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重生] 作者:野有死鹿【完结】(17)

2019-02-15  作者|标签:野有死鹿 重生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朱决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该忧。
  外头还一群人不知做何处置,院里头却开始乐呵呵地数起了人头。
  要说起来,这孩子内心其实还挺强大的。
  风和着花瓣吹乱了小院中一方天地,晃晃荡荡悠悠不止。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朱决云便一日没走,将草古唤出来,教曲丛顾如何调用法器。
  这孩子有些灵气,这是任何一个道士都可以看出来的事,加上从小就受了不少的恩惠,所以学些简单的咒语术士也挺快的。
  朱决云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并不是很爱念书,往往他一道经书念过,一抬眼看见他已经睡过去了,哈喇子和鼻子泡一个不少。
  这一下午却挺认真的,朱决云想让他休息一下也没找着个机会说出口来。
  后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曲丛顾一挥手间降魔杵已经能升上半空,旋上数圈,有梵文隐隐约约环绕其中。
  然后就累得栽倒在了小榻上。
  朱决云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颈,觉着就跟很多年前这孩子趴在书案上睡得一塌糊涂时一模一样。
  这样的小世子真得只该一辈子被捧在心尖儿上的,由他的父母兄长姊妹照顾着,或许日后娶妻生子,也尝不到一丝人间疾苦,看不到这世上的物欲横流波涛汹涌。
  朱决云自己活得这么糙,他可谓尽心的护着这孩子,你说忽然就让人欺负了,气不气人?
  他看到院前的一幕,曲丛顾拿着降魔杵绝望乱挥的时候,是起了杀心的。
  大和尚修行百十年了,该断得不该断得都断了,该看清的不该看清的都看清了,还是头回如此窝火。
  曲丛顾挣扎着翻过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啊——好累。”
  朱决云道:“我与你说一件事。”
  曲丛顾安静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
  “你今日看到的那些人,”朱决云坐到他身边,缓缓道,“他们坏极了,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世上仍然还是好人多的,佛修中也多是清修苦学的人,你见的这些,只是少数,他们成不了大器的。”
  “我知道了,”曲丛顾咧开嘴笑了,“你怕我觉着大家都是坏人吗?”
  曲丛顾道:“不会的啦。”
  “那就好,”朱决云道,“那就好。”
  曲丛顾说:“你和我爹好像,他也经常这样告诉我。”
  朱决云就问道:“他说什么?”
  曲丛顾就咳了两嗓子,装得低沉的嗓音给他模仿。
  装得一点也不像,倒是把自己和朱决云都逗笑了。


第17章 神仙不要脸(十)
  草古伤了镜悟的一个弟子的眼睛,朱决云还重创了一个筑基期的佛修,这些帐都该算到他头上,但这事草草了之。
  掌门方丈年岁已经高了,三重金身阿罗汉,高居佛堂之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下面这许多人。
  黝黑少年跪坐在堂下,眼睛上蒙着厚厚地白布。
  镜悟恭敬道:“慧存重伤还下不了地,无法来见掌门方丈了。”
  掌门方丈的目光平淡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去,不言语。
  便又有和尚开口:“掌门方丈,还请您给慧存、由晏做主,此事太过出格,实难让诸位师兄弟平息。”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
  “私藏法器不说还带闲人上山,把伏龙山的规矩当成什么了?”
  “此事不平,我们又如何安然修行?”
  掌门方丈看向朱决云道:“你如何说?”
  朱决云行了个佛礼:“无话可说。”
  掌门方丈道:“既然如此,就罚你藏经阁洒扫一旬,小惩大诫,引以为戒,你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堂前数人哗然对视。
  洒扫一旬的责罚重不重,是重的,但用在这里又太过于轻了,法器不夺,人也不赶,连皮r_ou_之苦也不需受,就让他洒扫十年,实在太过于便宜他了。
  朱决云并不意外,点头道:“谨遵教诲。”
  “慧存的伤要多加照看,”掌门方丈道,“晨钟暮鼓就省了吧。”
  镜悟只好道:“是。”
  掌门方丈的视线扫到了堂前跪着的少年身上:“至于这个孩子,只是修为太浅受不得佛光罢了,多吃些丹药便好了。”
  “同门师兄弟,万不要种下仇火。”
  镜悟什么都说不出。
  “无事便散了吧。”掌门方丈最后阖上眼,仿佛疲累了。
  甘愿不甘愿也没人敢再多嘴,但表情都不大好看。
  朱决云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掌门方丈的声音苍老而威严:“迢度留下。”
  这下好了,这些人侧目而视,眼神如有实质一般齐刷刷地- she -到他的身上。
  佛堂,烟雾缭绕,熏香阵阵。
  掌门方丈面色看不出喜怒:“迢度,你太过招摇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掌门方丈道,“你就算再有天份,不懂得韬光,也难得大道。”
  “我就算能护你此时,又怎能护得了你成佛之路漫漫。”
  朱决云也不争辩什么,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
  掌门方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且记住,收敛脾气,别再与师兄弟起什么纷争了,我已然老了,这样的事不愿再见到了。”
  朱决云道:“是。”
  老掌门就算还有一肚子的唠叨见他这幅模样也不想说了,他看得出朱决云心气极高,是谁也看不起的,就算他说什么也定然只当耳边风,这样顽石一块教化不得。
  他得罪不起,那边让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朱决云终于被打发出去,心里头想着些事,一出门就听有人小声叫他。
  曲丛顾躲在块大石头后面,站出来冲他摆手,草古后腿放在他的肩膀上,前腿踩在他的头上,像是给他带了一个厚重的帽子。
  曲丛顾没话搭话道:“你出来了啊!”
  朱决云走过去直接道:“谁带你来的?”
  “黔竹,”曲丛顾笑眯眯地道,“他刚走的。”
  朱决云便故意说:“是因为怕我,所以才走的?”
  曲丛顾:……
  “不是啊,”曲丛顾哑然补救,“他有自己的事。”
  朱决云便笑了,不再为难他。
  曲丛顾试探道:“你……受罚了吗?”
  朱决云煞有其事:“自然受了。”
  “啊。”曲丛顾道。
  两人并肩走,一时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曲丛顾还是问了:“是,什么责罚啊?”
  “应该不会挨打吧,你们都这么大人了,不会打人的吧。”
  朱决云道:“怎么不会,伏龙山戒规上写得清清楚楚,犯了错是要受仗刑的。”
  曲丛顾问道:“写在哪了,我怎么没看见?”
  “崖壁上,”朱决云道,“你上山时本该好好看看,只是你闭着眼,所以一直不知道。”
  他说得这么真,曲丛顾真有点信了:“那要打多少下啊?”
  朱决云忍笑道:“那丛顾觉得打多少下合适?”
  “我觉着,”曲丛顾复述了一遍,认真道,“我觉着三十下就很合适了,他不能不讲道理,明明是那些人来挑衅的。”
  “那他们也该挨打吧?”他又想到了这件事。
  朱决云笑着附和道:“是了是了,他们也该打,我也该打,三十下正合适。”
  “……”曲丛顾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骗我。”
  然后看见朱决云的表情,大叫道:“你干嘛骗我这种事,还是出家人怎么这样。”
  朱决云看他气得脸也红了,便服了个软:“是我逗你的,我没受重罚,也不用挨打。”
  曲丛顾带着情绪问道:“那是要怎么罚你?”
  “洒扫藏经阁一旬。”
  “一旬?!”曲丛顾大惊,“是哪个一旬?十天?还是十年?!”
  朱决云含笑道:“自然是十年啊。”
  曲丛顾道:“疯了不成?!十年啊?凭什么?!”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修仙途的人而言,十年又算得了什么,有人数百年的修行,寿命长得望不到尽头,十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但对于曲丛顾而言,十年可以让他由少年步入而立,走过生命中的一季。
  朱决云道:“他*你若真去拜入剑修门下,十年也不过是突破筑基的一段时日,这不算长。”
  曲丛顾还是忿忿:“可若是这样,就太过不公平了,那些人也该受罚。”
  朱决云道:“他们已经受了罚,是心里受了煎熬,日后不敢造次。”
  他这样说,曲丛顾也并没觉得心里好受多少。
  但他忽然就想到,朱决云曾说了,待他成年后将他送入相熟的剑修门下,伏龙山并不是他的长居之处,多半剑修门下也不是,那他的归处在哪呢?
  他对于仙途其实并没有什么妄想,没有做过成仙的梦,幼年时和旁的男孩子一样想要仗剑走天涯,也只是觉得那些人很帅,他自己心里明镜儿似得,比起四处飘摇,他更愿意守着爹娘,平稳地过日子。
  朱决云以为他喜欢这些,所以说要送他去入剑道,他却觉着跟在他身边,哪怕也跟着入了佛门也是好的。
  有些人就是雄鹰野狼,关也关不住,训也训不化,可也有些人就是小猫小兔,只想靠着亲人取暖,安分活着。
  朱决云是雄鹰是野狼,所以他大概是不懂这些的。
  曲丛顾心里想了这些,就没再说话。
  朱决云以为这孩子还气他骗自己,便道:“想下山去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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