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上)【完结】(37)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原来只是一场公益活动,号召陌生的人们放下戒备相互信任,脱下面具自由欢笑,这才有了小丑送气球,天使送玫瑰,玩偶人送拥抱,雕塑送笑脸的种种离奇举动。活动由一个公益组织发起,又正好是江山公司赞助的。跟严晓娉生日撞上,那只是巧合。一开始是巧合,听严晓娉那不经意间的话,便也成了别有用心的安排。

  “谢谢,”坐上车,严晓娉这才小声地说道。

  “谢什么?”江山扭头看着,眉眼带笑:“生日快乐。”

  “谢谢。”

  江山看了好一会儿,看严晓娉红着脸扭头望向窗外,这又呵地笑了声:“完了,又怦然心动了怎么办?”

  严晓娉抠了抠玻璃,假装没听见。

  车子启动,在夜色中绕过几条街,在家外面的梧桐街停下。

  “就这?”

  “就这!”严晓娉又说了声谢谢,沉默好一会儿,这才推开门,又往车后排走去。之前买的东西丢在后排,可严晓娉刚打开门,还不及把里面的东西拎出来,驾驶座上的江山便一把甩了车门,迅速地绕过车头,又迅速地从身后抱住严晓娉。

  严晓娉愣了,整个人忽然僵住,半点都动弹不得。心如鹿撞,砰砰地跳着,越跳越快,越跳越乱,也就如江山说的那样——怦然心动。

  “我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

  “她在等我。”

  “我知道,”江山说着,语气平静,也能隐隐感觉到他骤然加剧的心跳:“什么都别说,让我抱一会儿。”江山的怀抱很温暖,手臂坚实有力,能感觉到那微微隆起的胸膛,还有那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江山把头埋入严晓娉的颈后,落下轻轻一吻。

  窗户是黑的,拉了厚厚的窗帘,门缝底下也不见有灯光透出。回想江山的拥抱,回想那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严晓娉的心里多少是忐忑的。也不知道阿Bei回来没有,还是已经睡了。

  开了门,看电视机忽明忽灭地闪着,音量被调的很低,不留心,也根本就听不出电视里的男男女女在讲些什么。阿Bei正缩在沙发上,两条腿曲着,脑袋支在膝盖上,一手圈着,一手搭着,指间夹了烟,一寸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找到你哥了吗?”

  “你去哪了?”阿Bei没有抬头,说话的瞬间,烟灰飘落。

  “我在餐厅等你。”

  “我去过餐厅了,你不在。”

  “我去看电影了,你买了票的。”

  “那后面呢,电影9点半就散场了。”

  严晓娉心里一惊,又弱弱地说道:“你不买了两张票吗,我叫了一个同学陪我看电影。看完电影又陪着她逛商场。”

  “我给你们宿舍打过电话,你没有回去,她们也都在宿舍。”从始至终,阿Bei的脑袋都埋在膝盖之间,看不见目光,猜不透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但又像是刀子一般把严晓娉的话,一字一句地解剖开来,又解剖了严晓娉的内心,□□裸、血淋淋、毫无遮拦地展示在她的面前。

  “是同学啊,不是我们宿舍的。就住在购物广场附近,反正你买了两张票,不看也是浪费。你又不陪我过生日,总不能我一个人去看电影吧。反正我就是把她叫出来了。就我那同学,一购物逛,看完电影非拉着我去逛商场,逛到商场打烊了才离开的,也不见得买了多少东西。那,我也说明白了,不是张源,是个女孩子,你要不相信的话,我都可以给你她的电话……”

  “废话那么多!”阿Bei说着,把双腿从沙发上搁下,使劲摁了摁烟头,一样是耷拉着脑袋,又淡淡地说道:“过来。”

  怕阿Bei再多问一句自己便会漏了馅。可即便阿Bei不再问,依她的聪明,只要稍稍推敲一下,严晓娉的谎言也就会不攻自破。想到这,更是懊恼自己说了太多的话,话太多,就像是圆谎一样,纯心地要把一件事情给说圆了,说得滴水不漏。可越是这样,越是欲盖拟彰,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也只能忐忑不安地走上前,走一步看一步。

  正想着,阿Bei却是一把环住严晓娉那纤细柔软的蛮腰,脑袋枕在平坦的小腹上,眼帘缓缓落下,似乎是深吸了口气:“对不起,对不起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样书

  往后的几天,阿Bei又去了广场和画廊。问过那些在广场上作画的画家,都说没见到人,便连瑟琳娜也是。

  看阿Bei在夏果的画作前端详,瑟琳娜递过一杯咖啡:“你哥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我听他说,他之前都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

  “我爸爸是厂里的技师,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图,倒不是这种图,是工程图。可能是遗传了我妈吧。小时候常听爸爸提起夏果的小时候,说夏果小时候特爱画画,他画工程图的时候,夏果也拿着笔像模像样地画着,特认真,画些小猫小狗什么的。有一次,还是画在爸爸的图上,被逮着暴打了一顿。”

  “第一眼见到你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特有味道。”瑟琳娜说着,微微侧过头,静静地看着画作上那明暗相接的浓重色块,似乎是想了想,又跟着说道:“就感觉是从头到脚罩了层看不见的神秘黑纱,像你一样拒人千里之外,又像你一样充满了魅惑,让人害怕靠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阿Bei会心一笑,又喝了口咖啡:“我女朋友还以为你喜欢我。”

  “她的以为是正确的,我是喜欢你。”瑟琳娜说得直白,看阿Bei僵了脸,又妩媚地笑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跟你哥长得像的关系吧。还是个T。”媚笑,带着一点纯心挑弄的邪气。“能再说点你哥的事吗?”

  “其实我记不得太多了,”阿Bei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跟夏果差了8岁,他穿开档裤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他上树抓鸟的时候,我还没有记忆;等到我六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叛逆少年。成天逃课,抽烟,打架,到处惹是生非。当然,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这些事情我也是一件没落地照做了。”

  “所以是两兄妹。”

  阿Bei新买了一个手机,记了瑟琳娜的电话。记得瑟琳娜第二次来的时候就给过她名片,那会儿连看都不看便随手一放,也不知道放去了那里。早知道这个女人跟夏果有关联,阿Bei也不至于这么轻慢。

  往后的三天,江山也给严晓娉打过三四通电话。严晓娉没接,一一挂断。第四天发了条短信:我想你。言简意赅,又如是掷入湖水的小石子,激起一阵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到第五天第六天,便再也没了任何消息。严晓娉的心里是莫名的失落,那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隔十来分钟看一次,听见任何人的手机铃声响起也都第一时间竖直了耳朵。怕有漏接的电话,怕有漏看的短信。严晓娉暗暗地责骂自己,这不应该;又暗暗地责骂江山,你赢了。那阿Bei呢,严晓娉心乱如麻,愧疚、自责。她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受了诱惑,受了干扰,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严晓娉圈着阿Bei的脖子,依着头小声地说着:“我爱你。”

  “恩。”

  “我爱你,阿Bei。”

  “恩,我也是。”阿Bei轻轻抚摸着严晓娉如海藻一般的秀发,低头一吻。

  “告诉我你也爱我。”

  “我说了,我也是。”

  去年翻译的魔幻小说在学校图书馆上了架,丫丫最先看到,不巧图书证满额了,借不出来。严晓娉自诩:作为第二译者,封面扉页上也有她的名字。

  “就你一个枪手,怎么可能有你的名字!”小麦这样说。

  “要有你名字的话,是不是还有我们几个的名字,第三、第四、第五译者?”胖妞也这样说。

  严晓娉信誓旦旦,又追问丫丫。丫丫歪着脑袋想了想:“没仔细看。”

  女孩们约着去图书馆一探究竟。找着相关的类目,逐一点过每一道或薄或厚的书脊,看到了,眼前一亮,又兴奋地抽出书,却是愣愣地定在原地。严晓娉错愕地看着小说印刷精良的封面,没有自己的名字;又迅速翻过手感滑腻的扉页,没有自己的名字;指尖在页面中快速拨动,听纸张流过哗哗的声响,看最后一页的附属信息,依旧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失望,不敢置信。江山给的样书上明明就有“严晓娉”,可正是出版的小说里却丝毫找不到任何与严晓娉相关的信息。

  “没有嘛?”胖妞从书架上抽了另外一卷,前后翻了几页。

  小麦:“可能是你记错了。”

  觉得不对劲,严晓娉给孟翻译家打去电话,忙音;给江山打去电话,无人接听。一种被骗、被愚弄的感觉如暴风雨前的乌云般紧紧压下,脑子里轰隆隆地响着,电闪雷鸣。拿了书,跟女孩们打了招呼,这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图书馆去。

  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理论,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理论。她只是个躲在辉煌背后的枪手,可这部小说费了她太多的时间,太多的精力,也曾带给她太多的温情,太多的惊喜。总之,到这会儿,她已经来了江山的公司。

  前台的女孩告诉她:江总在开会。又指派了另一个女孩领着严晓娉去会客室等着。会客室的对面就是会议室,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隔着玻璃门,倒也看得见里面的一举一动:长桌两边分坐了十来个男男女女;长桌那头的小伙子正在幕布前阐述方案;长桌这头的江山端坐着,不时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又不时地跟身旁的助理低声耳语,在笔记上写写画画。那样的感觉正好,似乎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一种令人神往的魅力,一种由岁月积淀而成的魅力。

  身旁的助理绝是个美女。她似乎是说了什么,江山转过头,微笑着看了眼门外的严晓娉,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稍等一会儿。

  那种被愚弄的情绪就像是压在心头的乌云,却又在见到江山的那一刻起,似有一道金黄的光速刺破云层,拨云见日。想想,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要来这?要真是找人理论署名的问题的话,至少找孟老师更为直接,江山只是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这与他何干。

  这么想,严晓娉起身离开。

  可心底里还是空落落的,就像是收了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珍藏了许久,又被人告知:送错了,这个礼物不属于你,你必须还给我。

  严晓娉叹了口气,蒙头走着。走了一段,又折往公交车站方向。

  江山的车子在身旁停下,车窗玻璃徐徐落下:“上车!”

  严晓娉照做,开了门,侧身跨上车,却依旧是蒙着头,沉默不语。

  江山看了眼那被严晓娉紧紧抱在怀间的小说,问道:“怎么了?”

  “你记得你之前送我的样书吗?”

  “记得。”

  “上面有我的署名,但这里没有。”

  江山微微翘起嘴角:“所以,这个是样书。”

  “可心里会难过。”

  “我能理解呢,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会也老这样。自己费了多大心力搞出来的策划,说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你比我好,至少还有笔不错的报酬。像我们那会儿,明知道自己辛苦努力的结果被别人剽窃了,也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说得好听是韬光养晦,说得不好听就是窝囊,谁叫我没有别人的背景,别人的关系。以前特愤青,觉得社会不公,凭什么那些人就能赚得比我多,过得比我好。现在想想,有背景有关系,那也是种能力。”江山说着,又轻轻拉过严晓娉的手,紧紧握着:“我想起一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本书上没你的名字,那是你还嫩着。加油,以后让更多的人认识你,让更多的人求着给你加名。”

  像是有一股力量从他的手掌涌入她的手心,严晓娉静静感受着,一抬头,看车子在一栋联排别墅前停下。猛然缩回手,怔怔地问道:“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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