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 作者:云雨无凭【完结】(55)

2020-01-04  作者|标签:云雨无凭


  “我才不是。”
  滕溪揉着发痒的眼睛,冰块在嘴里咀嚼,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一双细**叠,又不安地分开了。
  吴晓川眯起狭长的眼睛,她佯装将额头撞向桌子,忽然阴森森问了一句:“那张念会不会是移情别恋了?”
  “难说。”滕溪也不用掩饰心里迸发的愁苦,她皱着眉回答。
  “你仔细想吧,他能丢下你回家,他已经丝毫不顾忌你的感受了,在你那儿我不知道,在我这儿,这就算是撕破脸了,情侣是什么,情侣就是陌生人。”
  滕溪觉得吴晓川比自己愤怒一百倍,但人的观念有差距,因此滕溪没有去应和她,只说:“至少我在一心一意地喜欢他,你倒不用全盘否认,我觉得我舒服了一段时间,就够了,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当然有反悔的机会啊。”
  “去你的,那现在要是把他让给别人,你愿不愿意?”
  滕溪的呼吸止住,几秒后才开始眨动眼睛,她的声音从喉咙满溢到鼻腔里,有些甜蜜,说:“当然不愿意。”
  吴晓川知道滕溪变了个人,她也无法断定这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她和滕溪的观念并不是完全契合的,因此也无法探讨出唯一的答案。
  滕溪的神色中都是幸福,假设她是在一次被爱里,当然不会获得这些;滕溪的喜欢直白又茂盛,正像在夏天里簇拥生长的花朵,装点得视线和面容明艳。
  冷战进行的时间不长,滕溪倒也乐意用一次战术,她没再主动去联系张念了,可她没预测到张念的服软来得太迟,直到一切包容和耐心快要殆尽的时候才来。
  滕溪的暑假,就在接下去甜蜜与苦涩的混合物里,安稳又忐忑地消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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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快将商场冻成一个坚硬易碎的壳。
  人们在盛夏里汲取着奢侈的冷意,坐在玻璃窗外面的刘小白,用衬衫包裹住了双腿,他看着作曲班的室内,目光和身旁的家长倒没什么不同。
  咖啡也是冷的,脚边的袋子里是轮滑的装备,刘小白另外带了斜跨的帆布包,他的薄眼皮合上,咬着吸管快要睡着了。
  刘小白的暑假刚开始不久。
  张念报名了这个人数极少的作曲班,要每天午后来上课,过后,吃了饭再给刘小白教轮滑。
  老师的术语听不懂,电子屏幕上乱舞的符号也看不懂,刘小白已经睡完了一觉,他再去仔细观察坐在教室里的人们,看他们穿了什么衣服鞋子,再看他们脸漂不漂亮。
  张念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碎发自然放在额前,听得入神了,时而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
  时间是一杯冰水,不会等刘小白做好准备,就被倾斜,然后迅疾地流走了,留下的几块冰是破碎的记忆。
  总是不完美的,总有缺处。
  刘小白在后悔了,他更愿意去做个设计师,可现实在眼前像一堵墙,没生命也坚固,当然听不进一切和理想有关的呐喊。
  放弃是最容易的事情。
  可张念是不同的,除了能轻松地和爱好接触,他也拥有钱和时间去做很多尝试,比如并不是特别爱的钢琴,以及刚刚入门的作曲。
  下课了,张念还没出来,他先去跟老师道别,然后,忽然到了玻璃旁边,他冲外面举着咖啡的刘小白,打了个响指。
  张念肩上有一个小包,他更高了,颊边凸显出更加锋利的棱角,即将跨过少年到青年的坎,成为一个鲜活又沉稳的他。
  班上衣着时尚的女生们跟随着张念出来,她们调侃,说:“呀天天来等,张念这是不是你小男朋友?”
  “不是……是我同学。”
  张念的语气丝毫不强硬,他否认完,一时间竟然无法平息,却只能假演着镇定;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刘小白抬高了胳膊遮脸,在害羞地笑。
  “她们乱说什么啊,我改天不等了。”刘小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几分不适宜的艰涩,又粘稠圆润,他咬着嘴唇,眼皮都红了。
  张念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又弯腰下去,把装了装备的袋子拎起来,说:“走吧,去吃饭。”
  刘小白忽然有些神经质地躲着他,在几米之外行走,直到经过了室外阳光剧烈的一条街,他忽然又凑上来,对张念说:“好尴尬呀,她们真是想多了,尴尬死我了。”
  “我以为你脸皮很厚的。”
  “你才脸皮厚,你脸皮最厚,比地球横截面还厚。”
  “行,”张念使了力气,可手上的袋子还是被刘小白抢了,张念正好空着手走,看一看手机上搜到的吃饭的地方,说,“我是脸皮太厚了,不像你,什么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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