短信的数量同雷蕾保持联系,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每次我打电话她都挂断,所以,发过去的短信她是否看了,我不得而知,只是从未收到回复。

  对于这场即将发生的爱情或苦苦的单恋,我做好了万里长征的准备,但我没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程度,一棵树也吊不死我,但是,在找到下一棵树之前,我还要在这棵树上吊着,所以我仍然每天短信不断,有往无来。

  我并非除了泡妞再无追求,其实我是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有一点点文化的新一代四有新人。

  2

  我的户口本上清晰地印着,文化程度:大学本科,职务:待业。我也不想这样,可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明天我们在哪里,谁能肯定地说出答案。

  上高中时,我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但是我考上了;上大学时我厌学,担心自己无法毕业,最后却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后,我担心找不到工作,现在真的没有找到工作。有忧患意识不是坏事,这说明我不是在没心没肺地活着。

  电视上说,据统计,今年全国一万两千多大学毕业生没有落实工作,我想如果这些人聚一聚的话,肯定会有共同语言。电视上还说,在这些人中,等待出国、准备考研、自主创业的占了多数,也就是说,真正找不到工作的全国也没几个,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小时侯一看到“待业青年”四个字就特羡慕,认为这样的人肯定都特牛bī,现在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待业青年,一点儿牛bī的感觉都没有,情况恰恰相反,挺傻bī的。

  去过工体看球的人都知道,牛bī和傻bī这两个词的深刻内涵。呼喊时语调迥然不同,前者是扯着嗓子,张开血盆大口,高亢嘹亮,后者则压低嗓门,声音多发自胸腔,浑厚婉转,充满鄙视。

  在找工作的道路上屡受挫折后,我决定矢志不渝地做个待业青年。做待业青年不可怕,只要不做社会渣滓。

  我爸这时候也退休了,三年前他就想退下来,可岁数不到,不好办。现在虽然也差着几年,但单位看他余热已尽,无法创造更多价值,便批准了提前退休。爸回到家,除了抽烟喝茶看电视,数落我两句,便也无所事事,我俩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一个正在更年期,一个正是青chūn后期,谁看谁都烦。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跟两条疯狗见了面似的。

  3

  整天在家呆着也不是事儿,我都老大不小了,早该出去淘金,不能一辈子靠父母。老歪劝我和他一同考研,说书中自有huáng金屋和颜如玉。可现如今不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了,我的心早就不在学习上,或者说始终就没在过,它已随着经济làngcháo跌宕起伏了许久。

  我念本科时的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脑子不够用所致,还是因为脑子太够用了,以至于使我产生故意不把功课学好的想法。

  上大学并非我的迫切愿望,而是摆在我面前的唯一选择,要不然就就业,可一个十八九的孩子能gān什么呢,只好上大学。

  我认为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上学的料,能读完大学已在意料之外,也算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尽管未来几年内大学文凭将俯首皆是,一文不值得如同大街上散发的小广告,而今又有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等学历在高处闪闪发光,但它们吊不起我一点点胃口,我认为自己的学已经上到头了,学校里很难再学到什么东西,只有进了社会摸爬滚打,才能让自己茁壮成长。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已不复存在,我的当务之急是要务实,找点事儿gān。

  4

  北京又在开什么会,上下都很重视,街道给我们这些没工作的小青年寻了份差事——治安巡逻,没事儿上街转悠转悠,帮助维护所在街道治安,遇到可疑人等果断采取行动,采取什么行动居委会大妈没说,我估计就是跟丫玩命,效仿那帮英烈。

  于是街道那几个玩滑板、自行车的混混儿摘掉了耳环、鼻钉,带上红箍,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大街上,让人以为又开始了什么运动。

  居委会大妈没在街上看见我,就找到家里来,问我gān嘛不去,我说我肉眼混浊,好坏不分,犯罪分子从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过去我都不知道,大妈说其实就是让你出去往那一站,造造声势,我说我哪里造得出声势,那几个人足够了,谁看着不跟玩闹似的,七个人的头发整个就是一七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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