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上)【完结】(35)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目光警惕,渐渐的,那皱巴巴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夏果

  手机装在包里,包被阿Bei提了去,找不到人,也联系不上。想想,或许是自己想歪了,根本就不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惊喜。看人海茫茫,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阿Bei再说。这么想,又折回原来的巷子。

  阿Bei正抽着烟,瞟了眼严晓娉,似乎是等急了,阴着脸,低声质问:“跑哪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出来的时候没见到你,就去广场找你了。”

  阿Bei沉默了片刻,或是想明白了,蹭了蹭烟头:“给你,刚买水去了。”说着,递过一瓶矿泉水。

  “看吧看吧,是你先走开的。还怪我!”严晓娉说着,带着点小嗔怒,拧了拧盖子,又塞回阿Bei怀里:“拧不开!”

  阿Bei会意,替严晓娉拧了瓶盖。事实上,严晓娉是有能力拧开盖子的,只是生命里多了阿Bei,那生活里的依赖也就越发地多,越发的明显。

  吃饭的地方定在商场十楼的异国餐厅,也买好了电影票。

  走出巷子,巷口的小丑也冲着阿Bei招了招手,又用气球折了一只小狗。

  “我这也是他送的!”严晓娉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气球。想想,多少有些不甘心,便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广场有点奇怪?氛围特好,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小丑送气球不要钱,小天使送玫瑰也不要钱。看那几个铜雕,还有那些个米老鼠、白雪公主。要平常时候,他们不是要摆个帽子收钱的吗,今天也没有?就好像…纯粹是来送欢乐的。又感觉是在酝酿一场惊喜。”

  “应该是一场慈善活动吧。”阿Bei说得平静,却又像是给严晓娉浇了一盆冷水: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可再想想,阿Bei能陪着她逛街,陪着她吃饭,陪着她看电影,这已经是最大的惊喜,这么想,那沮丧的情绪又瞬间消逝,便也喜滋滋地乐着,背着手,仰着头,迈着大大的步子往餐厅方向走去。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餐,静候。

  最早的时候是大奶提了一句,说是这边新开了一家异国餐厅,“I have a dream ,看遍全世界的风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泡遍全世界的帅哥。就这仨梦想,我要一个都做不到的话,这辈子就白活了!”于是,又怂恿酒吧的一干人等也加入“吃遍世界”行列。这一干人等也包括了阿Bei和严晓娉。只是临时开班会,严晓娉错过了聚餐的时间。严晓娉没去,阿Bei自然也没去。等到那一拨人从餐厅回来,兴致勃勃地讲述餐厅的装修、服务、菜品等等时,严晓娉也只能是流流哈喇子。

  一份炒乌东,一份芒果糯米饭,一份咖喱蟹,再配一碗冬阴功,与两个人而言绰绰有余。只是味道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神奇,也或许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平心而论,这一顿饭“值得”。严晓娉舀了一口汤,喝着,又低头看着窗户外的广场。天色渐暗,霓虹初上,广场上的人群依旧是往来穿梭,络绎不绝。小丑在,雕塑在,童话人物也在,只是那些在街头给人画头像的画家们陆陆续续地收了摊。

  “你皱一下眉头。”严晓娉嘬了一下嘴角,笑眯眯地说着。

  “好端端的皱眉头干嘛?”

  “皱一下皱一下。”严晓娉小声地撒着娇,见此,阿Bei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别闹了!”

  “就这表情!”严晓婷的嗓门突然间提升了不少,看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又缩回脑袋:“就是这个表情,太像了!”

  “像什么?”

  “我去广场找你的时候见到一个画画的男人,就那块。差点把他当成了你,背影特像你,比背影更像的是眼神。”看阿Bei的眼神发直、表情僵硬,似乎严晓娉也预见到了什么:“不会,不会是你哥吧?”

  刚说完,阿Bei便噌地从沙发上跳起,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却也仅仅是犹豫了两秒钟,

  在两秒钟的迟疑中,她清楚此时的离开对于严晓娉而言是种不负责任的伤害,或者会心寒,或者会失落,又或者会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但那又如何,她只是想找到那个作画的男人,看清楚了,问清楚了。这一刻等得太久,太弥足珍贵,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再耽误一秒,夏蓓和夏果这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她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要找到夏果,那个失踪了7年,却也困扰了她整整十年的亲哥哥。

  于是乎,她噌地跳起,转身离开。

  三步并作两步,她扒开端菜的服务员,又扒开挤在电梯前的人群,她恨不得往下跺上几脚,好让电梯快点下坠。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她要直截了当地问夏果:人是不是他杀的?真相到底如何?为了脱罪,他有没有利用过她?那些混混的失踪又跟他有没有关系?而这些年他又究竟去哪儿了?做了什么事?接触哪些人?是一步一步走上更泥泞的深渊,还是改过自新?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个误会,王萌萌不是他杀的,张春晓不是他杀的,那些混混的失踪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些都只是误会,他从没有利用过最信赖他的妹妹,更没有伤害过他最爱的妹妹。

  是不是这样?还是说,那只是个巧合,王萌萌的死是个巧合,严晓娉遇见那个和她长相相似的男人也只是巧合。

  电梯刚开了个缝,她就迫不及待地扒开人群。兜里的手机刺啦刺啦地响着,她一边往广场上跑去,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严晓娉打来的,刚接起,却一不留心撞上一个男人。那男人也是急急忙忙,似乎在追赶着另一个男人,又似乎是被另一群人追赶。两个人都在跑,倒不是迎头相撞,只是胳膊蹭了一下,手机甩飞,啪一声砸在地上,裂成三块。男人骂了一声 “我日”,跌倒在地,又滚了两圈。阿Bei稳稳地扎住脚,回头看了一眼,啥都不说,便连手机都不要了,这又急急忙忙地往那些画家的地摊跑去。

  还有些三五个人,多是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画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阿Bei环视了一周,扒过一个人的肩膀,又扒过另一个人的肩膀,不是,都不是。或许是她的慌乱扰乱了画家们的节奏,纷纷质问是怎么回事。

  “哥,夏果,夏果!夏果你在哪里,你他妈在哪里!”阿Bei自言自言,一声高过一声,又在原地转了两圈,抓过一个女孩的肩膀急切而焦虑地说着什么。女孩身后的人群里冲过三五个警察,只是路过,急急忙忙地往一边的商场跑去。阿Bei不由地一惊,似乎那些警察是冲着她来的,冲着夏果来的。那抓着肩膀的胳膊缓缓放松,垂下,阿Bei往后退了两步,这又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在找人?”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冷不丁地问道。

  阿Bei转过身,木了一会儿,怔怔地看着。

  “你是不是在找人?”老者又问了一遍。

  “有没有个跟我很像的男人,三十多岁,个子应该很高,带东北口音,之前在这里画画?”阿Bei说着,这是她第一次跟陌生人在不是一问一答的情况下说这么多话。

  女孩摇了摇头,老者也摇了摇头。另一个长发的男人却跟着说道:“我知道,来过几次,但不经常来。就见过也不认识,他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刻钟了。”

  “往哪走的?”

  “那,”男人指了个大概的方向:“那边是公交站,往下一条街拐角还有个画廊……”

  不等人说完,阿Bei便匆忙道谢,匆忙离开。一刻钟,或许他刚从喷泉走到公交站,或许他想要的公交车还没来。阿Bei加快了脚步,健步如飞,恨不得用五十米短跑的速度跑完这1.5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如今却又似隔了天涯海角一般的距离。人群依旧是熙熙攘攘,又有些年轻人推着单车横在路边。阿Bei气喘吁吁,浑身乏力,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似乎整个人的筋骨都被抽去了一般,她多想坐下来歇歇,又或者直接瘫倒在地上。可看不远的公交站台,来了一辆车,又走了一辆车,来了一拨人,又走了一拨人,她也只能是继续跑,尽她所能,尽她最大的极限,一步一步,快速而疲惫不堪地向公交站台靠拢。

  站台上倒真有个背画框的男人,走进了,却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小男孩。再看其他人,也都是无关的路人。阿Bei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体力透支,扶着广告灯箱一点一点往下,又一屁股坐在了站台上。依旧是那来来往往的人,好奇地打量着阿Bei,又或者和同伴窃窃私语。有人伸出了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阿Bei没有理会,甚至连眼皮都不削抬起。她撑着胳膊,努力地站起,却木然发现胳膊疼得厉害。生疼,像是要断了一般,那应该是之前撞的。回想那被撞的男人,一手紧按着另一手的肩关节,怕也是撞得不轻。似乎还有些面熟。自然,这与她无关。当下的这一刻,她唯一关心的是夏果去哪了,那个男人是不是夏果。或者他已经上了车;或许他走得慢,在人群中和她插肩而过;或者他的公交站不是这个;又或者他就住在附近,根本就不需要坐公交车。男人告诉他,他来过几次,不常来。或许明天他就又来了,她大可以等,大可以天天来。严晓娉还在餐厅等着她,怕是已经吃好了,也不知道严晓娉能不能理解她的这份焦虑,这份迫不及待。

  再想想男人的话“那边是个公交站,往下一条街拐角还有个画廊……”想想,或许真是这样,夏果不是来坐公交车的,他是去画廊看画或者卖画的,又没准,画廊里的人真就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偷窥》

  阿Bei是个极端的人,若不关心,则置之不理,若关心,则一究到底。她继续走着,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街道两边的店铺和行人。倒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全黑,路灯,景观灯,霓虹灯依次亮起。又一瞬间,忽有白光从身旁的橱窗里刺来,乍一看刺眼,但很快又柔和起来。上下两排射灯,如阳光一般的光芒均匀撒布在一幅巨大的人物肖像上。

  推开玻璃门,迎面是一个挂了三两幅油画的白色隔断,也都打了光。绕过隔断,不见人。大厅里另有一个“7”字型的隔断,7字右边是面向公园的玻璃墙,玻璃墙和隔断之间又有些小隔断,每个隔间都摆了些桌椅,一律的白色,款式极为简单。7字左边摆了两张沙发,两张沙发连同7字隔断和一侧墙体形成一个狭长的“回”字。“回”字不密封,还有些空间。

  大致看了一眼,多是油画,或是挂在墙上,或是挂在隔断上,也有不少是直接三五成堆地立在地上,配了些干花枯枝,倒跟地上的小块黑色绒毯相映成趣。

  门口的隔断背后还养着一长缸的金鱼,都是墨龙晴。缸里也只铺了一层白色的碎石,飘了一点绿色的水藻,纯黑色的金鱼在纯白色的背景中摇曳生姿,这种简单简约的风格倒是跟画廊的装修极为一致。

  阿Bei隐隐觉得异样,像是有什么人在偷窥着自己。目光从鱼缸上挪开,缓缓向上,不由得为之一颤。

  鱼缸上头还挂着一副画,抽象的油画,色调昏暗,画面被分割成了好几个色块,但都是黑色灰色的,应该是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水泥墙,都已经泛灰、长了青苔,墙体斑驳。墙与墙之前藏了一双眼睛,与其说藏,又显得有些突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好奇,是恐慌,又是一步步引人堕落地狱的欲望。眼睛背后又是一只眼睛,只是略显模糊,让人看不清,辨不清。

  阿Bei怔怔地看着,那如深潭一般的黑色瞳孔中隐约可见两个小白点。若别人也只会当做是瞳孔的光斑,可阿Bei记得,那是缠绵在一起的王萌萌和张春晓。

  “是不是觉得这幅画很熟悉?”有女人在身后说话,回过头,竟是瑟琳娜。

  瑟琳娜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再去酒吧。她问阿Bei:“是不是觉得这幅画很熟悉?是不是觉得画上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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