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38)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这时候发生了这个事件?”

  “对,人们倾听着日益临近的战争的脚步声时,心情很黯淡,所以,置身事外,一心扑在爱情上的阿定的生活方式,引起了人们的共呜,甚至出现了以《蕴藏于颓废中的纯情》为题的文章,把她誉为改造人性的大明神等等,总之,舆论对她越来越有利了。”

  “这么说舆论帮了她的忙?”

  “这也是原因之一,此外,为她辩护的律师的有力辩辞也起了很大作用。”

  “是怎么辩护的?”

  “阿部定和吉藏两人是真心相爱的,而且在性方面是几万人中也未必有一对儿的罕见之合,所以,在爱的极致发生了热烈过火的行为,不应判为一般的杀人罪。这番辩辞引起满场哗然。”

  “几万人中只有一对的罕见之合?”

  “就是说在性方面很合拍。”

  凛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身紧贴着他说:“那我们呢?”

  “当然是几万人中的那一对儿喽。”

  爱情当然不可缺少jīng神上的联结,但肉体方面是否合拍也很重要。甚至于有时jīng神上的联结并不那么紧密,肉体上由于十分迷恋而无法分开的。

  “怎么能知道合不合呢?”

  “从外表上很难判断。”

  “和不合拍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一种不幸。”

  凛子自语道,似乎在发泄对丈夫的不满。

  “不合的话,一般人都怎么办呢?”

  “有点儿不满的话,有的人忍耐,也有的人以为本来就是这样。”

  “看来还是不知道为好啊。”

  “也不能那么说……”

  “我真不幸啊,是你教给我不该知道的东西的。”

  “喂,别瞎说噢。”

  突然的风云变幻使久木感到惶惑,凛子接着说:“这种事跟谁也没法说呀。”

  因性方面的不满足而合不来的夫妇,对别人难于启齿,最多说些“不能控制自己”或“太多情”等等来掩饰。

  “我真羡慕在性的方面合拍的夫妇,能那样我就别无所求了。可是我却和别人合得来……”

  久木也深有同感。

  “一般很难遇到像咱们这么合谐的,你遇见我多幸运啊。”

  现在也只能这么说说相互安慰了。

  看了下表,过了十一点了。

  偶然谈起阿部定的事,没想到说了这么长时间。

  外面的大风仍在猛烈地刮着,雪停了,明天可以回东京了。十点要去公司,明天必须早起。

  久木翻了个身,打算睡觉,凛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那个吉藏挺qiáng的吧?”

  久木意识到凛子是在拿他和吉藏进行比较,便照书上说的答道:“确实很有两手,不仅jīng力过人,而且,能长时间控制自己使女人满足。阿定说他是她所知道的男人里最棒的。”

  “就为了这个把那东西割下来的?”

  “她jiāo代说‘它是我最喜爱的宝贝,不割去的话,他老婆就得碰它’,阿定不想让任何人触摸它。他的身子虽然留在了旅馆,但是只要把它带在身上,就觉得总是和吉藏在一起,不会感到孤单的。”

  “她真够坦率的。”

  “至于为什么用血写那几个字,她说‘把他杀了的话,就会觉得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想把这个告诉大家,就写了各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你是在哪儿看到这些的?”

  “检察官的调查记录里写得清清楚楚。”

  “我想看看。”

  “回去以后我拿给你看。”

  久木说完,便在凛子的陪伴下,安然入睡了。

  夜里,久木梦见了阿部定。

  好像是从日光回到浅草后,阿定站在通向商店街的小路上看着自己,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肤色白皙,风韵犹存。自己正看得入迷,她忽然消失在人群中了。

  凛子也梦见了阿定,有许多人在围观她,自己也去看热闹,结果被警察赶开了。

  两人同时梦见同一个人是很少见的,但久木在浅草这种热闹的地方梦见她,并不是偶然的。他曾听一位老编辑讲过,战后不久,阿定在浅草附近开了一个小小的料理店,据说虽然上了点年纪,仍然显得年轻美貌,不减当年。可是后来,她受不了人们好奇的目光,不久离开了浅草,音信皆无了。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多大年纪了?”

  昭和十一年她三十一岁,应该九十岁左右吧。

  “也许还活着呢。”

  从编纂昭和史的角度上说,久木很想见上她一面,可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本人不愿抛头露面,就不好qiáng求,再说,她的心情都完全反映在调查记录上了。”

  久木说完,站了起来,穿上睡衣,打开了凉台的窗帘,昨天下了一天的雪已经停了,中禅寺湖以及周围银妆素裹的雪景在阳光的辉映下,耀眼夺目。

  “你来看。”

  昨天一晚,他们都沉浸在阿部定的yīn郁的故事里,现在面对这大自然的良辰美景,心情才舒展开来。

  两人看得入了神,这时女招待进来了。

  “早上好。车已经开通了。”

  昨晚那么担心道路不通,想方设法想回去,现在听说车通了,反而懒得动了。甚至希望老不通车才好呢。

  一想到要回去,他们的心情又忧郁起来了。

  久木心想,回东京之后,是去参加会议呢,还是下午再去呢,还有,怎么对妻子解释呢。凛子更是烦恼,没出席婚礼,又多在外面住了一晚,怎么跟丈夫jiāo代呢。

  他们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局面,对此两人都心照不宣。

  八点吃完早饭,九点出发,坐出租车下了山,乘上电车到东京时快中午了。久木估计赶不上上午的会,就在上车前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是有点感冒,不能参加会了,可是还没敢给妻子那边打电话。凛子也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上午十一点到浅草,两人都不想就这么分手,就去一家荞麦馆吃了午饭,吃完饭有十二点多了。

  现在去公司,还能上半天班,久木站在大街上犹豫不决起来。

  “你马上回家吗?”

  “你呢?”凛子反问道,久木见她神色有些不安,就说:“咱们去涩谷吧。”

  现在去他们的住所,就会一直呆到晚上,情况会更加恶化的。

  明知如此,久木还是这么提议,凛子立即表示同意。

  坐上出租车,久木轻轻地握住了凛子的手说:“咱们快赶上阿定和吉藏了。”

  二人心里都清楚,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后,下一步会做什么。

  从浅草到涩谷用了快一个钟头。他们一进屋便一起倒在了chuáng上。

  虽说不算出远门,然而旅行归来的安心感和疲倦使他们互相依偎着昏昏入睡。

  等他们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窗帘把外头的亮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屋里很黑,两人不由自主地相互爱抚起来,然后便紧紧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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