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 作者:neleta(一)【完结】(23)

2019-06-23  作者|标签:neleta

  说罢,王石井又给县令大人磕了个头。县令让王石井起来,看向邵云安。邵云安没有下跪,躬身道:“我也只求日后双方如契书所写,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桥归桥,路归路……”县令沉吟,略略点头,看了眼目露希望的王枝松,说“你二人有情有义 ,本官却不能以情谊断案。律法严明,本官身为永修县的父母官,如此判罚并不是单为你二人伸冤,更是要为永修县的百姓们以正律法之严。若本官明知有违者,却视而不见,那日后 ,本官又如何替别人伸冤,如何管治这一县上下。”

  王枝松的身体又哆嗦起来。岑院长出声:“大人,此案涉及家母、兄弟,若要深究,还涉及王氏一族及秀水村的里正,其人皆明知此事却瞒而不报,按律都要受罚。律法严明,大人应秉公处理,但他二人总归脱离不了宗族与秀水村。若按大人所判,怕他二人回去后也难过平静。事已过三载,他二人又不愿再追究,大人不若从人情所出,从轻发落,也免得他二人受了冤屈,却仍要受人情宗法所苦。”

  县令大人状似深思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县令点了点头,王枝松的脸上再次露出满怀希望的忐忑。县令做出最终判罚:“这事本官不能不罚,但你二人求情,岑院长所言也确有道理,那本官折中来判。你弟与弟媳,免流放,改入监五月,并各五十大板,含代母受过、为你王氏宗族上下受过,此罚不可再免,你二人也不必求情了。”

  县令最后一句话表明这件事到底为止,王石井抿了抿嘴,躬身:“谢大人。”

  邵云安也行礼:“谢大人。”

  县令直观判罚,王枝松就要岑院长出面了。岑院长接着说:“王枝松,念你年幼,大人免你责罚,但你的德行却有违你童生郎的身份。你并无分家,你大哥一事你却推到你父母兄嫂身上,实乃令人寒心。你大哥为你求情,我便免你一年思过,你回家思过三月再行入学,但若日后的的德行仍如这般,累你兄嫂不得不再请夫子评断家务之事,那你就自行去罢。还望你日后能约束家人所为,不要堕了你童生郎的名头。”

  “谢大人!谢院长!”王枝松磕头谢恩,低垂的眼里却是恨死了王石井和邵云安。

  县令和岑院长却在王枝松没看到时又是摇头。这王枝松到最后都没谢谢自己的兄嫂,此人人品已可见一斑。再想到王家人之品行,王枝松读书多年不仅没能规劝家人反而放任自流,此人心中恐怕只会怨怼。大燕国读书人相对甚少,但对县令及县学的一院之长来说,这样的读书人不要也罢。

  县令和岑院长的心思两位夫子看得通透,在场有点心思的学生也看得明白,但没有人回去提点王枝松。反倒都对邵云安分外好奇。明明是一个泥腿子,农家子,怎会说出那一番番连他们都闻所未闻的惊人之语。

第17章

  天色已晚,这件事的解决比邵云安预计的要顺利得多,影响也大得多。在岑院长宣布对王枝松的出发后,邵云安便想着离开了。县令看看天色,命随行而来的人去押解王田岩与郭招弟,同时前往秀水村宣布判罚。这个时候,赵元德身为里正之子,王书平身为王氏族长之子,连忙上前请罪。

  县令虽未提及是否深究里正和王氏一族之罪,但王书平和赵元德却还是吓出一声冷汗。县令对两人还算客气,只说让两人回去后告知各自父亲,身为里正与族长,人情固然要顾及,但不能违背理法。总之,也是敲打了一番。邵云安在一旁听得心中暗暗惊讶,这县令似乎有点偏袒他们?不然以他和王石井的身份,县令肯出面管这件事就已是难得了,可这言辞之中不仅多番相助,又借着赵元德和王书平警告了里正和族长,这也太尽心了。

  邵云安心里立刻有了计较。在王书平和赵元德表示王田岩就在县学外,县令派人去抓之后,邵云安上前一步,躬身:“大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县令似乎对邵云安的自称并不介意,道:“你说。”

  邵云安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冒出一句令人惊艳的话,“大人判了石头归石井哥所有,但现在人人都知我们有值钱的石头在身。我与石井哥只是平头百姓,此事过后,难保不会有宵小惦记这块石头。我想把剩下的这块石头交予大人您保管,也是我大胆借着大人之威护我一家四口。”

  邵云安这话一出,满场惊哗。王石井也是一愣,不过他抿紧了嘴不吭声。县令大人难掩诧异:“这石头恐怕极为稀罕吧。我自是已与你做主,日后若你们因石头受累,自可击鼓鸣冤,本官定不会推辞。这交予本官之事还是罢了。”

  邵云安确实直接从怀里掏出了 那块石头,在全场的惊奇声中,上前两步,双手递出石头:“大人您看,这样一块石头会不会引来歹人的觊觎,会不会引来宵小的垂涎?我家尚有两幼子,当初也是为了打消村人的疑虑才说出实情,可谁想,就连家人都会惦记,又岂能放心旁人。实不相瞒,我家共有四块石头,我卖给蝶妆阁三块,这是最后一块。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非我所愿,但我不悔。只是这石头我却是不敢再留在身上,还请大人能答应我的无礼之求。待日后我夫妇二人有能力保管这石头,我自会来取。”

  岑院长伸手从邵云安的手里拿过那块石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连连点头:“这石头与r_ou_几乎一模一样,我刚才还疑惑邵小哥怎么拿出块r_ou_来。”

  邵云安“傻傻”地笑了。岑院长把石头递给县令,县令在手上看了看,摸了摸,满眼惊讶:“确实是罕见之物。”说着,他又递出石头,“你们都来瞧瞧。”

  县令这么一说,两位夫子和学生们都围观了过来。就是王枝松都忍不住抬头 瞄了两眼。

  众人看过一圈,岑院长说:“大人,邵小哥所忧也是不无道理。要说这永修县能抱拳邵小哥一家安好的,也只有大人您 了。依老夫看,您不如一帮到底,替他二人保管这石头好了。”

  岑夫子的话又是令邵云安暗惊,这岑院长似乎也很给力啊!难道说人家不愧是一校之长,品德就是高?

  县令摸着手里似r_ou_的石头,沉吟了许久,看向邵云安与王石井,开口:“既然这样,本官便替你们保管吧。日后,你二人若有能力护住这石头,本官会把这石头交还与你二人。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个见证。在本官任期内,替王氏石井、妻王邵云安保管此块奇石,由岑院长担保。”

  “老夫愿担保。”

  “谢大人!谢院长!”邵云安激动地道谢,面上是“麻烦终于送出去”的轻松笑容。岑院长指指邵云安,呵呵笑了,带了些“你这个主意打的真真是好”的无奈笑容,又似乎有那么几分对晚辈的喜爱。

  县令道:“天色已晚,你二人便回去吧。”说着,县令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玉牌递过去,“拿此玉牌,日后若有何冤屈直去县衙击鼓,本官免你入衙先受三十板的规矩,莫要再来县学搅扰夫子授课。”

  “谢大人!”

  邵云安欢天喜地地接过玉牌,这可是绝对的护身符啊!

  接着县令又说:“院长与两位夫子虽不罚你,但你搅扰县学属实,本官不能不罚,否则他们有学有样。你且回家安顿家人,解决后续,三日后,到县衙来领罚。”

  “大人!”王石井一听急了。

  邵云安既往紧握了下王石井的手,让他稍安勿躁,躬身说:“我知错了,三日后我来找大人领罚。”

  县令摆摆手:“回去吧。”

  “谢大人!谢院长!谢两位夫子!”

  一一拜谢,邵云安握住面色紧绷的王石井的手,与他一道离开。赵元德和王书平也上前谢恩,然后带走了浑浑噩噩,面无血色的王枝松。

  人都走了,岑院长也让学生们下课,明日早读提前半个时辰。看了一出热闹,又学到些新鲜的学生们意犹未尽地散开。待周围安静下来,陈夫子立刻对岑院长说:“院长,那位邵小哥是位奇人,他的那些话,学生从未听闻。”

  对读书人来说,新奇的只是总是充满了诱惑力。岑院长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摸着胡子深思:“确实。不知他师承何人。”

  邵云安这番表现下来,没有人会怀疑他没读过书。

  县令也是一脸的深思,说:“本官先派人去查查。三日后他过来,本官再详细问他。两位夫子也先不要多言,多加约束学生。”

  “是。”

  县令虽然年轻,却是当朝大儒、两朝帝师翁老的得意门生。就是岑院长这样的老者在县令面前都要恭敬有加。岑院长和两位夫子都清楚,这位大人说是责罚邵云安,不过是个单独见面的借口,也是堵人口实。

  而这,也是邵云安让王石井稍安勿躁的原因,因为他也看出来县令的真实用意了。出了县学,邵云安就先向王书平和赵元德道歉,两人也算是受了点池鱼之灾。王书平和赵元德连连说不必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宽慰王石井和邵云安,弄得邵云安一头雾水,两人的态度怎么这么友好。

  王田岩果然不在门口了。有人告诉邵云安和王石井,王田岩已经被官差带走了。想到官差肯定已经前往秀水村,王水平和赵元德需立刻赶回去说明情况。邵云安正好顺便买些东西,就让两人先回去,他和王石井买了东西再走。一直安静地跟在邵云安和王石井身后的王杏和孙二江都表示要跟着邵云安和王石井一起回去。

  王石井拜托王书平和赵元德帮忙把那头毛驴也带回去,并给了寄存的铜钱。两人却不停推辞,还是王石井硬塞道王书平手里才作罢。王书平和赵元德走了邵云安长长地吐了口气,声音干哑地说:“我要喝水,渴死了。”

  王石井非常自觉地拉住邵云安的手,握紧:“找地方喝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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