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傅的脸倏地红了,他挫败地别过了头,却听到一阵更放肆的大笑。
门外的侍卫忍不住纳闷,心想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刚才还是硝烟弥漫的书房,现在却听到了大王夸张的笑声。唉,常言道果然如此,伴君如伴虎,不过从大王的笑声判断,太傅应该暂时无性命之忧。
月色如橙,一灯如豆,满圆秋色的石桌面上,一卷书,摊开在月色下。
颜傅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拈着一页纸,如拈起了一段年轻的岁月,沈淀在整齐的行字间,投入进那飞扬的青春里。忽然身上一暖,回过头去是一双含着温情的眼哞,他蓦然一惊,又一喜,然后握紧那将外套披在他肩上的柔荑。
“夫君,夜深了,何不早些回房?”柳意意含羞地将手抽回。
颜傅伸手一揽,扣住了她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柳意意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红着脸把头挨在他肩膀,满眼的羞涩恰似春水。
“如此月色,娘子何不与为夫一起欣赏?”颜傅笑道。
柳意意也笑了,拿起石桌上的书,然后文字化成了悦耳的乐章,在她一张一合地唇间轻轻溢出。颜傅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里,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他一个人在薄雾的清晨中行走,空旷与孤寂中,便遇见一个女子在柳书下捧着书。
仿佛就像是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朵兰花,花瓣上挂着晨露,在薄薄的雾气中,仙姿雅淡。只是那么一眼,便从此牵挂,他下定决心要将这朵兰花捧回家中,然后日夜呵护着她。
那仍鲜明的记忆里,也像是今夜一样,她捧着书,他抱着她,她读着书,他念着她。日子虽然琐碎与平凡,却是温馨的人间烟火,情意至,行云流水。
王宫中的书房经过多次的灾难后,今日终于得一逃过一劫,只因为太傅终于做了一件称君王心意的。将往后几日的课程改为行猎,主要是为了练习骑术和箭法。
而大王一高兴,命奴才牵了一匹马来,大方地赏赐给了他。颜傅不由眼前一亮,这匹马身躯黑得发亮,眼珠清澈有神,四只蹄子却是白色的。
特意换了一身雪白的轻装,黑色的腰带和靴子,上面刺绣是银色的白虎图案。在在黑马旁,阳光映在他披腰的黑发上,依然邪魅却多了分英姿。颜傅也换了轻装,高挑而韵称的身材,剑眉星眸依旧淡雅翩翩。
两人面对面着站,差了半个头的高度,构成出一副和谐的画面。
“好一匹四蹄踏雪!”颜傅边顺着马背边叹。
难得见到他也有被收买的一天,景非鸾也得意起来:“当然,这是冰国进贡的好马,据说一日能行八百里。”
“果然是好马。”颜傅左摸摸,右摸摸,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又问:“那殿下骑哪匹马?”
景非鸾又露出特有的坏笑说:“当然是和先生共骑一匹。”
“为何?”
“因为孤不会骑马呀,所以请先生就委屈点吧。”景非鸾说完便跨上马去。
马儿忽然四脚不停踏步,仿佛不甘愿地低鸣着,如果不是颜傅一直拉着马缰,恐怕景非鸾早已被摔了下来。看着他那生疏的动作,颜傅便知道他没有说谎,只能叹了口气,也跨上了马。
“殿下,这匹马就什么名字?”颜傅问。
“叫驭风,是孤取的。”景非鸾答。
“好名字。”颜傅第一次称赞他,然后夹紧了马肚,大喊一声:“驾!”
如乘风儿去般,两个人的重量一点也没有妨碍到骏马的发挥,在骄阳下向着南面的王家猎场奔去。
挽弓,纵箭,一气呵成。
景非鸾看着他娴熟的箭法,几乎是箭箭无虚发,他忍不住跃跃欲试。
“屏住呼吸,瞄准猎物,一鼓作气射出去。”颜傅在一旁指导着。
看着那灰色的兔子在丛林中不停蹿,景非鸾慢慢地将弓拉开,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忽然,眼锋一凛,羽箭如梭般飞出去,却懒懒无力的落到了不远处。
“呃?”景非鸾瞪大了眼睛。
“殿下,你连弓箭都不会?”颜傅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何孤就一定要会?”景非鸾反问他,嘴一撇,把弓丢了过去:“还是先生来吧,一定要射到那只兔子,今晚带回宫去吩咐御厨加菜。”
“遵命。”颜傅刻意慢动作拉弓,却看到景非鸾只是盯着那兔子,完全没心思学。
“嗖”一声,凌厉的羽箭命中目标,动作敏捷的兔子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后便摊在了草丛中。
“好!”景非鸾跑过去,用手提起兔子的两字长长的耳朵,咧嘴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个肥美的小东西。”
颜傅却没答腔,走向远处的树干上,解下了栓住马的缰绳。
“殿下,回宫吧。”颜傅跃上马走到景非鸾身旁,对他伸出了手。
景非鸾并不想那么快回去,可是见到他已经上了马,只能抓住他的手,也跨了上去,一手提着兔子,一手圈住了颜傅的腰。对于他的举动颜傅只是轻蹙了下眉,然后起手扬鞭,两旁的景物便开始倒退。
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点淡淡的气味,景非鸾吸了吸鼻子,把鼻尖抵在他的后颈上,确定了那股难以形容的清新味道是来自颜傅的身上。
“慢点。”景非鸾忽然说。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楞了下,颜傅却按吩咐放慢了速度。在灿烂的阳光下,景非鸾能看到那白皙肌肤上有细细的绒毛,不由在他脖子上轻呼了口气,然后一根根绒毛都竖了起来。
看不到颜傅的脸,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没想到马儿忽然又疾奔起来,让原本心猿意马的景非鸾差点摔了下去。
“先生,你生气了?”景非鸾紧贴着他的背问。
“臣不敢。”可颜傅的声音是硬邦邦的。
景非鸾本来搂住他腰尖的手不安分起来,到处乱摸着,感觉到颜傅的身躯顿时僵硬。他笑了下,然后凑上去伸出舌头,在那好看的耳垂上舔了下。
“先生,你就是生气了。”景非鸾说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便张口含住了他的耳垂。
感觉软软的,有点像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绵糖,但是虽然没有甘甜的味道,却像雨露般清新。感觉到颜傅的胸膛起伏有点剧烈,景非鸾暗暗得意,搂着他的手更是毫无顾忌地向他跨下探去。
马突然停了下来,颜傅抓住了他的手说:“殿下,到了。”
景非鸾抬眼一看,红色的砖墙和两座威武的白色石虎出现在眼前,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守在门外的立刻侍卫跪下,惊讶的看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