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片漆黑的屏幕那边传来了萧然熟悉的声音，听到这叶明华一直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他夺过肖云手里的麦克风，忙问：“然然，你有没有怎么样？”
“大神？你怎么会跟我哥在一起……你在华越？”
“对……”叶明华看了肖云一眼，“我跟你哥有点事要谈。”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你们有正事就去说吧。”萧然善解人意地说道，大神的声音在这一片漆黑的九天之滨，又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安慰呢。
肖云剜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讥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叶明华一声冷笑，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消下肖云不接电话的怒火。
叶明华又跟萧然聊了一会儿，就被肖云不耐烦地扯着去办公室了。
“然然现在精神状态不好，要多睡觉，你别老是跟他说话，让他休息休息！”肖云这么一说，叶明华吓得立即跟萧然道别，随即跟着肖云进了办公室。
肖云把萧然因为精神系统承受不住过载的数据而晕倒的事情告诉了叶明华，大神听后，长眉皱在了一块儿。
“也就是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进行手术，或者说试验，然然的情况会越来越差？”
“对，信息过载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随着世界争霸进行到后面，数据的传递和转化会变得更多，如果我们没办法尽快唤醒然然的话，情况可能会很糟糕……”
“很糟糕是什么意思？！他永远不能醒来了？永远只能生活在游戏里？！”
肖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不，不只是永远只能生活在游戏里，过量的数据会让他崩溃。整个神经系统崩溃，主脑再出手修复的话……怎么说，就相当于把一个低级的内存小的系统升级成一个内存更大的系统，但这种更新换代是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想要完成这种更新……系统会自动把他的精神数据转化成纯信息数据流而不再是一组生物数据流了。”
也就是永远地消失……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出把他导入到网游这种馊主意的？！”叶明华揪住肖云的领子，眉眼间又是愤怒又是急切。
“你现在就是杀了我，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而且要不是我，你能碰到我弟弟吗？”肖云嗤笑一声，把叶明华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扒下来，坐在办公椅上，逆着光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落寞，“所以说，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千万，一定要拿到第一……！”
叶明华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紧的线，他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定：“我明白了。”
*******
九天之滨的日子并不好过，萧然感觉到困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大神自从上一次来看过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哥哥的说法是他要全心全意地准备世界争霸的最后一个阶段。
萧然对此，完全能够理解。
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很多，用权势换不回亲人苏醒的人也不会少，普瑞斯公司的这项志愿者计划一定会有人不惜倾其所有来换取试验的机会，大神一定很辛苦，说不定还会输……
萧然低头看了看水面上自己的龙脸，神色很是颓然。
“然然！”黑暗中忽然传来了肖云急切的声音。
“哥？！”
“好消息然然！叶明华拿到第一了！”肖云的声音是那么地遥不可及，激动而又不安地心情顿时充斥着萧然的心头。
也许是躺的太久了，忽然听到自己能醒来的消息，萧然却不敢那么快地就肯定。
怕是幻觉，怕有意外，他根本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然没有表现出特别特别地兴奋，他只是问：“大神人呢？”
“他……太累了，现在正在游戏仓里睡觉，睡过去之前，把所有领奖的程序都全权委托给了我，”肖云不解道，“不是，然然，你难道不高兴吗！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得哭了！”
“高兴是高兴，但是我怕……”萧然也说不出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安，他的身体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有种他不知道的变化正在发生，这种变化他只能依靠直觉来感应，直觉告诉他，这次志愿者计划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没什么好怕的！然然，手术是手术，你自己一定要有信心知道吗？明天我就会安排技术员把你的脑电波从游戏里抽离出来，回到原身，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要坚强！”一向冷漠的肖云很少会说这么多鼓励人的话。
“嗯！”萧然重重地点头，握紧的拳头好似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切顺利进行。
第二天，肖云就把萧然的脑电波从游戏里抽了出来，另一方面睡醒的叶明华也和肖云一起，马不停蹄地联系了普瑞斯公司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被两个大男人急切的要求给吓了一跳，再三申明这个手术非同一般，要做好再三的准备，保证志愿者的安全才能进行。
叶明华和肖云就算再急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反正这么长的时间都准备了，也不差这些天，于是乖乖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带着萧然的身体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幸运的是，萧然的一切生理指数都显示正常，结果出来后，他非常适合进行这项手术。
萧然的新躯体在有条不紊的情况下开始培育。
两个月后——
叶明华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两具一模一样单薄瘦弱的身体，只是有一具显示了大脑电波，而另一具完全只是个空壳。
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明华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他被请出了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坐着肖云还有肖父肖母，肖爷爷因为年事已高，所以不适合出国陪同，就在家等候消息。
“小叶，别站着了，坐下吧。”肖母亲切地说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也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其实一开始，从肖云口中听说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和然然之间的关系，传统的肖父和肖母是拒绝的，但是这些天来，叶明华为了萧然的事情忙进忙出，对几位家长出国的事情也照顾得很是周到，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他不仅对然然全心全意，对他们也是这么上心，如此诚心的年轻人，早就打消了肖父肖母心里的顾虑，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没事阿姨，我在这儿，能离他近点。”叶明华笑笑，拒绝了肖母的提议，他站在手术室门口，虽然着急，却不能代替然然去手术，只能双手合十，祈祷手术能够顺利。
虽然医生跟他们说成功的几率不小，肖云也说以普瑞斯保守的风格，除非手术十拿九稳，否则他们不会面向全社会招募志愿者……但他还是非常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外的每一个人都在祈祷奇迹的发生。
然而——
奇迹并没有眷顾他们。
手术失败了。
第80章 大结局
萧然从昏睡中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医院天花板，而是熟悉无比的九天之滨。
那一瞬间，巨大的失望像潮水一样涌向他，翻滚，褪去后，却莫名有一丝轻松。
其实早就有预感了吧，本应该是植物人的自己，以这样奇特的方式活了下来，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还遇上了大神，有过一段美好的恋情……这样一想，似乎也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是，现实中为自己担忧的家人，还有大神……该有多难过啊。
想到这里，萧然就难过地不能自已。
“……然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沙哑的男声。
“大神？”萧然试探着问道。
“……对不起。”大神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赌上了一切去努力却最终失败的黯然和……歉疚。
手术失败后，所有人都非常难以接受现实，足足过了三天，肖云才决定让叶明华亲自来和萧然说这件事。
万幸的是，手术的过程中一声非常好地保护了萧然的意识，所以尽管失败了，他们还是能把萧然的意识引入九天之滨，和他进行沟通。
叶明华的意识连通进来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萧然说，但一想到少年醒来之后看见的不是他本人，不是他的家人们，而是冷冰冰的九天之滨，该有多孤独和绝望，想到这里，叶明华不管再难以开口，还是得在这个时候给予然然陪伴和安慰……
还有道歉。
他的少年对于能够醒来这件事态度一直是淡淡的，但是那言语间的小心翼翼的期待，他能感觉到，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疼。
不同于心情复杂的大神，萧然的表情比较轻松，他笑了笑，反倒是安慰起叶明华来，“没关系啊，手术本来就有失败的几率，更何况这个是还没有成功过的临床试验，我其实……并不责怪你们，能活到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更何况，我还遇见了你……”
“然然……”萧然这么说，叶明华更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种被撕扯的痛苦，他想说些什么却被萧然抢断。
“我其实一直想对你说，因为总感觉这一次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