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无道 by:想.言【完结】(4)

2019-02-22  作者|标签:想.言

“哦?卿的意思是指责孤施恩不匀了?”景非鸾看着他。

礼国监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硬着头皮道:“微臣不敢,只是想请问大王亲政四年以来,为何从不踏入幽兰宫一步,而夜夜都在雅竹宫流连?”

炎国的风俗允许男男之间成亲,身为举国表率的君王,自然纳有不少男妃。而后宫之中又分出两个别宫,女妃皆入住幽兰,男妃皆在雅竹,为了防止妃子之间私通,所以后宫之中的门禁极严。

“呵……礼国监真是一片忠心,连孤每夜去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景非鸾笑吟吟地道,满朝的大臣却打了个冷颤,他又说:“来人,将礼国监的顶戴摘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殿下所有人立即跪下,垂着头不敢言语,按照以往的经验,任何求情的人一律是同罪论处。只有颜傅一人,在淡蓝色的官袍下握紧了拳头,想找机会为礼国监开脱。

“你们的耳朵都长来干什么的?”景非鸾冷冷地扫了殿下那些瑟瑟发抖的臣子,说道:“孤应该不只一次说过,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了,下次再胆敢犯上者,一律全家抄斩。”

“都听清孤的话了么?”景非鸾问。

“回殿下,臣等听清了。”满堂大臣立刻附和道,见到景非鸾摆手,便都一一起身。

颜傅再也按捺不住,跨出了行列一步,正准备开口为礼国监求情。

“颜卿家,听说你的官邸已经建好了?”景非鸾抢先问。

“回殿下,已经建好了。”颜傅只能先回答,又道:“殿下……”

景非鸾截断他的话:“那甚好,近日孤在宫中深感烦闷,正打算出去走走,不知颜爱卿可会欢迎孤到府上作客?”

“这……”颜傅在心里暗暗叫苦,但见君王和满朝大臣都看着他,只能改口说道:“殿下愿意亲身光临寒舍,是臣的荣幸。”

“退朝。”太监那尖尖细细的嗓音传来。

满朝文武皆下跪恭送,景非鸾看了颜傅一眼,带着意味幽深的笑容背手而去。颜傅紧蹙起眉头,不时感觉到其他不怀好意的眼光扫过,仿佛都在等着看他这个侍郎到底还能当多久。

一回到府邸,颜傅便如临大敌般交代管家,佳肴用越小的碟子装越好,酒要备最清淡的那种,派四个下人候在桌边,再让其他闲空的下人在院子里喧闹,总之刻意布置出一个难以久坐的环境。

管家虽然纳闷,但也一一点头谨记下了,立刻就吩咐下人打点好一切。

从正午开始,那些莫名其妙的下人全被唤到院子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事吩咐他们去做,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酒菜也按颜傅所说的备好,每一碟比手掌还小,酒水也备上了怎么喝都不会醉的桂花露。

可直到渐渐黄昏,酒菜反复热了好几次,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无聊得昏昏欲睡,一顶浅黑色漆花小轿才不急不徐地停在侍郎府门口。不等守门的护院通告,景非鸾一身华衣便服,带着炎毅和四个黑衣人,堂堂皇皇地从大门而入。

颜傅匆忙迎接,还来不及行礼便被一把扶住:“爱卿,孤算是微服私访,莫要惊动了下人,只当是友人相聚便可。”

景非鸾虽然话是如此,但是一旁的管家却连头都不敢抬。那身紫罗兰的提花缎,鳞玉玛瑙吊坠腰带,连随意扎发的丝带也是罕见的绸缎,矜贵中隐隐带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威魄,任谁也不会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人。

“是。”颜傅应了声便转头带路。

见惯了皇宫的金碧辉煌,如今景非鸾再看这座府邸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厅堂中铺着红木地板,墙挂着灵动的水墨画,一入门便看到两旁小茶几上摆着鲜绿的文竹,屋内一景一物都像主人般淡然高雅。

“颜傅想得真周到,连酒菜都备好了。”景非鸾开口唤的却是他的名字,入座后扫了一眼身后必恭必敬的几个下人:“让他们都下去吧,平时宫里的下人够多了,难得出到外面,总想着清净清净。”

“是……”颜傅再不乐意也不能拒绝。

看着下人全都退下后,景非鸾端起酒轻抿了一口,道:“这酒虽然清香,可惜始终不够醇郁,孤今日既然是作客,自然得带点手信上门,炎毅,你去把孤从宫中带来的贡酒拿来。”

炎毅领命而去,景非鸾看着像木头般杵在一旁的颜傅问:“颜傅,你怎么不坐?”

他越是和颜悦色,颜傅却越觉得不安,恭敬地回:“殿下乃是尊贵君主,若是这样直呼微臣的名讳,岂不是折煞微臣了。”

景非鸾笑着站起身,扯着他的手臂将颜傅拉到座位旁,在按住他的肩膀压到椅子上,力道虽然小却不容拒绝。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孤进门时便说了,今日是以友人的身份拜访,既然是大家都是朋友,颜傅当然也可以直接唤孤的名讳。”景非鸾笑着说。

颜傅一听急忙起身,却不料又被他扯住袖口,只能说:“殿下,臣不敢如此放肆。”

景非鸾倒也不向以往般继续跟他纠缠,拿过炎毅递上的酒,才不慌不忙地道:“炎毅,你带他们下去吧,孤想和颜傅两人好好对酌一番。”

炎毅依然面无表情的点头,带上了四个侍卫走出厅堂,景非鸾又在他们身后道:“没有孤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擅自进来打扰。”

厅堂的大门被徐徐合上,景非鸾看着身旁的人一副有苦叫不出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为君王还是有点好处。炎毅带着几个牛高马壮侍卫往门外一站,原本聚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下人顿时一哄而散,只能怪他们身上的煞气太重,平常人哪里会愿意靠近。

“现在只剩孤和你两个人了……”景非鸾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看着颜傅冷汗都快冒出来,他忽然转变了表情戏谑地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被他一惊一乍地吓唬,颜傅拿起筷子才知道,自己的手心竟不知不觉冒出了许多汗。他垂着头目不斜视地扒着饭,连菜也不怎么夹,仿佛形同嚼蜡,而景非鸾却自在得多,不时帮他添一两下菜,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是水之国进贡的葡萄酒,据说需要花十年时间以上酿造,每年的产量不过是数百坛,颜傅你试试合不合口味。”景非鸾说。

宝红色的液体徐徐淌入白玉杯中,霎时,浓郁的酒香和葡萄的芬芳挥散开来,景非鸾端起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无论从成色或是气味来判断,前眼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酒,颜傅也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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