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假象 作者:我想吃寿司【完结】(11)

2019-02-16  作者|标签:我想吃寿司

   对付猎物,从来只需要猛爪与利齿,从来没有谁教过它有一样东西,不能裹腹,脆弱无用,有时甚至能让它疼至肺腑,但需要付出真心温柔以待。

   他不是玩弄感情,而是不懂感情。

   既不知所起,又谈何珍惜。

   当他终于大彻大悟的那一刻,他得到了爱情,也同时失去了。

   那曾经温柔的人已经不要他了。

   “……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

   段时瑞冷静的声音响起,不含任何感情。

   南希的瞳孔一缩。

   “像在鬼屋时那样替我出头,然后真情告白一番,等我像个傻子似的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你他妈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

   南希沉声解释:“时瑞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么做完全出自本心,刚才那个人——”

   “那我谢谢你啊。”段时瑞讽刺地打断他,“不过同样是觊觎我的屁股,你南希又高尚到哪里去?难道凭你长得比较帅吗?可惜在我眼中,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恶心透顶。”

   南希脸上霎时一片死白。

   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掉。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还是说死缠烂打也是你‘游戏’里的一部分?”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奉陪了,你所谓的‘喜欢’——太廉价了,我不稀罕。”

   段时瑞不再看他,推门走出了休息室。

   

   若他段时瑞真有能耐能使浪子回头,他也不想要了。

   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可能两次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水会流动,当踏进第二次时,就已经不是同一条河流了。

   在他看来,不过是甘愿沉溺的人的自欺之言罢了。

   试问,一个曾经溺水的人,曾经经历过濒死恐惧的人,又如何再次去拥抱大海。

   

   当晚南希没有等到打烊就走了。

   段时瑞像往常一样呆到十点,把店里卫生搞好后和同事们挥手作别,然后缓步走向地铁站。

   中途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他犹豫了两秒,按下通话键:“喂?”

   “段时瑞是吗?”那边的男声听上去很不耐烦,“我是南希的发小,梁慎,之前在游乐场见过。”

   “什么事?”

   “南希在这喝醉了,一直念叨着你,不停地喝不停地喝,怎么劝都劝不住,你能过来一趟吗。”那边几乎要传来磨牙声。

   “抱歉,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段时瑞淡声说完,挂断了电话。

   在走出地铁站时,梁慎的电话再度打来。

   “我再问一遍,你能不能过来。你再不过来,保不齐会出事。”

   梁慎压抑着火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段时瑞皱眉:“梁先生,我说过了,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你应该拨打110或者120,再见。”

   穿过校园走回到宿舍时,手机铃声异常焦躁地响起。

   “——姓段的!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不然他不会变成这样!他再喝下去要进医院洗胃了!”

   “你再不过来就要出事了!段时瑞我告诉你,我兄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凭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要真出事了我他妈绝对弄死你!”

   这回梁慎是真的动怒了,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段时瑞用力闭了闭眼。

   “……给我地址。”

   他只是不想见他,倒不是想置他于死地。

   二十分钟后,他走下出租车,抬头仰视眼前璀璨华贵的建筑物。据闻这里普通级别会员每年的入会费就是二十万人民币,要不是来找人,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场所。

   大堂的侍者似乎提前得到了通知,彬彬有礼地将他恭迎进内。

   里头的装修大气澎湃,头顶上的天花板高耸入云,显得视野尤其开阔,一侧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泳池,水面在夜色下泛着宝蓝色的幽光。一路上,有行色匆匆高谈阔论的上流人士,有搂着年轻男孩朗声大笑的老头子,也有从虚掩的门后泄出的或压抑或 y- ín 靡的纵欲声。

   夜色深浓,浮香掠影。权利,金钱,欲望的气息在空气中每一个角落飘荡。

   段时瑞一身半旧的T恤牛仔裤,一路上犹如一只被卷进庞大游动鱼群里的水母,被铺天盖地的格格不入包围。

   找到包厢号,他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里面出乎意料的安静。

   空气很浑浊,充斥着刺激的酒精与尼古丁味道,他下意识皱起眉毛。

   一室狼藉,杯盘错倒,南希烂泥似的靠在沙发上,手握着一个空酒杯,嘴里念念有词地伸手抢夺梁慎手上的酒瓶,而梁慎左闪右躲应付酒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cao!你要的人来了!别再他妈喝了,再喝人要废了!”梁慎冲着南希耳边大吼,恨不得直接扇他两巴掌,为了个打炮的搞成这副鬼样子,太他妈丢人了,“你来搞定他吧,我没辙了。”他疲惫地捏着额角,起身冲段时瑞说着。

   段时瑞沉着脸走到南希面前,利落地夺走他手里的酒杯。

   青年两颊绯红,漂亮的眼眸里瞳孔涣散着,已然醉得神志不清。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南希,闹够了,停止。”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声音这么熟悉……

   南希迷惘地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像在用最后一分神志来辨别、确认。

   确认他的味道,确认他的声音,确认他的身影。

   忽然,积雪融化般,他的表情渐渐地变了——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段时瑞的腰,犹如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丝生存希望的浮木——

   “哥,时瑞哥……我好难受,好痛……”

   “我不知道哪里痛,但就是好痛好痛……”

   “哥,你疼一疼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压抑的,委屈的,仿佛被人遗弃的声音。

   段时瑞顷刻僵住。

   “你不是最舍不得我痛吗,哥,你不是最心疼我的吗?……你疼疼我吧,我真的好难受……我好难受啊,哥……”

   最后,尾音里掺进了一丝哽咽。

   段时瑞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太阳x_u_e突突突地跳动。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掐了一把。

   “卧槽,别说我认识他。”梁慎捂住眼睛扭过头没眼看。

   “……他喝了多少?”声线沙哑。

   梁慎朝茶几扬了扬下巴。

   茶几上横着许多啤酒瓶,还有一瓶40度的路易十三,快见底了。混酒,最是醉人。

   段时瑞沉默了。在步入这个包厢之前,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开门后迎接一室哄笑的准备。

   “……把他送回去吧。”

   会所有专职代驾,在他们扶着人下楼时,已分别开着南希和梁慎的车在门外恭候。

   梁慎本身也喝了不少,他钻进自己的车之前拍了拍段时瑞的肩:“交给你了,我搞不定他。”

   段时瑞环臂架着满身酒气的南希,向他交代道:“我送他回去之后,会在他醒来之前离开,到时你就说是你送他回去的。”

   梁慎一怔,再看向南希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

   车很快开到了南希家楼下,段时瑞来过这里几次,对环境并不算陌生。喝醉的人特别沉,他冒了一身汗总算把他扔到了床上。

   床上的人早已不省人事,闭着眼睛睡着了。

   面对没有意识的人办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段时瑞拿来一条s-hi毛巾给他简单擦了下脸,又将他沾满臭酒味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下来扔到一边,白皙的身体只留有一条深色内裤,盖好被子,最后关灯走出房间,全程心无杂念。

   看了看手机,早就过了门禁时间,他成了一个无处可去的人。

   这么一折腾他也是累了,于是决定在客厅沙发将就一晚,他用手机定好了早上六点的闹钟,打算趁南希醒来之前离开。

   他睁着眼躺在黑暗之中,脑海里慢慢回放今晚看到的一幕幕。

   他现在有点相信南希是真的喜欢自己了。

   再怎么混,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保质期是多久,是否一时兴起,或是单纯的求而不得的偏执。

   就如当初前一刻还与自己亲热缠绵,转眼就可以变了个人。反反复复,琢磨不定。

   无论出身如何,他一直认为感情上两个人应该是平等的,共同站在同一个水平面,没有高低之分。然而今晚的所见所闻,他才第一次真正地走进了南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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