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三)【完结】(23)

2019-03-08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耿纬明做官十几年,从未如此狼狈,心里恶狠狠地撕咬秦赫云,面上却不得不平静:“我做官十几年,从未敢忘。倒是秦总兵敢擅闯节帅堂,是想起兵谋反?须知摄政王殿下才晋升你的职务,你是这样‘上罄其诚以报其主’的?”

  秦赫云道:“下官若不如此,下官写的章程总督永远不会看。张献忠近在咫尺,四川兵却大部分不习战事。重庆地高山险易守难攻,竟然让张献忠四五r.ì便破了,平民砍手割耳惨不可言。重庆巡抚自杀,摄政王才未追究。若我说,致民若此,是真的死不足惜!我原想着,总督这便看我的练兵章程,这样上报也能周全四川军政颜面。摄政王殿下特准许下官可直接使用研武堂驿马,有事直接呈奏。只是下官觉得,四川上下一心风雨同舟共同御敌,才是为今之计!”

  她一脸严肃:“请总督现在就看。”

  四川总督耿纬明并未直接参秦赫云,而是狠狠地跟内阁刘阁老告了一状。刘阁老是他座师,他是刘阁老一手提拔上来的,堪称刘阁老“私人”。秦赫云收整兵务一事估计要翻出卫所屯田地的旧账,刘阁老把他放在四川经营这么多年,可能要被秦赫云坏事。他晾着秦赫云,没想到秦赫云能一枪杀进总督府,全四川都知道了,蜀王还派人过问!

  些许时r.ì后终于有了个回信,并非刘阁老亲笔,而是刘阁老自己的幕僚,把耿纬明一顿痛骂,骂他不识大体虚应故事小j-i肚肠,此时乃危急存亡之秋,当是大晏上下一心,劝他去看看自己衙门口的甬道上的戒石。

  耿纬明被骂得灰头土脸,心里倒也明白了。此时正是大晏用人之际,内阁收拾不了秦赫云,但往下难说。刘阁老肯定是让他虚与委蛇,能拖则拖,以静待动,等待时机。

  总结了十六个字,耿纬明安下心来,重新翻一遍秦赫云的章程。提及土地之处不多,多是训练之法。蜀王全力支持秦赫云,想来军饷也宽裕。

  耿纬明衙门口甬道上立着的戒石,秦赫云离开前,倒是看了。立了数百年的巨大戒石经历无数风雨,上面太祖手书业已斑驳。秦赫云站得笔直,心里默默念着——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也正好,是十六个字。

  湖广快马将张同昶及祖母送进京。张同昶只有十六,站在京城大门口发了很久的愣。他没来过京城,他只是在幼时睡前在祖母的故事里听到过京城。如此辉煌巍峨的城,是祖父的故乡。张家,曾经权倾一时,却不能盛及一世。

  祖母抱着祖父的骨灰,泣不成声。

  “咱回家了……”

  摄政王在紫禁城召见张同昶。张同昶心里惴惴不安,跟着引路的内侍快步走。这也许是曾祖父每r.ì上朝讲学的必经之路,可是张同昶没见过曾祖父,也没见过紫禁城。内侍引着他一路走进武英殿,张同昶还是愣愣的看着,把进宫前学习的礼仪全忘了。

  柳随堂声音不高地喝道:“殿前失仪!”

  最高的高处,坐着小小的皇帝。小皇帝笑着摇摇头。一侧坐着英武的男子,应该是摄政王,垂着眼睛。

  张同昶一惊,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对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殿下行跪礼。

  他是个风骨秀爽的少年人,一双干净纯粹的黑眼睛,懵懵懂懂的,不叫人讨厌。少年刚刚经历丧亲之痛,再一下直面执掌天下的权力,他的反应已经算是出色。

  摄政王身边清秀温和的文官柔声道:“小张官人,请上前几步。陛下想看看你。”

  张同昶在衣襟上搓搓手,拘谨地往前走了几步。皇帝陛下低声跟摄政王说了几句话,摄政王转脸面向他,他慌得立刻低下头。

  摄政王浑厚的嗓音安抚着他:“朝廷决定归还令祖的谥号与加封。张家后人流落外地,实在是朝廷之愧。”

  张同昶不知道说什么。他突然觉得,祖父还在就好了。站在这里的应该是祖父,他老人家能听到摄政王这句话就好了。祖父自尽早逝的四个哥哥能听到摄政王这句话,就好了。

  张同昶泪流满面。

  摄政王深深一叹。

  王修轻声问:“张官人,可有遗言?”

  张同昶哽咽:“祖父作了一首诗。‘纯忠事业承先远,捧r.ì肝肠启后多。愿将心化铮铮铁,万死丛中气不磨!’他老人家要我发誓,心x_ing如铁,奉国为先,不辱先远,苍天可鉴。”

  陛下轻叹:“张家,难能可贵。”

  张同昶放声大哭。

  王修动容,只好低下头。

  张同昶离开武英殿之后,遇到一个抱着猫的老内侍。虽然是个内侍,却像是立在时光之外,阅尽沧桑,慈眉善目。

  老内侍微微一笑:“太岳公,您回来啦。”

第146章

  从武英殿走出, 王修一路沉默。张太岳是他心里的针, c-h-ā上了,时时刺痛。教导幼年皇帝,权倾朝野,死后被清算。李奉恕的境地跟张太岳实在太像,幼年皇帝, 清丈土地, 等皇帝长大之后, 老李会怎么样?

  李奉恕仿佛没什么心事, 笑道:“今r.ì脚步怎么这么沉?”

  王修闷闷不乐:“我吃多了。”

  李奉恕捏捏他的后腰。

  王修忽而道:“真的好久没见涂涂了, 小猫崽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奉恕觉得奇怪:“平时也没见你多稀罕它,怎么会这么想?”

  王修叹气:“我不是想,我是担心。涂涂这么小,猫儿房都说没看见它, 它能去哪儿?”

  一只猫懒洋洋地踩着小直线路过。紫禁城的猫还好,王修心想, 乡下猫才惨。入冬时夜里经常听到小小猫崽的惨叫, 太小了,本就熬不过冬天,叫一夜,第二天无声无息。他记得小时候院中经常来晒太yá-ng嬉戏的猫, 冬天都消失不见。人尚不能果腹, 谁有闲心管猫。

  挣扎生存,都不易。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3/11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