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侠 作者:蓝米远【完结】(14)

2019-02-17  作者|标签:蓝米远

  贞娘受了伤,精神不大好,这才醒过来,但仍是昏昏沉沉的,睁开眼便见穆文羽手忙脚乱的要下床去,猛地意识到她要去做什么,连忙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却不想牵动了伤口,自己疼的直抽冷气。

  穆文羽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缓了去找大夫的心思,连忙慌慌张张的回过身来看她情形:“你怎么样,很疼么?”

  这实在问的无用话,可见穆文羽真是慌得手足无措了。

  “你不要走,你一离开我我就疼,陪着我就好一些,”贞娘哼哼唧唧的说。

  穆文羽看她这时候还打趣,又气又恼,还以为贞娘是连脑子也坏掉了,不听她这话,急忙要去找大夫,贞娘见了,好大声的喊疼,好像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死的,她这副模样,穆文羽哪敢离了她?就被她缠住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穆文羽心疼的很,又惊又怕。

  “没事,昨日去伙房想找些吃的,被人瞧见,以为是小贼,被棍子打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贞娘漫不经心的撩上衣衫,不让穆文羽再看。

  穆文羽隐隐约约的,对这事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贞娘真的昨夜里和自己讲过。

  “下次这事你叫我去就成了,你看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是被谁打的?”穆文羽心疼道。

  “天黑,也没看清楚,”怕穆文羽还想去找大夫,就对她说:“半夜去伙房找吃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是小伤,擦些药酒就成,找了大夫来岂不都知道了,那我可要丢死人,没法活了。”

  穆文羽实在拿她没法子,只有听她的,陪着她,没有去找大夫,只是自己去要了些跌打的药回来。

  之后的几日,穆文羽就一直陪着贞娘,哪也未去,看起来似乎是陪着贞娘养伤,但贞娘看出来穆文羽似乎是在躲着什么,借着陪她的由头和她整日呆在院里,甚至也不去给穆老太太请安了,但贞娘没有说破,她觉得这样很好。被穆文羽陪着,她很欢喜。

  只是计谋失策,就要再想办法救右使了。

  贞娘是个会武功的,虽然受了伤,但也好得快,也没用太多时日,看贞娘好的差不多,穆文羽就想教她习剑,免得她再受欺负,虽然穆文羽武功尽失,但招式都还记得,让贞娘学着防身还是可以的。

  穆文羽就削了一柄木剑,她教贞娘剑法。

  木剑一遍遍磨的很平滑,就怕刮到了贞娘的手。

  闯荡江湖时对自己那柄剑,她也没这么重视过。

  贞娘使着性子不肯学,还嫌那柄木剑重,说自己举不起来,穆文羽哄她道:“我教你我穆家的家传剑法,别人还学不到呢。”

  你武功尽失,最多教个花样子罢了,学了有什么用?贞娘暗中腹诽。

  况且贞娘不善用剑,喜爱出其不意的匕首。而且贞娘看来,穆文羽之前就算功夫很好,不也中了自己的毒?可见功夫再厉害也要忌惮阴招,偏偏贞娘就是这个拿手。

  穆文羽拿她没法子,索性不再与她讲了,将那木剑涂了朱漆,雕了花纹很是精致。

  这日贞娘翻了个身,感觉到没人搂着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听见了屋外风动声,就赤足跑出去看。

  穆文羽正在院中舞剑,她虽已没了十五年功力,但招式仍还记得,将柄木剑舞的风声不断,煞是好看。

  贞娘扒着门呆呆的看,穆文羽见到她,收了剑势,问她道:“好不好看?”

  贞娘点头,鼓起掌:“好看。”

  “要不要学?”

  贞娘觉得好看,便是很喜欢了,于是又点头痛快的道:“要。”

  穆文羽过去牵她的手,却见她仍光着脚丫。

  “怎的连鞋子也不穿?可莫要着了寒气。”

  “你不在,我睡不着,”贞娘一句话打发过去,又晃穆文羽的手指:“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只几步距离,如何会走不动呢?穆文羽不与她争辩,听她的,将她背起来,背回床上,贞娘又一点不觉得乏,开心的跳到床上去,穆文羽连忙拿了布巾给她擦沾了灰的脚掌,一边细细的擦,一边道:“下次可不要忘了穿鞋子,不然会着凉。”

  贞娘不想听她讲自己,被穆文羽捉在手里的脚掌不安分的去搔穆文羽的腰,圆润的脚趾挠的穆文羽心痒,二人嬉笑滚做一团,又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

  习武之人最忌惮懈怠,穆文羽便是一个人住时每天起的也很早,虽然常常没什么事做,有时也只是发呆。可与贞娘一起,穆文羽算是知道了君王不早朝的滋味。

  只是贞娘虽答应学剑了,却不好好学。

  贞娘不惯用剑,也是初学,学了才知当中艰难,便是摆个剑势,就要一动不动的站许久,贞娘实在耐不住性子,只觉举剑的手都发酸,自己就偷偷将剑放低一些,又放低一些,在穆文羽看过来的时候,又连忙将木剑抬起。

  穆文羽不是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也觉无可奈何。

  教导贞娘剑招的时候,贞娘也学的漫不经心,木剑在手耍的几招都软绵绵的,全无穆文羽那般正气,听穆文羽讲她,索性自己拿着那把剑胡乱舞,自己也不知道在干嘛,随意转了两圈,觉得头晕晕的,回头看穆文羽,穆文羽正宠溺的望她。

  “你这哪里是舞剑,跳舞还差不多。”

  贞娘最不喜她讲自己,刚要出声反驳,又听穆文羽温柔的道:“不过我很喜欢。”

  贞娘的脸颊可见便红了,像两朵烟霞。

  穆文羽最喜欢她这副单纯模样,忍不住去亲吻她的脸颊,只是穆文羽忘了这里到底不是穆家。

  穆老太太来时就见着这一幕,怒上心头,看那脸色,简直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贞娘这个带坏了穆文羽的立刻杀了!

  “好啊,你就是这样想的!”穆文羽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把穆老太太那日说的话放在心上?

  穆文羽这几日躲着连饭也不去和穆老太太一起吃,穆老太太还当那日话说重了,把穆文羽吓得不敢来,就亲自来看看。穆老太太让她好好想想,她却仍旧我行我素,简直要把穆老太太气死了。

  听着穆老太太斥责声,院内亲昵的穆文羽和贞娘身形一僵,穆文羽更是面色惨白,看穆老太太火冒三丈的离去,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贞娘也被穆老太太要杀人似的脸色吓了一跳,看穆老太太走了,放下松口气,问穆文羽道:“你奶奶让你想什么事?”

  穆文羽摇摇头,没有细说,进了屋去,贞娘一个人在院内毫无章法的舞剑见穆文羽也不来纠正,颇感无趣,于是提剑追进了无趣,看穆文羽坐在桌前发呆,就坐到穆文羽旁边去,将木剑随手放在桌上,托腮望着穆文羽,心里猜想,穆文羽这是和穆老太太闹了什么别扭?穆老太太一向可疼穆文羽了,她可看的清清楚楚,穆文羽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会惹得穆老太太这么生气?

  贞娘胡乱猜测着,突然穆文羽好似终于想通,看向她,和她道:“贞娘,我们走吧。”

  贞娘一愣,未想她突然说出这话:“你不是说..”

  “的确,离开穆家不安全,可我不是江湖人,你也不是江湖人,江湖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走吧,穆家不留我们,就算遇上邪道中人,就算杀了我们,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对不对?”穆文羽急切的看着贞娘,生怕贞娘不认同。穆文羽知道自己自私了,为了不受奶奶刁难,强迫贞娘和自己离开穆家,面对可能的邪道威胁,可穆家,真的不能呆不下去了。

  贞娘看着她,突然笑了:“是啊,你说的对,”贞娘点头附和道:“你不是江湖人,我也不是,江湖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大概就是这时候,贞娘觉得,做个江湖人也没什么意思。

  穆文羽真是个呆子,宁愿离开穆家,受到邪道威胁,也想和自己在一起。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穆文羽说要走,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贞娘自然很欢喜。早些离开,也免得她被发现了身份,简直一刻都多等不得。

  穆家容不得她们,那处小竹屋才是她们的家,才方可逍遥自在。

  贞娘已想好,会像穆文羽这样傻的,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此生也只有穆文羽一个人,如此可遇不可求,难以再有。

  她是很愿意和穆文羽在一起的,穆文羽对她那般好,这般对她好的人,也只有穆文羽这个傻子了。

  若能和穆文羽一直相守,也算不错,相比之下,江湖除了打打杀杀,也没什么有趣。

  穆文羽打定主意,当即便去与穆老太太辞行,贞娘不肯去,道穆老太太看她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好似要将她杀了似的,端的可怕的很,穆文羽就一个人去了。贞娘没有老实的在屋里等着,见穆文羽走了,就去了关押右使牢房的方向。

  右使没几日好活了,穆家已经发布请柬请众大侠前来,意欲联手铲除邪道,届时右使就要被杀鸡儆猴。

  贞娘与穆文羽这几日厮混到一处,也没机会来帮右使脱身,现下要走了,她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走,和右使好歹交情一场,总要帮上一把。

  只是如何帮呢?饭菜里下药的主意已经行不通,况且已经来不及等到晚上,贞娘远远望着牢房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正心焦,见一穆家小厮拎着餐盒往这边来了。

  穆家大抵为了体现自家身为名门正派的仁心仁义,伙食上没有苛刻右使,和穆家下人是一样的菜色,对一个被看惯的人已经算是不错,只是伺候一个邪道中人,穆家下人也难免心中不满,就在送饭上搞些花样给右使不痛快。这都已过了晌午不知多久了,午饭才给右使送去,想来饭菜已经凉透了。

  贞娘正想不出主意,看那下人拎着食盒来,无疑是给右使送饭的,当即眼珠一转,暗暗一笑,从袖中摸出个药丸夹在了手指间,然后向那下人走过去,二人走过时她便脚一扭整个人歪倒那下人身上,那下人一愣,连忙将她扶起来。

  贞娘便趁挨在他怀里时,手指将食盒推开一些缝隙,将那药丸弹入了菜盘中。

  “脚软了,”贞娘低头笑笑。

  下人关切的问了贞娘两句,见她无事,便继续去送饭了,拎着的食盒盒盖露出些缝隙,他也只以为是刚刚撞的,伸手将食盒掩好,丝毫没有疑心。

  贞娘在原地见他拎着食盒往牢房去,轻轻咬了下唇。她也只能帮到此处了。

  贞娘回了屋去却不见穆文羽回来,等了一等便心烦气躁起来。道个别而已,如何耽搁这么久?贞娘唯恐迟则生变,索性往穆老太太住的那所偏院寻去了。她确实怕穆老太太,可此时耽搁不得,必须要尽快和穆文羽离开穆家才是,好不容易穆文羽铁了心,若被穆老太太驳回了,那可真是空欢喜一场。

  穆老太太不是轻易动怒的人,但穆文羽来了穆老太太居住的偏院,还未进院,就听穆老太太将个下人骂的狗血喷头,接着就是茶盏摔碎的声音,很快那被骂的下人战战兢兢的退了出来。

  穆文羽自然心知穆老太太如此恼火的原因,闭上眼深吸口气镇定心神,走进了院去。

  穆老太太正在屋中发火,脚边一地碎瓷,背着手气的重重喘气,听见身后脚步声,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就听穆文羽低低喊了她一声奶奶,当即重重哼了一声。

  “你还当我是你奶奶?!”

  “奶奶,您说的那件事,我想过了,”穆文羽走进屋中,在穆老太太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停住,低眉顺眼的道。

  自然说的是那件婚嫁之事。

  穆文羽莫非是来认错的?穆老太太虽仍怒在心头,但面色缓了缓,回头看眼看起来是来认错的穆文羽。几日不见,穆文羽就似憔悴了很多,额头还有一些淤青,看着让穆老太太十分心疼,也心软了许多。

  罢了,终究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若她迷途知返,就饶过她吧,穆老太太如此心道,觉得自己不追究此事已算是最大的让步。

  “你想的如何了?”穆老太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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