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无战事同人)北平无战事[方崔]花好月圆人长寿 作者:顾雁【完结】(4)

2019-06-21  作者|标签:顾雁 重生 复仇虐渣 民国旧影 历史剧


  崔中石精细地观察徐铁英的反应,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都被他放进心里,反复琢磨算计,最后真正让徐铁英答应这桩见不了光的交易。
  徐铁英停止了抽烟,眼睛始终离不开那张薄薄的纸。
  “这件事,无论法庭怎么审,也审不出来。”崔中石说,明明是温润清朗的声音,听在徐铁英耳里却似往心里燃了一把火,越烧越旺。
  “因为这些股份都是寄在一些不相干的人的名下,枪毙了,”崔中石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语调很慢,声音很轻,很平稳,“侯俊堂,也不敢说出来。”
  徐铁英没有看他。
  崔中石接着上面的话:“假如法庭判了侯俊堂死刑,”崔中石垂下眼眸,顿了顿,握着铅笔的手指了指那张纸,“那这些份子,该归谁。”说出这些话后,他睁开眼,带着志在必得、甚至是有点y-in狠的表情看徐铁英的反应。
  徐铁英没有说话。
  崔中石垂下头,略一思索,便沉默着再次将铅笔落在了那张纸上,伴随沙沙滑动的响声,缓慢写下——
  你!!!
  徐铁英微俯下身去看那个字,眼睛半斜着,却仍旧是不作任何表示。
  崔中石凝视他的表情,不自觉自己脸上也已狰狞。抬起头,却恢复到原来温和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行长,为的是自己的儿子。”边说边用橡皮将纸上的字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擦干净。
  “主任您干了半辈子,也应该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想想。您的家眷去了台北,听说尊夫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还住着两间民房。”他将字迹擦净,又不露声色地加重了“民房”这两个字。
  崔中石说,却不知为何,明知是不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家里。碧云和他的两个孩子。每个月他拿着那两千万法币的工资养他们,却连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家中一贫如洗。
  他可是中央民行北平分行的金库副主任啊,这北平的钱,都归他管,可他却连家里都照顾不好。
  他不贪,甚至清廉到不仅仅是克扣行里,克扣自己,甚至是克扣家里的地步。
  抬眼看着徐铁英,面上满是真诚,那表情任谁看了都要动容。
  “往后,总要给他们一个住处。还有四个孩子,总不能辍学吧。他们那些人捞的钱,可是子孙五辈子都花不完啊。”
  崔中石看着自己已完全说服徐铁英,最后再给他开了一副强心剂。
  “主任要是信得过我和我们行长,就当我刚才说的话从来没有听到过。事情……我们去做,两个字——稳妥。”崔中石说,面上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稳妥。”崔中石点头,笑着。
  徐铁英静静地看着他,眼珠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离开,审视。
  崔中石毫无內怯的模样,仍是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变,眨了一眨眼。
  徐铁英抱着双臂,看着他:“你真不该和我说这些。”
  ——刚才的话我从来都没听到过。
  “如果下午开庭,侯俊堂被判了死刑,”轻哧了一声,“我倒真变成无私也有私了。”
  崔中石垂下眼眸,似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徐铁英观察着他,同时添上一句话,往崔中石心里扎刀子:“就算杀了侯俊堂,也未必能救你们家大少爷。”
  崔中石看他,静待下文。
  “但就一条,战场违抗军令,这个罪名,”徐铁英看着他,“铁血救国会的那个曾可达,不会放过他。”
  崔中石的呼吸顿时一滞。
  前趋一步,语速第一次变快,气息第一次不稳:“就违抗军令这一条罪名不能成立。”说出这句话后,又恢复了平常温和淡静的模样,慢慢说着。
  “我们大少爷是笕桥航校的教官,一直只有教学的任务没有作战的任务。”神情也变得无比认真,“尤其这一次,空军作战部下达的轰炸任务,是给空一师一大队和二大队的。”
  然后就像真的般,说的证据确凿。
  “只是因为侯俊堂把这两个大队调去走私民生物资了,才逼着我们大少爷,带着航校的毕业实习生去轰炸开封。”
  徐铁英静静注视着他,心中却在默叹,好忠诚,好能说会道!
  “这本就是乱命。”崔中石一口把这个命令给说死了,“主任只要抓住这一条,我们大少爷违抗军命的罪名,自然不能成立。”他说,脸上又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看着徐铁英,徐铁英也看着他,然后一下从扶手椅中站起身来,看了眼墙上的钟:“离开庭还不到一个小时了。曾可达从杭州带的人也该到了,”边说边整理着桌面,收起那张被崔中石擦得干干净净的纸,“我要准备出庭了。”
  崔中石真诚地看着他,发自内心地说:“一切拜托主任。”
  深鞠一躬,拿起公文包离开。孙秘书面无表情地给他开门,关门之际,深深看了徐铁英一眼。
  轻轻的“咚”关门声,终于拉开了这场行贿的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崔叔还是决定要选这条路。

  ☆、见面

  天空中下起了雨,落在身上温软而冰凉。四周的山水人景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水雾中,迷离的有些不真实。
  崔中石打着把天青色的雨伞,穿着藏青色的西服在长桥上穿行,画面好像突然就遥遥地放缓了,像是拉长了的胶卷,一幕幕,都显得分外温柔。
  尖锐的电话铃刺破静谧——
  崔中石连忙收起伞,闪身进了公共电话亭。
  “大少爷住进医院了吗?”
  “是的老板。下午两点进的医院。”
  “徐大夫愿意去会诊吗?礼金收了没有。”
  “都收了。”崔中石轻轻地说,添了句,“应该会尽力的,老板请放心。”
  ——毕竟这是我拿这辈子的命换来的。
  “大少爷的病很复杂,还可能引起很多并发症,等这次会诊的结果吧。”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还有,听声音,你也像感冒了。”
  崔中石轻微皱起眉,这次同样如此,他们不打算让他去法庭,而是让他待着等结果。但是他崔中石不甘心——
  “是。”他听到自己说。
  “你好好调养,相信家里,事情会办的稳妥。五点前你那里也不要去,五点整你还来这里。”
  电话那边挂了。
  崔中石皱着眉,眉头久久不能伸展开。
  闲庭信步云水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被准许去见方孟敖,他也真的无事可做了。毕竟来到这里的这三年,他都是为了方孟敖,为了他能成功的进入组织,为了他能够在关键时刻为组织出力,为了他……
  也为了他。
  崔中石深吸了一口气,静静聆听着小楼上的小曲儿,琵琶声叮咚叮咚,却是上了年纪般的沉稳音色,唱戏的中年人将词儿拉着长长的调子,幽幽缓缓。
  随着女声响起,吟咏哦叹。此生……不……分离……
  崔中石别过脸,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默念着,方孟敖……
  围着白围裙的店小二见了他,立刻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先生赏脸,是不是要点一曲。”崔中石没有回话,店小二又殷勤地念叨,“点一曲吧。”
  崔中石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也好久没听那曲子了。自打从西山监狱被枪毙以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次却没有拿出被人嫌弃的法币,递给对方三美元,特意强调:“点一首月圆花好,要周璇原唱的。”
  “先生好耳力,敝店请的这位,外号就叫金嗓子,唱出来不说比周璇的好,准保不比周璇的差。请先生稍等啊。”店小二闪身进了里屋。
  清远悠扬的女声传来,遥遥地沉进心底,最是那一曲月圆花好……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三年前的他第一次遇到方孟敖,一身军装穿的笔挺,脸上却带着放荡不羁的笑意。
  团圆美满,今朝醉。
  也算的是团圆美满,至少又一次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伴着悠扬轻柔的歌声,一幕幕往事如模糊的了泛黄照片,渐渐清晰在眼前……
  那一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连风都是轻柔地微拂着地面大片泛黄的Cao地。方孟敖和他共同坐在车里,苍天辽阔,似这世界之中只余他二人。
  方孟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可崔中石分明能看见他眼中的失落与痛楚。崔中石笑了,他用手轻轻捏着那张有方孟敖在内的黑白全家福,在方孟敖转过头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笑意更深,更真,拿出这辈子的真诚缓缓告诉他:“我代表组织祝福你,花常好,月常圆,人长寿。”
  ……
  “先生,先生,您点的曲子已经唱了两遍了,要不要换一个?”店小二的声音突然而至,把崔中石蓦然拉回了现实。
  崔中石微微叹息着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五点整崔中石准时去了电话亭,收到方孟敖已经释放的结果,甚至还得到了上头的重用。崔中石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坐车到了中央饭店。
  到中央饭店,等方孟敖来。
  这也是他死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而此时,崔中石也清楚地记得,他已经因为为救方孟敖而四处活动,被曾可达盯上了。曾可达也极其敬业地执行了上辈子的作风,监听他。
  打开门,拿了件衣服,洗去一天的疲惫和风尘,穿上白衬衫,坐在床边静静地等方孟敖来。
  崔中石有一瞬的恍惚,这么做值得么?
  为了党?为了人民?可是他真的又做了多少真正为了人民的事呢?
  他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保护好方孟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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