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族/豆蜋 作者:金蟾【完结】(4)

2019-06-23  作者|标签:金蟾 民国旧影 年代文

  他两个月没来。

  春桃说大少爷要回来了,舅爷正让人收拾大少爷的房间。懋书同近日是开心得很啊。

  抿一抿杯子里的茶,豆蜋默默的出了口气。大把的清闲日子,这日子来了,自己倒有点儿郁卒。这小院儿,是冷清啊。可不知为什么,原来的二夫人会住在这里呢?

  懋府确实是到处透着古怪。

  去到厅里,那尊须弥勒还是那样笑着。凡尘的心真是渐染不了佛祖呀!听说,天人修成正果也要在人世修上几千转的轮回。不知道佛祖当年有没有做过拿身子与人相与的活儿。

  呵呵,心里窃笑。我豆蜋胡思乱想,佛祖您大人大量别见怪哈!

  咦?这佛像……平日并无仔细端看,现在看着……

  环顾四下无人,豆蜋溜到了香案的后面。呵?怪不得做得这样粗浅,原来是内有乾坤啊。佛像的座儿向左偏了三分,露出了底下木门儿的一个边儿。豆蜋蹑手蹑脚,又把佛像向左边儿推去了有一尺,果然木门儿之下是一条暗道。

  戳阶而下,一路皆有油灯照路,因而不显得昏暗。稍行十几步,既是岔路。

  直去的路很快到了尽头,那有一张木案,桌角和座儿各饰有古朴厚重的花纹,案上置有数个坛子。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乍一看,有些不知所谓。为何这样一个隐蔽处,却供着些坛子?

  好奇心的纵勇下,豆蜋想打开看个究竟。近了,才发现最左边儿的一个坛子和其他的略有不同,它向壁的一面用红纸贴了个签。

  啊……签上写的是……

  

第4章 章之四

  ……懋灵。

  两个字,咣当一下砸进豆蜋的心里,这房子的主人,原来竟埋骨这里!

  瞬间,豆蜋所知的所有记忆浮现眼前。懋书同的姐姐,二夫人……暴毙而死,二十四年华。懋家的远房亲戚之女,后来给懋老爷续了弦。可她,为何会……等等,回首自己下来的位置,再到这里……是二十步。

  猛地抬起头,二十步,正是是豆蜋的卧榻之下!

  一缕幽香,顺着雕花古桌旁的石阶辗转而来。这是春红又在点香了。来不及细想这一切,豆蜋不得已从这里上去。果然,出口在自己的床头,一方雕花木栏杆挡着。一推,就开了。

  浓香郁郁,催的倦人。

  豆蜋躺下,琢磨起懋家的古怪。隐隐的,他觉得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觉得这些事情和懋书同有关系……

  唉,这又与他何干呢!他豆蜋不过是懋府里一个等吃等死的闲人罢了。

  春红和春桃在外屋里细声的聊天,若没有她们,这偏院儿简直安静的要死。

  “……主子这般通透的人。在这儿真是可惜了。”

  “呵呵,”春桃笑,“若非碍着‘这个’身份,你倒是嫁了主子。”

  “呸!臭丫头吐不出象牙来。”

  “……”

  豆蜋笑了。就这么活着吧,命里有的挡不住,没的……随别人看去……

  融金落日撩拨着琴弦。屋里的香更沉了。

  透过阳光,豆蜋看到无尽的尘埃在房间里飞舞,仿佛有仙乐渺渺。尘埃之上,酒肴横陈,有仙人醉生梦死……哈哈……

  想着想着,竟这样睡着了。

  夜,弥漫了开。却没有月光。

  身体里的疼痛把人咬醒。豆蜋先是吓了一跳,再是闻到懋书同满身的酒气。又出什么大事了?这副落魄样子……难道和懋曳卿有关?

  呵,那自然是有关了。

  埋在胸口的头小心亲吻着自己的胸膛,更多时候他是安静的。不时的一声抽噎,会连带着滚烫的泪掉下来,已经沾s-hi了满身。

  身子,被小心的抱着,仅维持着进入的姿势却没有动作。最痛的,倒是手臂,骨头都像被握碎了……懋书同微微的颤抖着,在豆蜋的怀里隐忍的哽咽。

  豆蜋则轻轻的抚上懋书同的头,有点举手无措。

  他知道我是谁吗?心里还是排斥的。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可能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吧……豆蜋终于服气了,这简直是个顽固的小鬼嘛~哪里是那个威风的瞪死人的舅爷了?一抹温柔,诞生在豆蜋的心中,再不肯离去。他也终于知道了那抹“不祥”的出处。

  情冷则情专。

  这比任何一件事对于豆蜋枯竭的生活都有吸引力。还是那句老话,哪里来的通透的人呢?

  搬起懋书同沉重的脑袋,无尽的黑暗中他仿佛对着一片虚空。但是他知道,懋书同在认真的看着他。虽然可能是透过他的“他”。

  主动吻上懋书同的唇,他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几乎后退一步。

  皱眉,我豆蜋第一次主动,你就这么瞧不上?

  “啪!”脑袋狠狠地磕在床板上,痛哦!腹诽还没来得及,就落入了一个无限温暖的怀抱里,伴着急雨般落下来的亲吻……豆蜋从惊讶到沉醉,唇间勾起了妖异的弧度。

  抓不住明天,就把握现在吧。

  “……挡住我们的人都不在了……”

  是啊。都不在了。疯子。我们都是疯子。

  懋书同离去时仍然面无表情。和往常唯一的不同,是他最后看了豆蜋一眼。

  这对豆蜋,足以是一个刺激他的药引。

  但话又说回来,豆蜋也说不出他对懋书同确定的感觉。怜惜,同情?不,他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是相像吧……豆蜋想,可能是因为相像。因为他能透过懋书同坚硬的壳,看到他灵魂柔软的部分。

  一个一向滴水不漏的人,所保有的脆弱才让人不忍卒读。而往往,他们心底的愿望又是卑微而渺小的。可,这也是现实的瓶颈。

  豆蜋的壳儿,是主动为懋书同打开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最后拥有一个常人感情的机会。

  春红给豆蜋清理着身子,嘴里也忘不了念几句府里的闲话。

  “……少爷真是个硬气的人。红珠姑娘去了,他也硬是不回来,说要去留洋呢……”

  “……听常二说,懋少爷从前,可连句重话也没说过呢,懋老爷可气得不轻……”

  “……舅爷张罗了好久,收拾出来的屋子也用不上了。空欢喜一场……”

  “……唉,我说呀。这人各有人的命,红珠姑娘这一去,可惜了……”

  懋玉卿……怪不得懋书同这样反常。

  他确实是个让人怜惜的人呢……外柔内刚,敢爱敢恨。

  我原以为,他真的就是个大少爷,一时情障眯眼,过后,就要像只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的溜回来。没想到,竟和家里对上了……留洋吗?这一别,就远了……

  原来世事真的反常,这倒是我没料到的。

  春桃在池塘边绣着竹子,阳光一会儿躲进云里,一会儿透出来。

  梅雨已过,天就要转凉了。

  懋书同今夜肯定会过来。

  思罢,豆蜋笑了。

  春桃突然打了个激灵,“哦?……哦!该给主子添香了……”

  新买的香片。

  那沉郁的芬芳更浓了。

  春桃的心里很兴奋,但自己的神智却越来越朦朦胧胧的。主子说,这是一种叫芙蓉膏的东西。它和香片一起烧,会美容养颜呢。主子,真是见过世面……

  罢了手里的活儿,春桃就坐在香炉的边儿上发起了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没有约的必要,懋书同已经离不开这偏院儿。替身如何?我已可以独占他的温柔。这就够了。

  火热的唇贴上我的耳边。

  我要他的混乱。这样,他只能想着“我”一个人。

  他的额头温顺的贴在我的胸前。一只手,则顺着我的胸膛灵蛇般的游下,掌控住我的欲望。

  我要他像只需要关爱的幼崽,在我的温柔里化掉。

  疼痛。不可避免。这疼痛的刺穿也划不开我的面具。烟幕是一个屏障。

  紧致贴合的肌肤泛起殷红,这感觉,是多么美丽的潮水。

  我本以为,没有人爱过的我是不会爱人的。书同………

  我感到我腰侧的蝴蝶融化了,裸露出原有的狰狞的疤痕。

  书同,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豆蜋吗?

  因为,豆蜋羡慕蝴蝶翅膀的华丽,却沉溺在自己的丑陋里,忘了月下的豆蜋,其实也有玉的荧光。而现在,他连这一点荧光,也不要了……

  烟雾里,两具起伏的身躯在柔腻的汗渍和幻觉里抵死缠绵,一次次挣扎着需索,一次次攀上极乐,一次次反复的□□……

  “……玉卿……玉卿……”

  豆蜋还是笑了,笑的得是他有生之年最纯净和真挚的……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像蒙了尘的玻璃珠子,再不复那清冷的光亮。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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