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 作者:殊予瑾之(中)【完结】(38)

2019-06-25  作者|标签:殊予瑾之


  其实先皇后去得早,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没娘疼的人,也算同病相怜。
  谢琀还在唏嘘,已被他屈指磕在额上:“想什么呢?听见了吗?”
  “哎哟,什么啊?!”
  “笨蛋!我说父皇下个月会带我们去围猎!……你会骑马吧?”
  “不会。”
  “……”慕容毓猛地起身回头,谢琀赶紧松手,还是扯着了头发,龇牙咧嘴地捂住了后脑,半晌才怒道,“你怎么不会骑马?”
  “……没人教我。”
  慕容毓乌发还半散着,眼眸却蓦地一亮,霎时忘了疼,笑眯眯伸手来拽他:“我来教你,下月咱们一起去。”
  谢琀心里明明很是雀跃,却忍不住说:“……你怎么不去找崔探花,他一定会骑马。”
  “……”慕容毓眨眨眼愣住了,噎了一瞬才道,“他,他没时间。”
  其实是他得知此事之时只想着赶紧回来告诉谢琀,根本忘记了要跟崔渡说。
  “哦……”他没时间你就来折腾我,真是可恶。
  谢琀撇撇嘴,那点欣悦霎时间烟消云散——不带崔渡一起的事,想来也不会是好事。
  慕容毓没过多久就将那点疑惑抛诸脑后,兴冲冲地将谢琀拉去马场,开始教他骑马。
  谢琀学得很快,没几日便能在马场中跑圈。
  慕容毓远远看他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青云白鹇的衣衫翻动,真如山岚春风一般,敏捷又轻巧,顿觉名师出高徒,颇有些自得,正欲唤他回来,却听马蹄声响,马场另一边疾速冲出一匹马来,马上人一身猩红衣袍,刺目得很,胯下一匹烈马不听使唤,蹦得极高,前蹄高举,嘶叫着想将他甩下去。谢琀的马受了惊,跟着瞎跃起来,满场疯跑。谢琀霎时间面色煞白,死死拽着缰绳,在马上颠簸着几乎掉下去。
  “谢琀!”慕容毓一惊,欲要过去相救,却又被另一匹发狂的马挡住,一时又急又气。
  马场中几个师傅早冲了出去,却也一时制不住马,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长哨,两匹马仿佛被安抚下来一般,渐渐喷着鼻息停下了脚步,立刻被师傅拽住了。
  谢琀惊魂未定地自马上下来,脚软得都站不住,被慕容毓及时一把揽住,才没跪下去,晕头转向间,却见一个紫锦袴衫,俊眼修眉的少年走过来,定睛一看,正是常在太傅上课时呼呼大睡被赶出去的慕容涛。
  他凑在谢琀面前晃了晃手,又拍了拍肩,笑道:“没事儿。”接着转过身,冲还坐在马上的红衣少年道,“慕容慎,你有完没完?都说这匹照夜只服我,你还非要来抢,差点把这位……你叫什么来着?”
  “……谢琀。”
  “这位谢家小哥吓着了。”说着慕容涛冲马上的人招招手,“你不服我,我们比试比试!你要比s_h_è 箭,还是骑马?”
  谢琀站直了身子,回眸看了慕容毓一眼,见他沉着脸,便也同仇敌忾地瞪向慕容慎。
  他虽只在太傅那里上了三个月的课,也知道慕容慎和慕容毓的关系就是水火不容——慕容慎单方面的水火不容。
  慕容毓大多数时候都在课上捣鼓自己的玩意儿,别说慕容慎,就是太傅都不怎么放在眼中,慕容慎却似和他较着劲一般,听得无比认真,太傅每问一个问题,都恨不得立刻抢答,若慕容毓随口答对,他便要驳上一驳,若慕容毓不幸蒙错,他便立刻说出正确答案。
  说起来也难怪太傅最喜欢他,毕竟三个皇子里就他听课。可自从谢琀来了之后,许多问题都能替太子队得分,想必慕容慎看不惯他也久了。
  谢琀想到此处,忽地便明白了今日这一出的由来。
  却听慕容慎道:“比就比——但我不同你比。”说着便转眸看向慕容毓。
  慕容毓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谢琀的胳膊,此时上前一步,眸光蕴火地冷笑一声:“好,秋山围猎之时,你若赢我,我便请父皇将我的汗血宝马赐给你,你若输了,便将你的紫骍马赔给谢琀,还要给他赔礼道歉。”
  慕容慎手中缓缓转着马鞭,昂首一笑:“好!”
  “等等!”谢琀忍不住出声,见三人都看来,弱弱地提议,“我不要你的马,若太子赢了……下次你帮他抄书……好吗?”
  “……”
  ———————————
  围猎还没开始,慕容毓和慕容慎就已经斗红了眼,s_h_è 箭骑马,什么都要争个先,两股风似的在围场里纠缠不休。这一会儿比马,慕容毓拔得头筹,拿着一朵极俗气的红花,招摇地在场上跑了一圈,在欢呼声中,将花随手掷在了崔渡的坐席上,人也自马上一跃而下,顺势坐在他身侧。崔渡自然而然地递过去一盏茶,慕容毓接过饮了。
  高台上的皇帝终于龙颜大悦,夸兄弟二人一个善骑,一个善s_h_è ,便又赐了两匹宝马给太子,一副金檀弓箭给慕容慎。
  谢琀远远坐在一边,垂首摆弄着桌上一盘r-u酪,看都没看一眼。
  “奇怪,今日太子怎么了?”身边的蓝衣少年偷偷拿手肘推他,低声奇道,“s_h_è 箭竟输给二皇子,你瞧方才圣上那脸色……”
  皇帝偏心眼儿,关我什么事。
  谢琀闷不吭声地转眸冷冷看他一眼,手中一把小刻刀啪地c-h-a进了一颗果子里,果汁飞溅,怨气四溢,蓝衣少年一个激灵,闭嘴了。
  另一边,慕容涛正帮慕容敏敲坚果,咔咔作响,敲一颗,慕容敏就吃一颗,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一边吃,漆黑的两只眼珠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慕容慎输了一回,面色就难看了起来,虽也得了赏,却非要再比一次。
  慕容毓自崔渡手中取过一块剥好的橘瓣,漫不经心听慕容慎说话,忽眼眸微动,若无其事地瞟了谢琀一眼,见他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上的东西,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事毫无所觉,霎时一口气噎在胸口,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崔渡无奈地看着他赌气跑了,只得回眸对慕容慎微笑道:“太子乏了,明日猎场再比吧。”
  慕容慎被无视个彻底,顿时气结,正欲追上去,却被人唤住了。
  拦住他的少年比他还要大上两岁,正是他的伴读裴岚。
  太子要伴读的事闹了一回后,皇帝或许是为彰显公平,四个皇子里,除了年岁尚幼的慕容敏,都给赐了一个伴读。贵妃王氏是武定公王家的后人,与靖国公裴家互为姻亲,关系密切,因此便将裴家长子送进了宫中。裴岚少年老成,是一众稚气未脱的孩子里最成熟的一个,常常规劝慕容慎,慕容慎倒也听他的。
  慕容涛的伴读则是虞妃荐来的,寿安公虞家与他同岁的次子,虞衡清,也就是坐在谢琀身边的话痨少年。慕容涛常被他絮絮叨叨烦的莫可奈何,连上课都不敢再打盹了。
  都不似慕容毓,从不把自己的伴读当回事——不过相较而言,他也确实不算一回事。谢家虽也是士族高门,袭的却只是永昌侯的爵位……何况他只是个庶子。
  这么算起来,倒真是委屈了他,偏自己一心高攀,还真以为与太子平辈相交。
  谢琀手上一顿,忽觉十分无趣,眼前又闪过数日前的情景——临行前,他提前出宫,回府收拾了行李,慕容毓叫他等着自己的马车来接。结果他左等右等,只听见门外车水马龙辘辘之声,但近午时了也没有人来叫他。他心中忐忑万分,鼓足勇气去问谢尧山,哪知谢尧山竟让他安心待在家中,说围猎随行之人中并无他的名字。他不信,想着慕容毓总不会哄着他玩,或者是一时出了什么岔子,便按捺不住地自己偷偷从墙上翻了出去。
  御驾出行,道路早被封住了,他被羽林军拦在外面,远远地,便瞧见朱轮华盖车前,慕容毓正说说笑笑地与崔渡策马同行。
  他愣在原地,仿佛兜头一盆雪水泼下,陡然明白过来,霎时浑身冰凉,想转身就走,却移不开步子,偏后面的慕容涛又眼尖地瞅见了他,讶然唤了一声,又命人将他带去了自己的马车。
  他便闷在慕容涛车里,与侍女一道侍候了一日闹腾不休的慕容敏,直到晚上安营扎寨,才从马车中下来。一下车,便对上慕容毓乌云密布的脸,仿佛他出现在这里令他十分生气一般。
  谢琀霎时气得眼睛都红了,捡起一块石头便朝他掷过去,转身又缩回了马车。
  慕容毓也不知被他打中了没有,总之自那日起,两人见了面便冷着脸,再没说过一句话。
  “谢琀与太子毓绝交第三日,太子毓箭术败于皇子慎,大快人心,幸甚至哉。
  太子毓骑术胜皇子慎,可恶至极,天道不公。”
  夜色深重,谢琀蹲在帐篷外黑暗无人的溪流边,拿着根木棍,在微s-hi的泥土上忿忿然瞎写。
  “谢琀与太子毓绝交……”在暗处天人交战着偷偷摸过来的人只看了这一句便炸了毛,“谁说的?我准了吗!”
  谢琀一惊,蓦地一回头,便瞧见慕容毓面色铁青,双眸似火地站在他身后,忙伸手胡乱抹去了地上的字迹,站起来又用脚划了划,嘴里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谁要你准了?我说绝交就是绝交!”
  “我是太子,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慕容毓双眸通红,一把将他推翻在地。
  “太子了不起啊!”谢琀气血上脑,咬着牙推他,两人就在溪边扭打起来。
  “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还问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你说什么?!”
  正如火如荼,难分难舍,忽听身后传来数声鸣镝破空之声,慕容毓抬眸看去,恰见三支羽箭自暗处朝二人s_h_è 来,已到了避无可避之处,脑中一白,霎时一个翻身,死死将谢琀压在了身下。
  远处“有刺客”的惊呼与火光都去得极远,谢琀一怔,眼睁睁看着三支利箭从天而降,转眼便要s_h_è 到他身上,惨嚎卡在喉咙里,魂飞魄散间忽对上他的眼睛——像是漫天星河在眸中流转,亮得惊人,转瞬间天火流星纷纷坠在心上,焚天灭地,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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