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凡的日子总是像长了脚,过的飞快。白天各自努力工作,下班后许念和陈家兄妹时常一起去跳跳舞、喝喝酒,或是到陈家一起吃晚饭。但大多都是陈家兄妹做主,许念只是笑着说一句“都行”跟随。
这天难得许念先开了口:“每次都是你们款待我,今天不如去我家坐坐吧,一起吃个便饭。”
“好啊!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去过小念家呢!”陈正谨很是高兴的拍手赞成。
“也好~”陈正祎也说。
开车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三个人来到了位于虹口的许念家。
“近来坐,屋子挺小的,有点乱,别见怪。”
房子不大却收拾的利落、整齐,茶几上一个简单的瓷杯有序的摆放着,卧室里一张有点破旧的木板床静悄悄的贴着床跟儿,淡蓝色的被褥干净的睡在上面。依床放着一个写字台,上面几张稿纸压在墨水瓶下,一支钢笔静静的停在稿纸中央。一个大大的书架占了房间好大一块地方,各种书整齐的分类码放在各自的位置。
“这么多书。”陈正祎小心的拿起一本放在手里翻阅。
“呵呵,从小就喜欢看,见到好的书就忍不住想买下来。平时自己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翻翻。我爹常说:‘饭吃了,过会儿就没了。可书读了,一辈子都是自己的。’”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是个书生,看来真是不假。”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境况,许念脸上泛起一阵红。“你们先随便坐,我去准备饭菜,很快就好。”
“粗茶淡饭,两位将就一下吧!”不一会儿,许念端上四菜一汤。
“小念,这都是你做的?这么厉害。”陈正谨没想到许念还有着做饭的手艺。
“一个人在外面总要学着自己过活的,做的不好,凑活着吃,呵呵。”
……
“对了,小念,你会功夫的吧!上次在霞飞路多亏了你!什么时候学的。”
“念书的时候身子弱,老是被欺负,后来就和好朋友学的,强身健体,也能防身用,呵呵”
……
三个人边吃边聊,像一家人……
这么多长时间,这是陈家兄妹第一次来许念家,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走进许念的生活。
☆、第七章
十月里的几场雨送走了上海还仅存的一点暑气,眼瞅着盛夏已过,秋天就要来了。许念身上还穿着初见时陈正祎给他的那件白衬衫,洗了很多次,但仍然白的那么显眼,那么清澈。只是这白色在这入秋的季节显的有些凄凉、单薄。
“正谨,昨天的新闻照片我已经洗好了,你看看,帮我挑几张好的我给主编。”在陈正谨的几次强调下,慢慢的许念已经习惯将口中的“陈小姐”三个字改为“正谨”。
“嗯,好。小念你动作够迅速啊!”
“呵呵,这篇报道主编催得紧。”
“我看用这两吧!给~这两张无论是角度还是光线都比较好。”
“嗯,和我不谋而合。”
“对了,小念,这个给你。”说着陈正谨递过来一个纸袋。
“嗯?什么呀?”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许念小心翼翼的打开纸袋,是一件藏蓝色的毛坎肩儿。“这……”
“我织的,现在天儿凉了,正穿,你一会儿拿去试试。”
“这……不太好吧,我不能要。”
“瞎客气什么,我线买多了,正好你和我哥一人一件,拿着吧。”
“那……好吧!太谢谢了。”
“不用不用~”
而入了秋,陈正谨的生日也就快到了。大户人家少爷、小姐的生日从来都是一件大事,不光自家人会忙碌、筹备,外人更是惦记的紧,因为这是个绝好的走动、献媚的时机。
还差着小半个月的光景,便有不少钱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辗转打听陈家小姐的兴趣喜好,想投其所愿献上贴心的厚礼,巴结上陈家这门相识,也有人探陈老爷的消息,想借此机会拍准老爷子的穴道。
犯难的不光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许念。陈家待自己不薄,特别是陈家小姐陈正谨更是对许念真心相待、关心有加。
生日Party的地点就定在陈家宅子,这所谓的生日聚会虽然在上海上流社会早已是屡见不鲜,但对于许念这个新来乍到的书生来说还是有些新奇,人们借了外来语,称它为“派对”。
当天来的客人确实不少,从上海商界的富豪,到政界的精英,人们汇聚于此,与其说是一场生日的派对,倒不如说是群芳斗艳的竞技场。男士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太太小姐们也大都穿着洋装或华丽的晚礼服。许念翻出了一件崭新的衬衫,穿在正谨送他的毛坎肩儿里面,外边还搭了一件咖啡色的外套,干净利落,但多少显得有些随意。如果作为朋友生日会出席,他这身打扮自是简单大方、恰到好处,但出入在这些“达官显贵”中间,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也正好,陈正祎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的身影。
“来了。”陈正祎静静地占到许念面前,递给他一杯红酒。“每年的生日会都是这样,场面上的事儿,乱哄哄的,你要是不习惯的话,一会儿敬过酒,我陪你到院子走走。”
“不用的,今天这样子够你忙的,我自己呆着就好。”许念依旧是改不了的客气。他打量着眼前的陈正祎,一身黑色西装被他的身子撑得有模有样,长不了自己几岁,但看上去却没有稚气的影子,一张脸上写满了勇气、胆识、睿智,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到陈正祎陪着许念在这边聊天,正谨和陈老爷也走了过来。
“许先生,感谢你能来小女的生日会啊,你不是外人啦,我也就不客气招呼你了,以后也常来家里玩儿,我这两个孩子被我惯坏了,特别是小谨,你多担待。”陈老爷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几句话说的人贴心、暖意,平易近人间却不失一种夺人的气派。
“是啊,小念,谢谢你,唉……今天我又老了一岁了,呵呵。”
“不会不会,再说了,你老我们也陪你一起老啊~”许念难得开起了玩笑。
“小念,给你的毛坎肩儿你穿上啦,怎么样,还合适不?”陈正谨看到许念今天穿了自己织的衣服,不禁脱口而出。
“挺好的,谢谢了。”
“哦~我说我这宝贝妹妹怎么想起给我织毛坎肩儿,原来我是借了许先生的光啊!”陈正祎接话道,一句话说的醋意十足。
“哪有?分明是我借了正祎的光。”许念脸一红,连忙辩驳。
“你们两个啊!谁的光都不借好不好,我都是心甘情愿给织的。真是的,爸,你看他们呀!”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不掺和,呵呵”陈老爷说着转身要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笑意挂在脸上,欢喜却在心里。
☆、第八章
报社里今天有聚会,陈正谨下午便打电话留话儿说不在家吃了。省事儿,晚饭只剩了陈老爷和陈正祎两个,张妈做了一荤两素,一碗西湖牛肉羹,爷儿俩边吃边聊,好久没有这样了。
“小谨今天报社有事儿啊!”
“嗯,打过电话回来了,今儿啊,就咱俩。”
“好~倒也清静,许先生也好久没来了吧!”
“是,这阵子报社工作挺忙的,看小谨忙的样子,许念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个……这个许念……家庭背景怎么样?了解吗?”陈老爷有意把话茬儿带到许念身上。
“嗯……许念,杭州人,国立浙江大学中文系毕业生,父亲是学校考古学系的教授,母亲是当地报社的编辑,家里还有位兄长,叫许怀,长他五岁,在省医院做医生。”陈正祎很自然的回答着,调查这些对于他陈家大少爷来说绝非难事。
“哦~算是书香门第,挺好,挺不错的小伙子。”陈老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殊不知这笑却并非源出一辙。
“小祎啊,我看这许先生一表人才,家世也算是不错……”陈正祎笑着听老爷子一五一十的念叨着许念的好,心里不知为何似比自己吃了蜜还要甜。
“小谨也不小了,我看……”陈正祎面不改色的听着,手却一不留神掉了筷子。
“我看小谨见天许念长、许念短的,像是有那么个意思,许先生也大大方方,像是对小谨也颇有好感。
“嗯”
“回头你这个当哥哥的两边给探探口风,要是真……”
“行了爸,你不必费心,我自有数。”
爸爸的话陈正祎不得不记挂在心上,要是换了以往生意上的任务,陈正祎都是二话不说,办的漂漂亮亮,但唯独是这感情上的事,他却有些含糊起来。要说是在大上海那些灯红酒绿下男男女女的周旋,陈正祎倒也不在话下,无非就是个买卖,可如今换了这真感情,他反倒犯了难。想趁小谨不在时,偷偷问问许念的意思,但却总是开不了口,他一向果敢的性格到怕了起来,这一开口不知会得到对方什么答案,心里总是别扭。自己也觉得奇怪,担心对方说不喜欢也不是,喜欢也不是。于是就支支吾吾,搞得许念几次开口,问他是不是遇到有什么难办事情,但最终陈正祎还是只字未提。
这一天黄昏时候,陈正祎早早的就结束了钱庄的工作。因为《新临门》 、《满园春色》的上映,艺华影业公司的女星周璇一下子火了起来,今天正赶上她主演的新片《狂欢之夜》在上海首映,于是陈正祎提前买好了票,打算开车去报社接妹妹小谨和许念下班,然后三人一起看场电影。
在报社门口呆了许久,眼看过了下班的时间,却还是不见两个人的身影,陈正祎掏出一支烟,一边吸一边等着。
许念走出报社,不远处看见陈正祎的车停在那儿,便走了过去。
“来接正谨吧。”
“接你们两个。”
“正谨今天被主编留下了,有一篇报道要赶,挺着急的,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的。”
“这个死丫头,说好了今天要陪我看电影的,你看票都买好了,三张,首映,我让人排了好久的队呢!”
“呵呵,那也没有办法啊,不怪她的,报纸这东西你也知道,最讲求实效性。”
“也是。”
“呵呵”
“那……不如,你受累陪我去看一场吧,浪费一张总比浪费三张好吧!”
“也好,那恭敬不如从命啦!”
“上车~”
离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电影院门口已经聚满了人,许念和陈正祎两个人随着排队检票的人群一点点往里挪。身边到处一对对情侣,男生轻抚着女生的腰,生怕自己的心上人被这人流冲撞到。许念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瞅见,目不斜视的跟着人群往前走。陈正祎拉了一下他的手,“小心点儿,人多别走散了,跟紧我。”
“哦”许念脸一红,紧往前挪了两步。
好不容易进了场,落座后两个人这才踏实下来,“今天这人真是不少啊!”陈正祎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挤得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
“谁让她这么红,慕名而来的人当然多了。”
“那倒是~”
“原来正祎是喜欢周小姐这类的女生啊!”
“噗……喜欢她的电影罢了,人嘛,谈不上。”
“这都不行?眼光这么高啊!”
“没有,我没想过这些,怕是到时候也由不得我说了算。”
“这感情的事,怎么自己做不了主?”
“就算有个两情相悦也没用,到时候还要我爸爸那里觉得门当户对才行,明白了?”
“你是说,生意上的……联姻?”
“也许吧!”
“那抛开这些不说,就你自己的话,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许念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无端的非要问个究竟。
“那就……长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读过些书,温和乖巧些就好,就像小念你……”话说了一半,陈正祎便觉得自己今天也是鬼迷了心窍儿了,说出这不着四六儿的话来,于是还没来得及让许念脸红,就连忙转口道:“依你这样的长相、性格,要是有个妹妹,定是个和我心意,温柔、可心的美人儿。”
陈正祎虽然改了话锋,但话一出,许念的脸还是红到了耳朵根儿,幸好这电影院里人多、光线暗,要不红彤彤的一张脸,定是这场子里的又一景,怕是比台上的幕布还要鲜亮几分呢。
灯突然全部暗了下来,电影在一片雷鸣般掌声中开场,两人也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只是不知这一票难求的经典,两人当晚又看进去了几许。
电影散场,陈正祎和许念随着人流往外走,人还是很多,但话却少了不少。
“我送你吧!”陈正祎还是先开了口。
“不用了,自己回去就好。”
“上车吧,天色不早了,这儿离虹口还有一大段路呢。”
一路上颠颠簸簸,青石板的街道发出啪啪的声音,但车上的两个人却是安静的没有言语。
“怎么不说话?”
“啊?”许念猛然回神。
“电影不喜欢吗?”
“没,很好的,很喜欢。”
“那就好,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看。”
“嗯,到时候叫上正谨,两个大男人出来看电影好奇怪。”
“有吗?我到觉得还好,要不以后小谨不在时我就化妆成个小姑娘?”
“噗……哪有你那个型号的姑娘~”
两人你谈笑着,似乎化解了一些刚才的尴尬。
汽车驶进了许念家的巷子,“到了,谢谢你特意送我。”
“这你也客气啊!”
“要不要进来坐坐?”许念话一出却又有些后悔起来。
“不了,天不早了,就不打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许念松了一口气。
一直看着他进了家门,陈正祎这才开车离开。
☆、第九章
近来正合钱庄的生意忙的紧,陈老爷便也无暇再三过问女儿和许念的事,陈正祎倒也松了一口气。
可陈家的事却总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这天刚一进院门,就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挺排场的车,过问了管家才知道,原来南京的商人秦老爷特意登门拜访,与其说是私下做客,倒不如说是谈生意来的实在。陈正祎看得出这其中的门道儿,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推门进了客厅。
“爸爸,我回来了。”陈正祎打了个招呼,却见沙发上爸爸旁边坐着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秦老爷,旁边还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姑娘,两边站着两个人,像秦家带来的随从,总之派头不小。
“小祎啊,来来,这位是秦老爷,是我们在陈家在南京的老客户啦!这个就是我的犬子,陈正祎。”
“啊,原来是陈家的大公子,果真是仪表堂堂,听说你现在帮助你爸爸管理钱庄,真是年轻有为啊,很有忠和你当年的风范嘛!”
“秦叔叔。”陈正祎礼貌的打着招呼。
“这个是我的女儿,秦月澜,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也是刚刚留学回来的,成天满脑子的怪东西。”
“秦小姐好。”
秦月澜笑笑,礼貌大方的点点头,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秦老爷呆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带着自家女儿告辞了,临走时爸爸很客气的送他们出门,并且两家许诺要多多来往、走动。
“秦家是南京的大户,这次迁到上海来做生意,是我们一条财路啊!”陈老爷送走了秦家父女,对陈正祎说。
“想也是,能让爸爸您这么笑脸相迎的人,在上海可不多见。”
“嗯~你呀抽空多陪陪秦家小姐,他们刚来上海,你带她到处转转,秦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伺候好了她,我们两家的生意合作就八九不离十了。”
“嗯,知道,您有事叫我就是。”
自陈正祎从爸爸那里许下诺来,这秦家小姐倒也一点不客气,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到陈公馆,让陈正祎陪她出来玩儿,今天去黄浦江看夜景下的波光粼粼,明天又吵着要去街边的茶馆里听评弹说书的吴侬软语。
“正祎,你真好,我爸从来都不肯陪我,还有那些下人,一个个像个木头,和他们出来玩儿闷死了,还是你好。” 陈正祎陪秦月澜在和平饭店吃过晚饭,两人并肩走在上海的街道,秦月澜突然开口道。
“呵呵,秦小姐开心就好。”除了自家人和许念,陈正祎对旁的人一向很是客气,客气的有些疏远,也难怪秦月澜会觉得别扭。
“别叫我秦小姐,和那些外人一样,你……叫我月澜。”晚饭时两人吃的很开心,秦月澜喝了不少红酒,现在已是有些微醺了。
……陈正祎没有做声。
“好不好?嗯?”秦月澜一手挽起陈正祎的手臂,贴上去不依不饶的追问。
“嗯。”
“呵呵”
“天色不早了,我送秦……我送你回家吧!”陈正祎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叫“月澜”这两个字。
“好~你送我。”秦月澜今天真的是有些醉了。
平安的送秦家小姐回了家,再一个人叫车回到南京路,陈正祎已经是周身疲惫。刚一进家门,看见爸爸还在沙发上坐着,便打了个招呼。
“爸,还没睡?”
“嗯,去陪秦小姐了?”
“是啊,累死了,转了好几天了,这上海城啊我自己都没这么逛过。”
“呵呵,好,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玩玩儿好,有话说。”
“这么玩儿我可受不了,半点儿也不比在钱庄上班清闲。”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小祎啊,你觉得这秦家小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长的是没话说,人怎么样啊?还……好相处不?”
“就那么回事儿吧!爸,我累了,上楼歇了,您也早点休息吧。”陈正祎怕是听出了爸爸的话茬,所以不想细说,于是借个理由溜了。
陈老爷虽说心里早就打下了和秦家联姻的念头,但自己倒也是知道这事急不得,于是便放儿子上楼去了。
但此后陈老爷几次和陈正祎开口,他都是不冷不热的答复,很明显一副不愿意提及的架势。而秦家那边却摆明了是有意结亲,无论是秦老爷还是秦家小姐,都对自家儿子很是满意,几次三番有意把话赶到此,想探探陈家的态度。于是陈老爷便着急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一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竟是一点不动心?
无奈只好拜托女儿,让小谨去问问哥哥,要是能两厢情愿,就尽快把这事情定下来,也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可没想到……
这天晚上赶着陈老爷出去和人应酬,陈正谨便敲开了书房门,本想心平气和的和哥哥说说这门婚事,可话刚一出,陈正祎就听出了眉目,赶上近来爸爸一而再、再而三拐弯抹角的探问,已经反感到极致的陈正祎再也憋不住,于是在妹妹面前一股脑儿的发作起来。
“我的事,用不得旁人操心!”
“可……”陈正谨知道哥哥的脾气,但还是顿了顿继续说道“爸爸也是为了你好,这秦家和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哼,秦家小姐?这整个上海滩,哪一个人心里不是摆着一个‘利’字?女人,更是如此。若不是我陈正祎,我们陈家有几个臭钱,那风月场上的女人会对我笑脸相迎?那秦老爷会主动送上自家的千金?吸引她们,我陈正祎何德何能?望族的小姐也好,交际花也罢,还不是看上了那点钱吗?又有哪个肯托付你一颗真心呢!”
陈正谨看到此时的陈正祎真说到动情处,这整个上海滩的女人,她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被哥哥画入那不可托付真心的行列,便把头转向窗口,并没有所说些什么。
“爸爸他一生劳顿,而那四个女人呢?哪个懂他的苦,哪个又为他分忧了?十八年前在南京,家道几近终末,爸爸决定举家迁至上海,大姨、二姨不肯同受这乔迁之苦,坚决不肯离开南京,爸爸无奈分给了他们几乎陈家全部的家当,带着我们辗转来到上海,那个时候你还不过两岁,通过朋友,通过努力,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于是,你看到了,钱来了,女人也就来了。四姨太不过比我长了五岁,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贴到我们陈家来做小。爸爸对她那么好,甚至不惜为了她得罪生意场上的朋友!可到头来怎么样,她还不是趁爸爸不备,卷了钱和他的小白脸医生逃到香港去了!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陈正祎自顾自的愤怒,用力把手中将尽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