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劫 下 by:四时江南【完结】(36)

2019-02-21  作者|标签:四时江南

太后走过来,看了看花清浅,叹道:“依为娘看,最好的法子,就是一杯毒酒,花清浅死了,万事就都了结了。”

南玖身子一震,抬起头道:“母后,花清浅死了,儿臣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太后冷冷地瞥了花清浅一眼,面对南玖,换上一副慈母的面孔:“这世上,从来没有谁能一辈子不变心,他花清浅也不

例外。如今他想着别人,不过是因为还有个念想,你把他的念想都去了,他没人可以依靠,不就只能依靠你了?”

“儿臣愚钝,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太后执起南玖的手,一下下拍着他的手背:“纪清言活着,花清浅就永远惦记着他或许能回心转意,若是纪清言死了,

花清浅惦记谁去?在他身边的唯有你啊,你就算对他再不好,他也只能倚仗你。况且他看了纪清言的下场,就更明白忤

逆皇上是个什么结果,你说,他以后还敢么?”

“可花清浅如今并不怕死,他只求速死……”南玖眉间全是愁。

太后摇摇头:“他府中还有个老仆人不是么,花清浅敢死,就让这老仆人一家陪葬。况且,死有时候,并不是件容易的

事,是痛痛快快死还是尝尽痛苦再死,花清浅也要想一想。”

南玖若有所思,太后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法子母后都替你想好了,你若是下不了手,母后给你代劳。只有一条,

往后花清浅再怎么闹腾,朝政不能耽搁了。你首先是个皇帝,其次才是南玖,懂么?”

南玖点了点头,勉强笑道:“母后放心吧,往后不会了。”

第49章

自然,这些事情,花清浅是不会知道的。他醒来之后一切如常,唯一不正常的,就只有此刻架着他往前走的太监。

南玖身边的太监,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硬生生架着他往前走,况且这前后簇拥的,面孔也太生了。他想了又想,沙哑着

嗓子问身边人:“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

身边的太监哑巴了一般,一个回答的也没有。他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也就随他们去了。穿过重重宫墙,这分明是午门的

方向。花清浅越想越不对劲,厉声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领头的宫监回过头阴涔涔一笑:“花大人,前儿个抓了几个乱党,借教书之名,行谋逆之事。今儿在午门外行刑,以儆

效尤。”

花清浅一怔,身边两个太监用力,拽疼了他的胳膊:“你们抓乱党,与我有什么关系?”

“只因为有个是花大人的熟人,上头说了,叫花大人亲自监督行刑,以撇清关系。”

花清浅冷笑:“我认识的人不过寥寥,怎么会有乱党?况且,我天天被关在这宫里,哪里来的时间跟乱党来往?”

“上头这么吩咐,奴才们照办,花大人也别再问了。”他使了个眼色,太监加快脚步。

午门外有个刑台,从来都只处置朝廷官员,今日要处置一介平民,却也拉开架势。花清浅不知道南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被人半胁迫着坐上监斩的位置上,座位左边坐着刑部一位官员,见他坐好,就吩咐道:“带犯人。”

对面刑台上,身穿囚服的犯人被带上来,跪在刑台中央。花清浅几乎一眼就看出那是谁,那夜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原

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了,怎料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景。他想站起来,身边的太监却把他压在椅子上,那个人头发披散着

,目光遥远地投过来。花清浅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憎恨或者悔恨?太远了,花清浅辨不分明。

刑部官员低头展开一张黄绢,刚想朗读出来,花清浅出声道:“这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人我的确认得,可他不是

乱党,他前不久才与大人同朝为官。”

那官员看了看站在花清浅身旁的大太监道:“纪清言的确是乱党,是三皇子叛乱的残余。他在京郊以教书为名聚众谋反

,他自己都认罪了,花大人还有什么异议?”

“不,他不是乱党,凭什么认罪!”花清浅拍案,“你们对他行刑了?”

身边的太监按着他肩膀,表面看来不出奇,却充满力道:“花大人,纪清言衣衫完好步履正常,气色比您还要红润上几

分,哪里像是受刑了?时辰不可耽误,还是快叫大人宣读圣旨,咱们也好行刑啊。”

花清浅还待说什么,那太监竟然堂而皇之把布巾塞进他口中。刑部官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圣旨读了一遍。花清浅叫

不出声,却知道这圣旨上每个字都剜去他心头一块肉,而圣旨读完,拿到纪清言面前,纪清言却也面不改色,用毛笔画

了个圈,随手丢开了。

侩子手早就候在一旁,圣旨被撤下去,他就掏出那柄薄薄的,却锋利无比的小刀,对监斩行了个礼,走到纪清言身边。

纪清言平静地可怕,他看了侩子手一眼,甚至笑了笑,道了声“有劳”,便低下头,准备受刑。

侩子手一时竟有些怔忪。

面前的人,听清楚自己被判的是什么刑罚么?

他片刻回神,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替一个将死之人担心,小刀薄薄地贴上纪清言右手臂,眨眼间就片下一块肉来。

肉与骨头脱离得太快,甚至顿了顿,鲜血才喷涌而出。纪清言疼得颤了一下,咬住唇,硬生生忍住。侩子手也觉得此刻

便叫太早,凌迟这种刑罚最多可以割上三千刀,最少也要一千刀,这才叫千刀万剐之刑。纪清言现在就大吼大叫,只怕

要想许多人一样,三千刀不到,自己先活活疼死了。

花清浅口中塞着布团,肩膀被按着起不来,纪清言如何被下刀,被削去一块肉,又如何忍住这痛楚,他看得分明。原来

南玖是要让他亲眼看纪清言被人一刀一刀杀死来断他的念头,他眼眶干涩,深深明白,纪清言有今日,全是自己害的。

自己杀了他唯一的亲人,今日又要杀他。

他不愿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梦里头那个七夕不会来了。

侩子手的刀又贴到纪清言身上,凉薄的刀刃擦着皮肤,忽然着力,又一块肉从身上掉到刑台。纪清言头上全是汗,血顺

着胳膊流下来,染红了身下的地面。他面上始终平静,咬住嘴唇忍痛也好,偏过头不愿看那柄小刀也好,始终没有抬头

看花清浅一眼。

这场刑罚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正午过半,天阴着,刑场上谁也没有出声,纪清言的忍耐便格外可怖。他昏过去几次,被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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