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吻了我的室友 作者:雷锋老师(下)【完结】

2019-06-20  作者|标签:雷锋老师 强强 虐恋 复仇 都市

Part28

完事儿以后,我骨酥体软地拖拉着步子,懒洋洋地去洗了个澡,回来就看见方然盘腿坐在我的床上,一脸严肃地望着我。

“……”心里打了个突,我有点警惕地望向他:“干什么?”

他咽口口水,抬起手来——手指上挂着一条吊坠项链,款式……是他喜欢的那种。

说实话我觉得,咳,有点娘。

说起来方然也是蛮醉的,身为一个大老爷们,龟毛挑剔得不行,什么早上要喝某某果汁果汁晚上要喝某某红酒啦,摆弄零件一定要放古典音乐啦,衣服脏了一点就会想发脾气啦……我真的挺受不了的。

说起来挺丢脸的,在我年少无知那会,一直把方然当做男神来着,连报考学校,都下意识选的他当时说以后要进的星联军大。

我们刚做室友时,其实我心里特别忐忑慌张,满脑子都是“卧槽跟方然变成室友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结果后来完完全全幻灭,我心里的全部都是“……………………”,果然距离产生美。

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是我们重新相遇那时,方然约我去看电影。那是我们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在一块单独相处,其实我当时蛮紧张。

以前我把碰巧遇到的中二期少年方然捡回家养了三个月,虽然说是我养他,不过——怎么说呢,我从心里挺敬畏他的。

那时候我是个连“十八线的乡下星球”都没到过的土包子,字不认得几个,星联通用语都忘的差不多了,连话都不太会说。把方然捡回去以后,每天回到垃圾堆旁边的小窝棚,我们分享完一只——运气好的话会有两只——营养液,他就会教我读书学习,还有很多01没法教我的人类生活常识。

我现在还记得,他费力地从棉絮堆里撑起身体,用勉强长好的一只手,一笔一划带我写字的样子,那时候,我总会趁他不注意偷偷看他。方然的侧脸优雅又俊秀,就算在对他来说如此落魄的环境,他依旧有种,嗯……高大上的感觉。

那时候我们都才十四岁,只短短相处了几个月,攒够了船票钱我就把他送回了家,从此以后,方然就在我的记忆中被打了一层又一层的柔光,简直美好的像个天使,所以——

那场电影看完,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寝室。

龟毛、挑剔、任x_ing、傲慢……

我究竟脑子多抽才以为他是个小可爱?

想到往事,我抽了抽嘴角。方然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依旧拎着那条链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副一定要得到评价的样子。

敷衍地点了点头,我嗯了一声:“你终于打算向穿金戴银的娘娘腔进军了么?这项链挺配你的。”

都挺精巧挺娘炮的。

方然一脸“你是傻逼么”的表情:“给你的。”

我:“……”

感觉自己的脸被“啪”地打了一巴掌,有点疼。

这傻逼,忽然给我一个这玩意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方然翻了翻白眼:“你再仔细看看。”

我:“……”

这好像是个……空间钮。

我感觉自己的脸又好像被“啪”打了一巴掌。

“这里头装的什么?”我有点警惕,是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拿来整我的。

方然挠了挠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过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别过脸说:“……一台机甲。”

……?

“啪”,打脸第三下。

“哈?”我瞪大眼睛。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他送了我一台机甲。

方然的脸可疑地红了:“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刚才不就给你说了么,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咳,所以,我给你做了蛋糕……还有,嗯……这个机甲。”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他含在喉咙里说的,要不是我听力不错,还真不一定听得清。

我挑了挑眉,哦,今天是我的生日——才怪好么。我的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天,只模模糊糊记得,是在天最冷的时候。现在这个所谓的生日,是我当时建立档案时随意写的——填的就是建档当天的日期。

方然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别过脸,眼神游移:“我那天没事闲逛的时候随手买了个,喏,爱要不要。”

我咧了咧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的好意。蛋糕我吃了,很不错,机甲你就收回去自己用吧。”

说着,我把那条链子又重新丢给它。

我一直很反感方然送东西给我——大概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不过今天可能是刚刚发泄了精力心情不错,我听他一贯“钱多了没处花正好赏给你”的调调,难得没生气。

方然却瞬间炸了:“我说爱要不要你就真的不要么!难道你不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么!”

我:“……”

他:“……”

方然一副说错话了的懊恼表情,却一抬头看到我满脸的“什么鬼”,似乎瞬间理智全无忍无可忍一样,带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伸出手把我拽到床上,敏捷地一个翻身压上我,近到鼻尖对鼻尖那样,凑到我面前说:“傻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每次我送你的东西,都是钱多了没处花,随便买来施舍给你的吧?”

我看着压在我头上的脸,有点迷惑地眨眨眼。

……难、难道不是么?呃,大概今天吃的那个蛋糕除外。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明显,方然非常挫败地咬了一口我的嘴唇,低声嘀咕了一句“还真的被料到了”什么的,又捏了捏我的脸,恨恨道:“怎么可能——我给你的每一个礼物,都是精心挑选的好么……难道你从来没注意过,你需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我满头黑线,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又摇了摇头。当时不被气炸就不错了,谁还会注意到是不是需要这些东西啊?

“神啊……”他一脸木然,这么叹了口气以后摆摆手:“算了不说以前那些。反正这个机甲,你一定要收下。”

我就是听不得他这种口吻,下意识想要翻脸,刚想问他凭什么,就见方然一秒变脸,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因为这个是我亲手设计的。”

……哈??

“其实我想完完全全给你做一台机甲,可我不会设计程序,更不论其他,所以只能把外型设计出来,请人做了核心部分,但是外部结构都是我亲手拼接喷绘的——”他急急忙忙地说,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然后猛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戛然而止,硬生生地把声音收住,憋得满脸通红。

看着他涨红的脸,我忽然想起来,白天我在仓库中,对R说,是啊,可惜我对他的好,他根本不知道。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疑惑,那么,是不是方然对我的好,我也从来都……不知道?

Part29

寝室空间太小,没法把机甲放出来,他拽着我去了他的卧室,不由分说拿出了一沓比字典还厚的Cao稿给我。上面用他漂亮的字迹详细拆解了我的身体信息,还附带手绘图,往后面翻,就看到这上面记载了大量数据分析,从我的个人数据,习惯偏好,零件型号调整,到外观设置,材料作用,一个个方案被推翻,又有一个个方案被建立。

到最后,我看到的,是一个形态优雅的人形机甲立体图。我翻着这沓稿纸,仿佛看完了一个艺术品,是怎样艰难孕育出来的过程。

我眼睛有点发涩,喉咙也有点发堵,胸腔中堆积的情感如同海浪一般,一下接着一下拍打着我高高立在心中的门墙——那墙已经摇摇欲坠了。

看着他包含期待的眼神,到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我只干巴巴地笑了笑:“谢谢。”

方然听了,却半点没嫌弃,而是一挑眉,有点得意又有点满足的笑了。随即,他又重新板起脸,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听你一句谢谢还真是不容易啊——咳。”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他的唇角抿了抿,却还是忍不住一般高高翘了起来。

我看着他。

浑然不知道已经暴露了的方然有点疑惑地看着我,脸上仍旧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有点凶巴巴地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我盯着他红彤彤的耳尖,心里有点微妙——不过是一句谢谢,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想起被我锁在仓库里的那个坑坑巴巴的半成品,再看看这个漂亮优美的完成品,心里有点……我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的自卑。

闭了闭眼,我把那堆废铜烂铁抛到脑后,刚要说话,就看到家用机器人端着一盘切好的橘子进来。

家用机器人没什么智能,都是一个指令做一个事。我知道方然爱吃橘子,Cao莓给它输入了每晚送一份橘子的指令,我经常能够遇见,这很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

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我扭头看向方然:“因为六年前的橘子?”

当年十四,如今二十,转眼六年匆匆而逝。

方然眼神躲闪了两下,神情变换,最终定格在他脸上的却是惊喜:“你居然记得?”

记得,怎么不记得。

我在养着方然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还是个四肢俱断的可怜虫——在外面打黑工,去得最多的,是餐馆后厨房。总有一些老板,连家用机器人都不舍得买,而我,只要收取的薪水比机器人的成本还低,就不愁没有工作。

我记得有一家餐馆,老板有一个女儿,比我小好多岁。我每天洗碗拖地清洗厨房,她就端着一个小凳子,负责在旁边看着我。

无聊了,她会剥一个橘子。

第一次闻到那样清新而甜美的气味时,心中所受的震撼,我现在还记得。

那个餐馆的老板非常刻薄,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厨房非常油腻,还经常少给我工钱,我总是觉得,能支撑我一直干下去的动力,就是为了闻到那种好闻的味道。

有一天,小姑娘忽然递了两瓣橘子给我:“喏,给你。”

我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在现在,自然食物仍然是很贵的,不过也不至于普通人家吃不起的地步,尤其是那个星球上就一个农业星,而这个小姑娘家本身就是开餐馆的。

可水果……水果真的非常非常贵。

贵到即使是六年后的现在,我仍旧宁愿把钱都拿去买机甲零件,也不舍得花钱去吃一个小果子。

所以我当时高兴坏了。

下班回家的一路上,我把那两瓣橘子放在兜里,走几步就掏出来闻一闻,用舌尖舔一舔,却失望地发现,那层白白的膜衣没什么味道。

它所有的芳香,都被牢牢锁在了里面。

我着迷地看了它一路,最后回到那个小小的窝棚里,骗方然说自己吃过了,然后把那两瓣橘子都递给了他。

回忆骤然被打断,方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将橘子剥开,分给了我一半。

清甜的气息袭来,我拿着橘子,陡然陷入过去和现在的交点,两幕重叠,我一时分不清,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方然毫无所觉,一口把剩下大半个橘子塞进嘴里,包得满满的,腮帮子一股一股地嚼着,看着我。

浪涛一下接着一下,我能清晰地听到,那面高高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方然……”我觉得嗓音有点滞涩,过往种种在我眼前一一浮现,那些我从来没有深思过的曾经,那些方然对我的欲言又止,那些一桩桩一件件争吵互殴下的隐情,我忽然有种……非常……的感觉。

“嗯?”他抬头看着我,眸子黑粼粼的,又清澈又专注。

“你……”我寻找措辞,心里有点慌,又有点说不上来的畏惧和期待,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过份的紧张而僵硬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番外 那些打死也不说的事(十)

方然倚在方玉的窝里,正在琢磨着怎么今天教小孩一点什么。

这时候,方玉回来了。

方然的眼睛一亮,猛地抬头,巴巴地望向面无表情的少年,嘴里却还十分嫌弃地说:“今天回来的真慢。”

方玉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他什么意思。他的了寂能力退化得厉害,半晌后才点了下头:“嗯。”

然后走到方然身前,伸出一只手,有点生涩地说:“这个给你。”

他似乎以前没怎么说过话,声音很轻,像是不太会运用声带一般,每句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速很慢,还有几处音调没正确。

方然扬起脸,看到少年居高临下的脸,仍是那副木然冷漠的表情,双眼却亮闪闪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了少年伸出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两瓣橘子。

方然只是没生活经验,并不是蠢,他很明白对于方玉来说,这一丁点水果的珍贵。无缘由的,他嗓子有点哑:“你给我的?”

“嗯。”方玉垂下眼睛,然后抬手,一把将那两瓣橘子粗暴地塞进了方然的嘴里,想了想,还无师自通地撒了个谎:“我吃过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两瓣水果给方然,明明把它放在手心的每一秒,他都要用所有意志力来克制自己去尝尝那东西的味道。

事实上,他差点就忍不住了。

方然含着那两片橘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而方玉则直勾勾地站在他面前,问:“好吃么?”

一向看不懂别人脸色的大少爷忽然一秒之内福至心灵,微微探起身,用长好的那只胳膊勾住了方玉的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

两唇相触。

方然的舌尖灵巧地一顶,一瓣橘子就渡进了方玉口中,膜衣在传送过程中被牙齿磕开,沁人的汁水从中溢了出来,盈满口腔。

好、好奇妙的滋味!

方玉瞪大眼睛,然后,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舌头,就着唇齿相依的状态,将橘子卷入自己的口中。

这回轮到了方然瞪大了双眼。

同人不同命。

14岁,对于方玉来说,是他生不如死的基因觉醒后又落魄逃命的年纪,对于方然来说,却是他离家出走又情窦初开的年纪。

因此两人分开时,方玉还在咂咂嘴回味橘子的清甜,方然却已经红着脸捂着嘴羞涩自己的初吻了。

这一刻,方然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人带回家,养起来,长大后跟他结婚。

嗯,认定了,就是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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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然而小方逃了~大方从家人的拥抱中脱身,找不到人以后,内心都是崩溃的

蠢作者以前看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叫做“第一世界问题”。意思是生活在第一世界的人们才会产生的苦恼,具体表现为物质生活过于丰富而产生的精神空虚以及脆弱。

相对的,可以衍生出“第三世界问题”。

如果带入到文里的话,大概就是,在大方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时候,小方正在为明天活下来而发愁。

Part30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我旁边、手挽在一起、看起来亲亲密密的那两个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西身量不高,看起来十分娇美可人,艾伦也不错,长的很帅气,此刻,这两个颜值高理论上也般配的人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却让我觉得,怎么看怎么……恶寒。

揉了揉自己被辣掉的眼睛,我看了眼在上面讲课的陈睡,压低声音木着脸问:“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

艾伦声音都吓得变调了:“没有!怎么可能!”

“嗯哼……”西西的回答是更加用力地将他的胳膊挽紧,脸上带着愉悦地笑容说:“我最近在进行一项创作的时候,感到了非常的为难,正好这小子有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就让他,嗯……当我的恋爱道具——我需要创作灵感。”

“……”我面无表情。

看着西西丝一脸“快点问我为什么呀”的神色,直觉让我最好不要知道所谓的“创作”是什么。于是我瘫着脸“哦”了一声,最后有点牙疼地嘱咐了一句:“得了,不管为什么……别搞出人命来。”

艾伦一脸生无可恋:“我喜欢的是知x_ing大姐姐,西西丝这样的,我会觉得我在猥亵幼女。”

“幼女”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地低下头,有点忧郁地捏了捏自己的胸,在我和艾伦目不忍视别过脸的时候,很镇定地收回手转移话题道:“不要说我们两个啦,你和方然怎么样?嗯?”

她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问:“泡到方然没?”

我:“……我干嘛要泡他,我又不喜欢他。”

西西丝满脸你别驴我。

“真的,我们只是炮……”我刚想跟她解释,就见这个心大的女人手掌一挥:“哎呀我懂我懂,这是你们的情趣嘛,我太懂了。”

我无语凝噎,这种被所有人强行配cp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郁闷。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陈睡讲课,我一边想着方然。我倒是真的挺想泡他的,可是架不住人家不喜欢我啊——情趣……呵。

下意识朝左手边看了眼,这里空空如也,方然已经两天没来了。

那天晚上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的话,让他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那样的表情,无论如何都让我没法自欺欺人,认为他喜欢我。

还没等我说句什么打圆场,方然就接到了一个通话请求,然后脸色一变,套上衣服就要回家,他神色匆忙,只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那一眼,我仍旧看不懂。

脑子里乱糟糟的,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两个闲聊,忽然间,他们俩猝不及防地闭嘴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陈睡一反常态地没有挂着那副假兮兮的笑脸,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尤其是西西。

西西丝看起来有点炸毛,她下意识挽紧艾伦的手臂,冲陈睡呲了呲牙。

陈睡脸色更难看了,他抿了抿嘴唇,硬梆梆地甩了句:“公然扰乱课堂纪律,艾伦成绩记零,方玉跟我来一趟——下课。”

然后一个转身,大步迈出了教室。

直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的我匆匆收拾了东西后就茫然地跟了过去,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艾伦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嘟囔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而西西丝则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这么想着,我跟着陈睡到了医务室,以为要接受一顿批评教育,结果他坐在椅子上,有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道:“我爸爸出事了。”

什……?

我有点震惊地望向他,随即又有点迷茫,不过虽然很疑惑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作为朋友的我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陈睡的家境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的父亲似乎是个从事医学研究的学者,曾经当过军医,和方然的父亲方奕是互相扶持的战友,又娶了一对亲姐妹,两家人的关系非常深厚。

“父亲被困在星际边缘的一颗荒星上,情况似乎很危险。姨父——就是方然的父亲远在另一颗星球上与虫族打仗,无法赶过去支援。而母亲从商,身为独子的我又只是一个放弃了仕途的老师,所以,方然这次回去,是去寻找人脉准备搭救父亲去了。”

我眨了眨眼,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兜头砸下来的信息量太大,我甚至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说实话……呃,虽然这样说起来会显得我很没见识,但是我还是得说,我……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陈睡,以及他的话语,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没有管我,自顾自地说:“但是这是不应该的——身陷囫囵的是我的父亲,而方然是我的弟弟,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在学校等待结果,而让他去替我付出。”

我更迷茫了:“所以……?”

陈睡拉开一个抽屉,将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小药包摆了出来,然后指着它们严肃地对我说:“我这一去,方然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拜托你一件事。”

他把药包递给我,表情有点复杂地开口道:“帮我照顾西西丝。”

回寝室的路上,我还有点愣,想着陈睡说的话,脑子里乱乱的,又想到寝室里没有一个蜷在沙发上大猫一样的男人在等我,脚步一转,又去了放着半成品机甲的仓库。

说实话,当方然把他的礼物拿给我的时候,我除了非常感动之外,还有些沮丧。有句话说的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而我,就是那个和高富帅撞了衫还特别丑的矮矬穷。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对吧。

我光是想想自己这一年多像个傻逼一样折腾了那么大一堆破铜烂铁,就觉得无比心塞。这种心塞里,还有些不甘心。

讲真,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对于什么所谓的上流社会权贵世家什么的,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大概就是他们吃的很好穿的很好住的很好有很多人为他们服务——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我一点都想象不出来。

毕竟我现在吃过的最精致的东西,就是伊达做的Cao莓蛋糕。而方然所谓的“Cao莓不新鲜”“胚膜不够松软”“n_ai油口感不细腻”,我根本不懂。

送方然一架机甲,这是我突破想象极限以后,认知里最贵重最适合他的了。

可是……我现在怎么还送的出手?

我不是不识货不识好的人,方然送我的那台机甲,那样的完美,几乎和我百分百契合,他私下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

有珠玉在前,我才颓然发现,就算我拼尽全力,也根本没有同他比肩的资格。

不甘心啊……真的,非常非常,不甘心。

我坐在那架机甲前,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老头的声音传进来:“哟,小方玉哭鼻子啦?”

我:“……”

瞬间没有伤感的气氛了呢,赫赫。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面前套着一个老头衫,头发乌七八糟的老不修。他用手指抠了抠脸,嘴里叼了根Cao,左手拎着一袋西塔希希果,右手拿着一把剪刀,一股无赖劲地问:“不开心啦?我给你剪西塔希希果吃啊~可好吃了。”

西塔希希果是西塔希希星球上特产的一种果实,很美味,但是个子很小,果皮质地坚硬,必须要用特质的剪刀剪开外壳才能吃。

“……”我没说话,心里有点懵。

R嘴巴里叼根Cao的模样,眼熟到让我手痒。

他见我不说话,一下子急了,两腿一迈坐到我旁边,用跟我一样的姿势转脸看着我:“我说……他不会真的欺负你了吧?”

他摇头晃脑地掏出一个果子,“咯叭”一声把果皮剪掉,递到我的面前。那把剪刀闪闪发亮,在我的眼前一晃而过。

“……”我看着那把剪刀,低声道:“拿开它。”

“?”R没明白。

我别过眼:“不要用剪刀。”

我讨厌它。

他讪讪地收回剪刀,徒手捏开了一个果子,又坚持不懈地递给我。

……这老头,手劲很大啊。我一个S级都没办法徒手捏开这玩意。

我无奈,只好接了。

他也往嘴里丢了一颗,嚼了嚼,语重心长地问:“说真的,小方玉,咱们不能换个人喜欢么?那臭小子那点好了?你看看方然这个人,又暴力,又幼稚,又脑残,又小气,还是个神经病!我是真心觉得你这个小伙子不错,配他可惜了,你要是喜欢汉子的话,那谁……艾伦……就不错嘛,老老实实的样子,肯定不会欺负你……”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且不说他这个拉郎配让我多恶寒,就他对方然这态度,我就觉得很奇怪。

难道这是方家人另类的相处方式?方然是他孙子,这老头怎么揭起孙子的短来这么来劲?

也许是我段数太低,在他的脸上,我一丁点都没看到虚假,他说起方然的时候满脸真心实意的嫌弃,看起来是实打实地觉得,方然配不上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有点窘迫,但这种被方家人毫不吝惜赞美的感觉……挺不赖的。

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站起身来,我伸了个懒腰,拿起一个机甲专用扳手,打算对这台破烂机甲进行最后一次修缮。

方然的生日和我个人信息卡上记载的生日日期差不了几天,过两天就是。我晓得以后,堪堪准备了一年多,之前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年赶上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了——不过……就算完成了,他大概也不会喜欢吧。

我想通了,我只有这个能力,方然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罢,做了就做了,如果他不要……反正,我也算尽心了。

R见我一下子活力四s_h_è 的样子明显有点懵,他傻不愣登地问:“你怎么忽然好了?”

我瞟了他一眼:“多谢你的开解。”

“……”他的表情顿时非常复杂。

仰头望着面前的大家伙,我扛起一个肩部零件攀上了机甲的背部。然后一边进行组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台机甲……如果方然不要的话……你帮我丢掉怎么样?”

R没说话。

我低头看过去,只见他紧绷着身体站得笔直,紧抿着唇,半晌后才哼了一声:“你啊。”

他一直都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还好,一旦他摆出这副宽厚的长者模样,我就特别的……不好意思。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跟他闲聊道:“这两天陈睡他爸出事了,两家人都急得不行,老头你不回去看看么?”

R愣了一下:“这两天?”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方然已经回去了,刚才陈睡找到我,说回去接方然的班,让我照顾他的病人。”

西西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会阶段x_ing发作。陈睡嘱托我,请一定随时关注西西的情绪,并和艾伦保持联系,一旦发觉不对,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因为根据他的推测,如果不出意外,马上西西就会迎来又一次发作期。

当时陈睡的表情非常忧虑,整个人都疲惫得不像话。我想了想西西没心没肺挽着艾伦大笑的模样,心中莫名复杂。

R瞬间表情古怪道:“是西西丝?”

“……”我悚然望向他。卧槽连这种八卦都晓得,这老头知道得不要太多。

R没有理我明显写满了“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八卦的老头”的脸,叹了口气才自言自语道:“陈睡……”

那声音很轻,我差点就没听到。

“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第一个病人,就是正好病情发作的西西丝。”半晌后他开口,这么说了一句:“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年那副病怏怏的小模样……”

顿了顿,他忽然叹了口气,一副cao碎了心的模样。

我有点奇怪,陈睡以前病怏怏的?真是想象不出来,虽然他现在一天到晚都在打盹,但是身体很好啊。

组装完毕,我拍了拍手,从机甲上一跃而下,却在落地的瞬间感到一股尖锐的疼痛猛然上窜,我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脚崴了?”

我没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小药片,往嘴里一扔,空口咽了下去以后才点了点头:“嗯,不小心扭着了。”

“……”R直勾勾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茫然地望向他。

他用下巴点了点我口袋里的药瓶:“那是什么?”

“??”我皱了皱眉,抬眼看向他,然后摇了摇手上的小瓶子:“钙片啊,最近好像在长个子,骨头疼。”

R哼了一声,y-in阳怪气地开口道:“长这么高干嘛,要破天么?”

老头身量挺高,想必年轻时一定很帅,然而现在……他已经缩水了。我用眼睛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颇为得意地笑了起来。

晚上我回了寝室,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一个身体忽然重重地压了上来,急切地剥掉我的衣服,然后把我紧紧搂进怀中。我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完全放松下来。

是方然。

他的身体,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就算是我意识不清,仍旧能够清清楚楚地认出来。

我困得有点魔怔,眼睛沉得睁不开,只摸索着伸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他瞬间安静下来,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却仍抱紧我不放。

我有点清醒,勉强睁开眼睛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把那头灰色的毛揉乱,才用睡哑了的嗓子问:“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睡一晚?”

方然仍旧不肯抬头,他就像一只猫一样蹭了蹭我的脖子,才用紧绷的声音说:“本来打算明早回来,可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被惊醒了,就赶回来了。”

“?”我还有点迷糊,懒懒地伸出手,就像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有点变调地说:“我……我……方玉,你知道么?刚才我醒来的时候,都快要疯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还好,还好你没事。”

“你梦到什么了?”我有点担忧。

方然紧紧地抱住我,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我梦见你死了。”

Part31

然后我们又滚到了一起。

他躺在床上,发着抖,像只被雨淋了的猫崽一样,只紧紧攥着我的手不放。后来无论是他亲吻我的嘴唇的时候,他抚摸我的身体的时候,他打开我双腿的时候,他深深c-h-a进来的时候,那只和我十指紧扣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我们用的是最普通的体位,他的动作很克制,像是怕我碎掉一样,我仰着脸,看他通红的眼睛。方然每动一下,就会叫一声我的名字。

“方玉。”

“方玉。”

“方玉。”

我勾住他的脖子,把腿缠了上去:“我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方然已经醒了,正支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我忍着暴揍他一顿的欲望,亲了亲他的嘴角:“早上好。”

方然侧了侧头,让这个亲吻落在他的嘴唇上,回了我一句早上好以后才异常认真地问:“方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哑然。

这……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他问的是哪一件?

这个时候他倒是跟我心有灵犀了起来,看到了我的表情,他整个人都炸成了一朵烟花:“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啊!!嗯?”

知道他现在情绪特别激动,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方然一下子哑了火,接着挫败地抹了把脸。

我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他:“做梦而已……假的啦,而且,每个人都会死啊,这很正常对吧。”

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要不是我死皮赖脸,也早该死了。现在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我白赚的,说实话,不亏。

能跟方然有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亲密,我完全可以说一句死而无憾了。

方然却又红了眼,咬牙切齿道:“不——不一样,你不知道,那梦有多么真实……我就那样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

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让我只能听到他紧绷到有些神经质的声音。

“各种——各种死法,第一次你为了救我中弹而死,你被炮弹穿透,身体碎了一地……我捡起来,一块块的……我拼不上,我怎么都拼不上……第二次我要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你护住了他,我的刀躲不及,直直刺进你的心脏……全是血……我现在闭上眼……还能听到那刺入你身体里的声音,噗地一声,闷闷的……第三次你浑身c-h-a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瘦成一把骨头,一边咳血一边拿针管割开了颈动脉……血大股大股地往外冒,我止不住……太迟了,你已经咽了气……我抱着你,怀里一点点地凉透了……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你一次次死在我的面前,方玉,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甚至有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在往那个结局靠拢……我究竟做了什么……一定是我做的不好……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我们以后,变成那个样子……如果我们最后变成那个样子,那我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

他说着说着,又发起抖来,把我抱得紧了一些。我有些不忍,对于干净而骄傲的方然来说,梦见自己间接害死,甚至亲手杀死好友的感觉一定很难过,他现在甚至有点崩溃了。

方然仍旧絮絮说着:“告诉我好不好……你对我的所有不满,恨也好,讨厌也好,轻蔑也好……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让我滚远点、让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都可以……只求你……求你不要像梦里那样,带着解脱的笑容死掉了……”

我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有点郁闷,有点心疼,有点酸涩,有点隐秘的开心,还有点莫名的恐惧。

听他已经语无伦次了的话语,我舔了舔嘴唇,脑子一抽,说了句当时我以为是安慰,后来回想起来只想一巴掌抽死自己的话:“别担心啦……反正我们毕业以后就散伙了,我怎么还会死?”

到时候我们结束了床伴关系,他做他前途光明的指挥官,我就安安心心做他手下一个小兵,替他打仗,偶尔有闲暇时,大概还能相互探望,在路上相遇,也能彼此问安……

就算我死掉了,也是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他大可以安心。

奇怪,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设计的么?为什么现在想象起来,除了心满意足之外,还会觉得……心酸呢……

“……”方然的手臂骤然收紧。过了很久,他才低笑了一声:“呵……我竟然忘了,一定是最近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将手掌覆在我的后脑上,我感觉方然微微勾下头,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脑袋,仍然用那种让我心里发慌的口吻轻柔地说:“你不要担心,我都记着呢。毕业以后,一拍两散,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我不见你,你就一定不会……”

喂等等!!只是不打炮了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见面了!!说好的还是朋友呢!

方然的话,让我刚才还在莫名s_ao动的心凉了半截。

他真的喜欢我么?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能这么爽快地说不再跟我见面?如果他不喜欢我,又为什么总是做出这种让我误会的举动?

难道只是因为朋友?他对我的在乎,给我做的蛋糕和机甲,对我露出的笑容,只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要问他么?要问他到底对我什么感觉?

可是……

我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颓然地闭上了。

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纠结的自己,真是太娘了。满脑子都想着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我对这样软弱又耽于幻想的我感到非常的失望和厌恶。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上次我问他的时候,他最后僵硬而古怪的神色,我到现在还记得。短期时间内,我觉得我都问不出口了。

算了,还是下次吧……

我知道这样很鸵鸟,可是,我以前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无论是告诉他我喜欢他,还是幻想他可能喜欢我,我都没有过。

这个技能点我还没点亮,招式真的发动不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

方然仍旧抱着我,一下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躺在他怀里,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这种感觉很好,我很喜欢,

莫名的,可能是被刚才方然的话所影响,也可能是气氛太好,我忽然想说点什么。于是我抬头,看向方然:“方然,咱们做个交易吧。”

他拧了拧眉毛,疑惑地望着我。

“如果你能保持一整天心平气和,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发火,晚上睡觉之前,你就可以向我问一个问题,只要我能回答的,我就会回答,不能回答的,我也不会说谎……作为奖励,你现在就可以问一个当做甜头,怎么样?”

从很早之前我就发觉,方然对情绪的控制能力非常差,很容易就会生气发怒,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最多只是脾气不好,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首先,方然是拥有SS级强悍体质的准军人,他会打仗,会开机甲,会杀人,他在愤怒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强悍到即使是我也无法招架,对于别人来说,如果他没有控制好情绪随意伤人,那更不亚于一场噩梦。

其次,更重要的是,方然是注定会继承他父亲的军团的人。不冷静的思维会让他意气用事,而身为指挥官的他如果战略失策,就很有可能造成一场战争的失败,那时候,就不是像我被揍到住院这么简单可以解决的了!

说实话,我非常担忧。

如果用这种方法,能让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代价只是我付出几个秘密而已,我觉得很划算。

果然,方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顿时有点紧张,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方然沉思片刻,然后缓缓道:“我要知道你以前经历过的所有事,一桩桩一件件,凡是你记得的,我都要知道。”

我:“……”

他:“?”

“你是白痴么!二十年的经历,你问一个问题就想都知道?想得不要太美好么!”

方然有点失望地眨眨眼:“果然不行……那,讲讲你……嗯,太小的事情你大概记不住了——讲讲你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吧,你记得多少,就讲多少。这样,一天一个,十多天你就可以讲完了。”

“…………”

我脑中轰然一响。

——“这孩子脾气怪,这不,他妈宁愿死,也不愿意要他。”

Part32

过了一会,我才平复了心情。

揉了揉额角,我缓缓开口道:“我从出生到现在,经历过三个人生转折点。第一个,就是五岁的时候。”

我出生在一艘星际海盗船上,听我妈说,生我那会特别冷,飞船外面都结着霜。说是海盗船也不尽然,更准确地来讲,应该是为海盗服务的船。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际海盗发展得越发壮大,专门为他们服务的飞船也应运而生,在那片海盗长年驻扎的暗礁内,一半时间停驻在星球上,一半时间来回飞。我所出生的那架飞船,就是其中一艘——专门做皮r_ou_生意。

它有固定的飞行路线和补给停靠点,凡是附近有需求的男人,都会登上飞船泄火。

而我,就是里头一个妓女的儿子,鬼晓得爹是谁。

我不知道我妈叫什么,只听别人都叫她“娜娜”,所以,她真名可能叫“安娜”、“伊莲娜”或者“娜塔莎”,更有可能,她不叫这其中任何一个,那个“娜娜”的名字,也是自己瞎取的。

她对自己的名字不怎么cao心,更别提我的。以前我蒙方然说我叫方世玉,其实我没骗他,当时据说我出生下来的时候这个玩意儿和福尔摩斯正播得火热,她抓了个阄,一张纸条写着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张纸条写着方世玉,她抽到了方世玉,于是我就叫这个了。

后来她嫌三个字麻烦,就去掉了中间的字,说这样叫着顺口。

我妈挺漂亮的,整天都懒洋洋的一副没骨头的模样,没活儿接的时候就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摸我的头发,一边看外面的星空。

我以前一直很喜欢她那样抱我,虽然随着我长大,那种姿势变得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很喜欢。直到后来很久以后,我有天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条狗,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对我妈来说,就是个解闷逗乐的东西,和那只狗没什么区别。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妈当时刚办完事,正靠在墙边抽烟,闻言捻灭了烟头,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要不我还让你死?你是条命啊。”

这句话我现在还记得。

她从来不骗我,一来没必要,二来她懒。所以她是真的那么觉得的——所以我很开心。哪怕到现在,想起来我妈不是为了一个过来嫖的男人,为了解闷,或者为了别的东西,只是因为不忍心打掉我就把我生下来,我还仍旧很高兴。

我对她的感觉很复杂。有点鄙夷,有点孺慕,有点爱,有点恨。

她举止非常放荡,从来不会避讳我的存在。我到现在仍旧记得,她乌黑的头发披在床上,衬着雪白的赤裸皮肤的模样。总是有不同的男人覆在她的身上,掐她的r-u房,进入她的身体。我当时真的恨极了这种事,肮脏又污秽,有次我看她赤裸着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有鲜血混着白浊一路往下流。

红红白白,一腿都是。

我吓坏了,哭着求她走,我会赚钱养她,而她则勾着嘴角看向窗外的星空,笑着说她天生 y- ín 荡。

这么想着,我还真不愧是她儿子。婊子养的东西也是个婊子,这句话真是没错。原来我有多恶心交配这件事,现在我就有多喜欢,躺在方然身体底下,我那副张开腿掰着屁股求他干的嘴脸,真是贱得没边了。

可她对我也很不错。虽然不怎么上心,但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也没有骂过我,就算被客人凌虐,她也只是躺在床上发呆,然后让我去给她拿烟。

偶尔她心情好了,也会拿着瓶盖给我倒一点酒,让我坐在她怀里,陪她一起喝。那时候她会笑得很好看,尤其是看我被辣到的样子,她就尤为开心。为了让她多笑,我总会故意喝点酒,做出被辣到的模样。

这些回忆,现在想想,依旧很木奉。

我曾经想过,如果就这个样子过下去,等我长大了就去当一个海盗,给别人下力气,我们两人相依为命,等有一天我死了或者她死了,就这么一辈子过完就算,倒也不错。

只不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下床,从抽屉里掏了包烟,冲方然扬了扬:“不介意吧?”

方然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才复杂道:“你居然抽烟……我到现在才知道。”

我嗤笑着撇了他一眼,抽出一根细长的女烟点燃了叼进嘴里,才奚落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说完仰脸靠在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眯着眼对方然的脸吐出一个烟圈:“这是我妈常抽的牌子,我一想到我妈,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她像我现在这样,仰着头靠着床,一根根地抽烟。所以等我有条件了,一想她,我就会抽根这个牌子的烟,后来也抽习惯了,就常抽这个冷静思维。”

这烟长的很娘,味道也比较淡,后劲却很重。带着点薄荷香气的苦辣感有点叮舌头,烟叶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醺醺然的感觉里。

我垂下眼,有点茫然地发着呆。

方然声音骤然收紧,他一把搂住了我:“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我们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

“我好得很。”我似笑非笑地掸了掸烟灰,拽着他的头发亲了他一口:“乖,让我说完。你不会想看到我把这些破玩意儿憋到肚子里,最后让我整个人都烂掉吧?”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颓然把手放开。

我又吸了口烟,接着往下说。

然后我妈就死了。自杀。

那天和平时也没什么分别,外面还是一样黑,里面还是一样闹,隔壁的阿姨叫得门都在震。我妈就躺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她勉强是个红角儿,待遇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伸着手腕,仔仔细细地看那个刚刚被烟头烫出来的烙痕,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那种泛红的圆形痕迹我很熟,甚至那种火星接触皮肤的细微声音我也很熟,因为她身上有好多个。

“方玉。”她忽然叫住我。

我从柜子里爬出来,跑了过去。在她办事儿的时候,从不让我在一边,每次都把我捆起来堵住嘴塞进柜子里,小的时候我不懂,总要挣扎,直到有一次我出去找比我大一丁点的小哥哥玩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正趴在他身上,做他们对妈妈做的事。我吓的跌跌撞撞地回了妈妈的房间,抱着她哭了一场,从此以后每次钻柜子,都无比积极。

我记得那次时间格外的久,我整个身体蜷在柜子里,都有点僵了才被她叫出来。我妈看我几乎是滚着过去的,就笑了笑,我也冲她笑了笑。

她挺喜欢看我犯傻的样子,所以,我每次就给她看。我妈笑了一阵以后摸了摸我的头——她很少很少做这个动作——让我把剪刀拿过去。

我压根没多想,就真的傻乎乎地拿着剪刀过去了。她接过剪刀,挺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凑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对我说:“好孩子。”

那是我记忆中,母亲唯一的一次亲吻。

事实上我当时高兴的身体有点不听使唤,本来就没发育的脑子更不好使了,还没来得及也学着亲她一下,我妈就一剪子扎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血喷了我一脸都是,我捂不住,我怎么捂都捂不住。

她说的最后一句是:“原来还没有干活的时候疼,早知道的话……”

剩下的话没说完,她就死了。

挺没劲的,但只是有点无聊而已。

就算最后的结局不怎么精彩,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她出于一点怜悯,生下了一个她不期待的孩子,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让他榨干了自己的血r_ou_。这担子那么重,她担累了,想休息,又有谁……能去怪她呢。

一根烟抽完,我整个人都有点懒懒的。我烟瘾不算大,抽了烟就犯困。耷拉着眼皮,我打起了瞌睡:“然后我就被卖了。其实那老板还算不错,在我妈活着的时候没逼我也出来卖,甚至没给那些重口味的男人说有我这么个人……我妈死了以后他还给我说清楚了,人家肯定不会白养我对吧?所以要么我去卖,要么把我卖了。第一种显然会很悲惨,第二种不知道会不会更悲惨,他让我自己选。”

我打了个哈欠,倦道:“我琢磨了一晚上,然后选了二种。第二天卖小孩的船就来了,也是挺有意思的……当时我进去,只见别的小孩都是昏着睡着哭着闹着被绑着捆着堆在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安安静静走进去的……哈哈。”

方然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木然问:“然后呢?”

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只记得那天很冷,特别的冷,到处都结着厚厚的白霜。

“然后……”我困得不行,整个身子滑到了床上,缩成一团,然后迷迷瞪瞪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被卖掉的那天,我正好满六岁,你要我说的,是五岁那年的事……”

我是在……最冷的时候出生的。

说完,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美梦。

梦里,妈妈难得把头发扎了起来,还穿了衣服,没有裹着床单到处晃悠。她仰起脸笑着问我:“方玉,后天你就六岁啦,想要什么啊?”

我低头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长得好高了。

她却像是没发觉一样,有点疑惑我为什么不说话:“方玉?”

“我想要……”我把她抱在怀里,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像是忽然忘了很多事,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不要碰剪刀——!妈妈……我们明天不要碰剪刀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

她愣了一下,然后可有可无地答应了我:“行啊。”

然后,第二天她果然没有用剪刀,我们都平平安安的,等到我六岁生日的时候,她给我唱了生日歌,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还亲了亲我的脸。

然后,我去当了海盗,她没有继续干下去,我们俩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又一年,开心又幸福地,永远在一起啦~

————————

小F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麻麻在自杀的前一天告诉过他,而他又对那两天的事情印象非常深刻,所以他才会知道被卖掉的时候自己刚好满六岁。

顺便再说一句,还记得小方对于“方然哥哥”的x_ing幻想么?他最介意的就是自己配不上天之骄子的方然,最害怕的就是方然和妈妈一样不要他。

所以他才会对方然予取予求,才会私底下偷偷幻想,他和方然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警告:涉及呕吐物的侧面描写,洁癖、尴尬恐惧症的姑娘们勿看)

Part33

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我一看时间就虎躯一震:“卧槽上午还有课!”

方然怎么就让我睡过去了啊啊啊这门课查得很严的!!!

正生无可恋,就见门被推开,系着围裙的方然走了进来:“醒了?正好要叫你起床,快点起来,给你做了好吃的。”

我坐在床上,瘪着嘴巴哀怨地看他:“我上午的课要挂了——”

方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表情蠢死了——放心吧,给你请假了,老师没勾你名字。”

方然好样的!

我顿时松了口气,身上的劲似乎一下子用完了,整个人又重新栽倒在床上。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让他出去我再赖会。

他走过来,用沾着面粉的手掸了我一脸面粉,然后哼唧着离开了,还挺体贴地带上了门。

待到脚步声走远,我才有点迟缓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把脸上头发上的面粉弄掉,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偷偷笑了一下。

说出那些发烂发臭的东西,好像也没那么难呢,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更木奉的是,方然他……没有瞧不起我诶。

一直没有露面但绝逼偷听了全程的01显出了身形,它微笑着对我说:“Cao莓的主人,和它一样,都非常善良呢。”

话是这个道理不错,不过……01是不是把主次顺序颠倒了?

我懒洋洋地趿着拖鞋出了房间,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两份还在滋滋啦啦的煎r_ou_,至于是什么r_ou_,呃,没有01在身边,我不知道……

方然又在两份煎r_ou_旁依次放了几个小碗,有的装了汤,有的装了水果,乱七八糟的。

我坐到座位上,一脸懵逼。

这是吃什么?

方然帮我围了餐巾,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开口道:“今天给你做点有意思的东西吃,嗯,这玩意儿叫牛排。”

我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吃了一顿美味。可惜少了点,感觉不太饱。摸了摸肚子,我忍不住问他:“还有么?”

方然把盘子收走,然后拍了拍我的头:“这只是给你解馋用的,你以前没怎么吃过这么大份量的r_ou_,我怕你肠道适应不了,还是喝点浓汤吧——方世玉你把手放下,不准再偷吃曲奇饼了!那是明天早上给你当早餐的,吃了小心肚子疼!”

我撇了撇嘴,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好怏怏地放下手中的饼干。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午睡的时候,我还是抱着肚子生生痛醒了。

我一把推开搂着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方然,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吐的昏天黑地,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方然后脚跟了过来,焦急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抹了抹嘴,一脸生无可恋:“估计是被你说中了……”

长期摄入营养剂让我的肠胃功能萎缩,之前只偶尔吃一两块甜点倒是看不出来什么,这次就完全显现就后果了——吃过的r_ou_食完全无法消化,我刚才吐的东西里,大部分我吃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呕……好恶心。

让我吃惊的是一向龟毛的方然倒是没露出什么反感的神色来,只皱着眉毛把那堆东西仔仔细细看了东西一会,然后说没想到我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差,以后得先从各类粥食流食调养入手。

拒绝了方然带我去医务室的要求,我缓了一会,又从保姆机器人那找了片药,重新洗漱了躺回床上。

方然仍旧把我搂在怀里,良久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你是个耐摔耐打的沙袋,现在才发现,你是个瓷娃娃,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以后才乐不可支地说:“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我,瓷娃娃那种娘们兮兮的东西可一点也不配我。”

方然却没有笑,只用一种很晦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才用他一贯不屑一顾的腔调道:“那是你觉得。”

我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我才又推了推他的肩膀:“方然,你不觉得恶心么?”

这话,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就算想了,也不会问出口,但现在也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胆子,居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恶心?”

“就是我吐的那堆东西啊……”我抿了抿嘴唇,有点厌恶又有点心虚地说:“我自己都觉得很恶心……你还看了那么久……”

想起他当时那个紧皱着眉头一脸着急的神情,我的心情很微妙,越想越觉得……糟糕,心里那簇小火苗又要烧起来了。

方然还有点茫然,想了一会才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下,片刻后捂着脸有点挫败地说:“都是你,我现在回想了下,也觉得有点恶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他脸色有点发绿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很好,比吃了一顿美味的食物还要好。

我的笑声越来越放肆,最后整个人都瘫在床上,笑得蜷成一只虾。方然有点恼羞成怒,拿着枕头砸了我一下:“你笑什么!”

“没……哈哈……没什么……”我肚子抽痛,强忍着笑爬起来,凑到他面前,吻了吻他的嘴唇:“只是觉得,你真的好可爱。”

“……”方然飞快地捂住被我玷污了的嘴巴,一副良家妇女被调戏的样子:“方世玉你是不是有病?”

说着,耳朵却红了。

我又大笑起来。

这个人,洁癖、龟毛、矜持、傲慢、挑剔、矫情,跟我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外套去洗澡,厌恶汗水到宁愿一天换四套衣服,手上沾了一点机油眉毛就会皱得死紧。但是,他会把大汗淋漓的我紧紧搂住热情亲吻,会不容分说地把训练到脱力浑身是泥土的我背到背上,也会面不改色地去看我吐出来的一滩恶心的r_ou_渣。

我忽然一点也不想管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了,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总之,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给他。

大概是因为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吧。

嗯……顿顿喝粥除外。

方然说到做到,从当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给我熬粥。看他那副用量杯计算单位,搅拌时间精确到秒,紧抿嘴唇如临大敌的模样,知道的认为他在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炸药包呢。

不过,晚上他把成品端上来以后,不得不说……味道真的很木奉。

可是再木奉也架不住顿顿这么喝啊!

喝了两顿,感觉胃里空荡荡的我忍不住偷偷开了一只营养剂。倒不是因为我对营养剂爱得多么深沉,事实上我吃了那么多年都快吐了,主要是因为……营养剂,它管饱!

然而大约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我刚想要把它倒进嘴巴里,方然就走了进来:“快出来吃——”他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很恐怖:“你为什么又在吃营养剂?”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我有点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然一步步走进我:“我记得我说过,你现在的肠胃萎缩非常严重,如果再吃这种东西,很有可能会使你的消化系统直接退化甚至最后可能会引起全身器官衰竭,对吧?”

“……如果你讨厌吃我做的东西,你直接不吃就可以了啊!你就算是直接扔到我脸上也可以!可是你为什么又吃营养剂!?”他有点咬牙切齿:“方世玉,为什么你总是——总是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大概是那个梦真的把他吓坏了,方然对我的身体投入了高度的关注,一点风吹Cao动就会紧张的要死。自从上次我吐了以后,他就严厉禁止我再吃营养剂,结果我答应了以后转眼就被他抓了个现行,心里还真有点讪讪的。

还有点慌。

因为……方然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的态度变了。以前看他生气,我心里没什么波动,甚至还有点扭曲的快意,所以才会故意用他最讨厌的样子面对他,隔应他,恶心他,激怒他,甚至心里一边想“哦~看他又生气了”,一边有点期待他挥过来的拳头。

可现在,我、我有点心疼。

皱了皱眉,我在脸面和哄他之间挣扎了一下,然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别生气……”我有点犹豫地挠了挠头发,心想要不要学西西丝撒娇时那样拽拽方然的衣角,但是会不会很恶心啊一个大男人那么做……

“不是讨厌你做的吃的,只是……我没吃饱……”

他愣了。

“啊?”

攀爬蔓延至眼白的红血丝迅速消退,他周身的戾气一扫而空,一张俊脸显得傻乎乎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没有营养剂管饱……我就想先喝半管垫垫肚子。”

方然:“…………”

他木然地看了我一会,最后非常无语地抱住了我:“你这个智障。”

方然的声音低低地在我耳边响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需要什么,都告诉我……不是么?无论是饿了、冷了、困了、痛了,都统统告诉我,我在这里,我听得见,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

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过我,原来,我的要求,也是有人听的。

我迟疑地舔了舔嘴唇,半晌,才有点难堪有点结巴地问:“那,你、你以后能……多做一份的份量么?我每次都觉得还饿……”

“原来你一直都没饱……”方然干涩地笑了笑,然后哑着嗓子说:“当然可以,没问题。”

Part34

他今天情绪控制得还不错——起码晚上生气那会没攥紧拳头想揍我。所以到了睡觉前,我问他:“你今天想提什么问题?”

方然陡然沉默下来,迟疑了一会才说:“今天的问题是……你六岁……”

他停了停。

我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我忽然发觉,我大概还没有做好完全告诉他的准备,但是答应了方然的事,我也不想反悔。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表情那样的盯着,然后话锋一转:“你说你的人生有三个转折点,那剩下两个里……有我么?”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情啊。”我垂下眼,用睫毛挡住视线,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羞涩。

方然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抬头看向他,笑了笑:“有的,都有——第二个转折点,是我的十四岁。第三个,是十八岁。并且,都是好的。”

当然有的,三个转折点,第二个和第三个都和他有关。五岁后我彻底落入地狱,是十四岁那年遇到的方然把我拉了出来,是十八岁那年再次遇到的方然让我看到了更好的生活,体会到了身为人的感情。

如果十四岁的我没有遇到方然,那么即使我逃了出来,也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识字、不会与人交际的低能儿。我有可能会听01的话,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不停地打着黑工,拼死拼活挣一点勉强糊口的钱,连药都吃不起。最后要么被发现异常,引来那群人的注意力,要么因为养不活自己而死在随便哪个地方,或者吊着半条命,麻木而疲惫地挣扎。

也有可能仗着体能的优势,去做亡命之徒,在刀口上舔血,心中充满黑暗,整个人彻底烂在污泥里。

如果十八岁的我没有遇到方然,就体会不到这样令人甘之如饴的感情。我大概会按部就班地毕业、参军、打仗,可能会时不时地想起十四岁那年的白月光,可能我会去投身到他所在的军中,然后就这么直到死去。或者为他战死,或者一个人孤独的老死。

我……如果没有方然的话,我目之所及就只有一片漆黑,大概所有的结局,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死亡。

他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闻言只非常克制地舒了口气。然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了,还好是好的——你知道么,我宁愿我根本不存在在你的生命里,也不愿你提起我时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说着,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耳朵,又亲了亲我的脸,用一种十分克制的力道。又靠近我,与我接吻。

“我做过的那些混蛋事……我最犯浑的时候,都恰恰被你遇到了,我这么招人厌,对你这么坏,你居然还认为我好……”方然的声音模模糊糊,在我们相交的唇齿间消散:“你真是个白痴……”

我没接话,只扯下衣服,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然后弯腰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方然低低笑了一声:“明天还有课。”

我“嗯”了一句,胡乱摸索他的皮肤:“那就只做一次。”

被用这样的姿势进入,我竟然觉得无比的满足。意乱情迷时,我手探向后面,摸了摸我们*合的地方,忽然发觉,我大概比我想象中,更爱他。

后来,他问的问题也都很克制,比如“你胸口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记忆里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去过哪些星球”、“二十年来呆的最多的地方是哪里”……诸如此类,小心,试探,温和。我感觉他像是在拼拼图,明明已经掌握了可以一口气打开所有真相的图纸,却忍着没有打开,而是一点点迂回地靠近真相。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像他提的问题一样,保守、克制、互相试探、小心翼翼。有时我对上的方然的眼神,总——

对视三秒,我们就会忍不住接吻。

我只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又不是傻子。大概,只要再等一等,我就会对他说,我喜欢他吧。

今晚,他问的问题是,“最讨厌哪个行业的人”——任何职业。

我手指一僵。

抿了抿唇,我淡淡道:“最讨厌的颜色是白色,最讨厌的职业是研究人员和医生,最讨厌的味道是培养皿中的化学药水和消毒液,最讨厌的器械是病床、针管和修复舱——”说完,我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以后扭过头,看着表情蓦然变得很难看的方然,懒洋洋地问:“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听懂了么?”

他没在说话,很久以后才压着嗓子说:“我抽根烟。”然后y-in沉着脸,从我手里抽出那根烟,起身翻下床,大步迈出了门。

我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进嘴里,然后趿着步子去了公共休息区。

果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正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我看了会他的背影,然后走到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以前都不抽烟的,我把你带坏了。”

方然不说话,只深深吸了一口。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嘴唇抿得很紧,明灭的火星静静燃烧着烟叶,燎出一缕青雾,轮廓在微弱的星光和火光中,显出一种压抑的悲伤和忧郁来。

我靠近他,凑过去,微微低下头:“借我个火。”

说着,烟头和他的对在一起,我抬起眼睫,看了眼他近在咫尺的轮廓。

火光乍起,烟点燃了。

我夹住使劲吸了一口,然后拽着方然的头发,以前所未有地强悍姿态,一把揽过他的腰,粗暴地打开了他的嘴唇。

“啪嗒”一声轻响,他手上的香烟掉落到了地上。

在烟雾缭绕中,我们接了一个苦涩的吻。

方然闭上眼睛,两手垂落,他沉默片刻之后,安静地伸出双臂,柔顺地环住了我的脖子,任我索取掠夺。

我想就这么把他吃进肚子里。

真的好想。

Part35

方然的生日终于到了。

他整整一天,都很有一种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的味道,对我好几次欲言又止,又在我佯装疑惑的表情后讪讪的扭头,说没什么。

我在背后笑得肚子疼。

下午下了课以后,我拽着他的手,让他去一个地方。然后,我带他去了我租的那个仓库。我将他的眼睛罩住,到了目的地才笑着松开:“嗯哼,生日快乐方然同学。”

方然愣了一下,才有点惊喜地睁眼开口问:“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懒得理他这么明显弱智的问题,只扬了扬下巴:“你的礼物。”

说着,扔给他了一个包着丝带系着蝴蝶结的空间钮:“这玩意比较大,你可以在这里打开。”

他有点疑惑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待到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方然惊呆了。他艰难道:“你给我做了一个机甲?亲手做的?”

我挠了挠头,踌躇半天后转身就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自在,好憋屈,好难受,好想发火!

“你别走啊……”他笑着拉住我,又扯了扯我的耳朵:“红了诶。”

“闭嘴!”我捏了捏拳头:“再说我揍你了啊。”

他抱着我笑了起来:“你怎么做出来的,嗯?居然瞒了我这么久,我竟从来都不知道……”

呃……这个嘛……

我有点心虚地撇开视线,拉着他手往机甲的方向走去:“走我带你去参观机甲内部。”

他没动。

我疑惑地看着他。

方然不笑了,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方世玉,这个机甲,你怎么做出来的。”

这段时间被他管得太多,一看到方然这副样子,我就条件反s_h_è 地心虚,支吾了半晌,直到他有点不耐烦地挑眉,我才回答他的问题。

“打工挣钱买的材料啦……去维修室老师不要的一些零件啦……还、还有……”我有些口吃,还了半天,把心一横,眼一闭,小声哼哼道:“还有……去垃圾堆翻到的……废零件……”

方然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果然还是不喜欢么。

“呃,不是让你平时开的,这个机甲x_ing能不好,我把重心放在它的速度上了。”怕他不要,我赶紧绞尽脑汁地想词,努力夸耀这个傻乎乎的东西:“虽然它长的不太帅,但是,嗯,你可以把它当做备用机甲,它真的非常快,以后你上战场的时候,遇到特殊情况——呃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或许它可以救你……”

他仍沉默着。

我越说越小声,好吧,听起来就很二百五,就像是那种走在街上,尽管卖的人费力吆喝,依旧没人肯看一眼的垃圾货色。

不知所措地闭嘴,我觉得有点难受。

这种感觉是不应该有的,但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是一点点。

第一次送人礼物嘛,没有经验太正常了。

我安慰自己。

以方然的眼界,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的确看不上眼。算了,下次给他做个更好的好了。

正好我可以自己用。

理了理心情,我伸手去,想把那个愚蠢的空间钮拿回来,他却猛然攥紧拳头,把它牢牢握在手中。

然后一伸手,把我往他怀里按。

“方世玉。”他声音淡淡的,又伸手把我的头摁在他的颈窝处——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做这个动作,问题是我们一样高他这样我很难受诶:“你为了我,才专门去机甲保修室打工么?”

……什么叫为了他?我哪里是为了他?我只是想做个机甲又碰巧遇到他过生日好么?脸不要太大好不好!

这么想着,我也这么说了。方然却不为所动,只牢牢按着我的头,不让我抬眼看他,继续问:“每天中午下课后不回来,是偷偷地打磨零件?”

我哪有偷偷,哪有偷偷!?

我只是随便找了仓库,坐在里面正大光明地打磨好么?

“不吃食物只吃营养剂,也是为了攒钱买材料?”

我喜欢吃营养剂啊,多方便快捷!自然食物要嚼要咽,这么贵还这么麻烦简直是浪费时间,我可是很忙的。

“晚上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第二天起来萎靡不振,是在用光脑熬夜编写程序?”

啧……萎靡不振这个词真难听,简直像是我是个x_ing瘾少年每晚都lū 多了一样。

“一到周末就见不到你的人影,是偷渡到垃圾船上去废星捡垃圾了么?”

先开始那些我还勉强平心静气地跟他解释,一听到这个我瞬间炸了:“谁捡垃圾了!懂不懂什么叫回收利用!看不上就还给我!”

方然却没有理我,只一手环住我的背,一手按住我的头,越收越紧,把我死死箍在他的怀里,力道之大,就像是想要把我揉碎了吃下去一样。

正想挣扎,却听见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方世玉……我本来应该骂你的。我很生气,因为你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好好照顾自己,放任自己在危险的处境中。你不吃东西,不注意休息,偷渡,去废星,每一条,都让我恨不得打你一顿……”

又开始了。

我面无表情,他每说一条,我的拳头就攥得越紧。

我真的——我真的,恨透了他这点。傲慢、神经质、喜怒无常、自以为是,偏偏还好管闲事。奇怪,我的时间和身体都由我来支配,关他屁事?

“可是,我又好高兴——高兴到想哭,从出生开始,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怎么办?我恨得想把你打一顿,又想把你抱在怀里,就这么一直紧紧抱着。我——我真的——”

他说着,声音压得很低,有种抑制不住要哭出来的味道。重重地吸了下鼻子,他说:“你究竟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牺牲,我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我——”

那双手越来越紧,我甚至听到了我的骨头在咯咯作响,他的身体不自然地小幅度颤动,捏着我胳膊的手也是。

“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我甚至因为这些揍过你,跟你吵过架,生过气……”他的哽咽已经到了没法抑制的程度,听得我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更可怕的是,你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遇上了危险,我根本——”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知道你的举动有多危险么?如果发生了那个梦里的事……我光是想想,我就害怕的不得了……”

他的逻辑似乎已经完全混乱了,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最后他似乎终于察觉到这点,说不下去了,只将脑袋埋进我的颈窝。

我有些惊讶,又感觉心中一阵沉闷的酸涩和欢喜,不知所措了片刻,才有点迟疑地抬手摸了摸方然的脑袋——我被R摸摸头开心了好几天,我这样摸一摸方然,他也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他有一头很好看的灰色头发。

方然又抱了我一会,才慢慢放开手,微笑着对我说:“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现在,请你为我展示一下好么?”

我脑子还有点晕乎,被他那句“非常高兴”砸晕的。闻言拽着他的手,打开了机甲的舱门,为他将功能一一介绍起来。

“……所以,它虽然不大,但是因为舍弃了装载火力和其他冗余的空间,只保留了超高的防御和超快的速度,是一架非常适合逃命的机甲。”

长长的介绍说完,我感觉有点口干,不禁舔了舔唇。方然静静地注视着我,眼中闪过很多莫名的情绪,然后伸手,塞了一个东西给我:“我今天已经非常开心了,但是……我想要更开心一点,你能满足我的愿望么?”

我低头,是包装空间钮的丝带。

他见我一脸不解,解释道:“把它系在你的脖子上好不好?——最好打个蝴蝶结。”

这特么是什么恶趣味,我一脸黑线,寿星的愿望就是我系个丝带给他看么?真是怪癖。

手指灵活地穿c-h-a,我飞快地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玩心一起,还学着小猫的样子微微歪头看他,喵了一声。

很多人说我像猫(虽然我完全不觉得,开玩笑,就算是猫科动物也要是豹子吧),如果记得没错方然好像是个毛绒控?或许他的心愿就是这个?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too young too native了。

方然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然后抬起手,把我刚刚系好的蝴蝶结解开,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你把自己送给了我……所以现在,我要拆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了。”

我被他一把推倒在副驾驶座上,在他俯身压下的时候终于回过味来,一脸懵逼。

等、等等,我们刚才不是还在温情脉脉么?怎么忽然就要要限制级戏码了!?

Part36

后来,我把方然送我的那架机甲也放进了仓库,和我送给方然的挨在一起。

他的那台,我管它叫“雄鹰”,因为我希望方然能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尽管他嘲笑我取得名字是直男审美,我依旧坚持这么叫。而我的那架机甲,方然则取名为辰星,我追问了他好几次为什么,他只是笑而不语。啧……他果然喜欢这种娘炮兮兮的东西,连取名都这么娘炮。

可是,唉,谁叫我宠他呢~

他这段时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两台机甲前面把我压到仓库的地上,进来的时候一边舔着我的耳朵,一边笑着说:“看,我们的儿子们在那看着呢。”

我一边骂他让他闭嘴,一边勾着他的腰让他快点。

总之特别破廉耻,特别没脸没皮。

这段时间我们都浪到飞起,方然就像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样,一副二十四孝的模样,对我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和蔼可亲。

这天第一二节我和方然没有课,我一觉睡到上午,才迷迷糊糊地被他拉起来坐在床上,用热毛巾洗了脸又帮我穿上衣服,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塞进我的手里,洗漱完后坐在餐桌上吃他做的早餐。

昨晚和方然玩的太疯,我还有点犯困,吃了一口手上的早餐包后我皱了皱眉,瞬间清醒了:“你在沙拉酱里加了什么?柠檬汁放多了么?好难吃……”

方然笑盈盈地看着我,不说话,只是笑。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嘴角,把那点溢出来的酱汁舔掉:“是的,然后因为蛋黄被柠檬汁稀释了,所以我做沙拉酱的时候还多放了一勺糖。”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口味这么重?”

方然又低低笑了起来:“验证一件事。”

我直觉这件事跟我有关,但他不肯告诉我。一直到我们上课,坐在教室里听课时,我脑子里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事。

这时下课了,西西丝扔了个苹果给我,我顺手吃了后下意识评价了一句:“水分挺足,蛮脆的。”

西西丝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

“看来方然把你照顾得很好嘛……”她拖长声音,抑扬顿挫道:“以前连苹果胡都吃掉的糙汉方玉现在也能评价食物的口感和品质了。”

我悚然一惊。

原来如此……原来方然在映证这个。

我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回忆这段时间的事情,赫然发觉他已经无声地入侵我的生活,他正在一点点的把我改造成另外一副样子!

不说太远,就把如今的我跟三个月之前的我进行对比,就能发现我变得如此快。

从前我每天早上六点就会起床,无论身体有多么难受,只要我能走得动路,就一定会爬起来。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晚起,又一点点地学会了赖床,到了现在,我竟然要方然帮我把一切打理好才会从床上爬起来——这简直……

我以前每顿都吃营养剂,没什么味道好坏的区别,维持生命而已,根本分不清玲琅满目的调料和什么所谓的口感风味,餐具一个都不会用,甜点和蛋糕是一种东西。可现在我知道原来就连蛋糕分好多类,能熟练地使用各类型的餐具,掌握了吃各种菜肴的方法,甚至连沙拉酱里多加了一点柠檬汁都吃出来了!

甚至……

我扭头看向站在外面的方然,却正好看到他在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聊天。那妹子如果我记得没错,好像是一个低年级的学妹。方然似乎说了什么,学妹笑得很灿烂,摆了摆手以后张开了双臂,方然弯下腰,和她抱了一下,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僵硬地转回视线。

甚至我开始有了嫉妒。

拥抱、贴面礼,这是人和人之间的正常礼节,方然以前教过我,我知道。

可是……

我……

“方玉,你去哪?一会还有课呢!”西西丝诧异地问。

我拿起课本,头也不回地扔了一句:“我有事,帮我请个假。”说罢直直往外走,却被正好回教室的方然攥住手腕,他一脸无知无觉的疑惑:“你干嘛去?”

我现在看到他就烦,用力将手腕甩开,我摆出以前的态度,漠然回道:“干你什么事。”

顿了顿,不理会他一瞬间变得空白的表情。我又加了句:“走开,别跟着我。”

这句话以前说起来完全没有负担,现在却感到一阵诡异的心虚。我说完,不敢看他的表情,扭头就走。

在校园游荡了一会,我最后还是去了那个仓库。

坐在雄鹰和辰星的中间,我喃喃自语:“你们说,方然他究竟图个什么呢?”

他究竟图什么呢?

有意把我变得挑剔、娇贵、懒散,难道是要把我养废么?还是说,他想要将他的生活方式强加在我的身上?满足他的控制欲?或者享受调教一个人的快感?

何必呢?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起码他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我学会了撒娇、耍赖,变得敏感、娇气,更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正一点点变得霸道无理。

我居然会因为方然对别人的拥抱而疯狂地嫉妒,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只要想到他会对着别人那样笑,我就恨不得在方然的脖子上拴一根链子,把他锁起来,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可以看。

我被脑袋里这个清晰而强烈的疯狂念头吓了一大跳,生怕下一秒我就克制不住自己,只好从教室逃了出来。一路上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我居然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占有欲?

这副嘴脸,丑陋得不像话。

这是不对的。

我低着头,一遍遍地拷问自己,强迫自己将他的影子从我的心里剥离掉。

方然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

方然想怎么做,我有资格干涉么?

没有。

方然的一切行为,对我需要负责么?

不需要。

方然和我的关系是什么?

伙伴。

是的,就是这样,没有错。所以他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我反之亦然。

他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不应该去伤害他,也不应该去顺从他。

可是……可是……

我抱着头,深深将背弓起。

可是我爱他。

我需要他。我渴望他。我嫉妒能够和他接触的每一个人;我嫉妒和他拥有亲密关系的每一个。

就算理智再怎么告诉我,我也……

我甚至觉得,只要能和方然在一起,顺着他的意也没什么关系。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养废我也好,想把他的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满足掌控欲也罢,只要是他想的,都没有问题。

方然真可怕。

我自嘲地想。

门又被打开了,R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又是这副样子……啧,你们两个小年轻又吵架啦?”

我:“……”

Part37

怎么哪里都有R,简直神烦好么?

我现在还没做到见方家人——尤其是方然的直属血亲长辈的准备,于是我让他出去。

R没有理我,而是径直走过来,蹲到我面前,有点幸灾乐祸:“他揍你了?骂你了?还是怎么你了?我就说嘛,这小子真的配不上你,你还不信,你看现在……嘿!”

我最不乐意听别人说方然的不是,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行。听了老头的话,我登时急了,一股脑把事情说完才气道:“我们两个的事你一个老头子究竟懂什么啊……话说方然真的是他爹亲生的么,怎么你老是对他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

他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而是神色诡异地问:“如果是真的呢?”

“哈?”

“如果他是真的想那样做呢?方家人我最了解不过,一家子的变态。他就是想要圈禁你,废了你,控制你,让你逃不掉,只能被他攥进手心里。所以,你的担忧全是对的,因为他就是那种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跟你说,不要跟方然在一起的原因。”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种非常诡异的熟悉感。他孙子和他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或者是,方家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忍不住又盯了好几眼,微妙感挥之不去,惊悚又添了一层。

他——他有一只眼睛是机械眼。

我不禁仔细观察起R来,这才发现,除了眼睛,他长期带着手套的双手,以及一只腿,应该都是机械的。

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对在自己的身体上折腾幺蛾子的人感到本能地厌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

“我是为了你好。”他没发觉,只皱着眉,满脸情真意切的不赞同:“否则等你们这么发展下去,万一有朝一日结了婚——啧。”

我忽然笑了。

老头疑惑道:“你笑什么。”

“也许你足够了解他,也许他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想的。可是,你不了解我。”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震惊的脸:“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柔弱可欺的圣母。如果我被他圈禁,被他驯养,被他折断翅膀,只能说明,是我心甘情愿。”

R看起来烦躁极了:“那不一样——你知道方家的权势有多大么?你知道他们的安保系统有多严密么?你知道你如果落入方家,根本逃不出去么?”

我大笑起来,学着他的口吻反问道:“R,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好端端站在你面前的么?你知道我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么?你知道我十四岁之前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么?你知道哪怕六年过去了,那些人还没找到我么?”

“什——”R震惊地看向我,眼中居然有些惊惧。

“我这个人,如果真的不愿意,就算是腿被打断、用链子栓住,那么哪怕把四肢砍掉,哪怕只能用脖子和下巴像r_ou_虫一样蠕动,我也要爬出去,如果不行,就算是放火把自己烧成灰,我都要随风飘出去。”我淡淡的笑了起来:“不自由,毋宁死。”

R看起来已经完全愣住了,好半晌,他才艰难而缓慢地发出了个音节:“所以——”

“所以……如果真的落入那一步,只能说明……我心甘情愿。”我大步向门口迈去,说了那么多,我终于豁然开朗。打开门的时候,我看了看还蹲在那里,有些失魂落魄的R,有些怜悯道:“看来,你的老婆是被你这么关着一辈子么?”

他木然抬起头,遥遥看了我一眼。

我哂笑:“真可怜。”

说着,我关上门,向宿舍走去。

我不是方儒的那个柔弱的妻子,我是方玉,是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事都遇到过,断手断腿都不会折断脊梁的方玉。

那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容忍他对我做任何事。

如果哪天我不爱他了……呵呵。

我垂下眼,轻轻笑了笑。

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方然系着围裙,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到我,他黯淡的表情忽然就亮了起来:“你回来啦!”

说着走了过来,帮我脱下外套,又低头去拿拖鞋。

我低头看着他弯腰半跪在地上时露出的雪白后颈,忽然发觉最近最常见的,就是他穿围裙的模样。

他可是方然啊。

心里忽然一软,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方然这么笨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呢。我在路上本来想着,不管他什么想法,只要顺从他就好。可见他现在的样子,我决定……再给他一点信任好了。

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方然自打一开始,就开始忙个不停。他把我带到餐桌上坐下,又拿热毛巾给我擦手擦脸:“今天降温了,你是走着回来的么?饿了没有?上午老师点名了,被我糊弄过去了……”

他说的很快,动作也一直没停下来,忙忙碌碌的,却一直不肯看我的眼睛,不问当时为什么我忽然凶他,也不问我这么长时间是去哪了。

“方然。”我不耐烦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出声打断他。方然的动作顿时僵住,片刻后,很温顺地垂下头,问我怎么了。

他在害怕。我感觉得出来。

可是……方然他在怕什么?他有什么好怕的?

我按了按眉心,不去看他低垂的眉眼,只用手指点了点餐桌桌面:“这段时间弄出这么多花样,你到底要干嘛?”

“……”我的表情一定很不耐烦,因为方然的脸色变得更差劲了。他撇过头,僵硬地回答:“我不想说。”

……果然。

我抿了抿唇:“不说算了。”说着,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随你。”

“…………”后面沉寂了一会,在我打开门想要进房间的时候,他忽然追了过来,伸手拽住我:“别走……我说。”

嗯?

我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c-h-a着兜看向他。

方然咬肌紧绷,一字一顿道:“因为你说,毕业以后就散伙,所以,我想对你好一点。”

什么——

“我不想你以后想到我,只能想到我们一直在不停地冷战、打架、争吵。我想让你能想到……我,我这个人还不错,对你也不错,你没有浪费时间,也不觉得后悔。”

“我也想让你体会一下以前没有体会过的东西……我想带你吃遍玩遍逛遍所有我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我想让你觉得,你的人生不是一片荒芜,除了鲜血和疼痛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甚至还想……如果这样,你会不会……没法那么轻易忘掉我……”

方然说到最后,嗓子已经哑了。他闭了闭眼,才慢慢开口,用有点变调了的声音说:“我……我不想让你……走。”

“……方然。”

我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白到反光的皮肤,嫣红的嘴唇,和长而密的睫毛。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呵。

看着看着,我嘴角往上一挑:“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求求你别走……”他没有听见,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抓紧我手腕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垂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被抛弃的猫咪:“方玉……你来cao我吧。”

“求你了。”

(警告:1、玉然H,玉然!玉然!玉然! 2、本章走心不走肾,r_ou_一点也不香 3、有调教疼痛情节 )

Part38

我衣冠楚楚地站在原地,只拉开了裤子拉链,而方然却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正一丝不挂地为我口 j_iao。

我们互相口 j_iao的时候非常多,这快感我很熟悉,然而从未有哪一次,是主从暗示x_ing这么强的。我低头,就看见他跪伏在我脚前,仰起脸吞吐我的y-in茎,洁白赤裸的身体看起来无辜又色情。

不得不说,这样略带侮辱意味的姿势很能激发人的x_ing欲,我光是看着他做深喉时略微蹙起的眉头,就愉悦地想高潮。

然而……

我扶住他的后脑,从他口里退了出来,皱眉道:“够了。”

方然仍旧有些迷茫地跪在那,等我想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才愣愣地问:“你……你不想cao我么?”他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嘴唇却还因为刚才的吞吐显得十分润泽,上面沾了透明的粘液,亮晶晶的。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拽起他的手腕,打开房间的门就把方然推到了床上:“当然要cao。”

但是不是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是让他光裸地跪着那里,像个泄欲的奴隶一样;而是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彻彻底底地贯穿他,cao翻他,占有他。

方然最浑的时候,都没有像那样对待过我,那么我又怎么忍心去那么对他?

方然紧绷着四肢,却在我覆上去的一瞬间将身体放松,柔顺地任我压在他身上,扣住他的双腕,又暗示x_ing极强地用膝盖分开了他的双腿。

在亲吻他脖颈的时候,方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串含糊忍耐的闷哼,双腿绷直又不安地屈起。为他这像大猫炸毛一样的反应感到有趣,我忍不住在他耳边笑出声来,他却难耐地别开头:“别……别。”

我故意凑到他耳边,用气音发声,一边不断舔咬撕扯他的后颈和耳廓,一边说话逗他:“别干嘛?别cao你?还是别再舔你了?”

方然的身体不自然地弓起,他的眼睛有点s-hi润,腹肌分明的线条漂亮得惊人。

方然现在非常不安,我知道的。他在强自忍耐被另一个雄x_ing压在身下,身体完全丧失主权的不安,并努力用意志力去压制反抗的本能,最大限度地试图接纳我。

我非常了解这种痛苦,因为当年我也是这么做的。

“别玩了……我受不了这个,你知道的。”他说着,把脸扭到一边,耳朵已经烧得绯红:“快、快cao进来。”

“不要。”我一口回绝了他,然后不耐烦地狠狠掐了下他的r-u头:“放松。”

方然整个人都懵了,大概还不能适应被人这样掐着r-u头,僵了一会后才战战兢兢地放松身体,迟疑了一下后,又主动把胸凑到我的面前。他的皮肤颜色非常淡,r-u头的颜色却很深,和他的嘴唇一样,是殷红的。我用手捏住一粒,用指腹和指尖把玩,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不是天生的同x_ing恋来着……”

方然听后瞳孔一缩,接着忙不迭把腿分得更开了些,接着脸凑过来,主动用舌头吸卷我另一只玩弄他耳垂的手指,笨拙地发出啧啧的水声,想要取悦我:“你……你可以把我当女人用,想怎么cao……都行。”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挑了挑眉:“真的?”

方然沉默了一瞬间,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直直看向我:“嗯。”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虽然这样说好像有点人渣,但一想想他以后像现在这样,躺在我的床上,冲我打开腿,对我予取予求,我就觉得y-in茎涨得发疼。

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舍不得。他是方然,骄傲又愚蠢,像个小公j-i一样又神气又可笑的方然,他只需要每天都高高昂着他漂亮的脑袋就可以了。

但是这些心理,我暂时不想告诉他。

所以,我只抽出被他含住的手指,俯下身和他亲了个嘴,假装没有注意他微张的嘴唇,和想要接吻的神情。

方然抿了抿嘴唇,有点失落的样子。然后忽然说:“方玉……你把我绑起来吧。”

我拧了拧眉,虽然心里因为想到那个场景而觉得有些发烫,但还是……嗯。

按耐住心疼,我假笑着问他:“为什么?难道,你怕自己一会儿会跑?”

方然垂下眼,有点艰难地断断续续说道:“我一直很后悔一件事……就是以前有次我们上床的时候,我们吵了架,然后我把你绑着cao了一晚上。所以,你……你也把我绑起来吧……我想知道,你当时被绑着,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无论、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

我咬紧后槽牙,忍住胸腔中沸腾的感情,一字一顿地说:“这可是你说的。”说着,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皮带。这是我从前的作战服上配发的,后来因为方然顺手拿了这玩意绑了我一晚上,我就再也没有用过。

我把它放在手上掂了掂,试着在空中抽动了一下,坚韧的皮带撕裂空气,呼出尖锐的呼啸。我拎着那玩意,似笑非笑地看向方然:“门在那边,你现在还有机会。”

方然看着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很好。

我大笑着爬上床,压制着他的双腿,然后将他的手腕死死缚在床头,接着心满意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猥琐的水痕一路延伸到他的眼皮。我伏在他身上,用舌尖来回扫他蝶翼般的睫毛。

“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挺喜欢这么玩的,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学了怎么能最快最结实地把人绑起来。我一直都在幻想,什么时候,你会落到我的手上,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这样把你绑起来……”

“——强j-ian你。”

方然的瞳孔一阵剧烈地收缩,望着我的神情像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此时有点变态的愉悦,下流地舔舐吻咬着他的耳垂,我低笑道:“怕了?下面都萎了。”

刚才被我弄得精神到流水的地方,此刻已经软绵绵地耷拉下来,贴在腿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闻言苦笑起来:“说不怕,那是假的。”

他这幅样子看得我心里一揪一揪的,简直想松开他的手,把他口硬了再掰开腿扶着他的y-in茎坐进去安慰他,让他爽上天。

只是……我抿了抿唇,还是忍住了。

如果我们真的要在一起,我需要让方然明白,一个男人心甘情愿被压需要舍弃多少自尊;也想让他知道,我并非喜欢张着腿被男人压着cao,只是不忍心让他雌伏在我身下罢了。

我想让我们是平等的,而不是谁压制着谁;更不想让这曾经一年多的r_ou_体关系,变成我们心中的隐刺。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抽出一个眼罩戴在他脸上。这也是他很喜欢做的游戏,让我带上眼罩,在黑暗中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失去了视力和双手,方然整个人明显不安了起来,他不自觉地绷紧身体,浑身肌r_ou_鼓起,蓄势待发,僵硬地像块石头。

我懒洋洋地弹了下他软垂的y-in茎:“放松。”

然后伸出手,色情的揉捏方然身体的每一寸,尤其是耳垂、胸膛、腹部、侧腰、腿根,以及睾丸和r_ou_根。

他的身体迅速泛起红晕,被我掐捏的地方更是显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看上去诱人极了。尤其是那对r-u头,我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然后俯下身准确地叼住了其中一只。

方然咬紧牙关,他的手紧握成拳,腹肌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很多男人的r-u头感觉都很迟钝,我以前也是,后来硬生生被你cao成敏感点了。你的呢?”我笑着舔了一下,又用牙齿咬住轻轻撕扯:“我在玩你的r-u头,你想象得到么?它已经硬起来了,有点肿,看起来好可怜。”

“把……把眼罩取下来。”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下颌到肩颈的线条被拉出一条优美的弧度:“我想看看你。”

“不。”我叼住他的r-u头,用舌尖戳刺,模拟x_ing交的场面,不停地探进探出。我含含糊糊地说:“我一定没给你说过,小的时候,我做过所谓心理素质测试的实验,就是把人塞到完全黑暗密闭的小方格——只能供我勉强蜷着身子缩进去那么大,不吃不喝,不满足任何生理需求,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呆到濒死,看看能撑多长时间。”

方然失声道:“什——”

我继续道:“所以你知道,当你第一次给我戴上眼罩,说玩个游戏时,我有多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杀了你么?”

当时我被带上眼罩,什么都看不见,方然还把我的厌恶当做期待,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夸我这样里面好紧,然后食髓知味,又缠着我这样玩了好几次。

方然哑声道:“我……我不知道……”

我亲了亲他已经变得苍白的嘴唇,有点恶毒地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被你这么cao了那么多次,再不习惯也习惯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帮我克服掉了一个弱点。”

“……”方然痛苦地别过脸去。

其实他对我的种种举动,都是我默认的,说起来,他也不用那样后悔。不过方然显然没有想到这点,听了我的话以后看起来就像难受的快死掉。

舔了舔嘴巴,看到方然这副模样,我心里有点酸涩疼痛,又有点扭曲的快感,这些复杂的感觉混在一起,让我再也忍耐不住了。

我伸出手,挤了点润滑剂然后探向他的身体里面,发觉那里头滑腻s-hi润,明显已经被扩张好了。

“你……你扩张过了?”

这个认识让我兴奋到无以复加,大脑几乎被烧得一片空白。我把玩着他的y-in茎,让它在我手里重新立起来,等闷哼终于断断续续从他喉咙间溢出时,我才握住他的脚踝,没有任何保留的,猛然将自己全部送了进去。

好紧。

滑腻紧窒的感觉让我享受地闭上眼,甚至有些飘飘欲仙。

方然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我深吸一口气,抓住他的两只脚踝打到最大,然后整根进出,大力抽送起来。

里面太紧了,我要cao软一点。

方然双腿努力打开放松,上半身却肌r_ou_紧绷。他反手拽住缚住他双腕的皮带,用力之大,让承受他力道的床头都有了变形的趋势。我丝毫不怀疑以方然的蛮力,一会儿那条皮带就会被他挣断。

“放松。”我微微侧头,抬起他一条腿,在脚踝处亲了一口,又兀自笑了起来:“说起来,你也喜欢这样对我。”

说着,我就着深深c-h-a入的姿势,叼住了他的小腿,用牙齿磨了磨,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

方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掉了,肠道也狠狠地绞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揪起,一跳一跳地抽搐着,然而在心中更隐秘的地方,报复的快感却油然而生。我松开口,血顺着唇角淌了出来,顺着他的腿蜿蜒而下。

方然下意识地弓起背,漂亮的肌r_ou_线条紧绷起来,干净洁白,只有被我玩弄的地方泛出各种红和紫,再加上淋淋血迹,有种惊人的美感。看着眼前的美景,我又心疼又快意,几乎要在这种自虐的快感里被弄疯。

我一边加紧捣开他s-hi热紧缩的内里,一边自顾自地地说:“我小腿的这个位置,之前有块疤,是我们第一次上床时被你咬出来的。当时你掐着我的脚腕往两边拉,腿被你折断了——我根本经不起这样弄,简直能感觉骨头是怎么戳进r_ou_里的……我痛得想死,用尽全力用断腿踹了你一下,你恼了,叼着我的小腿狠狠来了一下……我那时候才明白,你的牙齿真是锋利,和野兽比也不差什么了。”

方然的小腿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血线细细地淌过,我按着他的胯直直捅到最里,欣赏血珠划过洁白皮肤的美景,又捧着他的腿将血液一点点舔干净,留下一串吻痕。

他没管腿上的伤口,明显愣了半天后他挣扎着开口,声音在我大力地冲撞下有些破碎:“我……怎么……不知道?”

我嘴唇往下一撇,停顿了会后垂眼笑了:“因为我估计会留疤,就把那块皮r_ou_割掉了。”

特特让它新长出来的r_ou_,和原来的一样,自然是没有什么疤的。

方然闻言闭了闭眼,偏过头去,有水痕从他眼角滑下,落到枕头上。

他哭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那个牙印,不是我嫌弃他才割掉的,只是我当时开口让他当我的炮友,以后我们赤裸相对的时候一定很多,我不想让他看见……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多,对我心怀愧疚,所以才割掉了。

我以为我很大度,做了就做了,虽然不算风光霁月,却不会计较这些。更何况,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方然甚至不知情。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我把自己想的太好了。每痛一次,我就在心里记上方然一次,这么久,我以为我都忘了的事,原来都还记得。

我……我根本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从容。

对方然,我大概……尽管理智告诉我,方然没有什么错,是我活该,可是……怨恨正如我对他的爱一样,是理智克制不住的。

如果今天他不放下高傲,摆出这么柔顺的姿态让我cao他,这种感觉,我大概一直发现不了,然后会一直埋在心底吧。

然后……时间久了,我们大概真的就再也无法在一起了。

可是他哭了。

我清楚地知道,这泪水不是为他自己流,而是为我流的——事实上,现在想一想,方然每次哭,似乎都是为我。

我忽然发觉,那些深埋在心里,对方然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埋怨、嫉妒、暴虐,都被那两道泪痕洗净了。

心中一片宁静,只有对他的爱意在胸中回荡。

我抽出了身体,又把他的手腕解开。

既然对他没有了那么多不堪的念头,他也知道自己以前干了什么,我又何必再这么折辱他。

方然还有点呆,他看了看我还硬着的y-in茎,犹带泪痕的脸看起来傻傻的:“你不做了?”

“嗯。”简单地回给他一个字,我就弯下腰,打算抱他去洗澡。刚才弄得狠了,我刻意没有管他,虽然之前方然为自己扩张过,抽c-h-a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有一点血丝,估计现在让他自己站起来,会很难受。

方然却拒绝了我的手,用还带点红痕的眼睛看着我:“cao我。”

“别闹。”我皱了皱眉。

他握住我的手腕,身体往上探了探,用苍白的嘴唇亲上了我的,然后一翻身,骑到了我的身上,接着扶着我还没软下去的y-in茎坐了下去。

“——!!”方然猛地扬起下颌,咬肌紧绷一言不发,抓住我手臂的手也骤然收紧,过了片刻,才缓缓放松下来。我一扬眉毛,指了指他毫无精神的x_ing器:“你确定你还要我cao?”

他没说话,扶着我的东西一起一伏,然后俯身凑过来亲我:“我刚才……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嗯?”快感如浪潮交迭,再推据的话就矫情了。我眯着眼,微微抬头让他亲,一面享受他的服务,一面懒洋洋地把玩他的r-u头,想让他舒服一点。

“我刚才被你cao的时候,忽然想到,最先开始的几次……我们一直都是背入式。”方然指了指我们相连的地方,动作便停了下来,我扯了扯嘴角,腰忽然用力往上一挺,方然顿时被顶出一声猝不及防地呻吟。

“真好听。”我再也忍不住,坐直身体双腿一叠,又将他重新压在身下,在他体内细细磨蹭起来。

我低头吻了吻他汗s-hi的鬓角,在他发出的零星呜咽中笑道:“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y-in茎在r_ou_道中磨蹭翻搅,终于找到了他的前列腺。我退出来半根,用龟*抵着那处,不疾不徐地戳弄,方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血色,眉心也舒展了一点。我看着他,心里有点自嘲,好1果然都是从0开始的。

大概是快感太强烈,他下意识地扭了扭身体想要挣扎,被我打了一下屁股以后反应过来,双手滑下,主动掰开两条大腿,方便我进出。

“……才不是。”方然看着我,乌黑的瞳仁闪着光,像是含着泪水,又像是满怀希冀:“你根本没有硬……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下恶意地刮擦冲散了。方然的里面逐渐软了,一吸一绞的,每当我几下浅浅的抽c-h-a,准确地磨过前列腺后,又重重抵着那块软r_ou_捅进最里面时,这里面就会剧烈地收缩,再被我一下下残忍地肏开。

我不想听他说后面的话,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转移话题。

润滑是他之前涂的,现在已经有点干了,我拔出来,探身翻找床头柜里的小瓶子。由于姿势的原因,我的身体微微前倾,方然在我身下,视线和我的y-in茎持平。我正翻着,忽然感觉温热的口腔将我牢牢包裹,低下头一看,就将方然低垂着睫毛,在给我口 j_iao。

我皱眉:“你没必要……”

方然把它吐出来,然后抬眼看了我一眼。

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伸过腿弯,抱着大腿,四肢大敞,两条腿被他自己掰到极限,将自己完全打开。他的ga-ng口有点红肿,周围闪着亮晶晶的光,前面的y-in茎翘了起来,颜色和形状都很好看(就是太长了点),此时在断断续续滴着水——这都是被我干出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知道方然姿态平静地摆出了一副求cao的样子,又舔了舔被y-in茎蹭s-hi的嘴唇:“做润滑而已。”

我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握住他劲瘦的腰肢,将自己重新送了进去。

快完事的时候,方然喘息着忽然对我说:“我想抽烟。”我挑了下眉毛,从床头的烟盒中抽了一只点燃了给他。

我快高潮了,不想说话,攒着心力想带方然一起。他双颊上带着红晕,手有点发抖地夹着烟吸了一口,然后伸手示意我握住他拿着烟的手。

我喘着粗气,脑子被交迭的快感弄得不太清楚,顺着他的意思覆上他的手背,两人一起捏着那截烟杆。

快s_h_è 了……cao。

我忍不住大力抽动了两下,方然闷哼一声,下意识蜷起了腿,又回过神来将它们打开,缠在我的腰上。我情不自禁弯下腰亲他。

抬起身的时候,方然抬起眼帘,深深地,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带着我们俩交叠在一起手,让我捏着那只燃着的香烟,猛然按在了自己的y-in茎上。

“嘶”的一声轻响,熟悉到要命的声音,猝不及防。

“——唔!”他痛得闷哼一声,却笑着说:“……我现在……是你的了。”

与此相反的是他的身体,我陡然感到他的肠道一阵剧烈地抽搐,被眼前场景所狠狠刺激,加上疯狂绞紧的r_ou_道,顿时眼前一白,s_h_è 进了他的体内。

我急忙松手把烟头丢了,顾不得回味这极致的快感,就急急忙忙要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你TM又在犯什么病?”

他的y-in茎又一次萎了下去,我凑过去仔细地查看,那烟头正好落到龟*上,红肿一片,已经破皮了。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我气得脑袋发晕,顿时心脏一阵剧烈地抽搐,眼睛也因为后怕和心疼而不自觉地涌上泪水。

缓过了这一阵眩晕,我一言不发地起身,打算给他找药,方然却攥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发抖:“别走。”

他整个人蜷在床上,下身一片狼藉,股间全是我带出来的j-in-g液。方然的大腿根部因为过份的疼痛而不自然的抽搐,他却没管,只拿另一只手挡住了眼睛。就算如此,我却仍然看到一行又一行的眼泪滑了下来,洇s-hi了枕头。

我整个人都因为他刚才莫名其妙的举动,以及他此时流下来的泪水而彻底焦躁了:“傻逼,我要给你拿药啊!你他妈不怕以后龟*感染变成ED了么!嫌它大你直说,我帮你剁了它!自己瞎JB搞什么!”

“不要管它,硬不起来那你cao我行了。”方然很固执,泪水却仍然一串串地往下掉,不知道是疼得还是什么:“你开心么?”

开心个屁!

他看不到我的脸色,只用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道:“你不想拿烟头烫我么?你不想用各种方法玩我么?别装了……你想的。”

我陡然沉默下来。

对,我想的。我迷恋疼痛和暴力的x_ing,一直幻想对方然干各种很变态的事。可是我舍不得,所以只好不断地激怒方然,让他这么对我。

故意挑衅他,让他打我,cao翻我,恶狠狠地对待我,这时候,看到他的脸,我都会有种隐秘的愉悦感。

这样变态又扭曲的欲望,我一直藏得很好,好到我自己都险些以为自己是个小可怜了。

我声音有点干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然嘴角勉强勾了勾,声音因为不断滚落的眼泪而沙哑:“以前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们做的时候,我越是把你绑着、让你疼,你就越兴奋?我以为你只是有受虐癖……后来,我渐渐发觉不对劲,然后——你还记得么?我们有天晚上在窗台前接吻,当时我在抽烟……然后你也来了……你知道你当时看我的眼神么?”

他勾住我的脖子,将被泪水打s-hi的嘴唇贴到我的唇上,冰凉的。

我闭上了眼睛。

“你的眼神当时落在烟头上,又看向我……我就想,原来你不仅想干我,还想这样玩……”

方然笑了笑,带点因为流泪而产生的鼻音:“我说过,你可以对我任何事……你刚才亲手拿烟头烫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兴奋?我感觉的到,你一下子就s_h_è 了……如果你喜欢这些,以后你都可以对我随便做……”说着,他又一次用手臂遮住双眼:“好奇怪,为什么我在哭……好烦啊,我现在是不是娘爆了……”

“……”我沉默着把方然的头按在怀里。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做这个动作,因为此时此刻,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痛么?”

方然的泪水迅速将我的衣襟打s-hi,滚烫的眼泪烧得我胸腔里像是被烙印般疼痛。他似乎终于感到难受,刚才的坦然淡定随着我这句话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小孩子似的方然:“好痛……真的好痛……原来,这么痛。”

他继续说:“那你原来该多痛啊……”

“……”

很难说清楚,我那一刹那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方然。”我张嘴,想叫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

“所以,方玉……”方然又是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直视着我。

他此刻躺在我身下,眼眶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淌到枕头上,又用遍布红痕的赤裸胳膊环住我的脖颈,接着颤抖的嘴唇贴了一下我的额头。

最后,只听他哽咽地问,声音卑微得像是在祈求:“今晚的问题,方玉,你爱我么?”

番外 那些打死也不说的事(十一)

方然心里,有个简单粗暴的公式。

∵方然→方玉,∴方然♂方玉。

同理可证,

∵方玉♂方然,∴方玉→方然。

这是一个情商负五又傲娇到无与伦比的笨蛋,最最最死乞白赖的表白了。

Part39

我低下头,去舔他脸上的泪痕。

“爱。”

我给他上了药以后,他又让我cao他。当时方然是这么说的:“来干我。把我cao烂cao透,让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的j-in-g液,一辈子都记住这个味道。”

听到心爱的人说这句话还无动于衷的,一定是阳痿。我不是,所以我忍无可忍地又扑向他。

我们从下午开始z_u_o爱,一直到深夜,到最后方然连手都抬不起来,我的腿也有点软。洗完澡,已经到凌晨了,我们肩并肩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地聊了很久的天。

气氛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安宁过,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大脑却依旧亢奋,怎么也克制不住靠近恋人的欲望。

是的,恋人,我们在一起了。

我在心中藏了很多话,在表明了心迹以后,忍不住想要对他说。而方然,肯定和我是一样的。

这时候,我们将往事一件件说完,才发现原来我们之间横梗着这么多误会。我心里一阵后怕,忍不住抱紧了他。

如果……如果……多么可怕,我们差点就错过彼此了。幸好现在,一切都不算太晚,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说起来,你还欠我一句告白。”我忽然若有所思道,然后双手扶住他的脑袋,凑过去注视他的眼睛:“我爱你方然同学,那你呢?”

方然好像乐疯了,漆黑的眼睛亮得吓人,他嘴巴咧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告白这件事,顿时一脸懵逼道:“我说过很多次啊,你都不知道么?”

我惊悚了:“什么时候?我他妈今天才知道你喜欢我!”

他严肃地看向我,纠正道:“是爱。”

“对啊。”我笑眯眯点头:“就这样,再说一遍。”

在床上坦然躺平求cao的方然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羞涩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爱你。”

“真乖。”我抱着他的脖子啃了两口,然后开始翻旧账:“你什么时候跟我告白过?”

方然迷茫道:“我基因觉醒那次就给你说了好么!当时被你果断拒绝了,我才一下子觉醒的……还有去年你生日放的烟花,也是啊……”他看了眼我的表情:“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么?”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方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对你……那什么来着。”

我呵呵冷笑两声:“傻逼,我很好奇,你爱了四年的那个‘他’,难道是我?”

我就是再蠢,现在也明白过来,四年,可不是我们遇到的时候?那他不就是暗恋了我四年?这两年加起来,一共六年?

六年啊……

方然瞪着我:“原来你真的现在才知道——方世玉,你是白痴么?”

……难道他以为我刚才都是装的?

“不说这个。”我挥了挥手,不想再回忆他干过的傻逼事情:“那前两天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一下子僵硬了,半天以后才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么说吧,我以为你讨厌我,这段时间才对我有了好脸色,但是又被我缠烦了,所以那天明知故问,打算挑明了让我放弃——所以我不敢说。”

说着说着他忽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你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么!?”他板着脸,样子很y-in沉,微微含着下巴,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压低声音道,“‘方然,你是不是喜欢我?’——一副敢说是我就揍死你然后再也不见的样子,我当时快被吓出心脏病了好么!愣在那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脑洞大,得治……

我木然脸:“我那是紧张……”

不过想一想,我也以为他瞧不起我来着,半斤八两。我又问他:“为什么以前你从来不肯好好说话?每句话夹枪带木奉,那么刺耳?”

方然一脸委屈:“我也很紧张啊,你知道大一刚跟你同寝那会,我一跟你说话,满脑子都是方世玉方世玉方世玉方世玉三个字么?其实很多时候我他妈根本没听清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顾得上看你去了,满脑子都是‘他真好看’,完了还没回过味来,你就已经冷笑一声走了!”

他的表情写满了卧槽。

我郁猝扶额:“……我到底要说什么好。”

理了理思绪,又看了眼旁边趴着(咳,躺着疼)表情郁闷的方然,想到他是伤患我要哄一哄,于是我开口道:“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呃?”方然一愣。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好。特别特别的好,好到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

“我对你态度那么差劲是因为……我……我自卑,觉得我配不上你,只能想到这种方式让自己看起来屌一点——是不是很傻逼?”我自嘲地笑了笑,扭头看向他。

这句话说出来,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坦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方然教过我,要诚实地表达内心的感受。

所以我绞尽脑汁地继续说:“你太好了太好了……方然,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好,我真的……”

方然不说话了。他也转过头,脸朝向我,静静凝视我的眼睛。

如果方然有一百颗糖果,那我相信,他愿意把所有糖果都给我。如果我有哪怕一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

可是我一颗都没有。

所以我愿意把我的心挖出来,雕成糖果,送给他。

当然,这些话,我现在……还不好意思告诉他。不过我觉得,方然会明白的。

他伸出手,抱住了我。

我闭上眼,回抱住他。

“我……”

“我……”

我们同时开口,对望了一眼,又一起笑了出来。我扬了扬下巴:“你说。”

方然趴在我旁边,凑过来亲了我一下:“你先。”

我假咳一声,别过脸,有点不好意思看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真的,我现在仍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假得跟做梦一样。

方然面色古怪起来:“我要说的也是这个。”

说着,他向我摊开手,掌心上密密麻麻都是指甲掐出来的红印:“我偷偷掐了好几次,总是觉得我在做梦。刚才你对我说的话,我也要重复一遍。方世玉,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脸红了。

他也脸红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把脸埋进了被自己,不一会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黑漆漆的被窝里,我们只能看得到彼此的眼睛。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的一定也是。静静地对视了片刻,我们同时闭上双眼,将嘴唇凑到了一起,虔诚地同彼此接吻。

“我爱你。”

“我也是。”

这一顿把方然弄狠了,他在床上躺了两天——要知道他拥有极强的恢复力——我每节课被老师点名要求和方然一起搭档示范的时候,都只能面无表情地说方然病了,请假。

西西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情绪很不对劲。然而这两天她知道方然生病以后又high起来了,用一种混合着欣慰热切的诡异表情看着我,缠着我坚持要去探病。

她过份殷勤的态度让我很不信任,毫不留情地拒绝以后,几乎是逃也似地回了寝室。

打开门,方然的声音和家庭机器人的声音几乎重合在了一起:“欢迎回来。”

橙色的灯光应声开启,照亮了休息区。

这明明是三年来我看熟了的东西,却因为有人在等我回来,而显出不一样的意义。

我笑了起来,换了鞋走过去,屈膝半跪在沙发前,凑过去亲方然的脸:“嗯,我回来了。”

他趴在沙发上,01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坐着,看来刚才在聊天。

自从那天晚上坦白以后,我就把01的存在告诉了他。当方然看到一个汇聚了人类所有智慧的AI出现在面前时,第一句话不是追问它的来历,而是扭过头来黑着脸问我:“所以,我们每一次z_u_o爱的时候,这个小子都在听壁角?”

我:“……”

01:“……”

我当时一下子就有点后悔了,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么?

我这么问出来以后,方然黑着脸把我按在床上,杀气腾腾地威胁我,cao都cao了还想抹嘴跑人,他会把我锁起拴在床上,用各种方法把我干死。

想起这么一段,我表情有点微妙地说:“我大概真的有点变态。”

“嗯?”方然不解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神态纯洁到不行。

我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一口,低笑道:“想起了一些事,心里很是有点蠢蠢欲动。”

把方然锁起来,锁在床上铐得死死的,谁都不能见谁都不让见,满脑子只有我一个人,恨也好爱也好,都只能被我掌控。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

说着,我勾起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s-hi热绵长的吻。他热情地回应我,又反客为主,与我的舌头纠缠起来。

等这个火辣的吻结束之后,我们都有点情动。我笑着凑过去舔他的嘴唇,舌苔一下一下刮过,方然被我s_ao扰得烦不胜烦,微微张嘴,用牙齿轻轻叼住我的舌尖,然后没脸没皮地用他的舌头轻轻撩拨那块被禁锢的软r_ou_。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想要退开,却被坏笑的他勾住脖子,更卖力地缠绵挑逗起来。

“不……不行。”老半天以后,我才退出去,有点喘息地拒绝方然进一步的举动。

方然急得眼睛都有点红了:“为什么?”说着他指了指我支起帐篷的地方:“已经鼓起来了。”然后舔了舔嘴唇:“想cao你,超级想。”

末了想了想,又加了句:“你cao我也行。”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傻逼,屁股伤好了?龟*不疼了?小心后面开裂伤口感染最后直肠脱落小j-ij-i烂掉哦。”

“cao!”方然颓然地用一只手捂住脸:“我TM忘了……”说完闷闷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朝着沙发靠背生闷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欲求不满的怨念来。

这个傻逼。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我简直没有见过比他更可爱的家伙了。

小番外 那些死也不告诉大小方的事(六)

01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再也不想理这两个聊着聊着忽然滚成一团的家伙,扭头对一旁还看得津津有味的Cao莓说:“走,进去了。这里留给这两个污浊的人类。”

Cao莓“哦”了一声,跳进旁边家用机器人的手心里。只有初级智能的机器人双手托着它,静静跟在01后面。

01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机器人半合拢的双手,什么也没说。

Cao莓还在兴致勃勃地问:“为什么人类这么喜欢交配呢?”

01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却只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它伸出手指在Cao莓大约是头顶的位置上掠过,假装自己蹭了蹭,抚摸了对方的头。

它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沉迷于z_u_o爱。就像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做一样。

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Part39-1

星际联邦第一军事大学BBS>同人版>里区>双方

【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嗯……我是你们口里的那个“小F”,就是这样。

然后这两天我被他家Cao莓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发现了这里= =

有点后悔,早知道的话我们大概不会傻逼这么久了。

想了想既然有这么多关心我们的人,我觉得我还是上来说一声感谢吧。

总之谢谢。

发一张合拍,我家光脑拍的,不知道好不好看啊……唔,大家偷偷的,不要乱传啊,我趁他睡着偷拍的,他不知道来着。

【图片】

1L

!!!!!!!!!!!!!!???????????

2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L

什么!?发生了什么!!!我满脑子只有啊啊啊啊啊啊!

4L

我满脑子也只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了

5L

我是谁?我在哪?

6L

炸裂!!!!!!!

7L

疯了疯了疯了快看是不是真人啊啊啊夭寿啦男神和男神终于在一起啦是不是真的啊啊啊啊啊简直不敢相信天啊天啊天啊天啊照片是P的么我感觉自己太激动了我感觉要基因觉醒qojdubruMriBnzkaitcbe

8L

楼上撑住!!!我是医学院的!你在哪里!我去救你!!!

9L

捂胸口,我也觉得自己快觉醒了,现在正躺在支架上被送往医务室。

10L

= =楼上们悠着点啊喂——虽然我也很激动,猝不及防刷到这样一个帖子,简直心脏都停跳了,点了好几下才把帖子点开

11L

我要去跑圈平复一下心情再回来,现在手都在抖,满脑子都是烟花……

12L

双方真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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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是蒙圈的,理智告诉我这是脑供血不足,大脑缺氧了。但是感情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啊啊啊啊谁她妈来说一句准话啊我要疯狂艾特了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在一起了啊啊啊啊

14L

有生之年!!!!

15L

我……我要……缓一下……

………………

138L

有一种霍乱朝纲的佞臣都被铲除,长期不合的帝后又一次鸾凤和鸣,cao碎了心的文武百官看到帝后终于手牵手祭天时,那种感觉……热!泪!盈!眶!

139L

#我心爱的男神和我心爱的男神在一起了#

#终于!!!#

140L

好的我跑圈回来,现在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打开帖子好好研究了,来先让我们先分析一下真伪。

首先,看ID——大剌剌的就用初始学号点进去就是没有屏蔽的个人档案这他妈不用看了没有错就是那个直男小F(虽然他已经弯了)!

其次,再看照片——老娘做了图像分层比了又比怎么都找不到加工的痕迹,最主要的是ID珠玉在前现在又不可能盗号小F如此正经高冷的直(。)男怎么会搞这种把戏!所以这张图一定是真的了!

那么我们可以咆哮了。

小F你发这么一张图片是什么意思啊这是要引发血案你知道么你和大F已经浪的不用桨了也不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给我们投核弹啊狗也是有狗权的信不信我去动物保护协会投诉啊啊啊!

141L

我看之前都是一群鬼哭狼嚎狂魔乱舞的,没一个人吐槽照片,还以为大家都瞎了呢……现在总算有人注意到了,啧。

142L

一脸血,就是因为照片+标题+文字+ID才被暴击到语言功能紊乱,信息量太大脑子当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143L

楼上+1

简直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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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世间竟有如此污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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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我然才不可能是被压的呢!嘤嘤嘤嘤哭的肝肠寸断,呜呜呜虽然我然是受,我还是祝福他们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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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然党头顶青天~~~~~~

147L

这个姿势又不能代表什么,阿玉也不一定是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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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讨论请移步,违者版规处理→【东风吹,战鼓擂,大F小F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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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躺平,死而无憾脸。

150L

洒家……这辈子……值了……(微笑)

………………

186L

基因觉醒完毕……我活着爬回来了……

刚才我倒在地板上的时候在心里想,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双方虐狗!我还没有完成我的脑洞!我!不!能!死!

然后我就活过来了……

187L

天啦噜楼上淡定点啊现在赶紧打医务室的电话吧,你的室友呢?

188L

妈呀189是要走火入魔了么,悠着点诶我的哥= =

189L

我是他的室友,刚回来,正带他去医务室,他睡着了,大家不用担心

190L

excuse me!?我多心了么?为什么觉得这个转折迷之眼熟?

191L

唔……我也觉得,一不小心就被秀了一脸呢

192L

感觉马上又会有一对儿来发【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呢(再见.JPG)

193L

我倒是觉得小F的话也很甜诶,有种乍一看很平淡其实很闪的感觉!

1L原文说【我被他的光脑……】→妈呀你们还记得大F家聒噪的Cao莓君么?你们还记得光脑如果没有主人的授权是不会与他人做接触么?你们还记得三大定律么!你们还记得要这样熟稔,除非主人开!放!权!限!么!

反正我男朋友的光脑现在也只会对我说“日安”以及天气预报,赫赫

再顺便一提,我和男朋友交往三年,已经订婚了→_→

194L

很正常啊,毕竟光脑里有那么多秘密,它们又爱着全人类,不设置权限根本不敢用好么……其实说起来像大F这种把光脑向恋人开放的才奇怪吧,毕竟他以后注定要……你们懂的。

195L

哼哼哼,那是因为我们阿玉人好!这才证明他们是真爱啊~~~~~~~捂大脸

196L

我硬是在小方的“早知道”里咂摸出了玻璃渣来,错觉?

197L

早知道啊。。。

唔脑补了一个虐梗,大F小F相互暗恋而不自知,大F很惆怅地在论坛上开了一个楼,专门写他和小F的文,大部分都是日常,还有一些情书,但是小F不逛论坛根本不知道。

后来他们毕业了,仍然没有在一起。然后大F结婚,小F去参加,一个同班同学当年他们的迷妹对小F感慨,说当年双方CP的盛景。

小F回家鬼使神差地登了论坛,找到了当年无比兴盛现在已然死寂的双方版,发现第一条是昨天回复的,回复id和发帖id是一个,题目叫《致我的爱人》。

他有点好奇地打开看,越看越觉得熟悉。熟悉到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大F。

那里面有许多他知道的事,那是他们很多年前在一起的日常;也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那是大F给他写的情书。

他翻到最后一楼,上面是昨天晚上写的:

再见,我将要结婚。

最后一次,致我遥不可及的爱人。

198L

我拒绝,我拒绝

199L

一万点暴击

199L

大喜的日子脑补这种梗,请自己偷偷脑补不要放出来好么= =

200L

说捅刀就捅刀,没有一点点征兆……哼不过我不怕,因为他们已经HE啦~\^O^/~

201L

讲真好期待他们快点出来虐狗啊,我……我扛得住!

让狗粮来的更猛烈些吧!(悲壮脸)

202L

对哦,机甲系的小伙伴出来冒个泡呗,最近双方动向如何?他们有在人前牵手么?深情对视呢?会不会在公众场合忘情接吻?

203L

woc虽然我觉得这个太过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可是双方诶,是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把无辜路人虐得死去活来(各种意义上)的双方,想想又觉得有可能了呢

204L

诶就是,最近没见过他们来着!

这两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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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个八卦~

我是机甲系的,比双方低一届,是料理社的社长,特长是做巧克力。前两天大F找到我,想请求我教他做巧克力。没错,教。他。做。

我当时心里疯狂地啊啊啊啊啊啊天啦天啦,然后表面很冷静的答应了。

大方学的很快,因为他非常的努力,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在这上面。说到这我想c-h-a一句,以前我们脑补过天之骄子都特别牛掰,然后等我们熟一点以后我问他,他们是不是十项全能,什么都一学就会,大F特别诧异地说怎么可能,一学就会的是光脑和机器人。

讲真,双方看起来这么优秀,是因为他们本人足够的努力。大F的厨艺天赋一般,调制巧克力浆的时候我都记不清他烧糊过多少次了真的要不是最后他终于出师,我快以为他是厨房杀手了。

然后我要冷漠地指出一点,我们版里大多数的太太们画笔或者文底下的大F,都OOC了!接触了真人才知道,大F不高冷,他真心不高冷,只是自动屏蔽无关路人npc而已。。。脾气也不算坏,耐心很差但是烦躁起来也只是拼命地抓头发,唔对了,大F要抽烟。经常叼着烟穿着围裙做巧克力,然后烟灰忘记弹,掉进锅里,巧克力报废= =

我问他为什么要抽烟,他说他喜欢的人爱抽烟(没错双方都抽烟,这么大的料替你们挖出来了,该怎么感谢我!),他一想那个人,就压不住心里的感情,需要抽烟冷静下来。我当时觉得自己毫无征兆地被狗粮糊了一脸……

后来我们再熟一点,我壮着胆子问巧克力是做给谁的。大F愣了一下,很坦然地说他室友。我激动了,问你要表白么!结果大F很疑惑的表情说不啊,他只是想让对方吃最好吃的巧克力而已,因为他吃巧克力的时候感觉很幸福,他想让他室友也感受一下。

啊啊啊我当时听了都快疯了!

昨天大方终于出师,我去他们班上拿他借的食谱(其实是想瞧一眼小方咳咳咳),然后大F在走廊上,背对着窗户,小F坐在教室里,静静地看着我们,那个眼神……

我当时干了一件特别婊特别不要脸的事,我伸出手找大F要了一个抱抱,他愣了一下,微笑着弯腰抱了抱我,还送了个贴面吻(苏炸了!超害羞!!),然后我瞟了眼大F背后的小F,感觉自己像是恶毒女配。

走的时候我拍了拍大F的肩膀,对他说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了。大F一脸蒙逼。

这是昨天的事。

然后今天,小F发了这么一个帖子……还是这么一副姿态……还有这么一张照片……

啧,其实小F的意思应该是: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个人是我的了,什么主意你们都不要打,小心我neng死你们→_→

感觉自己当了次助攻呢=V=

PS:我从然玉转玉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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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助攻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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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炸了天呐orz万万没想到大F你居然是这样的大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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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天大F用加了小药丸的巧克力表(xian)白(shen)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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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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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补一下叼着烟系着围裙低头搅拌巧克力浆的大F……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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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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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倒是快点出来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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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双方的第一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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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班暗搓搓地上来爆个料。

嘘,我只说两句话。

1.还记得当年大F基因觉醒,小F请假么。

2.风水轮流转,今天大F请假三天,小F笑得春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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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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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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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有机甲系的姑娘发帖子说两人气氛不对我还不信,当时还在心里笑她捕风捉影,原来是我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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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一楼图片放大截出来的,虽然两个人裹得很严实,不过……我就问你们出来了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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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吻痕瞩目!这特么是得战况多激烈才能在这种这么正直的地方都能弄出印子啊!上次小F把背心脱了我们看到他满身的印子,以为已经大F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真正心黑的是小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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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大F请三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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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角眉梢的春情……闪瞎劳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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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等等,这么说来,不是说他们其实是双方互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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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有狗粮!!!@粉红可爱猫 @一琴 @丝绮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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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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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真勇士,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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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巨头聚首,然玉玉然双互齐活了,啧,简直是年度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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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售瓜子汽水~提供板凳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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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等好戏【微笑】

Part40

最近我开始疯狂地迷恋一种食物,巧克力。

这玩意儿我以前没吃过,是方然又一次打开的一扇大门。他现在对研究厨艺很感兴趣,伤好了以后,每天除了上课和完成给自己规定的训练之外,剩下的时间总是在研究怎么做好吃的。

那间空了两年,除了我偶尔要做一点营养剂之外几乎都不碰的厨房里,现在总是飘着食物的香气。

看方然一副沉迷于此的模样,我偶尔会有点担忧他会不会为此荒废自己的锻炼。方然听了大笑起来,问我知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我愣了一下,发现这几年的时间里,我还真的不了解方然究竟在干什么。

他指了指他的卧室,又指了指沙发:“你不在寝室的时候,我就坐在沙发上,一边掐着点想象你现在在干什么,一边提心吊胆地等你回来;你在寝室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听你的动静。而现在,我不过把那些以前用来偷窥你的时间,用在了和你在一起,和把你喂饱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污,总之随着他最后一句说出来,之前的感动和歉疚都变成了深深的“……”。

对于方然这个本事,我也是很服气的。

这次,他亲手做出了一坨巧克力,又把它雕成了一枝玫瑰。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巧克力的制造和冷却,而只看到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被雕琢出来的过程。

“给你的。”方然用一把小刷子拂去了上面的碎屑,递给了我。

他确实有很多浪漫的点子,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木讷很多。但是当时我是真的有点莫名,接过那朵黑漆漆的花,我问:“这是吃的?”

然后凑近闻了闻,紧接着皱了下鼻子:“好像有点苦。”

雕得确实很好看但是……闻着那奇怪的味道,我心里莫名有点发怵。

方然挑了挑眉:“尝尝看,很好吃的。这可是我专门从一个学妹那学来的手艺。”

学妹……我若有所思。

“是上次来班上找你,你还给了她一个熊抱的那个?”

我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不想承认即使是过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方然抱着那女孩的一幕,我仍旧一想起来就心里发酸。

方然猛地看向我:“你看到了?——你在吃醋?”他的嘴角高高扬起,伸手掐住我的下巴,用一种刻意调侃的态度调笑道:“方世玉,你吃醋了对不对?”

我有点羞窘,觉得之前看到他和那个学妹拥抱了一下就有些发疯的自己非常丑陋。

太可笑了,怎么这么……

我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否认的话滑到嘴边,却看到他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神。

我忽然就哑然了。

我们俩在一起以后,默契自然不必说,只是经常会不太放的开,还在互相试探。尤其是方然,他大概是之前低眉顺眼习惯了,现在仍旧不怎么适应情人之间对等的态度,小心翼翼到让我心疼。

像现在一样捏住我的下巴,还是第一次,估计是高兴到忘形,露出本x_ing了。

我忽然有点难受,这个人,在我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我让他受了多少委屈啊。

于是我微微侧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笑着舔了舔嘴角,舌尖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手指,用*床一样的口吻轻声说:“嫉妒到发疯。”

“……!”方然顿时像看见黄瓜的猫一样收回手指,刷的一下往后弹开,耳根迅速泛起红……嗯,裤裆处也鼓了起来。

我挑了挑眉:“你是色情狂么方然同学?”他没接我的话茬,指了指他刚才给我的吃的,左顾而言他:“你最近长了点r_ou_,虽然我巴不得,不过好像你的腹肌线比原来浅了一点,我没敢加太多的糖和牛n_ai。”

“什么!”闻言我有些紧张,慌忙掀开衣服,低头自己的肚子——皮肤仍然是我很骄傲的小麦色,几块腹肌整整齐齐形状分明。

“没变啊。”我摸了两把,感觉和以前一样。我另一只手拿着方然给的玫瑰,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有点化了,我换了只手拿,下意识把手指上沾着的舔了舔,又顺手抹到了腹肌上。

方然看我的眼神一下子不对劲了,他紧紧盯着那抹被我很不讲究地蹭上去的褐色痕迹,弯腰凑过去将它们细细舔掉:“笨蛋……看不出来的,是用舌头……”

他伸出一点殷红的舌尖滑过我腹部的沟壑,带出一条极其 y- ín 荡的水痕:“它很敏感……能够轻易地感觉出来,这里没有原来深了……”

方然这小子,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自从他上次被cao了以后好像彻底放弃了治疗,一点也不端着那副人模狗样的架子了,每天都像一个变态色情狂一样,总是一门心思地盘算把我往床上带。失败了就各种不要脸的色诱我,一副我不干你那你就来干我的样子。

不过这次他显然又勾引失败,我舔干净手上的化掉的食物,震惊于它的味道,完全没有分心给他:“这是什么……好香!”

方然也不气,他就着我的手,把那玩意叼进嘴里,又凑过来亲我,声音模模糊糊:“巧克力。”

我张开嘴,方然叼着那个巧克力,用舌头把它送进我的口中,又带着我的舌头翻搅起来。巧克力逐渐融化,被我们用一种色情到下流的方式一点点地吃干净了。

粘粘糊糊地吃完,我们都有点喘。我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汁液,若有所思地问他:“这就是巧克力?用可可豆做出来的那个东西么?”

方然一挑眉:“没错——你之前也吃过的,有时候我做甜点的时候上缀在上面的小豆子,吃起来香香脆脆的那种——还记得么?”

“哦哦哦,就是那个啊。”

方然会做各种小饼干小蛋糕还有其他什么的小甜点,我不是很弄得清,它们太复杂了,我只知道它们都很好吃。之前我曾让01帮我搜索甜点的品种材料做法什么的,好歹知道一点,也能对得起方然付出的心血。

方然却不让,他当时在我嘴巴上啄了一口:“你就把这些东西当做消耗品,只要觉得好吃就行了,学那些做什么,装模作样。”

我把目光投向料理台,那里还有一点巧克力碎屑。我把它们用手指沾起来舔掉,细细尝了尝后感叹道:“原来……是这个味道。”

几年前,方然带我去专门管理未成年人的机构挂了个号,因为我已经满了十四岁,除了必须接受教育并且有工作人员一周探访一次之外,不需要多的监护人。

有次有个工作人员来定期探访我的时候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我当时所在的那个星球是一个农业发达的低级星球,星球的南部气候高热,种植了大片热带植物,其中就有一个可可树庄园。而我的工作,就是采摘、收集可可豆。

“看到这身皮肤没。”我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腹肌:“就是那时候晒出来的,连晒三年,再也不用担心它白回来了~”

哪像方然,白得像是吸血鬼。

方然没管我的挑衅,只皱眉问我,为什么负责采集可可豆的我没有吃过巧克力。

我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知道我采集一天可可豆的工钱是多少么?你知道一块巧克力要多少钱么?”

那个农庄的大厅展示柜里有放出包装精美巧克力,我经过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看几眼。我也想过那个巧克力剥下包装后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的,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可可豆要发酵和烘干,刚采下来的果实不是这个颜色,也不是这个味道,那时候它们要运到另一个地方去进行二次加工,这活不归我管。有些工人聊天的时候会手舞足蹈地说可可豆发酵以后是多香,但我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我把料理台上方然不要的巧克力碎屑全部用手指蘸了吃完,有点感叹:“真的很好吃,原来这么好吃。”

“那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方然和我接吻,声音消散在唇舌里:“你不用再做那个橱窗外的小孩……”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很高兴。一种打从心底生出来的高兴。不是因为他的承诺,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而且,这个人,是我的。

几乎不用什么暗示,我们俩嘴唇分开后,方然就拽着我的手,往卧室走去。二十多步的距离,我觉得我等不及了,舔舔嘴唇,有点庆幸自己出门前已经习惯x_ing灌了肠——被方然逼着吃东西以后,这点真的很烦人。当时我向方然抱怨,他头也不回地甩了我一个呵呵:“你以为你要成仙么?”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你嫌麻烦,cao我也可以,我不介意。”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闭嘴。

我拽着方然,急切地扯他的围裙:“就在这。”

方然笑了一声,把我抱到了料理台上。

这不是我感觉最爽的一次,但一定是让我感觉最开心的一次。

愉悦感从心底升起,将我的心房填满,我真的觉得很开心,特别开心。

遇到方然,爱上他,和他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正确、最不会后悔的事。

—————————

巧克力这个梗,来源于很多年前蠢作者看的一个关于巧克力的纪录片,讲给你们听。

产地于非洲的可可豆是可可豆中品质非常好的,所以那里有许多庄园栽种可可树,又雇佣大量当地的廉价劳动力进行采摘、烘干、发酵、磨粉等初步加工,再销往欧洲、北美等巧克力消耗大国。在那里,可可粉被加工成浆,又变成巧克力,最后成为各种艺术家一样的巧克力爱好者,做成精致到宛如艺术品般的美食。

然而纪录片的最后,并没有把镜头留给那些美味的巧克力和制作它们的人,而是又回了巧克力的发源地,那个非洲村庄。拍摄者把一块巧克力递给一个采摘可可豆的当地人——他们辛苦几十年来,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个:“这是你们劳动后做出来的东西。”

那个从来没吃过巧克力的黑人把它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笑,声音是一种很轻的感慨:“原来这么好吃,真的很好吃。”

这么多年,这一幕,我仍旧没有忘掉。

向所有隐居于幕后之人,及所有饱尝生活艰苦却没有放弃希望的人致敬。

Part41

洗完澡窝在沙发上和方然闲聊的时候,我还在笑。我们俩背靠背地坐在一起,他在查看一个新式机甲的资料,我则懒洋洋地一边看书一边吹着口哨撩他。

方然烦得不行,几次警告以后,我还侧头对他的耳朵吹口哨,他彻底恼了,掐着我的下巴咬了一下:“再闹我干死你,整根不带套地cao。”

听了这话我立马老实了,规规矩矩地坐在那看书。就算我们俩现在心意相通,也改变不了我想把他那根剁掉一截的想法。

现在他z_u_o爱比原来还保守,之前当床伴那会,他cao我时还会来个九浅一深,让我爽了以后往里头送一送,现在真的就只c-h-a半截了。连带着,什么背入啊骑乘啊,我们也很久没做了。

我知道方然心疼我,不过我也心疼他啊。

这么想着,我转过脸,又冲他很下流地吹了个口哨。

方然果然恼了,他把Cao莓随手一扔——01眼疾手快地去接,然并卵,“咻”的一声从它手中穿过去了,Cao莓乐的咯咯直笑——转头y-in森森看着我:“方世玉你屁股痒了是吧。”

啧啧,没做爽的男人果真撩不得。看着他久违的黑脸,我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感动来——这脸色,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笑嘻嘻地又冲他吹了个口哨,然后眨了眨眼睛。

方然:“……”

他挫败捂脸,很无奈地被我气笑了。

我把他往沙发上一推:“想cao你。”

方然一愣后点了点头,打开双腿坦然道:“来啊。”说完又后知后觉地说:“我去做清理。”

我扒下他的裤子,把他按在原地,又扯了自己的:“不用。”

我给他随手lū 了两把,确定硬度合适以后直接坐了上去,一直到底。刚才才搞过一次的地方还s-hi着,很轻松就含进去了。

不过入到大半时,我还是觉得有点吃力。

方然低低呻吟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抬腿用脚趾夹了一下他色泽艳丽的r-u头,很流氓地说:“我是要这样cao。帅哥,我现在里面特别痒,又饿又痒,你要喂饱我。”

满足伴侣的x_ing需求,是每一个男人都要做到的基本要求好么。他那样做,简直是在侮辱我的男x_ing尊严。

我有点不好意思告诉他,看他万分艰难忍到内伤地只c-h-a半截,快高潮时赶紧拔出来只s_h_è 在外面,就算是身体再爽,心里也不爽了。

这个傻子,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

骑乘对0号的腰力很考验,不过我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开玩笑,我可是能干翻方然的人——虽然我现在在被他干。

我跨坐在他的y-in茎上,依靠腰和腿的力量上下抽动着,一点点地寻找能让自己爽到的角度。这个姿势我们用的不算太多,方然似乎不是很喜欢,他更喜欢把我按在身下狂cao——唔!

方然箍住我的腰,一个翻身,就将我压到身下。

我呻吟一声,勾起腿环住他的腰:“方然你是狗么……嗯啊……”

他抬起我一条腿,意味不明地问:“你就这么想让我狠狠地干你么?”

我眨了眨眼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又用脚背蹭他的腰臀——这样做的时候,被cao进来的触感更鲜明了,我不禁嗯了一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既然在一起了,我们不应该狂欢么?以前我们脑子里的那些……啊啊……那些下流想法,现在不应该都试一遍么?”

方然停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咬着我的耳朵轻声问:“什么下流想法,嗯?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轻又缓,粘腻又色情。有气流顺着他的话拂过我的皮肤,带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我有点受不住地偏过头去,方然却还不肯罢休,用s-hi热的唇舌反复舔咬。

我攀上他的脖子,反过来亲吻他敏感的耳后:“想对你做非常过份的事……也想你那样对我……欺负我,玩弄我,让我哭都哭不出来好不好?”

虽然是在身体相连的情况下,可这样羞耻的话说出来,还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说给方然听。

特别想。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情。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不用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不用小心翼翼地连调笑一句都要紧张。

不用小心翼翼地确认,我是不是吃他的醋。

“……”

方然没说话。

他只是猛地抬起我的双腿与我肩头紧贴,然后一个用力将它们拉直。

“啊!”韧带被拉扯到极限,我疼得眼中泛起泪花,被他狠cao的里面也猛然绞紧,方然倒抽一口冷气,就着这个姿势握住我的双腿用力往里顶。

我掐他的肩膀:“cao你的好痛!”

他面不改色,只用另一只手揉了下我的y-in茎,确定它还硬着以后丢了句“忍着”,就继续cao弄起来。

这个姿势很疼,但是爽也是真的。方然不再保留,每一次出入都非常凶狠,我忽然发觉他原来对我真心太温柔了。

“疼——啊!”

方然没有理我,只箍住我的腰,确保我的身体对折,和他紧紧相贴,然后大力地抽送。我被他干得死去活来,忍不住张口骂他,又拽着他的头发和他接吻。

方然按着我的脖子,用舌头侵犯我的喉咙,下面的动作仍旧不停。长长的一吻结束后,他才低喘着说:“方世玉……不止是你,每个男人——都有施虐欲的。”

说着,他猛地将我松开翻了个身,让我跪伏在床上。刚刚紧绷到极限的韧带还没来得及恢复,就又被他掐着脖子cao了进来,我将头埋在手臂里,只能发出呻吟。

方然在床上从来没有这么粗暴过。

虽然以前我也经常有“也许会死在他床上”的感觉,但那是因为快感过于强烈而产生的窒息。事实上,除了第一次和偶尔他有点急的时候,方然基本没让我怎么痛过。

他进得很深,很用力。这次他没有用半点技巧,只是把我按在身下cao。后面被cao翻,y-in茎的每一次抽c-h-a,都会有咕啾咕啾的水声混着啪啪啪的撞击声,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肠道被过度摩擦,有种火辣辣的疼痛,让我有点迷恋,又有点畏惧。我不自觉地蜷起身体,有点焦虑地把指甲放进口中咬着。

方然却把我的手抽走了。

“嗯?”我下意识回头看,却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脸。方然没什么神色变化,只一声不吭地将他的三只手指一起塞入我的口中,直抵喉咙。

“呜……”

我难受地想吐,他却趁机用食指和无名指将我的嘴巴撑开,用中指玩弄我的舌头。口水没有办法控制,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

我只能发出呜咽声。

方然一只腿踩在地上,一只腿屈起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cao着我。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握住我的胯骨深深往里顶,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砸到我赤裸的背上,连带着好像皮肤都要被滚烫的水滴灼烧。

被cao得狠了,方然弯下腰伏在我后背,和我贴在一起,在我耳边低喃:“好想cao你cao哭你cao烂你cao到你哪里都不能去不能看不能想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太好的预感……

好像方然,无意中被我放出了苦苦压制的洪荒之力呢。

一面在心里大叫着完了会被玩坏的一定会死在床上吧,一面抬高舌面将他的手指推出口腔,我听到自己清晰地说:“随你。”

我以前觉得说甜言蜜语的人都r_ou_麻傻逼透了,情话是没有安全感的情侣互相哄着玩的东西。但我现在才明白,当“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话”不过是发自内心罢了。

就像现在。

方然已经完全失控了,他之前大概是忍得太狠,此时完全爆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太阳,让我一面感到被灼烧的疼痛,一面又打从心底感到满足和欢喜。

我数不清我们到底做了几次,我被他摆出了多少种姿势,只知道他像是要把之前积攒的欲望一股脑爆发出来一样,不断地索取。

一边不停地进出,一边吻我的皮肤,一边低语:“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我心底有点酸,又觉得很温暖。

方然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除却争吵时,我们谁都算不上伶牙俐齿,他这样笨拙又直白的话,是的的确确发自本心,喜欢到没有办法了。

为什么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这样。

我想用所有甜言蜜语去赞美他,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脏让他看里面沸腾的热血,但是搜肠刮肚到最后,只是更抱紧了他的身体,对他说:

“嗯,我知道。”

方然看着我,s-hi润黝黑的眸子像溪水洗过的鹅卵石。他问我:“我们不会分开对么。”

我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永远不会。”

Part42

完事儿以后,我咬着截烟头趴着,有点犯困。方然把燃到烟屁股的烟头从我嘴里扯出来,又拍了下我的背:“怎么今天这么浪。”

“我高兴。”我抬了下眼皮瞟他:“怎么,不爽?还需要再浪点么帅哥?”

方然噗嗤一笑,凑过来亲了下我的脸:“这就够了。”说完就换了张严肃的脸:“方世玉你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一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打突,面上还装出一副懒洋洋若无其事的样子:“你cao得太狠,起不来了。就这样趴着行么?”

方然思考了下,把我带进他怀里窝着:“别想蒙混过关——说真的,你刚才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头也不抬:“巧克力吃了能让人心情愉悦,可可豆能让人助兴,里面有咖啡因——我都知道的东西。”

“可也不会让人兴奋成那副模样,你刚才亢奋得像发春的猫。”方然攥紧我的手:“那样子,就像是摄入了过量兴奋剂一样。”

我笑他大惊小怪。

方然不说话,低头静静看着我,乌黑沉静的眼睛一瞬不瞬。我瞬间难以招架,举手投降:“01不是都告诉你了嘛……至于今天反应那么大,我真不知道,应该是因为我对药物敏感吧。”

我把01的权限全部给他,未尝没有通过01的口告诉他我过去的意思。我自己,真的说不出来,但是从六岁开始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的01,却什么都知道,由他告诉方然最好。

方然请假养伤那段时间我感觉得到,他的情绪非常消沉,应该是私下里和01有了交谈,却在我面前佯装不知。我也乐得装傻,寝室里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方然抱紧我:“方世玉,我带你去做个检查吧。不去医院,去陈睡家,你放心,没人——”

“不去。”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一字一句道:“死都不去。”

“方玉——”他提高声音。

我态度更坚决:“这事没得商量。”

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头一次不欢而散。

这天我下课后,忽然突发奇想,跑去仓库找R。我没他的联系地址,但每次来这里他都能找到我,除非方然在的时候。

然而这次我等了很久都没看见他的人影。走之前我冲仓库喊了声:“我知道这条消息你收得到。R,我跟你孙子在一起了,谢了。改天我去你们家玩,你记得教我修Y-Ⅲ那批型号的机甲。”

R在修机甲方面很有一套,有次曾经答应我教我怎么搞定机甲中的大魔王Y-Ⅲ,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回去后方然正系着围裙做吃的,我从后面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上次小小的争吵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和好了,只是相处时难免感觉有些刺。我知道方然担心我,他被我和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成反比的身体素质吓怕了,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步,只是怕我反弹才闭嘴,打算徐徐图之。

可我也同样,在这件事上,一点也不想让步。我讨厌医院,讨厌病床,讨厌穿着白大褂的人,讨厌那里弥漫的气味,讨厌到看一眼身体就发疼。

说实话,这样的我居然能和陈睡做朋友,搞不好我的真爱不是方然而是陈睡也说不定。

只是刚才我去了趟仓库,忽然改变主意了。我在心里想,去检查一趟,又有什么呢。我已经和方然在一起了,他怕失去我,我怕失去他,我们关心彼此——就算是为了他,我忍一忍,也没什么不好的。

方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轻轻笑了笑,给我倒了杯热巧克力——可可含量特别低,加了大量牛n_ai的那种。我摸了摸自己的腹肌,有点纠结。

方然挑了挑眉:“喝吧,别纠结那么多,就算你没腹肌了我也爱你。”

我没有抵挡美食的诱惑。

这个东西确实能让人放松、心情愉悦,我轻哼一声,忽然想起了R,然后对方然笑了下:“这周我们去你家,拜访一下伊达和你爷爷吧。”

“好啊。”他用头发蹭了蹭我的耳朵——方然特别喜欢做这种小动物撒娇一样的小动作,然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起头看我:“为什么要拜访我爷爷?”

我嗤笑一声,R把他孙子瞒得死死的,我却不想替他兜着。带着几分促狭,我说:“咱们俩能在一起,你爷爷功不可没。你知道么,他自称R,每周都会偷偷跑过来看你,却死活不让我说——祖孙情深啊。”

方然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顿时绷得很紧:“这不可能。”

这别扭的祖孙俩,他们以前是闹过矛盾么?这么想着,我问了出来。

方然看着我,表情复杂。他缓缓地说:“我跟我爷爷关系很好。可是,他几年前就去世了,是我握住他的手亲眼着的——方世玉。”

他看着我,而我脑中轰隆一片,一股寒意自脊椎缓缓上涌:“那个人骗了你。”

是了……R从没有承认过他是方儒,他只是似是而非地暗示,他对那里很熟稔,他了解包括陈睡甚至西西丝在内的每一个和方家有关系的人。

那么如果他不是方儒……那他是谁?

这时,方然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脸色就变了:“陈睡出事了!”

陈睡前几天就带着一批人去了他父亲被围困的浦路赛斯星,此时竟然连他也出事了。

方然给我讲过,浦路赛斯星是他爹和陈睡他爹十六年前打下来的,之前是虫族的地盘,被打下来以后就成了前线的补给站。

这时他的个人终端又接连响个不停,连续收了好几条信息。方然飞快扫完,抬头看向我:“我要去救他。”

“等——”我感到非常荒谬,陈睡家里没人了么?为什么需要方然去救?而且这种将陈睡父亲设为诱饵,陷阱一样的感觉,难道不是很明显么?

先是陈睡,再是方然,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方伯父——第三军团最高指挥官方奕了?

方然凑过来蹭了蹭我的脸:“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陈睡的重要x_ing,现在父亲分身乏术,只有我才有资格救他——这也是家中长辈的意思。”

说着,他给我看了他的个人终端,他的父母都分别给他发了消息,不同的措辞,同样的意思,都是让他去就陈睡。

我沉默了。

方然亲了亲我的脸:“我下午就动身……你一个人在学校里一定要乖乖吃饭,不准再喝营养剂,否则我cao死你。”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想跟着方然去,然而塞浦路斯……那不但是前线供给站、陈家父子被困的地方,同时还是我待了十多年,最终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地方。

方然继续唠唠叨叨,看他的表情应该不知道,看来01没给他说到这个,我也不想告诉他:“这段时间,你低调一点,或者干脆请假了去我们家住也可以,我妈特别喜欢你。那个冒充爷爷的人还在暗处,我实在不放心——”

他话还没说完,01就走了过来。它的脸色非常难看——事实上我为一个虚拟投影居然有着这么高的拟真度感到奇怪,它没理会我的神色,说:“刚才收到一条给你的留言,匿名的。”

我挑了挑眉毛。

01明白我的意思,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我完全没有办法查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对不起。”

什——

……这是01第一次对于一个光脑束手无策。

按了按眉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了什么。”

01一字一顿:“‘跟他去,我不会害你。R。’——就是这个。”

我如坠冰窟。

跟他去……跟着谁?方然?

当然是方然。

明明我们才得到消息,明明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事情,R……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一切昭然若揭,R在01的眼皮子底下监视我们,我们一举一动对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个老头……他想干什么?

Part43

方然皱眉,迟疑地开口道:“我说……你不会是被哪个有钱有势的变态老头看上了吧?”

我:“……”

尽管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非常紧急,我还是忍不住伸出拳头揍了他一顿。难道谈恋爱真的能降低智商?方然原来勉勉强强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傻逼成这样。

打闹完之后方然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腮帮子凶狠道:“方世玉你别仗着我宠你你就乱来,下这么重的手,你的心是黑的么?”嗯,倒是有几分他以前犯浑时的威风架势。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

方然马上怂了,狗腿地凑过来亲我的脸。

我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我要跟你一起。”

“不行!”方然一听就急了:“那个R,他明显是不怀好意!你不会真的信了他不会害你吧?”

我摇摇头,自从他骗了我以后,我就不会再相信他一个字了。

“那你怎么——”

“我有需要了断的事。”

R的存在让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并非安全的。我逃了那么久,渐渐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社会、进行学习,马上,我就要开始参加工作,尤其是跟方然在一起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憧憬着有方然参与的未来。这样安逸的日子让我麻痹,我几乎都快忘了,我还有没有一桩旧事没有解决。

我当年逃出来以后,01查到我被下了通缉令,这个东西一天没有消掉,我就一天不能安稳。

以前我不在意,是因为我找不到牵挂的东西,被通缉就被通缉,死了就死了,然而现在,我有了方然。

我怎么能让那个东西成为我未来的隐患,成为我和方然在一起的绊脚石?

我可是要和未来的将军结婚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趁着还没毕业,我们还没有参军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

况且……说实话我也很想报仇来着,毕竟被绑在手术台上切片的感觉……真不太好受。

方然:“不准!”

我用牙齿拽住背心衣摆,露出腹肌和r-u头。口水渗出来,不自觉洇s-hi了衣角。

方然:“你……不准!”

我扯掉皮带,双腿将长裤堪堪蹬掉一半,剩下的堆在脚踝处。

方然:“cao你的方世玉你……”

我屈起手指,勾住内裤边缘轻轻一弹,“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抬眼看他。

方然:“……”

……然后他就带上我了。

唉,男人的话,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好气哦~

此时我和方然坐在飞艇的餐厅内,餐厅里坐着稀稀拉拉的乘客。这是一艘长的很像民用飞艇的军用飞艇,这些乘客是方然带第三军团预备役的士兵。

方然斜眼看我,显然虽然答应了,但是心情一点也不好。我凑过去哄他,在他耳旁低声说:“我前两天,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很新鲜的姿势……”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可置信地问:“方世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容易被r_ou_体欲望所屈服引诱的人么?”

我侧过脸,撩起遮住耳朵的头发——谁能告诉我我皮肤上那一串蔓延到耳廓的红痕是什么。

他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我刚想讽刺他两句,就见一个士兵过来请示:“有机甲申请接驳。”这人我很眼熟,好像是驾驶舱里副手。

我们现在已经脱离了西塔希希的引力范围之内,进入了γ星系,在无限星海中向最近的迁越站驶去。这种星云深处,是很难遇到什么人的,更何况,只是一架机甲——

我的个人终端忽然响了。

难道是……?

心中一沉,我冷着脸接通,虚拟光幕上顿时浮现出了——西西丝的身影。

咦。

她身处一个狭窄密闭的金属空间内,那样子,好像是……

“谢天谢地,我总算赶上你们了!这磁场真是太强了一直在干扰信号!”她先是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堆,然后高高昂起下巴,催促道:“快点让我进来!”

“……”我木着脸:“那架机甲是你的?你追过来了?没跟别人说?”

西西丝耸耸肩,抽空用勺子使劲挖了一大坨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艾伦算是人么?”

我面无表情:“还有功夫吃蛋糕,你好得很。”说完扭头对方然说:“一会你通知一下西西丝的家人,我们赶紧开走吧,不要理她。”

方然很上道地点了点头,扭头给他家的私兵下达命令,让飞船全速前进,不要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喂!”西西丝炸了,杀气腾腾道:“敢丢下我,你们回来后小心会死的很惨。”

方然闻言抱着手臂,我也同样抱臂,斜靠着他,然后一起挑了挑左边的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连165都不到的西西丝,意思很明显——有本事你就来呀。

“……”西西丝被气成了河豚,连话都不会说了。

在我冷酷无情地准备关掉连接时,她忽然大叫:“方玉,让我进来我教你cao翻方然的一百零八式!”

我果断放她进来了。

方然:“……”

那些死也不能告诉大小方的事:

01坐在地上,正毫无廉耻地偷窥西西丝个人终端里的消息,笑得前仰后合。

Cao莓咕噜咕噜滚过来,想看它在看什么。01很爽快地丢过来一个共享,只见第一条就是发给艾伦的:亲爱的猫猫,我对不起你。

艾伦:??????惊恐,你干了什么!

西西丝:孩子啊,妈刚才脱了马甲,顺便把你和陈睡那个小贱人给卖了。

艾伦:哦哦哦这没什么啊,他们不会介意的——来吃我双互安利吧!

西西丝:然后……我顺手给他们卖了个安利……你那篇高难度体cao……他们当天晚上就试了

艾伦:【呐喊.JPG】【惊恐.JPG】试了!?他们是傻逼么????????????

西西丝:哈哈哈他们是不是傻逼我不知道,不过你肯定药丸,方玉回来会揍死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Cao莓看到这,看了眼笑得快抽筋的01,“啊”了一声:“原来那天晚上半夜让我黑进医疗室拿药,是因为这个啊……”

01伸指蹭了蹭Cao莓——假装自己真的能碰到,心里感叹了一句。

z_u_o爱的滋味,真的很想尝尝看呢。

Part44

“血压降低。”

“静脉注s_h_è 3毫升07号试剂。”

“血压持续降低。”

“不用管,继续实验。”

“细胞活x_ing衰退,脑波趋于平静。”

“00号试剂还有么?唤醒他的痛觉!”

“——啊啊啊啊啊!”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直冒。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最后那句冰冷的“实验体血压上升,已脱离生命危险”。

房间里的温度适宜,床铺柔软而干净,这是以前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条件,然而现在我却没办法让自己去享受。

我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房间,和只有一个枕头的宽大床铺,心里开始泛苦。

这是我和方然冷战的第五天。

越是靠近浦路赛斯星球,我越是满心惶恐,表现出来的就是连续噩梦以及不定时的四肢抽搐。

有一次身体抽搐的时候,是在洗手池前。那时我和方然一起结伴去上厕所,我洗手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镜子,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并没有在飞艇的卫生间中,而是在一片洁白的,冰冷的实验室里。

镜子里的那个我赤身裸体,被束缚带紧紧绑着,半边脸因为注s_h_è 了实验药剂而持续溃烂,就那么静静地与我对视……

只那么一眼的功夫,我的右臂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剧痛从骨缝中渗出,接着是脊椎。我竭力想要忍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身体却违背了意志,砸到地上持续x_ing抽搐,大脑也开始缺氧。

方然叫着我的名字跑过来,他的手急切地拍打着我的脸,为我做紧急救助。我听到他呼叫医疗队,他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他问我哪里难受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大脑非常清醒,我想告诉他,我没有事,我只是被吓着了,你把我裤子口袋里的药掏出来,吃一颗我就好了。

……可是,到最后我被抬进医疗室,舌头都一点都没法动弹,我哪怕一个呻吟都发不出来,我能控制的只有我的眼神,我只能……在我还能看方然的时候,竭尽全力地看着他,注视他,用它告诉他,我爱他。

意料之中的,医疗室什么都没查出来——如果他们能查出来什么,当年我进星联军大做入学检查的时候,他们就该查出来了——我拿这个安慰方然,告诉他我好得很,他却怎么都不肯信了。

“大概是食物过敏。”到最后,我笑着这么搪塞。

争吵却爆发得毫无征兆。

方然听后,气得一拳砸进玻璃桌上,“哗”的一声巨响,玻璃迸裂四溅,扎破了他的皮肤。我忙扑过去,他却冷漠地按住了我,然后在我眼前很近的地方,张开拳头,向我仔细展示那些破碎的伤口,和不断流淌的鲜血。

“方然我cao你大爷!”我被他死死按住,挣扎不开,只能被迫看着他把玻璃渣粗暴地扯出来,又往伤口里摁得更深,然后抬眼漠然看着我。

我他妈当时才知道,那句矫情到爆炸的“心碎欲裂”是什么意思。

这种精神上的凌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忍不住流出眼泪,就这么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把整只手的伤口都割到血r_ou_模糊,鲜血淌了一地。我求方然住手,他却不为所动,只说:“看到你摔到地上时,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在吃会致瘾的强效止痛药。”方然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抱住我,亲吻我的耳朵:“我在这,亲爱的,不要怕,我在这,告诉我好不好,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我忍不住发起抖来,闭着眼睛去与他接吻,连什么时候哭的鼻涕都出来了都不知道。

然而,最后我还是回答他:“对不起,我不能说。”

于是,漫长而痛苦的冷战开始了。

方然似乎气炸了,但还是竭力平静地告诉我:“听着,方玉,逃避和拖延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你必须得学着走出来。作为你不爱惜身体,试图骗我,以及违背约定的代价,这段时间我不会理你,我会无视你,不给你任何回应。但是我就住在你隔壁,一旦你感到难受,就按床铃,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明白了么?”

我抱着他,恳求他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方然叹了口气,用力抱紧我,睫毛s-hi漉漉的,却还是给我一个吻以后把我推开,去了隔壁。

这个人,真的是非常地残忍无情无理取闹,不愧是敢啪叽一下往自己龟*上摁烟头的男人——对自己真特么狠啊。

讲道理,我在这个房间孤枕难眠,方然能在隔壁呼呼大睡我是不信的,整夜整夜的抽烟还差不多。

我严重怀疑,要不是01比Cao莓高级那么一丢丢,他现在肯定已经在偷窥我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多想不开才决定要冷战啊!

我背上全是冷汗,指尖又开始轻微颤抖。我知道,不到五分钟,颤抖就会变成痉挛,痉挛会蔓延到全身,我的内脏会被挤压,这个时间,会持续五分钟。

方然肯定在隔壁抽烟。我苦中作乐地想。

他去隔壁之前,把我所有的止痛药全部拿走了,严厉地告诉我,对我这种刺头,他要用强制x_ing手段监测我的成瘾情况。如果到了要服用的时候,必须立刻叫他。

然而这个傻逼,忘记了我完全可以忍。

我叫出01,让它黑了Cao莓,打开摄像头窥视方然。荧光屏上,被无声无息打开摄像头的Cao莓还什么都不知道,围着方然一个劲地咕噜咕噜转。

“主人,烟叶吸食过量会得肺癌哦。”

方然靠在边,曲着一条腿,搭着手臂,另一只手夹着烟,正往嘴里送。妈的,好帅,我快受不了了。

方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理会滴溜溜直转的机器人——我能感觉到,同样注视着光幕的01好像心情有点微妙的不爽起来。

Cao莓再接再厉:“吸烟过量会有口臭,二主人会不喜欢的。”

这一下好像正中红心,方然露出了个纠结又不爽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把烟头摁了。然后,整个人蔫蔫的,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倒在床上,笑得像个傻子。方然怎么这么可爱,简直全宇宙第一的小公主。

然而笑容没有维持多大一会,我就只能蜷起身体了。熟悉的无力感和疼痛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一想到要他妈持续五分钟,我就觉得生不如死。

01在旁边忧虑地问:“你真的不需要叫方然先生来么?”

只要按一下那个按钮,我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我神志涣散了一瞬,恢复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触摸到了按键——只要那么轻轻地一用力……

我猛地抱紧手臂,滚进床铺里。

根据我的经验,30秒之内,我就会完全无法动弹——只要再等30秒……

只要我指挥不动我的手,我就可以不再犹豫要不要屈从本能,要不要……见方然了。

方然……

方然……

方然……

方然方然方然方然方然方然。

我死死地盯着光幕,贪婪地注视他的身影,脑子里只剩这个名字,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在无数个我忽然发作的时刻,都是心中念着他的名字熬过去的。

光幕中的方然狠狠挠了挠头发,猛地站起来,大步往门的方向走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知道,他受不了了,他要来找我。

我慌忙想要滚下床,躲到床底下。可是我动不了,我就像个颈椎坏死的瘫子,不管如何努力,能做的也不过是眨眨眼睛而已。

光幕中的方然已经走到了我的门口,他紧锁着眉头,急切的走来走去,手几次都抬起又放下。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想我,就想我想他一样想我,可是,他更不愿意装傻纵容我。我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爱他,所以,我绝对绝对不要告诉他。

这场冷战,就看谁先服软了。

我哆嗦着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在心口刻着他的名字。

方然……方然……

我……好痛啊。

那些死也不能告诉大小方的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Cao莓趁方然去训练室,鬼鬼祟祟地溜到了01身边。

01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抱歉,我昨晚侵入了你的主体,打开了摄像头。”

Cao莓“啊”了一声,01立刻紧张:“对不起……你生气了么?”

Cao莓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反而直愣愣地问:“你是把我‘迷j-ian’了么?”

01木木地瞪着它,感觉自己的运算系统已经超负荷,快要爆炸了。卡了大约两秒:“Pardon?”

……他已经连语言系统都紊乱了。

Cao莓叹了口气,似乎对01的震惊很无奈。它像个慈祥的老学究一样细细解释:“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时候侵犯对方的身体,难道不是‘迷j-ian’么?”

一股子关爱智障AI的味道。

01眨了眨眼,笑了。

“既然我侵犯了你的身体,那么我就应该对你负责啊。”

Part45

冷战以方然的一次忽然爆发结束了。

在快要抵达塞浦路斯的某天,我正在餐厅吃饭——顺带一提,不愧是方然的飞艇,自助餐厅里的食物好吃到哭,每一口都感到非常地满足——忽然,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了,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下。

嘿嘿嘿嘿嘿嘿。

我在心里像个傻瓜一样笑了起来,简直要乐开了花,但脸上仍然端着,做认真咀嚼状。不过……它们是什么味道,我已经一点也尝不出来了。

我们假装没有注意对方,都沉迷美食无法自拔。

坐在我手边的方先生舀了一勺鱼子酱送进嘴巴里,我偷偷的用余光瞟他,只见他唇瓣微张,粉红色的舌头若有若无地探出来,飞快舔了口那柄精美汤匙,然后,红润的嘴唇一合,将它彻底包裹在口中。

眼前这一幕,如同一部拥有顶级像素的电影,一帧帧地慢放,刻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恨我的视力。

这家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啧,酒窝都露出来了——吃个东西还这么好看,他究竟想勾引谁?啊啊——他又,又伸出舌头了……

欠cao,太欠cao了。

我心不在焉地将食物往嘴巴里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痒痒的,恨不得现在马上跟方然挨在一起——听说过磁铁么?两极相吸的那种,离得远了还好,离得近了,就忍不住地蠢蠢欲动,想跟对方贴到一块儿。

现在我就是那块傻逼磁铁。

无意识地动了动腿,瞬间腿部传来的触感让我惊呆。我的左腿,和方然的右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挨到了一起。

身体比大脑更快,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小方玉就已经立起来了。我低低呻吟一声,下意识扭头看方然,正好看到了一张混合着茫然、满足和渴求的脸。

好吧,看样子这家伙跟我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间,不知道是谁先动,下一秒,我们的嘴唇就贴合在了一起。

我满心眷恋地吻他的唇瓣,又伸出舌头,仔细舔舐他的口腔粘膜。鱼子酱味道咸鲜,我简直着了迷。方然溢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与我纠缠在一起,又吸又舔,简直像只发春的猫。

s-hi吻的间隙,他哑声质问我:“吃东西的时候都不安分,还敢舔筷子……你想勾引谁,嗯?”声音里难掩醋意。

……好极了,我也想问他这个呢。

我简直要被他这副模样逼疯了,就像个磕了药的瘾君子一样,我抖着手捧起他的脸,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只有你”,就迫切地又一次将嘴唇送了上去。

接吻时目眩神迷的感觉,像是在高潮。

s-hi热的鼻息彼此交织,我喘息着去舔他的耳朵,勉强分出最后一丝注意力:“回房间……cao,忍不住了。”

他嗯了一声,我们紧紧贴着,一边接吻,一边跌跌撞撞地进了他的房间,一关上门,他就把我推到了地板上。

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大概不是人,是泰迪精,简直不可理喻。吃个饭就发情,一见面就发情,说两句话就发情。说真的,都他妈cao了好几年了还没cao够想想也是醉了,他那根j-i巴我真是闭着眼都能雕刻出个一模一样的。

居然还没有腻——这太违背我们身为雄x_ing的本能了。

cao完以后,我抽了根事后烟。一边抽一边严肃道:“我们得克制一下自己,别整天搞得跟发情期的A和O一样。”

方然侧过头来在我的烟上借了个火,仰头吸了口,闻言皱眉:“什么什么A和O?”

我怀着一种蛋疼又有点诡异爽感的心情给他科普:“前两天西西丝给我打开的新大门……能怀孕有发情期的男人,会不断流水的后面,s-hi淋淋的床单还有藏在肠道里的*殖腔,还有一闻到这种人妖……呃,男人……发情时的信息素,就会一路狂奔失去理智不分场合地点一通狂cao的……另外一种男人。哦对了,他们的y-in茎在s_h_è 精时还能成结,堵住前者的*殖腔。”

方然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他消化了半天,烟灰都快掉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他妈是什么鬼………………泰迪精?”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我笑得直抽抽,而严肃刻板到出人意料的方然同学还在震惊之中:“西西丝这丫头到底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等等,我记得她一直想让你把我cao到合不拢腿……别告诉我,这是那个双方版里的东西,而我他妈是那个什么什么……‘拥有发情期和*殖腔的男人’。”

我笑够了,抱着肚子奄奄一息,半晌才缓过来,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事实上在双方版里,咱们变成这种……呃,叫做Omega的男人的比例是六四开,你四我六,除此之外,还有猎奇向的,比如我们都是Alpha或者都是Omega之类的……妈呀泰迪精哈哈哈,救命我又想笑了哈哈哈——哦对了,在有一篇里我还给你生了个孩子,你一边cao我我一边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

方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卧槽”或者“夭寿了”来形容了,他瞪大了眼睛脑补了半天,我眼睁睁看他的手臂上竖起来了寒毛,接着又冒出一颗颗的j-i皮疙瘩,接着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带着点恍惚说:“我居然觉得还不错。”

“…………………………”我瞪着他。

接受度这么高你也是很可以的。

烟刚好抽完,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自然而然地身体下滑钻进了被窝里,用迷迷瞪瞪的声音道:“晚安宝贝。”

说完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被子被无情地扯开了,方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装了方世玉——做完爱聊完天抽完烟,我们可以谈谈了。”

看着装傻无望,我心里一紧,苦哈哈地从床上坐起,一边慢吞吞地拖延时间,一边争分夺秒地寻思着用什么方法装傻糊弄过去。

方然瞥了我一眼,斩钉截铁道:“想都别想——像畜牲一样被繁衍本能所控制这种二百五的世界观设定我都接受了,你还能用什么动摇我的心神?”

他说着,挺神气地一扬下巴,一脸“你永远无法打败我”的模样,像个智障。

但是这话该死的有道理,我简直无言以对。

就算意识到哪怕转移话题也逃不掉了,我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是你先来找我的,我不管——说要冷战的是你,坐在我旁边的也是你,为什么我非得按你的步调来?”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有点拔高,妈的,一想到他居然那么多天不理我,就好气。

方然屈指敲了敲床沿,表情还挺平静:“就凭我发现,西西丝把她的药给你吃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不是密友而是病友——药这个东西,也能跟午餐水果一样愉快的共享?”

我:“……噗。”

虽然这么严肃的场合不该笑,不过这画面感太强,我有点忍不住。

方然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揉揉脸,做出忏悔的表情。他的表情更平静了:“我说了,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现在还跟你开玩笑不是因为我心情好,是因为你的瞳孔一直保持着收缩状态,别装了,你紧张得手指一直在抖——你真当我全优的刑侦成绩是白瞎的?”

我呻吟一声,捂住了脸,好半天才放下胳膊,苦笑着问他:“很明显?”

“明显死了,从你一开始就想用身体勾引我转移注意力开始。认真的,方世玉,我想cao你是因为我爱你OK?你为什么总是会错误的认为,你能用x_ing来转移我对你的关心和担忧呢?”

我无言以对。眼看着方然脸色越来越黑,心知必须要给他一个说法,我沉默了一会,抬头说:“你得给我一个承诺。”

方然眉峰一挑。

“你得保证……无论你知道了什么,都不能甩了我。”

方然脸色又黑了一层,他咬牙瞪了我一眼,才恶狠狠地说:“我——保——证。”

他看起来好像想把我打一顿哈哈哈。

他抬起下巴:“坦白吧。”

我抬起手,按了按眉心,酝酿了很久,刚开口,却又沉默了下来。隔了一会,我把堪堪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看向他。

方然仍旧紧紧盯着我,目光灼灼,带着焦躁和关切,还有一点点的委屈。

接触到那样的目光,我心中滚烫,热意一路翻涌,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开合几下,才勉强发出了一句变了调的声音。

“方然…其实我的基因等级不是S。”

“我六岁那年进实验室时,测试结果是B级。”

方然猛地瞪大双眼。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震惊的身侧,仰头靠在背后的墙上。

在一片寂静中,01透过我脑中芯片悄声询问:“你打算说的就是这个?方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跟你分手。”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不过是转移他注意力的方式罢了。”

方然没错,从他刚才坐在我身边,发出求和信号起,后面的一切——与他激烈的z_u_o爱也好,和他东拉西扯也好,甚至一脸严肃强调他不能甩了我,都是转移他注意力的手段。

然而转移的目的,不是让他放弃探究这件事,而是让他,以为我接下来做出坦白姿态时说的,都是事实。

……也确实是事实,我没打算骗他什么。

但是我可以隐瞒。

毕竟……

我按着眼眶,努力不让它酸涩发涨。我的喉咙发着堵,刚才被我强行咽下去的话哽在那里,让我想哭。

毕竟,我怎么能告诉这个才陷入爱河的傻瓜,他的男朋友,只有几年好活了呢。

Part46

塞浦路斯这个地方,讲真,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来。当年我逃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以后又被逮回来了,那我宁愿死在外面。”

我当时还挺严肃地发了个誓来着。当初信誓旦旦,却没想到没过几年我就又回来了,还是主动的。

我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窗外的星云——现在我们已经抵达了塞浦路斯所在的星系沙耶,再两天,就可以抵达塞浦路斯了。

啊……说起来,我记得沙耶星系里有一颗星球是絮状的,非常美丽来着。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垂下眼,避开方然的视线,懒洋洋地跟他讲故事。

其实有什么好讲的?一个老套的无知幼童把自己卖进变态实验室做实验的故事而已,市面上的幻想类游戏,十个里有五个都能跟“人体实验”沾点关系,既老套,又不酷炫,完全不能刷到时髦值。

说来好笑,其实那间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星际联邦成立至今,科技在军事、医疗、交通等等方面,都得到了迅速而稳定的发展,唯独在计算机科学方面遇到了阻碍。而其中短板,就是对于人工智能的研究。

人工智能可以拥有个体思维甚至感情么?

近两百年来,科学家们一直在为这个论题争论不休,而其中一些持肯定观点的激进派,开始私下里着手人体实验。我当年进的那家实验室,不过是其中之一。

它的研究方向,是记录人体承受各种生理极限时爆发的脑电波,将之翻译成机器语言并录入,并探索AI以此获得感情的可能x_ing。

这个实验在我当年进去的时候,本来已经准备被叫停了——太耗费了。

耗费钱,也耗费人。听说以前还会给死掉的实验体家人寄点钱(当然混到被切片的份上的,往往都没家人了),后来只能管实验体死后安葬,再后来经费吃紧,再加上死掉的人太多,大家都麻木了,研究室都是拿溶液一泡了事——五分钟不到,保准融得骨头渣子都不见。

当年的实验室里,专门开辟了一个地下室,里面只有一池高强度溶液,拿来溶解尸体。他们管那个地方叫“游泳池”。我到现在仍旧厌恶室内泳池,就是因为这个。

当时负责看管我们这群小屁孩的警卫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再不乖,就把你丢进游泳池游泳。”这句话,简直是教科书般栩栩如生的童年y-in影。

扯远了,再绕回来。因为计划被叫停,我是最后一批收进来的小孩。其实到这里为止都还好,那时候实验室整体氛围低迷懒散,研究员走进了死胡同,眼看着要撞墙了,正打算转身回去,因此工作热情普遍不高。

再加上人体极限这种东西——大招在一开始都放了,落在我头上的,与前辈们相比,真的只能算毛毛雨而已。就算因此染上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比如怕黑、嗜痛、喜欢捆绑之类的,但好歹命保住了不是么。

方然一直试图理解却一直没法真正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嗜痛,其实原因很简单,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努力学着去喜欢它,你就会死。

我不想死。起码一开始不想。

其实实验室里那群人,也挺懂巴掌蜜糖这一套的。印象最深的,是某次我被吊进水箱里进行的窒息体验x_ing试验……仿佛永远都无止尽的浸没——窒息——吊起来——抽鞭子——浸没——窒息——吊起来——抽鞭子。

而在经历了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的呛咳窒息后,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期待被吊着上升浮出水面的那刻,不去欣喜若狂地去迎接那一顿痛入骨髓的鞭刑呢?更别提被解开双手的那一瞬,对方微笑着摸着我的头说“乖孩子”了。

痛真的挺好的,它告诉我我还活着。束缚感也挺好的,它告诉我我很安全。

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些我能捱过去。

然而惨就惨在,有一种痛苦,叫做“你的身体以为你没法承受”。

那几天确实过的很变态,我本来是被编进心理活动组的,一般负责针对人体恐惧类反应的测试,这个组普遍清闲,死亡率比别的组尤其是生物机体组低多了。然而不幸的是生物机体组在一次实验后,剩下的实验体不够用了,于是看起来状态相对不错的我,就在刚刚进行过一轮比较……呃……的实验后又马不停蹄地被抽调去了隔壁。

后来我曾经很理智地分析,如果那几天我没有被针对进行关于身体和心理的、频率那么密集强度又那么大的实验,我会不会爆发。结论是不会,我的忍耐力一向很好。

简而言之,在我终于下了手术台以后,理智上我觉得我挺过来了,然而我的身体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它反抗意志的方式,就是……机体进化。

说句人话就是,发了三天烧以后,我的基因等级,从B,升到了A。

在此之前,学术界已经有了定论,人的基因等级是天生的且无法改变的,它刻在基因链被人体携带,出生时是什么等级,老死时就一定也是。

于是理所当然的,我的异状引起了研究员的注意,他们重新讨论后决定延期关闭实验室,在对原课题继续研究的基础上,另外成立一个项目,关于基因等级的研究,而主要的研究对象,就是我。

这个实验持续了四年,我六岁进的实验室,八岁调进新的实验项目,然后……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让我从A升到了S,接着,又不断尝试让我从S升到SS。然而双S仿佛真的是由神造,我无数次感到自己触碰到了那个门槛,却怎么也迈不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室的态度越来越急躁,我的日子也就越来越不好过。在我开始思考要不要偷偷去泡游泳池时,AI项目组又有了新动静——以我的各项情绪波动为参考数据的那个AI,好像拥有自主感情了。

“哇,这样想想,一个生命科学和一个计算机科学,两个里程碑式的突破研究都是在我身上完成的,我感觉联邦政府欠我一个奖。”

我冲方然挑了挑眉:“你男人是不是很厉害。”一抬头,却看到方然捂着眼睛,哭得像个傻子。

……讲真,他最近哭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我心里有点酸有点疼,又有点想笑,佯装凶狠的威胁他:“再哭就分手。”方然闻言猛地摇头,又伸过来一只手和我交握,贴在他的脸颊上,然后闭上眼,又一次无声无息地留下泪来。

我被他的泪水烫到,本能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放到他颤抖的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眼泪噼里啪啦砸在我的手背上,我怔怔地看着他,几乎都感觉到痛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问他:“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他回答:“就是因为……连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

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接着讲。

那个疑似拥有自我感情的AI,就是01。它是那一批里的第一个,所以有了这么个代号,在我们逃出实验室并且我成为了它的主人后,01曾问过我需不需要它换个名字,我拒绝了。就像我,夏洛克福尔摩斯也好,方世玉也罢,名字而已,没什么可换的。

那段时间是我过得最他妈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在两个项目组里来回转,更绝望的是,当时我被查出患了严重抑郁症,为了防止我自尽,做完实验后的剩余时间,我都被用束缚带绑在床上,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禁。别说悄悄跑去游泳,连动动手都难以做到。

再后来,我亲爱的小伙伴01变成了屌炸天的超级AI,在某次我被植入大脑芯片后跟我联系上了,然后经历了各种波折,最后我们双双逃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终于把这个冗长的裹脚布扯完了,我长长吐了口气,笑着看向方然:“虽然过程有些挫折,不过结局都算圆满,对吧?”

方然将我揽在他怀里,紧紧搂着:“嗯。”

我垂下眼,侧头去吻他修长的颈项,力度渐渐变大,改为撕咬。这个时候,没有比一场酣畅淋漓的x_ing爱更能缓解情绪了,无论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想cao你……”我舔着他,含含糊糊道。

他张开修长的腿,盘在我的腰上:“好。”

高潮的时候,我伸手覆上他的眼睛,俯下身吻他。方然与我接吻,又偏过头笑着说:“你流了好多汗,落在我身上好痒。”

我捂住嘴,努力让眼眶中的泪水平息,让声音里的颤抖不泄露出来:“嗯。”

其实还有一些我没给他讲。

比如,过于频繁的实验,已经摧毁了我的身体。现在我能行动自如,靠的纯粹是S级基因的力量撑着。我的器官早就开始衰竭,更好笑的是,不仅如此,我还有很强的耐药x_ing。

如今能对我产生作用的药物,简直少的可怜。

我最后的下场,大概会像烂泥一样整个人烂掉吧。我死了无所谓,但是方然怎么办?

最好还是先打个预防针什么的……比较保险。

完事以后,我和方然头靠着头玩彼此的手指,都有点懒懒的,谁也不愿意去洗澡。

我看了他一眼,有心试探他对“分手”的反应,于是用玩笑似的口吻说:“方然我给你讲,我可是把最后一点底子都交代了,以后我们分手了,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和别人讲——否则我是真的药丸。”

然后方然……方然炸了。

很久没见他炸过,这次尤为带感。

我被他骑在身下,讪讪看着他愤怒到扭曲的脸,企图用c-h-a科打诨糊弄过去:“快下来,屁股不疼么?”

方然没说话,把我的手腕捏的咯吱作响,一脸想把我小黑屋的表情。我生怕他就这么黑了,绞尽脑汁地找借口:“那什么……主要是我还没见你爸,他老人家如果不喜欢我,要木奉打鸳鸯怎么办。”

平地飞来一口锅,直直扣在方上将背上。我在心里默念,方老爷子对不起了,给你上眼药纯属战略x_ing风险转移,迫不得已。

果然方然的脸上好看了点:“不会的。”

我胡搅蛮缠:“你说不会就不会?”

他的脸又黑了:“你很盼着和我分手?”

我蔫了:“没……没啊。”想了想,我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又添了句,“如果……我说如果……咱们到时候分手了,你会怎么办?”

方然斩钉截铁:“不可能。”

“万一呢。”

方然抬起眼,一双乌黑的瞳仁专注地凝视我。

“以后我会怎么样不知道,但现在的我——”

他轻笑了一声,把我抱紧。

“我可能会发疯吧。”

我如坠冰窟。

番外 那些打死也不说的事(十二)

01偷偷地问方玉:“你为什么不全部告诉方先生?”

方玉也偷偷地回01:“因为我不敢啊。”

01很奇怪:“为什么不敢?”

方玉摆了摆手:“跟你解释不清。”

01是个AI,虽然有了感情,本质上却还是一堆数据,对于这些没法用公式换算的东西,它掌握得并不是很好。

它想了想,又问:“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又不敢告诉方先生,那为什么之前要答应他呢?”

说完又补了句:“跟你分手都想发疯,如果你真死了方先生的反应……抱歉,我计算不出来。”

……扎心了,老铁。

01一般不犯二百五,但一犯起来真是要人命。方玉被稳准狠地捅了一刀,脸都疼白了,半天才缓过来,忽然叹了口气说:“我大概有点自私。”

01没懂。

“如果说一个不要脸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概是情之所至,无法自已——”

方玉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但是就算到时候我给方然留了个恶意满满的BE大礼包,我也不后悔答应他。想想老子是他死了的初恋,让他一辈子就算娶妻生子都忘不掉,我居然觉得心里挺爽。”

一条烂命,换回了方然的一颗心,就算死了也是赚到了。

他合上手中的《小王子》,偏过头,温柔地注视着坐在地毯上,和Cao莓玩的正欢的方然。

“我大概,真的很坏。”

Part47

飞船抵达塞浦路斯的前一晚,方然给我讲了点八卦当睡前故事。

方然他爹和陈睡他爹,一个搞军事一个搞学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当年两人一起进了星联军大,毕业后双双参军,方叔叔前线作战,陈叔叔转为文职,一直做军医,然后两人结识了孔蒂家的两姐妹,姐姐嫁给了陈叔叔,妹妹也就是伊达,嫁给了方叔叔。

在十多年前,两位叔叔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受伤,方叔叔继续带领第三军团,陈叔叔却退了下来,醉心学术,进了星联科学院。

这次他来到塞浦路斯,是听说这里被发现有一种罕有未知放s_h_è x_ing元素的土壤,其放s_h_è 物质可以作用于人体,激起细胞活x_ing。然而没想到正逢塞浦路斯叛变,陈叔叔被围困了。

我们的计划,就是在找到陈睡父子的所在方位后,利用手头的人制造小范围s_ao乱,再趁机将人带走。

而我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潜回曾经待过的实验室,解除掉那个高额的黑市悬赏令——如果可以的话,摧毁那个破烂地方,把BOSS一并解决就最好不过了。

至于R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越接近塞浦路斯,我的不适感就越强,在方然面前若无其事已经耗费掉我所有的精力了。

“说到这里,”方然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塞浦路斯会忽然叛变。这颗作为补给站的低级星球,是当年我爸和陈叔叔从虫族手中夺回来的,后来也一直很乖地,源源不断地为前线输送能源。事实上,在他们起义的前一个月,才又送了大批军用燃料给老头子——他们怎么说反叛就反叛了呢?按理说,如果觉得对能源的要求太苛刻,不应该先递交减免的提案么?况且,如果反抗联盟,难道他们要跟虫族合作?”

我本来打算泡一杯热牛n_ai喝,听到方然的话,有点诧异地抬头:“什么?”

“诶?什么什么?”

我皱着眉看他:“输送能源……难道你不知道,塞浦路斯只是一颗很小很小的人造星球,贫瘠得要命,几乎没有任何生产力么?”

“诶————!?”方然让Cao莓打开光屏,上面是塞浦路斯的资料,“它是颗迷你型人造星我知道,但他不是新型能源加工基地么?七年前塞浦路斯发现了一种新能源,是只在这个星球上才能产生,所以无法普及联邦,但是被划为军需品了。”

不对。

“说起来,因为当时开发的人是陈叔叔,所以优先供应我们第三军团呢。”

这不对。

七年前……我应该,会知道啊……

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_u_e,不知道心中的异样高从何而来。

第二天,悄悄抵达塞浦路斯之后,我们根据方然手上的坐标,避开了一路上的叛军,摸到负责接应的人那里。

我还以为会是一处民宅,然而却没想到,目的地是一处入口位于荒郊的隐秘地底。

没想到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

对方苦笑着解释:“其实我并非本地居民,只是凑巧来这里公干,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实在非常抱歉,我对这颗星球也同样不够了解,只能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信息罢了……”

在询问陈家父子的下落时,那个中年人面色难看的告诉我们,叛军把信号塔和卫星全部炸毁了,他们失去了对方的下落。

……难怪无论在路上怎么试图联系,都没有收到信息。

虽然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乍然真的被这么告知,还是令人非常沮丧。

“我们捕捉到的最后一次信号是在这里,”他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某处,“然而后来我们过去搜救,却没有任何发现。”

我凝视着那张图。

“怎么了?”方然注意到我的目光,扭头问我。

我没回答他,而是用手指触碰光屏,将那个标了红点的地方放大,然后皱起了眉头。

“……?”

我侧头,看着方然困惑的表情,指着那个地方:“刚才就觉得这个地形很眼熟……果然,那个实验室,距离那里只有三百英里。”说完,我点了点头,右手握拳,轻轻拍击左手摊开的掌心,心中有点轻快:“我们要去查看对吧,到时候我顺便去把那个实验室毁掉好了。”

这时候一直安静如j-i的西西丝忽然举起手:“我也要去!”

“哈?什么?原来你是来救人么。”

西西狞笑一声:“方然,你想打架么?”

方然摊手:“我以为你是跟过来公费观光的。”

眼看这两个人要干起来,我咳嗽了一声,瞪了方然一眼,又弯腰揉了揉西西的头发:“蛇精病就不要上战场了。”

倒不是不信任西西丝的能力,只不过我前两天和方然冷战的时候,把西西的药给吃得差不多了……

谁叫那药里有镇静成份呢,哈哈哈……

讲真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个蛇精病,但是具体怎么犯病的我还没见过,从小认识她的方然和陈睡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算了不想了,感觉自己像是在乱立flag。

我活动了一下关节,刚想用武力镇压西西丝,她却抢先说:“我找得到他哦。”

“……啊?什么?谁?”

“陈睡啦陈睡,我能找到他。”

……什么啊,骗人的吧。

“是真的好么!”西西一脸不耐,她粗暴地lū 起自己的袖子,跳起来,用光脑砸我的脸:“你他妈!居然!不!信!我!”

方然过来劝架,反而被西西丝暴揍一顿,我们两个抱头鼠窜:“信个屁啊你们两个天天干架!矮子就认命好么!穿着高跟鞋跳起来揍人不怕摔断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总而言之,等安静下来时,已经是五分钟以后了。我们鼻青脸肿地坐下来,接着刚才的情况继续讨论,围观群众安静如j-i,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方然还是同意西西丝跟我们一起行动。我有点无奈,悄悄凑过去问:“你真的能找到陈睡?”

“嗯哼。”

“怎么找?”

“秘密。”

“我擦……你逗我吧。”

“没有。”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这样我心里很不安我给你讲。”

西西丝抹了把不知道被我、还是方然揍出来的鼻血,又白又脏的脸蛋顿时被糊得更花。我有点不忍直视,她却很认真地看向我:“因为我喜欢他。”

………………Σ(っ °Д °;)っ等等,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不是陈老师单恋么!?

这对暗度陈仓的狗男女!!

“什么?那里很危险!!”

那个负责接应的人打断了我乱飞的思绪,正在开小差的我和西西同时抬头,看着那个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人。

“那家公司,不能去!”

他的手指着地图上离红点位置不远的地方,那里正是我的梦靥,那个挂名为“UNI能源开发公司”的实验室。

诶……等等!能源开发…莫非!?

我瞪大眼睛,猛地抬起头。

同时,那人道:“这个星球……在做人体实验——这颗星球上的居民,就是因为这个而叛变了!……那家公司,就是引起叛变的源头!”

直到晚上偷偷摸进那个陈睡父子最后一次藏身的民居时,我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方然用手肘捅了捅我:“Cao莓要掉下去了。”

“哦哦哦哦。”我赶紧将要从兜里滚出来的光脑重新揣好。

01身为一个超级AI,运算时所耗费的内存大到超乎想象,所以我们把它留在了可搭载的飞船上,一路出行都带着Cao莓。

我问Cao莓:“这里对外界的信号都被切断了,你还有方法联系01么?”

Cao莓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它可以跟我合体哟,不过信号很不稳定,这段时间就一直接收不到……”

“合体……”我按住抽搐的眼角,暗自唾弃自己污,连一个金属圆球和一个全息投影都能想歪。

我们仔细搜索民居里的痕迹,一面分析:“这里的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说明他们是见势不妙,从容撤退的……”

“——不对。”西西丝沉声打断道,“他们是被挟持的。”

她打开冰箱的门,那里面放着不少食物,就像房子的主人只是打算出个门一般。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陈家父子本来采购了食材打算在这里长期藏匿,却发现了敌人的踪迹,所以拍拍屁股溜了……

“他们确实看起来很像自己撤退的,可是……”西西垂着头,用力握住冰箱里的一罐牛n_ai,慢慢将它拿了出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可以看到她用力到青白的指关节。

“他们被带走了,藏在那个能源公司里,是这瓶牛n_ai告诉我的。”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凑过去问:“睿智如您……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么?”

她摇了摇头,仍是回道:“秘密。”

……所以,这就是我站在这栋昔日实验室,今日乱军基地的大楼前的……理由。

“你是什么人?”

站在门口进行警戒的两名士兵走过来,目光充满敌意和警惕。

凑近了看清他们的模样之后,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人扯了一下,开始揪痛起来。那神经质的痛楚甚至波及到了其他内脏,连带着让我升起了浓烈的呕吐感。

他们的面孔……有一半都是被金属拼接成的,与原本皮r_ou_黏连在一起,扭曲着。

眼睛……眼睛也是。

我闭了闭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他们更加戒备,手放在腰旁的微型激光炮上。

“被那玩意儿一轰,我就连灰都不剩了。”我叼着烟低笑一声,脱掉外套抖了抖,示意自己全然无害,然后对他们说:“六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爆炸案。超过二十名研究员和保安被炸死,A区至D区的实验体逃离,F区的档案和资料被损毁,最新研发出来的超级AI系统01被用久销毁,而做出这一切的,是一个编号为C-7N002149的实验体。”

我吐了个烟圈,对他们笑:“告诉你们的头,当年那个‘死不了的怪物’,回来了。”

与此同时:

留守飞船的01穷极无聊,开始搜索此次行动的相关资料。

UNI能源开发公司……主要人员名单……项目……

诶……?

等等——

01瞪着那个名字,惊骇至极。

那个……是什么?

Part48

一般来说,表白失败的人,继续做朋友都会有点尴尬……对吧?

但是我们却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他或许有过吧,不过,可能出于对我的照顾,把尴尬巧妙地掩藏起来了。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奢望两个人能在一起过。哈……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虚伪或者矫情?

但这是事实。

只要他能够幸福,我就觉得,够了。

————————————

在再三确认了身份过后,我被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士兵带进了基地的核心——啧,真是大阵仗,没想到一开始就要见Boss了。

大概觉得我是同类,负责带领我的人态度亲切了很多,一路上对我的问题,几乎称得上是有问必答。

“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漂泊,直到今年才忽然想起来,我身上还背着一个巨额悬赏,要不是这玩意儿,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踏进来一步……本来还头疼怎么撤销呢,没想到居然成了这个情况。”我唏嘘道。

“哈哈,”同行的人脸上露出爽朗的微笑,“对啊,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能逃走的话,谁还想回来呢?”

“嗯嗯,”我附和他,“既然有能力逃,那就逃走好了,干嘛还闹这么大,还……”

我带着困惑和厌恶地继续说:“还把基地建在这个地方。”

这是我的真心话,没有半点掺假。我是真的不懂,一群以前在这里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实验体,为什么还会把重要的老巢建在这里。这……难道是忆苦思甜?

……神他妈忆苦思甜。

我抽搐着眼角,挥开自己的脑洞。

那名叫做赛文提.布莱克(Seventy.Black)的青年摇摇头,对我解释道:“你当年很小就进来了,大概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其实这里,除了人工智能项目SⅠ和基因开发项目SⅡ,还有被称之为新型能源计划的SⅢ。”

“………………”我皱紧眉头,有种越来越强的不详预感。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游泳池’么?那可真是,啧……骨头内脏也好,大脑眼球也好,甚至是指甲和头发,只要丢进去,倾刻就被融化得干干净净……”布莱克用做梦似的声音说,“后来,他们发现,‘游泳池’里,似乎蕴含着巨大无比的能量……他们判断,这是人体被溶解后经过一系列反应形成的,于是启动了SⅢ,想要研究出来,‘高效、节能、环保、低廉’的能源——他们确实研究出来了。”

我忍不住后退半步,在骤然升起的反胃感中艰难地问:“所以……这就是被联邦划为军需用品,供给到各个军队的新式燃料?”

布莱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对啊……燃料就是我们。先开始只是偷偷买一些黑户,尝到甜头以后,就把手伸进了监狱,再后来,他们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靠山,许多本地居民也被网罗罪名抓了进来……你知道的,这里很小,又偏僻得在地图上几乎看不到……就算偶尔传出去了一点风声,只要用‘贪贿’或者‘兼并土地’引发出的小规模s_ao动做借口,就能遮掩过去……但是……但是……”

布莱克捂住脸,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声音。

……果然。

果然如此。

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漏掉了……是什么?

“你知道么,我记得你。”青年忽然转头,看向我。

“诶?”

“你当年很有名……你也知道吧,无论是我们还是那群眼镜,都叫你‘死不了的怪胎’。我记得有一次我做实验时,听见你在隔壁惨叫……那两个眼镜打赌,说你大概撑不住了,另外一个说你大概还能活一天……结果,你活下来了。”

我抿了抿嘴唇,不想再回忆这些内容。布莱克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激励了很多人呢……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撑不下来时,总是听到你那连隔音墙都阻挡不住的叫声……我就想,连这么惨的家伙都还没挂,我怎么能死呢?连我们都忍不住互相猜测,你还能活多久呢?——嘿嘿,听起来,有点卑鄙是不是——结果,你居然杀了护卫和研究员,逃掉了……”

“……”

“你肯定不记得了,当时我和你同组,我眼睁睁看着你给自己扎了一针后,扯掉了身上的管子和绑带,把那几个畜牲捅了个对穿就要出去。然而你本来都踏出门了,却又折回来,解开了我的束缚环……后来我一直想,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或许浪费了那几秒钟,你就逃不掉了……”

“……”

“结果没想到,你不但逃了,还放跑了许多人……我也逃掉了哟——应该说,组成这支杂牌军的主力部队,都是当年你放走的人……”

布莱克表面上的爽朗笑容被一点点地剥裂,取而代之地是一种略带病态的疯狂。

他忽然凑近我,在我耳旁用气音问:“对了,那个超级AI,还好么?”

我皱眉,微微偏过头:“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布莱克伸出合金组成的食指,轻轻搭在自己的嘴唇上:“嘘……这段路上没有监控,放心……你当年逃得太匆忙,只CaoCao做出01被销毁样子就没管了。要不是我扫了尾,你当他们会相信?”

我的背脊上冒出一层冷汗,却强自镇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布莱克却在这时后退一步,又露出了爽朗的笑意:“说了让你放心,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别露出马脚,这里可是有不少人,都很觊觎那个东西呢。”

他说完,又自顾自地低笑了一声:“一旦得到自由,就开始变本加厉……这就是人么……”

他带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转了个弯,在回廊尽头,就是一面紧闭的大门。

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皱紧了眉。

“怎么是这个地方。”

这是当年那群畜牲的公共休息室,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闲暇之余,把好看的实验体带过来取乐的地方罢了。

如果说把实验体们最恐惧的地方分个排名,这里恐怕是除了手术台之外的NO.2,其威慑力还在“游泳池”之前。

或许我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自己“身负重任”,虽然长了一张不错的脸,研究员们却并不敢真的下手,然而把我带过来,稍加玩弄,或者让我目睹其他“同类”的惨状,却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教会我用身体当做筹码,交换物品或者讨好人的,除了我妈,还有他们。

——妈的。

我用力捂住额头。

此时此刻此地,我忽然无比想念方然。超级想。想得骨头发痛。

好想他。想得脑袋快要爆炸。

我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止住了自己拔腿就走的欲望,然后用手指着那扇门,强忍恶心问布莱克:“他们怎么会待在这——”为什么会待在这么一个,曾经给自己加诸无限伤害和痛苦的地方!?

布莱克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因为要招待贵客嘛。”

他似乎发现我想打道回府,伸出手带着我往前推,一边走一边说:“我们抓到了大鱼哟,这个实验室的大BOSS。”

“哈?”我吃了一惊,“那太木奉了!”

布莱克却摆摆手:“……结果那老不死的太狡猾,让他给溜了。”

“啧。”我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叹息。

“但是……那是一对父子——小的没能逃走,还在我们手里攥着呢。”他有点得意地说着,“——啊,到了。”

他站在门前,拧开了扶手。

……诶?父……父子?

我忽然一阵激灵,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在我脑中闪过,最后串成了一条线。

方然给我讲过,塞浦路斯星是他爹和陈睡他爹十六年前打下来的,之前是虫族的地盘,被打下来以后就成了前线的补给站。

陈睡的父亲当过军医,后来受了伤,进了科学院。

陈睡也是医生,擅长外科手术,喜欢解剖人体。

——“这次他来到塞浦路斯,是听说这里被发现有一种罕有未知放s_h_è x_ing元素的土壤,其放s_h_è 物质可以作用于人体,激起细胞活x_ing。”

——“它是颗迷你型人造星我知道,但他不是新型能源加工基地么?七年前塞浦路斯发现了一种新能源,是只在这个星球上才能产生,所以无法普及联邦,但是被划为军需品了。”

——“说起来,因为当时开发的人是陈叔叔,所以优先供应我们第三军团呢。”

——“他们判断,这是人体被溶解后经过一系列反应形成的,于是启动了SⅢ,想要研究出来,‘高效、节能、环保、低廉’的能源——他们确实研究出来了。

——“再后来,他们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靠山,许多本地居民也被网罗罪名抓了进来……”

靠山的话,星际联邦科学院院长算不算?……如果不够,那……再加上联邦第三军团统帅呢?

我的耳际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第一次做灌肠剂还有点小紧张呢,纯手工的哦,用完记得把使用感想发过来: )”

……骗、骗人的吧。

——“你看,长大了就一点也不可爱了,再也不是原来穿着小裙子被我抱在怀里,嗲声嗲气甜甜地对我说‘最喜欢陈睡哥哥了’的时候了。”

一定是……我弄错了。

——“身陷囫囵的是我的父亲,而方然是我的弟弟,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在学校等待结果,而让他去替我付出。”

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对了。”布莱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我说,“这个大少爷以前身体很差劲,好像是几年前忽然好的……那时候这里不是在主要进行以你做对象的基因开发实验嘛?我们都怀疑,他用了你身体做成的药来着。这下,你可以尽情报复了。”

R的声音在我耳边,与布莱克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陈睡那会身体也很差,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年那副病怏怏的小模样……”

布莱克打开门,强烈的光线从室内透了出来,打在我的眼睛上,伴随着浓烈到呛人的血腥味,刺得我想要流泪。

室内有很多人,或坐或站,完完整整的很少,更多的人奇形怪状。最醒目的,是那个全身赤裸着,被血淋淋地吊在正中间的长发男人。

“老大,六年前的那个怪物回来啦!”

布莱克轻快地说。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拽起那男人低垂的头,让他面朝我的方向:“小少爷,你的救命恩人回来咯,还不快去谢谢他?”

猝不及防间,我与那人四目相对。

血淋淋的长发下,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陈睡。

与此同时:

地下室。

方然焦虑地走来走去,西西丝难得不乱蹦哒,而是窝在角落里护理自己的武器。

Cao莓则愉快地滚来滚去——滚去滚来——滚来滚去——诶?

它停住了。

“怎么了?”方然皱眉。

Cao莓“啊”了一声:“刚才01在找我……刚接上就断了。”

飞艇上。

“快连上……快连上……快连上……”

01一贯平和的面容上充满了焦急,它一次次地搜索Cao莓的踪迹,又一次次地失败。在它的面前,是它黑进后台之后查到的A级资料。

“……SⅠ项目负责人,陈鹤。”

“……SⅡ项目负责人,陈鹤。”

“……SⅢ项目负责人,陈鹤。”

“陈睡,星际联邦西塔希希星人,26岁,基因等级:A,精神力等级:B+,毕业于星际联邦第一军事大学医学院……母亲:希雅.孔蒂,父亲……”

“——陈鹤。”

Part49

在不安还只是个猜测时,我心中除了无比的愤怒和屈辱之外,还涌现了更多的疑惑。

比如,陈睡他爸的目的是什么?

陈睡知道这一切么?

他是抱着什么心理对我笑的?

他爸为什么把他丢下了?

第三军团物资配给优先,是不是方然他爸也掺和进来了?

方然呢,他知道了以后该怎么想?

这些事……伊达姐妹知情么?

然而,在与陈睡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在我看到他青紫肿胀的面庞,和伤痕累累的身体时,我只知道,我应该救他。

如果陈睡对他父亲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知情,那么他就是一个无辜者,作为他的朋友,我得救他。

如果他知道,甚至曾助纣为虐,那……我也要救他,我要问清楚,他像哥哥一样照顾我的这几年,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我深深嗅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迈着大步,走进了那个人间地狱。

那个拽着陈睡头发的男人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是C-7F002531,他们的头,以前的名字忘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取,就叫我三一吧。”

咦,也是C-7区的?

我看了他一会,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我们是一个实验组的,我是C-7N002149。”

他将手中的血迹蹭到陈睡身上,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搞不死’嘛。”说完,拽着那条锁链,将陈睡拖到我的面前:“喏,当年帮我逃出来的谢礼——虽然最终没有逃掉。”

我尽量做出惊诧的表情,想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等等,事实上我昨天才到这里,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1吊儿郎当地环住我的脖子,他身上的血腥味,伴随着实验体们身上特有的腐臭味传了过来,我努力克制自己皱眉的冲动。他说:“他老子是这个实验室的幕后BOSS,碰巧被我们逮到了——那老家伙为了自己逃跑,就把这小子抛出来当诱饵了,哈哈哈……”

“然后,我在更改权限后,浏览了一下档案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31凑过来,嘴唇贴着我的耳廓,一边轻轻啃咬一边轻声说,“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的vip项目?其中有个研究方向是提取生命能源,治愈他人疾病的那个?——我记得当年,为了激发细胞活x_ing,你被注s_h_è 药物后割掉了不少r_ou_吧?而且,没有打麻醉哟。”

我暗暗攥紧拳头,眼前浮现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31好像很兴奋似的,还在那里不停地说啊说的:“真的变态极了,我记得当年你还被当做我们实验体的榜样做展示来着……被逼着凑近你,瞪大眼睛观摩全程……好像还有个小孩被吓尿了——2753!是不是你?2753!”

他叫了好几声没人应后,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哦……对,那孩子死了。”

耳边嗡嗡的,这恼人的声音似乎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当年的情形,就像电影回放一样,还他妈是强制播放的4D立体效果,cao。

“都是因为这个大少爷!”31忽然发了狂狠狠踹了陈睡一脚,陈睡被踢飞,软软摔在地上,然后闷哼了一声。31却仍旧不解气,指着他对我吼道:“我们——你——糟的那么多罪,都是因为他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档案里写的清清楚楚,你当年的实验,有一半,都是因为这个杂种!全是为了他!”

31抬起脚,像想要碾掉鞋底粘住的口香糖那样,用鞋底使劲碾压陈睡的脸。他面孔扭曲地咆哮:“自由!尊严!家世!权利!基因!相貌!他已经够让人嫉妒的了,为什么还想要健康!还要拿我们做实验!”

我喉咙发紧,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陈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体因为窒息和疼痛产生了轻微的痉挛。

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觉得很难受。那种感觉,像是冷水浸透了的抹布,又被狠狠拧干。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啊……原来如此。

原来我被注s_h_è 大量禁药,被解剖切片,被植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像猪狗不如的畜牲一样对待——原来我尽的种种折磨,都是因为……陈睡么?

因为这个,我一度当做兄长、老师和朋友的男人?

就是他用了我的血r_ou_,透支我的生命,夺取我的自由,成就了自己健康美好的r_ou_体?

这时,似乎一直陷入半昏迷状态,意识很不清醒的陈睡,却不自觉握了握拳头。

我走上前,一把将31掀翻在地,拽着陈睡的锁链将他从地上扯起来。

“喂!你干嘛!”31从地上爬起,向我咆哮。

我用力扯开领带,捏住陈睡的颈项往我的方向提,漠然看向31:“……你不是把他送给我了么?”

“给我一个房间,我要好好……招待他。”

走在同往房间的洁白回廊上,我一手提着一个装着各类刑具的手提箱,一手拽着陈睡的头发,拖着他缓步前行。

耳边传来激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然而,我的大脑却平静无比,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

我在想,拥有一个能够正大光明地报复,可以随心所欲发泄怨恨的对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真的,特别特别好。

进了房间,我打开浴室门,将陈睡往浴缸里一丢,开了水以后径自出去,将整个房间里的摄像头和窃听器一一毁掉,到最后一个时,我凑近它,说了一句:“少干这种事,大家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就应该知道,我有多讨厌被人监视——再被我抓到,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将那个藏在花苞里的小东西,用指尖碾碎,又迈进浴室里。

陈睡安静地躺在浴缸中,水哗啦啦地流出,拍打着他赤裸的身体。

我倚在门上抱臂看了一会,然后迈进了浴缸。

陈睡的睫毛微微一颤。

我嘿了一声,掰开他的腿,果然看到他的ga-ng口裂开,血r_ou_模糊的一片。前面的y-in茎里还塞着明显尺寸不合的东西。

“被人轮得这么惨啊……啧,西西丝那丫头会哭吧。”

说着,我伸出手指,刚想探进去,陈睡却微微蜷起身体,用虚弱的手指搭在私处,气若游丝:“别……别。”

我眉毛一挑:“你之前果然在装死。”

说完不再理他,有点恶意地一把捏住了他的y-in茎,然后用手指捏开顶端小口,像挤n_ai一样往外挤着里面的硬物。

“你在这待了多久,居然还没被阉掉?我记得……”我停下手中动作,眼睛微微眯起,回忆起了从前:“我记得原来有好几个小男孩,都被阉掉了玩弄来着。”

……算了,不想那些。

陈睡想要挣扎,却因为过于虚弱而无济于事:“我自己……来……”

我挑眉:“这里头塞的东西不弄出来,西西丝可怎么办。”

他捂住脸,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不要在这种情况,这个时候……提起……她。”

我抿了抿嘴唇,动作粗暴地把他身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掉,丢下一句“收拾好了滚出来”以后,摔门而去。

我脱力地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只有在一个人独处时,我才能勉强摆脱那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得到片刻喘息。

心脏跳动得飞快,耳膜也嗡嗡作响,大脑泛起一阵又一阵针扎似的痛,我知道,这是段时间内事实对我的冲击太大,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

我忍不住想,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些?为什么我必须面对这种情况?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我进入了哪个恶作剧世界,所以才被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玩弄?

明明我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和方然度过最后一段安逸的时光?

我真的很想问问妈妈,她当年,是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这种地狱一般的折磨么?

记忆里,她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某天抱着我看电视时,笑着对我说:“要做个好人哦。”

可是妈妈,做好人……好难啊。

好想堕落。

好想报复。

好想把曾经受过的伤害,通通还回去。

好想……好想死。

直到重新踏入这栋大楼,我才知道,原来过去的伤害并没有被时间治愈,它们一直伴随着我,如疽附骨,如影随形,只是平时藏了起来,等待着将我彻底击垮的时机。

不知道躺了多久,忽听浴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我抬起头,陈睡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步伐虽然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再也不见刚才在浴缸里流露出来的软弱。

凭什么他还能维持做人的尊严,而我却被踩进泥里,连狗都可以肆意欺辱?

我盯着他,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一下。

——好恨,好难受。好想,毁了他。

我打开了手提箱,一面挑选合适的工具,一面随意招呼他,就像曾经我们在学校时那样:“你先随便坐,等我会儿。”

最后,我提着一把手术剪和一把手术刀走到他身前:“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就用常规一点的东西吧。”说着,我把他推到床上,用摸到的铁环栓住他身上未被解下的锁链。

呵,果然,在这里,就算是看起来很正常的房间,在床这种家具上也会安一些可爱的小道具。

陈睡垂着头,安静地任由我动作。这样宛如轻视的态度让我焦躁,我捏住他的下巴,沉声问:“为什么不挣扎?你在瞧不起我么?”

陈睡一脸疲惫,他抬眼,用未被镜片遮挡的眼睛看向我:“不……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反抗你的资格。”

“…………”我磨了磨牙,俯下身,握着剪刀对准他的眼珠,想要戳下去,“你果然知道了。”

“嗯,我听到了。”

“才知道的?”

“才知道的。”

“以前呢?”

“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会被抓。”

“当时情况危及,我扮成了父亲,让他逃走了。”

我瞪着他。他看着我。

黑暗的房间内静得可怕,时间仿若凝固。我注视着他,透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许多年以前的我。

那时候的我在那群人眼中,是这样的么?是这样的眼神么?是这样的神情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抬起手,将剪刀往下刺去。

“噗嗤”一声,剪刀扎破了枕头,露出内里来。

我用手捂住脸,脱力地丢开剪刀,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我好恨。

但是,妈的,我居然怎么都下不去手。好烦,我有点瞧不起自己。

平息了一会情绪,我抬起下巴:“你把话说清楚。”

陈睡倾刻放松下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放过我?”铁索被他的手腕带动,哗哗作响,“我……我刚才知道这一切以后,真的以为,我逃不掉了。”

“为什么?”

我垂下眼,轻轻抚摸干燥而冰冷的嘴唇。

当时我决定踏进这栋大楼的时候,方然拽住我,在这个位置上印了一个焦灼的吻。

“因为,我想方然了。”

他把我领进光里,我就不敢再回到地狱去。

我怕他会下来找我,或者,陪我。

与此同时:

地下室。

坐立不安的方然终于忍无可忍,将Cao莓丢进西西丝的怀里,抓起角落散放的各种武器就要出门。

“喂,你要干嘛!”西西丝拉住她,“方玉让我们在这里等他的!”

方然一拳打在墙壁上:“我等不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在注视着方玉转身背对他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么愚蠢的计划!

方然平静了一下心情,没有管自己渗出鲜血的指关节,扭头对西西丝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查看一下情况——相信我,我只在外围看一看——很快就会回来。”

飞船上。

连接失败。

连接失败。

连接失败。

“可恶——!”

01咬紧牙关,如果它有身体,如果它有身体——

Cao莓也好,方玉也好,随便是谁,快点连上啊!要是晚了的话……

陈鹤……陈鹤那个男人……他还在,他还躲在暗处,被抓住什么的,根本——

就是他在做戏而已!

连接失败。

只是一串符号,连固定搭载工具都没有的它,没了网络和信号,就是一个废物。

01以手掩面,脱力地倒在靠椅上。

原来就算是以人类智慧,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超级AI,也有无法做到的事。

Part50

我觉得呢,人生在世,一定要有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

信仰、责任、权势、财富、亲近的人、对世间万物的热爱……总之,一定要有一个,类似动力源的东西。

我的动力就是他。

上学也好,参军也好,结婚也好,生儿育女也好,任何事情,只要能对他有哪怕一点微弱的好处,我都愿意做。

有时候静下心来,我觉得他很可怜,被我缠上。

而且……如果被人知道我干了些什么,那个正直的男人,在得知自己享受了一整颗星球的血r_ou_供奉以后,大概会被愧疚感压垮吧。

啊……所以,这些小秘密,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

——————————

然后……

然后陈睡给我抖了一个爆炸x_ing的八卦,险些把我三观震碎。

听完他们家和方然家始末的我瞪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消化不良。

我嘞个大cao………………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们大星球的人真会玩。

我闷了一会儿后懒得琢磨,索x_ing抛开不再理会,总之只要陈睡从前不知道就好——我和陈睡成为朋友不是他刻意接近,而是机缘巧合,这让我也多少有点安慰。只不过,还是意难平。

我忘不了。

我解开了陈睡的锁链,从空间钮里掏出一支特效药和一只高浓缩营养剂给他,然后让他休息一会后就走。面对陈睡讶异的脸,我忍着内心的郁气,尽量理智地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没办法原谅你,但是也没办法看你死——说真的,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很难受。所以,你在这里待一夜之后就走吧,或者也可以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溜出去。总之,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陈睡体能很好,战斗力也不弱。之前被抓到,是因为他被当了替罪羊——那个人才是我想抓到折磨的对象——恢复了一晚上的陈睡,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他没逃出去的话,那也是他运气差,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我现在也算是这群反抗者的盟友。

说起来这个,其实有一点我觉得非常奇怪。

陈睡的父亲陈鹤,对陈睡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平淡,甚至冷漠。这一点,可以从陈睡不惜来到这颗边缘星系来救他,却反而被当做弃子坑了一把的待遇就能明白。陈睡刚才也对我坦言了,他父亲不喜欢他。

那么为什么,陈鹤还要为了医治他,花这么大的功夫做实验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夜深人静,半宿无眠。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休息得差不多的陈睡,打算趁现在溜走。我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不想说话。

陈睡也没说话,他知道我还醒着。

等他准备开门,我终于没有忍住叫住了他:“等等。”

细微的声响停止了。

“我会杀了陈鹤。”我这么对他说。

陈睡没有说话……他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给他丢过去了一把热感匕首,然后又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滚吧,踏出这个门,我们不再是兄弟了。”

第二天,我穿戴整齐,敲开了公共休息室的大门。31果然还在,不但他在,布莱克也在,昨天我见过的不少人都在。

高层都在这里嘛,我的运气真好。

我向31告别:“我来是想要撤销悬赏令的,既然悬赏的人都死了,我也不用再留下。”

31问我:“那个少爷呢?”

我耸了耸肩:“被我玩死了。”

31眯眼:“尸体呢?”

有几个人暗暗堵住了出口。

我舔舔食指,一副变态相:“当然是剁碎后冲进马桶了。”

31笑道:“我还以为被你吃了。”

我嗤笑一声:“我不吃人。”

星星散散的人渐渐向我围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绷起身体,眯着眼看向他。

31抬起右手——他的右手被改装成了一个微型炮筒——对准我的方向:“既然他不在了,就把你留下吧。”

哦吼,31你竟是是这样的31,说好的实验体相亲相爱呢,看错你了。昨天晚上,我对陈睡说我是盟友呢,真是比纸还薄的关系。

“咻~”我吹了个口哨,伸出之前藏在裤子口袋的右手,被我指尖所不断把玩的,是一枚微型炸弹。

塞浦路斯是个非常小的人造星球,小到像个太空堡垒,整颗星球的常驻人口也只有不到80万,这也是一帮主力为实验体的军队能迅速攻陷它的原因之一。

人少,军队更少,要不是消息被封锁了,x_ing质又太恶劣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联邦大概随便派一支舰队就可以把叛军消灭吧。

我漫不经心地想。

什么,同情?那是没有的事。虽然大家同为实验体,然而从昨天看到的一切来说,他们已经被玩坏了,变成了和那些白大褂一样——不,说不定是比他们更恶心的怪物。

在来的一路上,当我没有看到随意堆叠在道路两旁的尸体么?比起军人,平民可是多多了。

如果给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开了闸,还不知道会给普通人带来什么灾难呢。所以他们,还是连同这栋大厦,一起毁了吧。

至于我,身上穿了最最顶级的防弹衣,又提前打了提高r_ou_体强度和加快身体修复速度的针剂——禁药使我快乐——一切能做的我都做了。

有句古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尽人事,听天命。理想状态下,我应该死不了,如果不巧……唔,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嘛。

我又想起陈睡对我说的话,关于他,关于陈鹤,关于他们家,关于方然家。啧。

让我对于未来的描绘,对生命的坚持,简直就像用扑克牌搭出来的高塔一样,只轻轻抽出一张,就轰地倒塌了。

方然啊方然……

我最后伸出手,碰了碰被他亲吻的嘴唇,然后引爆了手中的炸弹。

与此同时:

地下室。

Cao莓“biu”地闪了一下,随即穿出了01的声音。

“西西丝?方玉和方然呢?情况有变!”

西西丝一宿未睡,她还在忧心,猛然听到01的话,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方玉只身去了UNI,方然等不及他回来,查探情况去了。”

01差点没背过气去,闻言简直连抽死这两个人的心都有了。它看着西西丝担忧的神色,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噼里啪啦全说了出来:“……就是这样。还有,虽然我现在没办法连接卫星和网络,但是我收集到了这个月内陈鹤的所有活动数据。经过分析,我怀疑……陈鹤和塞浦路斯的某些叛军有联系,甚至,他本人,还潜伏在那里。”

他打开Cao莓的内部权限,将这段时间他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投s_h_è 到光幕上。

陈鹤之前确实被捉住了,然而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表示,三天后他就不知怎么脱身了。陈睡抵达塞浦路斯的时候,他刚准备乘坐黑船回去。

然而这里有一天左右的空白,01在整个宇宙中都没有搜索到他的踪迹。

同时间,从星网的搜查记录可以得知,陈睡得到了陈鹤身陷UNI的消息,带着人秘密搜救。

这时蒸发了一整天的陈鹤,不知为何,又一次被囚禁在了UNI的监牢中——之后,陈睡成功救出陈鹤,两人逃出大楼,被围困。再之后扮作陈鹤的陈睡被带走,陈鹤逃脱成功。

整个地下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西西丝听得遍体生寒,她眉头一皱,起身敬了一个联邦军军礼:“我,西西丝.罗兰,星联军大四年级生,上士,基因等级A+,作战指挥学全优,二十三次A级前线作战任务均为五星,申请带队指挥!!”

所有人沉默地注视着她,视线中带着审视。大家都明白,这不是争夺指挥权的时候——情况紧急,而他们需要一个领导者——不出一分钟,所有人都面朝西西丝回礼,表示承认了她本次行动的指挥权。

西西丝扬眉一笑,这笑容不再甜美,而满载着锐利的杀气。她将微型粒子炮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吼道:“士兵们,走!带着你们的武器,ga-ng死那群渣滓!”

UNI能源开发公司负一楼。

陈睡躲在摄像头死角的y-in影里,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巡逻的哨兵与机器人经过。再过十分钟就会换防,他大气都不敢喘,只等这一波人走后就溜过去。

离他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下水道口,看似是封死了的。然而他在之前被锁小黑屋,有两个过来办事的人聊了两句,因此他知道,那个看似被封死的下水道口其实是活盖,并且底下分别联通四个方向,因为他们需要用那个偷运物资卖钱。

只要成功进去,他就逃掉了一大半。

时间还剩五分钟。

他在等待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令他背脊发寒的事。

方玉是六年前从这里逃出的实验体。

方玉去过方然的家,见过伊达。

伊达和陈睡妈妈希雅是姐妹,伊达将这件事告诉过希雅。

希雅曾在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时提起过方玉。

所以,陈鹤知道方玉。

那么,陈鹤知道方玉是谁么?

……他知道。

他应该知道。

他一定知道。

方玉现在在这栋大楼里,陈鹤在哪?

他是逃走了,还是藏起来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忽然涌上陈睡的心头。这不安来的毫无缘由,陈睡却不打算无视。

——当年的方玉那么重要,那么,他会不会重要到,多年后陈鹤依然念念不忘?

时间还剩三分钟。三分钟,赌一把,他就可能逃出生天——可是方玉赌不起。

陈睡薄唇紧抿,看了眼距离他五十米远的下水井,转身原路返回。

UNI能源开发公司大楼外。

天才蒙蒙亮,荒凉的街道上更显得荒凉。

方然躲在摄像头死角的巷子中,思考怎么混进去大楼。这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然回过头去,大惊失色,“——陈叔叔?”

面容与陈睡八分相似的俊雅男子,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嘘……”

方然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陈叔叔您没事?太好了!陈睡呢!救出来了么?是方玉救的你们么?他在哪?受伤了没有?”

“嘘……冷静,然然,冷静……”男子推了推眼镜,一贯温和的脸上此刻满是严肃,“冷静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方然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把他从小带到大,比自家老头子更令他亲昵的男人。

“然然……陈睡和你的同学方玉,现在情况很不好。”

和善又不失威严的长辈紧皱着眉,扶住方然的双肩,忧虑地看着他:“他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两人抬头,只见UNI的大楼顶层位置塌陷了大半,四围的窗户全部爆裂,从内自外地燃着火光和硝烟。

男人——陈鹤脸色大变,焦急道:“那里发生了爆炸!一定是他们出事了!”

————————

小剧场:

大方: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开高达怼死他们!!(暴跳如雷掏出机甲)

陈鹤:冷静点然然,机甲一炮下去这半颗星球都没有了(推眼镜)

↑勉强修补一下文章bug(。其实就是忘掉机甲这个外挂了(。否则剧情应该在宇宙里发展才对(。咳)))

独白的人,应该很明显了吧嘻嘻嘻嘻。给个提示,为什么小方忽然打算用自杀式袭击。

下章大概是勇者和魔王的大汇合。

番外 婚后老夫老夫的情人节(上)

背景:两人结婚多年后,方玉医治好了身体,方然已成为上将

警告:这是一篇……玉。然(重点)放置play

方然披上外衣,将衣领最上一颗军纪扣扣死,板着脸踏出办公室。新人类寿命长得可怕,他凭借赫赫军功已经拥有上将头衔,几十年的战火淬炼让他仍旧俊美的容颜不再稚嫩,还平添了一分冷冽威严。

——现在更是这样。

他一贯脾气都不算好,此时更是y-in沉着脸,他的副官跟在身后,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位夫夫吵架,能别搭上无辜的吃瓜群众么!

说起来方然方玉两口子,感情是众所周知的好,火气却也是众所周知的大,副官听当年与他们同校的军人曾说过,那时候两人也是没少折腾,不过在一起以后倒是蜜里调油得很。

……副官表示对此想象不能。毕竟他从调到方上将身边起,就开始目睹两人是怎么十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半个月再打一场的。

然而听闻他的回答,那位军官的反应只是捧起茶杯,老神在在地说:“蜜月期过了呗,这才是他们的交流爱的方式。其实当年他们那么甜甜蜜蜜的,我反而浑身起j-i皮疙瘩。”

——这些周围人的闲话暂时不管,先说方然。

方然这会儿,简直感觉要气炸了肺,他越想越恼火,迈开长腿往前迈了大一步,顿时感觉后头抽疼,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一路疾行,边走边将手上的黑色手套狠狠扯掉,又跨上飞艇,大力甩上舱门,以一副手撕高达的架势,往方玉所在地杀去。

被他撂在原地的副官不知所措:喵喵喵???

方玉浑身不知方然的逼近,他这时正盘腿坐在修理室里,低头组装着机甲零件。

当年他终于算是解决了隐患,然而作为代价,他的基因回落到了A-。这样的身体素质,在需要在星际内与虫族作战的如今,让他只升到了少将,就转成文职,进了武器研发部,姑且算是从政。

当然这还牵涉到了一桩旧事,先暂时不提。

这两年前线吃紧,方然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这段时间加起来,方玉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今年方玉生日时,远在星海边缘的那位终于纡尊降贵地给他发了个视频请求。方玉撇了撇嘴,刚刚接通,方然的笑才从唇边牵起,一个“想我了么”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星舰内闪起了代表紧急情况的灯。方然只皱了皱眉,匆匆丢了一句“生日快乐”,就急匆匆地关掉了视频。

方玉满肚子话又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他瞪着消失的光屏,觉得自己成了独守空闺的小寡妇。

昨天方然打了胜仗回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对方受伤的消息,方玉几乎是魂不附体地飞奔赶去医院,却看到方然还没拆绷带,正在跟一群人谈笑风生。

方玉仔细看了半天医检。

方然伤得不算轻,不过一路上都在进行治疗,又在回首都星后,直接被送进医疗舱,如今伤势已经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方然的身体素质,大概明天就能痊愈。

然而他仍旧火冒三丈。

——方然是故意的!!!

他作为最高指挥官,不但上了战场,还正面ga-ng了虫王,他是用自伤八百的方式把对方逼退的!!

方玉简直要爆炸。理智上他知道这是最优选择,方然的计划很完美,执行没有出错,甚至伤势都比预料的好太多,然而感情上,方玉已经噼里啪啦地炸成烟花。

……反正他理智和感情割裂,经常犹如半个精分也不是一两天了。

于是把方然接回家以后,方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位高权重的方上将按在床上,狠狠cao了一顿。

……方然……方然被cao懵了。

当年他作为一个外表暴躁内心柔软的男孩纸,把三观岌岌可危的方玉从悬崖拉回来,却也彻底释放了方玉体内的洪荒之力。

和方然喜欢用纯r_ou_体的力量征服方玉不同,方玉在做主导时,一点也看不出被cao时那副浪得没边的媚态,显得鬼畜又变态,大概是过往经历影响,还总是喜欢用些小道具,非把方然弄的欲生欲死才肯罢休。

方然这也算是自食恶果。

昨晚也是这样。

本来方然是打算来一场热情澎湃的啪啪啪,方玉却趁他不注意,飞快用特制手铐把他铐起来,整个把他扔到了床上。

方然:????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挣了两下:“喂喂喂我还伤着呢!”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方玉的脸又黑了。他用剪刀划开了方然的军装,让它颤巍巍挂在对方身上,然后温柔地玩了一会方然软垂的囊带和y-in茎,不顾方然的反抗做了润滑,把可爱的小道具塞进了方然体内。

方然皱眉,如果当年大学时他还有几分贵族式的矜贵优美,那么如今,就已经很有高级军官的样子了。

而这样一个冷傲板正的男人,穿着不体统的军装被铐在床上,半遮半掩的胸膛上还缠着一圈绷带,更要命的是,他的裆部被用剪刀恶意地划开,羞耻地暴露出他已经兴奋的状态。

方玉摩挲着下巴观摩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红绳。这是某年方然生日时,方玉亲手搓出来并且细细编织的玩意,本来送给方然当手链用的,但是后来被方玉找到了更下流的用途。

方然瞪着方玉,咬牙威胁:“你敢!”

方玉被他的态度气乐了,低头给小方然仔仔细细缠了一圈,才呵呵一笑:“你猜我敢不敢。”

他保持着微妙的笑意,将强度又调高了一档。然后后退两步,坐在了凳子上,双手十指交叉叠于下颌,欣赏方然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他一边好整以暇地用可爱的玩具控制方然的身体,一边不断向方然提问。

“伤哪了?”

“疼不疼?”

“伤得深么?”

“想到过可能计划失败么?”

“想到过可能丧命么?”

“听说你被虫王整个从机甲里拽出来了,感觉如何?”

方玉以为自己面无表情声音平稳,然而微红的眼眶却把他的伪装撕了个粉碎。

方然满腔迷茫怒火都被浇灭,他倒在床上,觉得这情景真是让他又气又怒又好笑又心酸,还有点羞窘。方玉却还在审视着他,逼问他答案,他一不留神忘了给反应,方玉顿时沉下脸,给他来个电击。

方然猛地弓起身子,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我cao你大爷!”

方玉眼皮抬也不抬:“你倒是去啊。”顿了顿,又问:“知道错了么?”

方然莫名其妙,他被快感和痛感折磨得指尖都在发抖,还在艰难地保持自己的上将人设:“哪里错了?我赢了,活下来了,只不过受了点小伤——唔!”

方玉把遥控往地上一摔:“只不过?小伤?”他冷笑,“你身为指挥官,上前线怼就是失职!整个星联扛得住虫王的只有你方然一个么?你手下那个双SS呢?让你一个老头子上战场,他是废物么!”

方然也怒了,手铐被扯动的哗啦作响:“他才17岁!万一心理素质太差死了怎么办!”

方玉冷笑一声:“要我说几遍,你是第三军团团长!全星联十大上将之一,你是ε星系的总指挥官,你的命比他值钱太多,一个双SS,死了就死了,你如果出事,后果该多么严重——”

“你闭嘴!”方然也气炸了肺,“当年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怎么一直没变过?你是怎么被撤职又被告上军事法庭的难道忘了么?你要我像你一样被监禁查看么!”

这话一说出口,方然就意识到不妙,他好歹也活了几十岁,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的愣头青,马上打住话头,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玉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把他的军装扒了个干净,然后打开那个方然头痛无比的抽屉,就像打扮娃娃一样,把那里头的东西,一件件装饰在了方然充满魅力的躯体上。

方然心里有点慌,但知道自己踩了雷,老老实实地任方玉折腾。然而在方玉拿出一根棉签似的木奉状物时,他却变了脸色。

这个东西是已经化身为手工帝的方玉无意中倒腾出来的,材质是一种记忆金属,就是熔点低,材质软,韧x_ing高,接触到液体就会产生轻微的黏x_ing。

把这玩意放在尿道口顶端,没一会,它就会像具有自我意识一样缓缓流淌下去,顺着尿道的形状形成一根柔软细木奉,最后吸附在前列腺上。

其实那感觉虽然很怪异,但不仅不疼反而很爽,然而那种强烈侵犯感和无力感,让方然很抵触这个。

他刚想说不,又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方玉冷淡的神色,默默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做好被方玉玩一晚上的准备。

……好吧,他得说,好歹方玉还没气到拂袖而去的地步,只要还肯来一发,那么事情就不算糟糕。

然而事实证明,方上将就算已经位高权重,在方玉面前,仍旧很甜。

方玉只是简单的伸出手给方然佩戴玩具的动作,就把方然折磨得七荤八素,面颊泛红,y-in茎饱胀,尾椎泛上一阵强过一阵的强烈酸麻。他不像方玉,被cao时抖Mcao人时抖S,他没有特殊x_ing癖,然而只是方玉简简单单的碰碰他,也足够他把持不住。

方玉却退开了。

这个看起来开朗阳光的英俊男人,撤下了一贯懒散的笑容,唇线平直。他抱臂站在方然不远处,看着对方深陷情欲,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事实证明,就算过了几十年,哪怕情商为负的方然都开始摸索另一半的雷点,情商为零的方玉生气后却仍然只有这一个模式。

方然又懵了。

塞在体内的跳蛋猛地强烈跳动起来,检测到他急剧上升的体温,胸前的热感式r-u夹开始收紧。方然难耐地喘息着,呻吟却被堵在了口球中。

他试图放松因快感而紧绷的身体,然而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敏感到了极点,哪怕是轻微的摩擦都令他头皮发麻。

体内的前列腺被从后面和前面一起折磨着,不算太重,然而这如同隔靴搔痒般的快感,却绝对足够令人发疯。

这汹涌的情潮,让他想要s_h_è 精,然而y-in茎却被恰到好处地束缚起来,出精口更是被扼住,双腿和双手也箍得死死的,他好像除了接受这一切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方然将头埋进枕头里,心里哭笑不得地想,所以……他这是被放置play了?

Part51

在之前放陈睡离开的时候,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只要陈睡靠近01能够感知的范围,01就能收到我的留言。

我将一切都原本地告诉了01,包括我从陈睡口中推测出的,这座畸形的母巢被创建的根本原因——陈鹤疯狂地痴迷方然的父亲方奕,为了帮助当年被虫族击溃的方奕重逢巅峰,他由军转政,并开始打着科学院的幌子进行人体实验研究AI,并期以将其作用于军事上,期以借此帮助方奕。

后来,他垄断了所谓新能源市场,将其优先供给第三军团,剩下的用作利益交换提供给其他军团。

他牺牲掉了一整个星球的人,塑造出了一个声望最高,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将军,和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昨晚我思考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能够在不动摇方家的前提下,揭露出这一切的方法——我是个军人,是个学生,是个实验品,是个孤儿,然而无论哪个身份,都没有点亮“谋略”的技能点。

杀死陈鹤、捅破真相很容易,但陈鹤与方奕两家交好上百年,陈鹤因为这种原因倒了,方然怎么办?伊达怎么办?

陈鹤几乎算是方然的另一个父亲,方然那么孺慕他,真相被揭开会很痛,我真的不忍心,让方然去承受。

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在知道一切后,要如何面对方然。我甚至有点害怕。

我害怕见到方然,我害怕看到方然的脸,我害怕看到方然赤诚而热烈的目光,我害怕自己,会像憎恶陈睡一样憎恶方然。

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能他的父亲方奕也是——可是陈睡难道就知道这一切了么。

这是一笔烂账,而我不敢对自己产生太大的期望,期望我能够在剩下的光y-in里,不会对方家有丝毫的迁怒。

我知道自己不算聪明,最后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笨办法——既然我迟早要死,那就干脆早点一死了之算了。在方然心中的我还是最好的时候,在我心中的方然还是最好的时候——剩下的全部交给01解决。

只要我杀死陈鹤,毁掉这个恶源,让陈睡保持沉默,那么01就应该有能力将这个篓子兜住,并且查明方奕是否真的完全无辜,然后在尽量不影响到方然的情况下,解决剩下所有的问题。

01是我的兄弟和家人,有足够的聪明,从来没有办砸过一件事,我相信他。

我其实有不断地反省自己,擅自决定隐瞒身体的情况,擅自决定独自面对过去,擅自决定送死,对方然是不是很不公平。

他会不会哭,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发狂,会不会被我深深伤害。我想了很久,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会。

但是,怎么说呢,我小的时候那会儿,跟我妈一起看那些千百年前的古早电视剧的时候,总是看到出身卑微的女主角和地位尊贵的男主角,在面对男主角的家庭时,会发生很多冲突。

而我能感受到,我和方然相处时,也会有这方面的摩擦。这种摩擦不仅仅体现在物质层面,更多的是我们理念上的不同。意识决定思维,而教养根植于血液。

他的好。他的坏。他的自信。他的傲慢。他的宽容的胸怀。他的软弱的天真。

我自卑而刻薄,冷漠又扭曲,尽管藏得很好,可刻进骨头里的妄自菲薄,无论方然怎么对我好,教导我,将我宠上天,都抹除不掉。

我是方然漫长生命中一个节点,或许会经历得很艰难,但是过去就过去了,就像当年的我一样。而方然的家庭,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姨母,他的哥哥,那才是他的土壤,他所扎根的地方。

伊达很好,方家很好,方然更好。这样好的方然,是从那样好的环境里培育出来的。所以,我更不能去拿起锤子,毁灭掉构筑出他的基石。

我确实很专横,也很自私。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以这么自私的方式,去爱方然而已。

“轰——”

我后背一痛,重重跪在休息室的地板上。

瞬间的高温高压产生了极强的冲击波,空气膨胀炸裂,发出剧烈的爆破声。曾经的实验体,如今的侩子手们措手不及,被气浪掀翻,或者直接被炸成碎块。

我的运气很好,在第一时间远离了危险区并且开启护盾保护了要害,然而就算这样,仍旧伤得不轻。

真他妈疼啊……

我摸了摸后背,全是血,应该是爆破服被炸开了。我无视伤口,正打算站起来,却被一道强光瞬间打中了肩膀,万幸,皮r_ou_伤,没穿透骨头。

微弱的淡蓝色护盾闪烁了两下之后,彻底报废。

啧啧,方然给的果然是好东西,帮我扛了一波爆炸不说,还扛了一次压缩粒子炮,简直不能更牛逼。

一抬头,就看到31趴在地上,改造成炮筒的右手还没收回去,像是精疲力尽似的耷拉着,炮筒口还冒着黑烟。

他离爆炸的地方很近,此刻他的下肢已经被炸碎,只剩了半截身体。看到我的目光,31啐了一口:“最瞧不起你们这群氪金狗,下副本还穿装备。”

“……”

我听了有点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因为真的疼——自从认识方然后,我就再也没这么痛过了——原来怎么都死不了的怪物,现在居然这么一点小伤都抗不住了,都怪方然。

唉唉,方然啊方然。啧。

伤口一直在流血,我用力按住,站了起来。

31笑:“你以为搞掉我们几个就能摧毁一支军队么?别天真了。”

我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哦。”

“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废话。

反派死于话多,我明白得很。况且,对方又不是方然,我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啊……

我垂眼看不断外涌的鲜血。好痛。

如今整个浦路赛斯都处于瘫痪状态,陈鹤肯定还躲在某个角落没有逃走,说不定还在偷偷关注着这里。只要他在这里制造出了大的动静,已经对这投入了无限心血的陈鹤,一定会忍不住跳出来。

我只需要做二件事,一,守株待兔;二,同归于尽。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01了。

怎样帮方家兜住事情,怎样向方然隐瞒真相,我统统不想再管。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陈鹤揪出来,然后,活剐了他。

之前01经过推演,给了我这么一组数据。

浦路赛斯常驻人口加上实验体总共八十万,联邦驻扎士兵三万,在整颗星球忽然叛乱的时候,双方发出了激烈的争夺战。如今联邦士兵全灭,实验体仅剩余了不到一百个。

而普通居民则因为遭受了双重的波及和洗清,仅剩了不到六十万人。而这些人,如今已经吓破了胆,家家门户紧闭。

方然曾经教过我一件事。如果做蛋糕时n_ai油没有抹平刮坏了蛋糕,只需要刮去那层,再抹一层更厚的上去就可以了。

如果我想将一切像抹蛋糕那样抹平,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更妙的是,这群最激进的反对派,居然全部都在这开party——是有特么多蠢啊。

我刚才那一下狠的,还喘气的不知道有没有超过十个,而我相信,我搞得定。

总之先解决了剩下的再说。

身后传来微弱的微型导弹瞄准启动声,我当即倒地滚到另一边,并反手将s_h_è 了一发镭s_h_è 弹。

伴着剧烈的残破声和强光,我扭身,躲进旁边一个被气浪掀翻的刑床后,然后开始借着掩体一个个点s_h_è ——没办法,重型武器都被我用完了。

肾上腺素飙升,我亢奋起来,手却异常地平稳,思绪也愈发地清晰,就像……就像多年前,我从这栋楼里逃出来那次一样。

果然,爱和温情不是我的归宿,杀戮才是。

还剩下几个?两个?三个?

但是,没子弹了。

What the FUUUUUUUUCK——这他妈几千年前的电视剧都不屑于用的梗了,为什么会被我撞上?

我无奈地扔掉手中的枪,换上了热感匕首,心里简直快被自己的运气逗笑了。

然而就在我弓着腰,刚跨过一地碎尸,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时,31动了。

——刚才第一个被我爆头的、被炸到只剩半截身体的、内脏流了满地的、理论上应该死透的31顶着满脸脑浆,伸出另一只机械臂,攥住了我的小腿。

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还会活着?

我背后的寒毛全部炸开,下意识地抬腿踹飞他,却发现自己的小腿,从被他握住的地方开始,麻痹感一寸寸地往上蔓延,无法动弹。

cao,我动不了。

我动不了了。

他抬起那张红白交错的脸,对我比了个口型。

“去、死、吧。”

31举起被改造成炮筒的手臂对准我。

白光乍起。

在那个瞬间,我忽然很遗憾。

昨天和方然吻别的时候,要是我没有耍帅,而是反手紧紧地抱住他就好了。

我好想他。

(注:下文中的2753可见前文Part49,布莱克及31可见Part48。)

Part52

其实,31口中那个被阉割然后早早死掉,编号后四位是2753的孩子,我是记得的。

明明是个男生,却长得很好看,像女孩子一样,很胆小,又很怕痛,每次我见到他时,那孩子都在一直哭啊哭的,但是,连哭的样子也很好看。

在这里,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

实验室里的人都很喜欢他,甚至连看门的狗都喜欢。他们很喜欢吓唬他,笑着看他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叫声都沙哑了的样子。

每次我做实验时,身边总有或多或少的实验体旁观——那是研究员们的恶趣味,顺便还可以采集更多的数据。而其中雷打不动场场必到的,一定有那个孩子。

总是在离得最近,看得最清,体验得最真切的地方,被注s_h_è 了肌r_ou_松弛剂,连眨眼的能力都不具备,就那样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

一边看,一边从眼眶中不断滚落大颗的泪水。

恐惧?同情?憎恨?无助?大概都有。

除了这个,我对他最深的记忆,都发生在公共休息室里。只不过这时候,观众和表演者调换了位置,我成了旁观的那个。

单纯的折磨,或者x_ing虐,包括群交兽交什么的,只要主演是那个男孩,似乎内容不论多重口都不让人觉得惊讶。

有一次在他们享受那具r_ou_体时,一个男人抱怨说:“明明脸那么秀美,为什么声音一点也不婉转呢?”

“再漂亮这也是个男生啊,声音怎么会像女人一样!”

“那就别让他当男人好了,把他变成女人怎么样?”

……然后,那个男孩就被阉割了。

没有麻醉,没有松弛剂,没有消毒,只是把他绑在休息室中央的实验台上。男孩疯狂地挣扎着,瞳孔因为恐惧收缩成针尖,额头上分泌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却只换来旁观者的嘲笑:“快点哭啊,哭出来就放了你。”

然后他也确实哭了,在被人用手术刀切除睾丸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了凄惨到了极点的痛哭声。

那时候的我正趴在地上,背上搭着一个男人的脚——我的角色是一个脚架。那个男人踢了踢我:“看,这就是不听话的试验品。”

不是实验体,而是试验品。同理推测,在这群人眼中,我不是“他”,而是“它”。

那个时候,我朝那个男孩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冷漠地转开视线,心中无波无澜。

一个脚架,是不应该有思想的。

然后,那个男孩在第二天死了。是趁着警卫不注意,自己跳的游泳池。

还有好多,好多好多。这样的实验体,多到我都记不清楚了,全都发生在这栋楼里,这个绞r_ou_机内。

这个可恶的、该被毁灭的地方,为什么还没被毁掉呢?为什么这里头关着的怪物不但没死,反而被放出来了呢?

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懂啊。

“大概因为,人x_ing之恶永远都没有底线,所以总是出人意料吧。”

……谁?

我茫然地扭头,就看到布莱克蹲在31旁边,正伸手在他的脑颅内翻搅什么东西。发现我的视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我打了个招呼。

……等等,什么情况?我不是要死了么?

布莱克指了指我的小腿:“他抓住你的那只胳膊也被改造过,你现在可能会有点断片,那是因为他刚才给你打了个麻醉针,放心,死不了人,应该没一会就能恢复了。”

“你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刚才漏掉了两个人,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他是那个坏的,而正巧,我是那个好的。刚才我把他拦下来了,你应该感谢我。”

我警惕地望着他,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的身体依旧不能动。

布莱克摆了摆手,手指上的脑浆随着他的动作溅到了地上:“别呀……还记得么,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为什么?”

“啊,”布莱克垂下眼帘,无意识地用脚蹭了蹭粘在地板上的r_ou_碎,“大概是因为,我们不该继续存在下去吧。”

31发出了痛苦而压抑的咆哮声。

他怎么还没死!?

“死不了的,当年他趁乱逃走后,又被抓了回来,并且因为身体素质很好,取代你调进了SⅠ里。在进行一个机械能否取代人脑的课题时,他的大脑被植入了新研发的芯片,并且成功接驳了神经。其实现在他基本上仅仅能够思考和感受到痛了,可是只要那个芯片没有损毁,他就不会真正的死亡。挺惨的,是不是?”

……几年不见,这里越发变态了。

“所以他才这么恨我?因为我逃走了,让他遭受了更多折磨?”

布莱克笑了一下:“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非常恨你,因为你跑了,剩下的过得更惨了。”

我说为什么这次我“重归故里”,不但没受到老乡的欢迎,还被隐隐的敌视,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们本来打算把那个少爷送给你以后,就用这个做由头弄死你的,结果没想到正在讨论计划的时候,你就单枪匹马地上来了,然后——猝不及防。”他比了一个切西瓜的手势。

我干笑了两声,忽然发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能动了。

布莱克似乎觉得终于找到了知音似的,索x_ing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开始跟我闲扯了起来。

“我觉得人,真的是一种邪恶到了理所当然的动物。比如说你破坏了安保系统并杀死看护逃走这件事,当时他们也跟着你杀了并且逃了,再被抓回来的时候,反倒开始怨恨起了你。”

“当年你在的时候也是,他们没有办法反抗那群畜牲,就不断在‘干活’时提起你,提醒那群畜牲你还能做什么,甚至不少点子都是他们想出来的。”

“等他们终于跟当地人联络好了,干掉了联邦狗以后,又转脸开始对平民进行大洗清,因为他们需要尸体,需要充足的能源供给这个星球上的武器。”

“每个人都在说逃出来以后要如何如何好好生活,可大部分都在自由以后,做了和那群畜牲没什么差别的事。”

“这就是我们。”

“……”

“我当年逃出去以后,心想我终于逃掉了,我激动极了,我想,我要给我的家人联络,他们肯定在找我。然后,我发现,我记不起我的家人的样貌和名字了。我也不记得了自己的名字了。”

“我是个罪犯,身份在被弄进这里的第一天就注销了。我去登记中心检测血液和指纹,可是我浑身上下都被改造或者添加了东西,甚至基因也是。没有任何一台机器可以检测出来我的身份,他们觉得奇怪,想要抓住我,于是我又逃了。”

“我一边逃一边哭,我是谁?我来自哪颗星球?我经历过什么?我统统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姓布莱克。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然后我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赛文提。对了,赛文提不是真名,seventy……70,是我的编号……最后我记得最深的,原来是我在实验室里的编号。唔,像31——还有其他实验体一样,我们最后都用了实验室的编号做名字。很可笑吧?”

“最可笑的是,我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最后,又回来了。”他看着我,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眼圈变得通红,“像我们这种畸形的怪物,怎么还不早点消失——啊,找到了。”

他的双手在31脑内剧烈地抠挖起来,本来安静下来的31,又一次发出了惨叫。

这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发现自己的腰部以上也能活动了。

“放轻松点,你马上可以迎来美好的死亡了。放松。我会尽量轻柔的。”

我看着31,大概是布莱克刚才的话触动了我,我忽然鬼使神差般冒了一句:“那个男孩,2753,我去了他的星球。”

31忽然平静下来。他抬起眼皮,看着我。

我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有一次,他说过,他出生的星球是颗农业星,叫红珊瑚,因为在星空中,它红得像珊瑚一样,美极了。那里的南半球很热,盛产可可,每到成熟时节,整个星球上都是甜美的可可香气。”

“后来我逃走以后,就去了红珊瑚。那里真的很美,有橘子,还有很多别的我没见过的东西,可可也真的香极了,它们成熟的时候,香味可以从南半球传到北半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你的男朋友吧。我记得我看到过,你们曾偷偷接吻。他的家乡,就像他一样,很美呢。”

31轻轻闭上了眼睛。

只听几声像是断弦般的颤鸣,布莱克将手从他的头颅内抽了出来。

芯片毁掉了。他死了。

我还有点没有回过神:“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件事有点奇怪。31的行为——包括这支试验体的行为,都太矛盾了,你不觉得么?如果他们恨我,为什么一开始要让我进入他们的基地,甚至允许我带走他们的人质?如果他们想要反抗联邦,为什么不跟本地人搞好关系,然后成为星际海盗呢?这本来就是颗人工卫星,完全可以做到脱离行星引力在宇宙流浪呢?还有很多……太矛盾了。”

布莱克看起来还有点悲伤,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听到我的话,他勉强打起精神来,思考了一会,然后说:“大概有什么目的吧,为了什么事情混淆你们之类的。”

“是什么呢……”

“唔,会不会是想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之类的,你们应该没来多少人吧。”

“不可能的,毕竟我们可是有零——cao!”

——“对了,那个超级AI,还好么?”

——“你当年逃得太匆忙,只CaoCao做出01被销毁样子就没管了。要不是我扫了尾,你当他们会相信?”

——“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别露出马脚。这里可是有不少人,都很觊觎那个东西呢。”

布莱克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01是否在我身边而已!

我心下一紧,瞬时抽出热感匕首,就要往布莱克的喉咙刺去。然而我忘了,我的腿还不能动。

“——毕竟你们有01,对吧。”布莱克接住我未说完的话,同时不慌不忙地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快而狠地将匕首捅入我的腹腔中。

“嗤”的一声,很小,有点像火热的刀刃切开了一块黄油。

热和痛楚席卷了我。

布莱克还嫌不够似的,将匕首埋得更深,然后轻轻地翻搅了两下。

“啊啊啊啊啊——”

我倒在地上,血液肆意地往外奔涌,我的心跳速度减缓,体温在不断地流失,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看着我,眼中忽然滚出一串泪水:“人都是很坏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嗒。嗒。嗒。嗒。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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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配合食用真的特别带感

Part53

“多亏有了然然,否则这顶楼的休息室,我肯定上不来。”

一个温柔悦耳的男声,从我的身后响起。

“老师。”

布莱克利落地卸掉了我的四肢关节之后,朝我背后的方向行了一礼,接着退后几步,两手自然下垂,站在了一旁。

老师?

我喘息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陈睡极其相似的面容。

……啊,陈鹤。

他对我半蹲下来,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啦,小玉。”

我嘿嘿一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最近身体很好,嗓子里连痰都没有,真是太啧,可惜了。

陈鹤又露出了虚伪至极的微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将脸擦干净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见了很多次哦。以前小玉在工作时,那个总是坐在旁边,看着你的人就是我——不过我摘掉了眼镜,又带着口罩和帽子,你不认得也正常。”

“啊——如果这样的话——”陈鹤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压得又低又缓,像缓缓从身上爬过的蛇。他凑近我,对着我的耳朵柔声说:“你做得很好,乖孩子。”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是你!!!”

那个恶魔一样的声音,那个永远坐在一旁观察着我,然后继续发号施令的男人!

我的噩梦——

愤怒充斥着我的大脑,然而占据我整个身体的,却是让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的恐惧。惧怕有如实质压迫着我,我大口喘着气,耳中嗡鸣,却没办法挪动哪怕一丝一毫。

布莱克卸掉我的四肢纯属多此一举,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光是这个男人在我旁边,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注视着我,就足够我害怕到动弹不得了。

我以为我已经为了方然无所畏惧了,没想到只是因为没有直面真正的黑夜啊。

不对……这垃圾刚才说了什么……然然?

像是忽然挣掉什么枷锁似的,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和方然一起的?方然?方然!方然!!!”

没人回答我。

“你……你杀了他!?”我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尝试着用腰部和背部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

“别激动,你的伤口会继续开裂的。”陈鹤按住了我不断收缩的腹部,然后做了个止血处理,“放心,然然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他死?唔……还有你,小玉。不过你有点太活泼了。”

他说着,伸手卸掉了我的下巴,然后低头打量了一下我的身体,抽出那把匕首,将我抱进怀里。

接着,他按住我极力扭动挣扎的腰和背,将匕首从后扎入了我的胸椎,用力一推——

只听“咔嚓”一声,如同树枝被折断。

“————————————!!!”

甚至连疼痛还没来得及感受,我就与自己的身体断开了联系。

什……么……

泪水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从眼眶中奔涌而出。我拼命指挥自己的身体,想要活动一下腰肢,哪怕只收缩一下腹肌都好。

然而我的身体就像睡死了的醉汉,一点反应都不给我。

和关节被卸掉不一样,我彻彻底底地,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别哭啊……”陈鹤叹了口气,擦去了我的眼泪,“我这是为了你好。接下来,你可能要做一些小项目,考虑到一些问题,不能给你注s_h_è 麻痹剂,也没办法给你电击——破坏了你的脊柱真是抱歉——毕竟如果你乱动的话,我会很头疼的。”

陈鹤说着,将我打横抱起,踩过一地残肢断臂和血浆r_ou_泥,往休息室深处走去。

他大概还说了什么,但是我完全听不到了。

绝望和恐惧彻底将我击垮,我颤抖着,任由自己的眼泪不断滚落,连同因为嘴巴无法闭合而流出的口水,淌过下巴。

我忽然是如此地发疯似的想要感受疼痛,我腹部的刺伤,我后背的烫伤,我侧腰、大腿的擦伤,我两只膝盖的酸痛,我小腿肌r_ou_的麻涨,和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的,令我都为之欲死的,仿佛从内脏开始收缩震荡的痛楚。

……全都,全都感受不到了。

陈鹤将我放在一张手术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脱掉西装,消毒,穿上白大褂,带上帽子和口罩。

一步又一步,像是在准备一样精心烹制的佳肴,甚至有种庄重的仪式感。

最后,他站在我面前,唯一没被遮住的眼睛对我弯了一下:“放心,乖孩子。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我看着他,仍然在流泪,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

陈鹤拿出了手术刀。

“住手!!”

……方、方然……?

我一瞬间欣喜若狂。如置云端,下一秒却被狠狠地摔醒,因为那声音我听出来了,是陈睡的。

“下午好,儿子。你居然能一个人上到顶楼,我为你而骄傲。”

陈鹤温柔道。

“父亲,停下。”

陈睡的声音带着颤抖。

为什么陈睡还没走?他不应该逃出去了么?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陈鹤低笑一声:“不,你太不了解陈睡了。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在知道我是个大魔头,并且明显对他无辜的好友有所图谋的时候,还会置之不理?”

蠢货……

真是,蠢透了……

“陈睡,带上耳机和眼罩,去旁边睡一觉吧。醒来一切就好了。”

他柔声道。

陈睡‘哈’地一笑:“我就猜是这样。”

远处隐隐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爆破声,警报声,以及人的痛呼声。

越来越近。

陈鹤“啊”了一声:“我说为什么明明早就拉了警报,却没有人上来,原来还有一支敢死队么。你是让他们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然后从别的地方绕上来的吧。”

陈睡的声音更近了一点,我能看到他的衣角了。

“蹲下,放下你手中的刀。你跑不掉了。”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了。

“嗯……”就算到了这种地步,陈鹤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不疾不徐,“是那个小姑娘么?以前你带着和然然一起玩的,脑子有点问题的小姑娘。她曾经是我的病人……你猜猜看,她有没有被我做过手脚?比如……身体会忽然爆炸之类的。”

一阵强烈的爆破声,伴随着合金大门轰然砸到地上的巨大撞击声,猛地刺入我的耳膜。

“陈睡!方玉!方然!你们在里面么!”

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如同一束穿透y-in霾的光线,传了过来。

陈鹤笑了起来:“好像死得只剩她一个了?猜猜看,我能不能控制她?三、二、一……”

陈睡轻声道:“对不起,父亲。”

“噗嗤”一声,就像滚烫的刀刃切开黄油。

如此熟悉。

——————————

小方有两把热感匕首,自己的拿把被布莱克拿去捅肾了,还有一把给了陈睡。不记得了的姑娘可以翻Part50。

Part54

我的父亲……老实说,我不太了解他——我小的时候,喜欢去方然家。

他们家的气氛很好,很温暖,然而尽管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父亲亲如手足,我的家却冰冷得像坟墓一样。

我和妈妈关系还好,但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我从小,就觉得他像个谜团一样。

记忆里,他一直很温和,不会发脾气,也不会说重话,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很怕他。

反倒是面对方然的时候,他会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所以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方然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说起来有个特别可笑的事,我妈一直觉得他喜欢小姨来着。

听我妈说,她和父亲当年并没有见过几次面,然而方叔叔和小姨坠入爱河,并且迅速结婚之后,父亲就向妈妈求婚了。

妈妈处于各方面的考量,觉得父亲很合适,就答应了。

后来时间久了,妈妈就觉得,父亲真正的爱人大概是她的妹妹。

然而不是,我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有一天提前回家,撞见了父亲,正在偷吻睡着了的方叔叔。

他看到了我,然后笑着将食指抵在唇上,对着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其实就算他不警告我,我也不会说的。

父亲……他觊觎的不是小姨,而是方叔叔。

他对方然好同样不是因为小姨,而是因为方叔叔。

一旦捅破真相,无论是谁,母亲也好,小姨也好,方叔叔也好,方然也好,一切温情,都会在倾刻间被撕碎吧。

这样令人窒息的真相,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

“唔……!”

伴随着一声痛呼,和r_ou_体倒下的声音,西西丝的脚步声渐渐走近:“陈睡?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在这里面么?”

“……”

“陈睡?陈眼镜?”

“……”

粗重的喘息声。

……谁?倒下的是谁?是陈鹤么?

“手法很利落,干得漂亮,布莱克。”陈鹤含笑道。

“……”

“现在帮我打开防护盾,然后带着陈睡出去,让这对情侣告个别吧。”

一声轻响过后,防护盾被打开,我的世界重归于寂静,硝烟与厮杀,被防护盾隔离在方寸之外。

我睁着眼睛,怔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被捅了一刀的不是陈鹤么?

是陈睡?

被谁,布莱克么?

陈睡,是要被他的父亲下令杀了么。

我恍惚了好一会,不知道外头还有多少人,西西丝能不能救他?

布莱克为什么,会服从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渣?我真是,真是,一点也搞不懂。

“布莱克的脑中也被我装了新型的芯片哦。也就是说,它虽然有自己的意识,可是它的每个动作和表情,我都可以控制。之前你觉得实验品们的行为很奇怪,是因为一部分我植入了芯片,而一部分我没有——布莱克是我很喜欢的作品,拿他来迎接那个女孩,结果我还真的要期待一下呢。”

……“它”,果然,在这个渣滓眼里,实验体们连人都不是啊。

“哦对了,放心,我没有对那个小女孩做过什么,刚才只是吓唬一下我那个蠢儿子而已。他果然就慌了,被布莱克靠近了后背都不知道。那么被捅穿心脏,也不算太冤。”

陈鹤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我的胸腔。我大口喘息着,几乎感受不到痛,只觉得冷。

很冷很冷。

为什么他能够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其实我也很舍不得陈睡的,他是个很乖的孩子。我本来已经为他写好了剧本,他却没有照着演,一心想着要救你——我给过他无数次逃走的机会,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统统放弃的。”

陈鹤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闭上眼睛,恶心到想吐,不想再听他叨逼叨。

不是说反派死于话多么,陈鹤话这么多,怎么还不早点死了算了。

“我现在可不能死,重要的道具还没拿到手,HE还没打出来呢。”他就像有读心术似的,轻柔地回答道,“在剧本结束之前,导演怎么能先死?”

……什么,什么重要的道具……01么?

“说什么傻话,重要的道具,当然是你了。你是我的VIP,我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把你培育出来,可是为了救人的啊。”

救人……难道不是为了救陈睡么?

不……不对。

十六年前,方奕和陈鹤在浦路赛斯,和虫族进行了一场遭遇战,方奕与陈鹤以重伤和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歼灭了虫族,夺回了浦路赛斯。

战役结束后,陈鹤以重伤为由退伍,转而搞起科研。而方奕则重组了第三军团,继续在前线厮杀。

在得知了部分真相后,我一直怀疑重组后的第三军团实力较弱,方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处处被压制,是陈鹤开始疯狂进行人体实验的诱因。

方奕需要资源,需要装备,需要能够提升效率的AI。

那么导火索呢,导火索是什么?

陈鹤为什么这么心急?

……因为,方奕的寿命不长了。

他在浦路赛斯遭遇战中,受到了比陈鹤更严重的伤,然后应该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能和继续上战场。代价就是,透支生命。

“然然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对不对?他很像阿奕,不过阿奕比他更优秀,更成熟,更坚韧和更温柔。阿奕要保护整个联邦人民,那么我就来保护他。”

“当年我已经得到了数据,也从陈睡身上证实了,人们在二次基因突破后,体内会分泌一种物质,它在进行加工后,可以注s_h_è 他人体内,并吞噬坏死细胞,修复r_ou_体组织。”

“经过计算,阿奕需要的剂量比陈睡要大得多,可是整个星际联邦,唯一一个觉醒了二次基因还活下来的人,就是你。然而你逃跑了。我几乎以为阿奕可能真的没办法了,没想到,世界多么的小,你和然然住在了一起,而陈睡是你们的老师。你知道当我证实他们口中的‘小玉’就是你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么?”

“我知道你就在白露星,就在学校里,然而顾忌着然然,我一直没有出手。01真的很不错,把你藏的很好,哪怕我故意支开然然,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不过万幸,陈睡和你们关系好,最后,我还是把你引来了。虽然过程有一点曲折,但好在结局圆满。”

“至于01,我做出它来本来就是为了第三军团,只要确定了它在你身边,等到时候你不在了……它也就只能跟着然然了。”

“——我要开始了,因为提取过程比较复杂可能你会有点痛,因为量有点多可能你会死。不过放心,作为感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在身上装了一个链接着能源库的启动器,只要检测到我死亡,或者我下达指令,能源库就会在十分钟后爆炸。它产生的冲击波,可以撕碎整个浦路赛斯。到时候,无论是你,我,还是那个女孩,或者其他人,都会在这场爆炸中化为尘埃。除了然然。”

“自从这群试验品们将事情闹大以后,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了。一旦联邦政府介入,消息泄露是必然的,那个时候,阿奕会变成千夫所指,他会被打入泥潭,被所有人唾弃怨恨。我必须要将一切抹平,毁掉所有证据,不走漏一丝风声。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的,毁掉这颗星球。”

“刚才,我已经把然然放进太空舱冷冻起来了。等药剂制作出来后,我会将它和一些新能源的Cao稿——当然,是我刚刚发现的,非常‘干净’的新能源——带给他,再抹除他的记忆。这样,当他在宇宙中漂浮几个月后醒来,回到联邦时,就会变成‘浦路赛斯事变’的唯一幸存者,拼死带出手稿的英雄,然后,将他父亲的荣誉推到一个新的高峰。”

“……………………”

他要杀掉剩下的几十万人,就是为了保护方奕的名誉?

变态……变态……这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不要忙着谴责我,冷静点,小玉,你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的。”

陈鹤拿出一根针管,将它注s_h_è 入我的身体,然后凑到我的耳边,柔声诱哄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被以反人类的罪名判处死刑;并且,我和阿奕的政敌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不仅陈睡的妈妈、然然的姨母会被审查甚至流放,然然的爸爸和妈妈也会因为和我关系密切而被拖下水;第三军团会被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方家和陈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然然的爸爸会身败名裂千夫所指,最大的可能就是带着无尽的负罪感与虫族同归于尽;然然的妈妈作为文艺团团长,会被离职审查,多年前对她求而不得的男人们,大概会把她作为可以用来取悦身体的工具;然然大学还没有毕业,他会在失去了表哥和爱人后,再次失去双亲甚至姨母,然后会被开除学籍和军籍,从云端跌入泥里,一辈子被人排挤欺辱,甚至被人蓄意报复,早早得死于非命。”

“……这就是他的未来。”

陈鹤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

我急促地喘息,眼泪因为设想到这样的场景,而不停地滚落。

我想要反驳他,说不是的,情况不可能那么糟糕,一切都是他干的,与其他人无关,不会的。可是我心里又那么清楚,这不但是最坏的情况,还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你心底也很清楚,对吧?否则,为什么一个人来了这里,想要一了百了,甚至不敢再面对然然?”

“你知道,如果这一切公开,然然会面临什么。”

“几十万人的x_ing命,换来再也没有我存在的世界,换来这个罪恶之地的消失,换来然然荣耀满身,光辉灿烂的起点。”

“——你选哪个?”

我看着他和陈睡一模一样的,闪动着光芒的银灰色长发和眸子,颤抖着闭上了眼。

我选方然。

每次当我以为自己已经体会到了最深的绝望时,总会有什么告诉我,这远远不够,还没有完,你还没有落到地狱尽头。

但是这次,陈鹤的话,彻底将我从灵魂击溃,我感觉,我已经堕入最底层了。

我的心中一片死寂。原来我骨子里和他一样,是个那么恶毒又病态的人。

我一败涂地。

陈鹤笑了。

“皆大欢喜,好孩子,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

小方:就你屁话多。

陈爹:包袱抖完之前,我不能狗带。

警告:

1、本章第三人称视角,BG线,CP陈睡/西西丝。

2、重要配角死亡。

3、狗血老梗,灵感来源于《美少女战士》

BGM:Otomegokoro (Maiden's Heart)

疯狂打call,强烈安利循环播放好么!

Part54-1

公共休息室内。

防护盾外。

西西丝扛着粒子枪,愣在了原地。

她刚一走进,就看到陈睡跟他的boss爹正在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到旁边闪过一个男人,掏出匕首,从陈睡的后背刺入,那个位置,正好是心脏。

“…………”

她大脑一片空白。

接着,那个男人打开了防护罩,拎起陈睡,向她的方向走来。

西西丝双目赤红,她丢掉了碍事的粒子炮,抽出绑在大腿两侧的匕首,俯身直直向男人冲去,然后轻盈地跃起。

她挥出匕首,想要割开男人的喉咙。

男人不闪不避,喉管被割开,颈动脉破裂,血液飞溅,喷了西西丝一脸。

“咳咳咳……去,打开他的头盖骨,取出芯片,他就死了。”

陈睡按住自己的心脏,咳出一口血沫说。

没有时间犹豫,西西丝深吸了一口气,紧握住匕首走到男人面前,然后一把削掉了对方的半个脑袋,伸手翻搅了一阵,扯出了一个透明的微型芯片。

男人倒在地上。

他钻了陈鹤话里的空子,陈鹤让他“让这对情侣告别”,那么,他就可以选择不战斗,而让对方杀死他。

他终于自由了。

西西丝没有管倒在地上的男人,在确认对方死亡后,她就扑到陈睡面前,从身上掏出凝血剂和绷带,开始为陈睡疗伤。

她从十几个小时之前开始就在一直战斗,战斗,战斗,从进入基地起到爬到最高楼,她带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

最后那几层楼的路,几乎都是她一路磕药硬抗下来的。用到现在,也只剩了最最基础的凝血剂和绷带而已。

……他没有药用了。

冷静。冷静。方玉还在里头,方然下落不明。你要救他们。冷静。

西西丝咬着嘴唇,按住陈睡后背的伤口,沉声问:“你的心脏被刺穿没有?大概能坚持多少时间?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应该找得到。”

陈睡深深地凝视她,看她被血污弄花的脸,看她衣服上的焦痕,看她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看她强忍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他张了张口,本来想问,傻丫头,你怎么来了?又或者,你身上的伤,痛不痛?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答案简直是明摆着的。

他有危险,西西丝怎么可能不来。

浴血奋战,西西丝怎么可能不痛。

于是最后他只是笑道:“你猜。”

他笑自己,以为可以用一种悲壮的方式落幕——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而与父亲刀剑相对——没想到却轻巧得像一片羽毛,还没有将方玉带出来,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可笑,愚蠢,且毫无意义。

如果把他父亲比喻成一个游戏最后一关的终极Boss,那么他充其量就是个标着“朋友A”的小棋子,刚刚够炮灰的资格。

西西丝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吼道:“死KY,搞清楚情况再开玩笑啊!!!”

陈睡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不答反道:“咳咳,丝绮太太……是玉然党还是然玉党啊?”

“当然是玉然啊!玉然万岁好么!”

西西丝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伸手捂着脸,断断续续地骂道:“像你这种……像你这种只吃邪教的ky……我给你讲……是要注孤生的!”

她想要若无其事一点,到最后却破了音,只剩了满满的哭腔。

西西丝抹了把脸,就要甩开陈睡的手:“闭嘴,我不想跟对家的粉头讲话,我要去找药了,你老实点呆着。”

刚要起身的时候,却被陈睡从后面,轻轻拽住了衣摆。

“…………”

西西丝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哽咽用力咽了下去。

她颤抖着想要拔腿走人,可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衣摆处传来的力道重逾千斤,她怎么都没办法置之不理。

西西丝彻底崩溃:“四眼仔你放手,再不抓紧时间,你就没命了啊!!!!”

陈睡“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道:“我不让你去……肯定是因为……我活不了了啊。”

“……”

“把方玉关在里面的防护罩,咳,以你现在的装备和体能,根本破不了防。十五分钟以后……它会自动解除,所以你现在就坐在这,老老实实地陪我一会吧……”

“西西丝?”

“……”

“西西?”

“啊。”

“不走了?”

“嗯。”

他们有两三秒的沉默。

西西丝低着头,盯着地板上一块血渍,轻声问:“所以……你只剩十五分钟……不到了,对么?”

陈睡蓦地安静下来。

又过了两三秒。

“答应我,一个要求呗。”

他的话说得很轻很慢,很淡定,很从容。

他将喘息和咳嗽都吞进了肚子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让自己,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看起来更体面些。

也许很多年以后,西西丝回忆起他来,会说,哦,那个人还死得挺像个爷们的。

这幼稚的男人的自尊心。

“说。”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慢,大量失血让陈睡眼前发黑,他已经看不太清西西丝的脸,只能摸索着勾起她的手指,然后笑着问:“丝绮太太,我给你画玉然R18,我们组CP好不好?”

西西丝瞪了他一眼:“你的心怎么这么脏。”

都要死了,还说什么组CP什么以后画R18,摆明了就是想让人记住他一辈子嘛。太y-in险了,太y-in险了。

真是……太y-in险了。

她的表情很凶,眼睛睁得极大,好像这样她就不会哭,泪水就不会往下掉一样。

陈睡柔软地望着她——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对呀,我的心,真是脏极了。”

西西丝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既……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我就……答应你……好了。”

她费力地张口,声音却哑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哭得太厉害,真的会连话都说不出口的。

“只做我一个人的CP?”

“只做……你一个人的……CP。”

“不会忘记我?”

“不会……忘记你。”

陈睡贪恋地看着西西丝哭得花兮兮的脸蛋,轻声道:“脸凑过来点。”

西西丝凑了过去。

“再过来点。”

西西丝眨眨眼,又凑了过去点。

“再、过来点。”

西西丝哽着嗓子,很认真地拒绝道:“不能再近了,再近就贴到你的脸上了。”

陈睡噎了一下,久违地被气笑了。

西西丝忽然明白过来,惭愧,作为一个飙车多年的老司机,级别这么低的对话,她居然没有秒懂。她“啊”了一声,想凑过去亲他。

陈睡却偏了偏头,让这个吻落在了脸颊上。

西西丝一脸莫名,陈睡却没有解释。

出于那点可悲的自尊心,他不想直白地告诉她,她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第一次吻的,不该是一个苍白的,快要死的男人。

陈睡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撩她的。

他无奈道:“一会儿,掏掏我的、衣兜,给你做了吃的。”

“什么东西?”

“糖豆……被囚禁时,无聊做的。”

当时以为自己逃不出去了,只是想留个念想,倒是没想到,还能亲手把它交给自己想给的人。

“你傻逼么??有藏糖豆的地方,你藏个什么小药丸,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陈睡微笑,语调渐缓:“嗯,我也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西西丝愣住了。

“……喂……陈睡。”

“……”

“陈睡!!”

“……”

“……”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西西丝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爆栗忽然弹在了她的脑门上,陈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傻丫头,我骗你的。”

西西丝瞪大了眼,哭声戛然而止。她震惊地看着笑眯眯的陈睡,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嘴角却扬了上去。她又哭又笑地大叫:“你这个人渣,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嗓子里的声音和刚才的哭声一样,也戛然而止了。

惊恐如同毒蛇,攀上了她的心头。

陈睡眷恋地注视着西西丝,深深地望着她,微微抬起手指,蹭了蹭她哭s-hi了的脸颊,然后闭上了眼睛。

“……陈……睡?”

没有人回答她。

“………………”

“骗子。”

为什么要给了她希望以后,又告诉她,那是错觉?

“你又在骗我……是不是啊……”

在最后,他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好深好深。

小番外 那些死也不告诉大小方的事(七)

方然和方玉其实一直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西西丝那么喜欢听别人叫她“傻丫头”。

对此,这种时候就显得很懂的艾伦(尽管没有女朋友)吐槽道:“主要是想听某人叫吧。”

下一秒,他被西西丝一个过肩摔到了地上。

其实,西西丝喜欢听陈睡这么叫,可他只叫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们刚刚见面那会。

陈睡从小就很有学医的天分,身体好了之后更是将才华显露无疑,所以经常的,陈鹤会带着他去医治,权当旁听。

陈睡百无聊赖地在脑子里玩心算,他从小就蔫坏,肚子里全是黑水,方然都不知道给他背了多少次锅。然而就算熊如陈睡,在他老子面前,也乖得像小猫一样。

那时候的他正好是十多岁的年纪,内心住着一群能上天的中二病,对于被分配到的强制x_ing任务,他很不开心。

——作为大哥哥,带着父亲朋友的女儿一起玩。

那个小丫头还有遗传x_ing的精神问题,他还没有学到这一块,觉得有点棘手。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个安安静静,梳着公主头的小姑娘——个头还没他的腰高。

陈睡噗嗤一下乐了,为自己之前的如临大敌而好笑。他蹲下身,和小小西打了个招呼:“我叫陈睡,你可以和我表弟一样,叫我陈睡哥哥。”

西西丝张了张嘴:“陈——陈——陈睡、哥、哥。”

她因为各种原因,有点轻微的自闭,没有不怎么跟别人说话,所以发音很吃力。

陈睡的眼睛弯了弯,伸手揉了揉西西丝的发顶:“什么嘛,真是个傻丫头。”

西西丝看着他温柔的笑脸,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她喜欢这个人叫她傻丫头。

她想。

第二次,是西西丝上大一的时候。

那时候方然还在情报系,艾伦的八一八贴还没影子,然玉然还不是公认校园CP。

某天陈睡在医务室给方玉调营养剂时,闲着没事干的西西丝过来找他聊天,一看柜台前堆着的营养剂就笑了。

Cao莓味的。

她顺手拆了一支放进嘴里:“我发现你做的Cao莓味的东西,味道都特别好。”

陈睡不置可否:“嗯哼。”

西西丝贼眉鼠眼地推了他一下,这个表情放在她的脸上,足以用辣眼睛来形容:“做Cao莓味的东西时,都挺用心的吼?”

陈睡不为所动:“嗯哼。”

西西丝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听说都是为小玉配的,诶嘿嘿,我懂的。”

“什么开学第二周下了课就向对方搭讪啊,什么一有机会就和他聊天啊,什么主动帮他配营养液啊……啧啧啧啧。”

西西丝摇摇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把陈睡打量了一遍,满眼都似乎写着“衣冠禽兽”、“老牛吃嫩Cao”“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睡”。

陈睡放下了手中工具,几乎要被气笑了。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到最后,他只是摇摇头,在西西丝的脑门上弹了个爆栗。

“傻丫头,你懂什么。”

她只记得方玉喜欢Cao莓味,怎么忘了是因为她爱吃Cao莓,总是带着Cao莓和方玉分着吃,所以方玉才喜欢?

她只记得他总是去找方玉,怎么不想想是她每天在他耳边叨逼叨小玉多可爱,所以他才打算迂回接触方玉的?

西西丝嗷了一声,捂住红彤彤的脑门,被弹懵了。

陈睡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喜欢的人了。”

“啊啊啊?你这个眼镜仔!居然不给我说!我从来都不知道!’”

陈睡又冷不防弹了她一下:“以前叫我‘陈睡哥哥’的那个腼腆的小姑娘去哪了。”

西西丝冷漠脸:“被方然小公举吃掉了。”

陈睡无言以对。自从小小西和小小然结成联盟以后,西西丝就在熊孩子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

“不扯这个,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没告诉她。”

“她?女孩儿!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们两兄弟是基佬!夭寿,你居然是直男!”

“……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听听。然后你没说,为什么?”

“因为她还太小了,还是个小孩呢。”

“……陈哥。”

“嗯?”

“你……恋童啊。”

“……放下你手里的零食,给朕滚出去。”

“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不过说句认真的,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所以说不定不管她多大,你都觉得她是个小孩。”

陈睡顿了顿。看了西西丝一眼。又笑了。

“这还真没准儿……说不定她以后变成了一个老太婆,我还是觉得她是个小姑娘。”

“哇,so浪漫。”

“嗯哼。”

“她是谁?”

“她是你。”

“……”

“……”

“啊????”

“噗,骗你的。”

那天回到寝室,西西丝一把掀开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完了完了,眼镜仔开始瞎j-i巴撩人了。

更可气的是,她被撩到了。

完蛋,脸好烫。

从那天起,西西丝就盼着陈睡什么时候再那么叫她一次。

她从大一一路等,等到快要毕业,等到艾伦跟他第四个女友分手又成了单身狗,等到方然和方玉从互怼到互lū 到互攻,还是没有等到。

西西丝都已经放弃了,她决定抛弃这段单恋,毕业后找更好的男人,然后猝不及防的,等到了第三次。

其实那个时候的陈睡,心里也是很郁猝的。

他本来想着,既然都快要死了,那就设个套子把西西丝给圈起来,让她一辈子都记着他,最好一辈子都只爱他一个,不要再有别人。

然而等西西丝真的傻乎乎地往他的圈套里钻了以后,他又后悔了。

算了吧,不绑着她了,不盼着跟她长相厮守了。否则的话,西西丝一定会把他刻在心头,每日每夜,再不容其他人。

他怎么舍得——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陈睡拼了老命地睁开眼睛,他屏住最后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对西西丝说:“傻丫头,我骗你的。”

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好了。

以后想娶谁就娶谁,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爱谁谁——

把我忘了吧。

然而西西丝在听到他说话的那一瞬间,眼睛却爆发出了闪亮的光彩。她欢天喜地地对着他笑,一脸被欺骗后的恼羞成怒。

她以为他又在逗她玩,就像他们小的时候玩的那样,他装死,在她开始哭的时候,又在她脑门上弹一个爆栗:“骗你的。”

她笑着骂他,看上去却像是要抱着他亲两口。

陈睡深深看了她一眼,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他无奈地想,这丫头,又会错意了。

真的,好想给她解释清楚。

真的……一点也不想……一点也不想死。

他舍不得她。

太舍不得了。

西西丝抱着他,身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愣了一会,有点迷惑似的,开始一叠声地喊他的名字。

“陈睡哥哥。”

“陈睡哥哥。”

“陈睡哥哥。”

陈睡的面容很安静,就像每个校园的午后,她去医务室找他时看到的,正在制作药剂的时候一样。

西西丝一直没有对陈睡说过,她总是躲在窗户边上偷偷看他。因为当晨辉星紫色的光芒洒下来的时候,他戴着单片眼镜的侧脸,和低低垂下的浅色眼睫,真的好好看。

好看到多年后,她的每个午夜梦回,穿过无数个记忆回廊,推开一扇扇紧扣门扉,最后映入眼帘的,总是他那时候的模样。

她无言地将陈睡紧紧抱住,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可顾忌到陈睡的伤口,她不敢。

直到现在,她才能,抱紧他。

她徒劳地给他做人工呼吸,摸他的脉搏,按压他的心脏,一个小瓶子却掉了出来,滚到她的脚边。

西西丝打开一看,几颗小糖豆。

是Cao莓味的。

她捧着那瓶糖豆,哭得像个傻子。

他给她的求婚,是空头支票。

第一次接吻,是人工呼吸。

定情信物,是几颗糖豆。

在这烂透了的,糟糕极了的尸堆里。

甚至连句正儿八经的告白都没有。

“……心太脏了……”

在今天之前,西西丝最喜欢听别人叫她“傻丫头”,可在今天之后,她再也再也,不愿听这三个字了。

Part55

在银河系时代,人类还在地球上生活的时候,有有一部分人非常追捧熊的胆汁。从残存的资料中可以发现,他们提取胆汁的方式非常粗暴,就是在熊的肚子上破个洞,然后c-h-a一根管子,等到伤口和管子长到一起后,每天让胆汁自然地流出来。

我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是在大二,心里对那只熊很感同身受,心想这种方式真是太特么糟心了,还好老子逃出来了。

还好逃出来了。

却没想到却还是没有逃掉。

陈睡拿起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轻轻在我的心脏瓣膜上刮蹭了两下,然后缓缓c-h-a了进去。

我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外面响起防护盾被撞击的声音。

“那个女孩暴走了。”

陈鹤一副丝毫不意外的神情。

“她患有一种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不受到刺激还好,一旦情绪波动超出阈值,就会暴走。表现方式就是封闭自我,强攻击x_ing,以及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

“这个防护盾能够维持十五分钟,在这十五分钟内,对她来说是无解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九分钟,剩下的工序,六分钟足够了。”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给她增加一点难度吧。”陈鹤说着,不知道干了什么,接着,外面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难以形容的窸窸窣窣声。声音之大,就算待在防护罩里,我都可以听到。

“你之前跟31打过招呼了吧,其实除了他,这间休息室里的所有实验体,我都装了芯片。所以——唔,为那个小姑娘加油吧。”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取出一把镊子:“最关键的步骤到了。大概会非常——非常——非常痛,不过放心,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我大脑放空,只感觉自己如同一萍水中飞絮,空空茫茫,飘飘荡荡。事实上我知道陈鹤在说什么,也看得到他专注的表情,也感觉得到身体的痛楚,只是,我已经丧失了表达情绪的欲望了。

生也好,死也罢,随他去吧。

外面各种声响交织在了一起,听起来愈来愈激烈,西西丝像是彻底疯掉了。

陈鹤一脸欣慰的模样:“陈睡的眼光很不错。”

他站直身体,手中拿着一枚装着r-u黄色液体的试管,脸上染上了货真价实的喜悦之色:“终于完成了。”

看起来有点恶心。

我咳嗽了一下,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无比困难。

事实上我在被布莱克一刀捅肾后,身体因为大量失血一直处于濒危状态,完全是靠陈鹤在吊着命。如今他用完我了,我也就要死了。

陈鹤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只听从地板下传来一阵震动,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转过头来,不要再盯着天花板了,小玉。来看这里,和然然道个别吧。”

……什……么……

我本来浸没在漆黑深海里的意识被惊醒,我转过头,就看到被冷冻在太空气囊中,正安静沉睡的方然。

“呼……呼……”我从未如此觉得,他平稳的呼吸,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光是听着,就足以慰藉我的灵魂。

“嗬嗬啊……嗬……啊……”我想要呼唤他的名字。我想要摸摸他的头发。我想要抱住他。

可是我已经动不了。

我只能转动我唯一服从支配的脖子,抓紧分分秒秒,仔仔细细地注视他。

“我已经设定好了程序,防护罩一旦消失,这个太空气囊就会带着他脱离浦路赛斯的人造大气层,往首都星的方向漂浮。冷冻装置的时间为两个月,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的身体完好外,同时会温柔地抹除他的记忆,两个月后,白纸一样的他,就是联邦最新塑造出来的英雄了。”

“你安心了么?”

我安心了。

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我费力地呼吸着,想要再看方然一眼。

十多分钟前,我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最深沉,最绝望的黑暗,可在倏忽之间,如同一道流星划破黑夜,我又觉得,我如此幸福。

起码……我曾拥有过这么多的美好的记忆。

我被人疯狂所爱;

我也为他如痴如狂。

我拥有生死之交;

我也愿为他们倾尽所有。

我的母亲赐我血r_ou_躯体;

我用它行走于漫漫长夜,却从不曾孤单。

妈妈,01,方然,陈睡,西西丝,艾伦,伊达……

如果人死后有来世就好了。

陈鹤摸了摸我的发顶:“再见。”

我闭上眼,安静等死,却听陈鹤闷哼一声,不可置信道:“阿……阿奕!?你怎么——”

……卧槽这反转。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就看到不知何时,防护盾里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浑身都是血,怀里抱着生死不知的西西丝,而陈鹤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跪倒在地上,腹部c-h-a着一把匕首,正不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这……就是方奕么?他是怎么进来的,说好的无坚不摧的保护盾呢?

男人轻轻地将西西丝放在地上,掀了下她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给她打了一管估计是止血剂的东西。

接着他没有理忽然间气焰全无的陈鹤,而是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利落地帮我把安了下巴,和四肢(虽然安上了我也感觉不到),又飞快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涂完注s_h_è 完之后,然后给我挂上了血袋和呼吸机,用修复绷带把我缠成一个茧,这才又回到了陈鹤面前。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不愧是方然的爹……

“不……阿奕,不要看……你不要看……”

男人在陈鹤面前蹲下,陈鹤仓惶往后爬了几步,又将手往男人的方向伸去,想要遮住对方的眼睛:“你别看……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我没有碰然然一根手指,真的……我……”

他还没说完,男人就将他按在怀里,然后抽出一把沾满血渍的热感匕首——好像是我的那把,捅了我自己又捅死了陈睡的那把——从背后数着他的脊柱骨节,接着……

“咔嚓。”

仿佛是极致的冷静,又仿佛带着高炽的怒火,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匕首c-h-a了进去。

“唔啊啊啊——不不不不不……阿奕……不要讨厌我……不……啊啊啊啊……阿……奕……”

陈鹤哭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面孔,想要往后爬,却瘫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

他从容地按着陈鹤颤抖的上半身,从下往上,挨个挨个地,将他的每一节脊骨切断。

尾椎、骶椎、腰椎、胸椎,直到颈椎时,他终于停手了。

陈鹤整根脊骨差不多全部都碎了,他像堆烂泥似的滩在地上,似乎想说什么,却连张口也没办法做到了。

男人皱了皱眉,又握住陈鹤的下巴,手掌用力,把陈鹤的下巴捏碎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陈鹤受伤的地方都有点眼熟。等到男人将陈鹤的胸膛剖开,捏住对方的心脏时,我终于可以确定,他在帮我报仇。

这谁?方奕?陈鹤不是说方奕是全联邦最正直善良热血坚定的人类楷模,道德标杆么?怎么看起来像个杀人狂魔?

陈鹤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他哭得绝望极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心上人发现了一心隐瞒的事实,还是因为被心上人这样毫不留情的虐待。

……但我必须说,我看得很爽。

大概是忽然发觉自己可以活下来了,如梦靥般缠绕着我的陈鹤又落入了绝境,我的心情忽然愉悦了起来,还有了看好戏的心情。

男人不为所动,冷淡道:“便宜你了。”

说完,五指一合,捏碎了陈鹤的心脏。

把我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陈鹤,就这么被干掉了。

简直敷衍得令人难以置信。

“……”

男人干脆利落地给陈鹤开了瓢,把对方的脑瓜搅得稀巴烂——估计是在找有没有芯片——后,才一脚踹开陈鹤的尸体,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一点点地,抹去了脸上的东西。

他吁了口气:“对于陈鹤,应该没有什么,比被父亲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来得更恐怖吧?”

父亲,谁的父亲?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真容就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是R。

他抹了把脸,又露出了我们蹲在仓库里侃大山时,那副为老不尊的表情:“嘿~小方玉,好久不见啦。”

“………………”

我惊呆了,几乎无法思考。我以为他是陈鹤手底下的小啰啰,专门扮成方然爷爷的模样接近我,骗我来浦路赛斯的。

难道不是?

我愣了一会才想起来重点:“你做了……什么!他……他身上连着……启动器!浦路赛斯……会被炸掉的!”

由于下巴才合上,还痛得很,我说话断断续续的。

“请放心吧,我们刚才就是去处理那个了。对不起,方玉,我们来晚了。”

一道熟悉的嗓子从他身后响起,接着,声音的主人越过R,走到了我的面前。它脸上挂着忧虑而愧疚的神情,蹲下来,与我双目对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情。或者说,太熟悉了。

是01。

01……和R是一伙的?

不,等、等等。刚才R似乎说了句什么,什么父亲什么的。

“父亲……你说……你扮成了’父亲’……”

R瞟了一眼仍在太空气囊中,被冻住的方然,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神情:“当然是我的父亲。”

诶?等等?什么?

“方世玉。”他忽然很正经地叫住我。

“怎么?”我条件反s_h_è 应了一句。

“我是方然。”他说。

嗯????????

“真好,方世玉,我终于也有机会救你了。”

R微笑着说,乌黑的眼眸中泛起熟悉的波光,眼角的皱纹轻轻折起,像徐徐扇动的折扇。当他不再刻意搞怪后,脸上的每一条痕迹,都刻着时光滑过后的睿智。

R不理会我震惊的神色,垂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吻:“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方然,今年六百一十四岁,见到你,我非常、非常,高兴。”

“而这个家伙,是另一个01——在……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直到现在。”

那个姑且称之为01的投影深深地注视着我,最后笑了笑:“方玉。”

“诶。”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包裹住我身体的纳米绷带开始渐渐膨胀透明,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修复我破损的身体。我失去了所有语言,只能怔怔地望着它,又转头望向R。

R的微笑被幽蓝的光芒切割分隔,他就那样静静与我对视。

明明心底还一片茫然,他那笑容,我却看得无端想哭。

Part56

唔……在三百年——三百还是四百来着,记不清了——总之在几百年前,曾经流行过一阵子的古早RPG游戏。当时我的方玉才十四,刚被我从红珊瑚星骗回家,刚被我爸妈收养,还是一个连话都不怎么会说,整天面无表情的小孩。

我曾教他打游戏。

我还记得他握住手柄的青白的手,僵硬而不知所措的表情,以及有点新奇又有些警惕的眼神。啊啊……他的一切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耐心地对他解释:“这种游戏,就是你选择一个角色,按着提示进行路线就可以了。不过有时候你的选择,可能会影响到你后面要走的线路,最后打出不同的结局——好的坏的都有可能。”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嗯”了一声。

就那个瞬间。那个时候还傻乎乎的我,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后来我发现,方玉是真的对RPG爱得深沉,不管哪个方玉都是。

“爸爸,这个游戏怎么玩?”

这个方玉还很小,只有三四岁,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一翘一翘的,兴奋得双颊泛红。他短短的生命中,经历过的最大冲击就是看到有男人虐待他做妓女的母亲,剩下的那些对于他而言与深渊无疑的磨难,他通通都还没有尝过。

我把他从他母亲那带走了,我会爱他,保护他,养育他,让他避开所有的不幸,他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我相信,这次我一定可以。

一定。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解释。

“——这种游戏,就是你选择一个角色,按着提示进行路线就可以了。”

他喜欢打,可是我不喜欢。甚至,我深恶痛绝。

——有时候你的选择,可能会影响到你后面要走的线路,最后打出不同的结局——好的坏的都有可能。

如果你花几百年的时候打一个游戏,兄弟也好丈夫也好养父也好朋友也好,所有的角色能选的都选了,可最后的结局仍然是BE,你也会绝望的。

就像那些无良的游戏制作商,一个游戏必须要打N周目,才能逐渐拼凑线索,才能一点一滴摸索出the TRUE。

谎言。脱逃。残酷的过去。病痛的身体。如影随形的恐惧。

这些时刻伴随着当年“我的方玉”的东西,我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终于全部弄清楚。然而代价就是……

方玉的花式死法。

——几乎每次都是为了“方然”。

方然。方然。方然。

我恨“他”,恨之入骨。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阻隔,每个方玉,都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像飞蛾扑火那样,爱上方然呢?

他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这个也是。

“爸爸……爸……爸……”

我将方玉紧紧抱在怀里,心绝望到麻木。无论多少次,无论是不是“我的方玉”,目睹他死,我总会有种深而黑的窒息感。

他的心脏挨了一下,是我亲手刺进去的。我刺错了,我想要杀死的,是“方然”。

这个世界线的科技不算发达,心脏被刺穿就是致命伤了,救不回来。

还很青涩的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爸爸……你不要杀方然,我真的……真的好爱他。”

“不过我也爱你,爸爸……谢谢你养育我……其实……你不是我的生父,对吧?在我死之前……能看看你的样子么?”

他咳着血,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奇怪哦,爸爸把我养大……我却不知道爸爸叫什么……也不知道爸爸的样子……”

我忍住泪水,颤抖着遮住他的眼睛:“爸爸……毁过容,长得太丑了,我怕吓着你。”

我不再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方然,而是抱着他,就像当年把小小的他从那个寒冷的海盗飞船上抱走那样。

“我已经活得太久啦……已经忘掉自己的名字了。所以,你就当我叫做R吧。”

他在我怀中死去了。

这是第十九个方玉。

这个游戏,还能再打八次。

——————————

在我的印象里,R是个乍眼一瞧十分高大上、从头到脚都很有派头,熟了以后却很不着调、很老不修的可疑老头。

但是他说他是方然?

cao,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未来?妈的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么。什么因果律武器什么时空旅行之类的黑科技,几千年前人类就提出了设想,到现在也没攻克啊。

老头子方然,啧,我居然很想相信。

我听到他说自己六百来岁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挺安慰——尽管有点不合时宜,我心想,这家伙活到了那么大的岁数,真是太好了。

既然肯活这么久,那么没有我的日子,想必也没有那么难熬。

R没理会我的神色,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喏,原因我大概来不及解释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好了。”

“救我?我活不了啦。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肯定比我更清楚,”我竭力按下心中乱糟糟的思绪,把最重要的事挑了出来,“陈睡呢?他还有救么?”

他摇了摇头:“他才是真正活不了的那个。”

我脑子嗡地一响:“你特地回来救我,为什么不能救他?如果你是方然……如果知道他这样的结局……方然怎么可能不救陈睡?不……不对——如果你是方然,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提前阻止或者暗示我们?为什么反而等到陈睡来到浦路赛斯,还要求我也过来?”

说到这,我已经有点失控。与我身体相连的测量仪发出滴滴的警报,我吸了口气,平复了呼吸:“你不可能是方然,方然不可能这么——这么——你到底是谁!?”

“我一开始就说了,因为我要救你!你全身器官衰竭!你要死了!”

他忽然吼道。

我想也不想反吼回去:“那关陈睡什么事?现在他已经死了!”激烈的情绪和拔高的嗓音,使测量仪再次发出警报,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活不了。如果我要救你,就必须让方鹤把你身体里的那玩意儿提取出来——那个只有他能,只有他会。并且一旦被提取出来,如果你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就会立即死亡——依照他谨慎的x_ing格,只有在塞浦路斯事变这种看似是突发事件的情况下,他才会趁机对你下手。所以,就算陈睡不去塞浦路斯,或者就算他不在突围的时候扮成陈鹤,他都会被他父亲卖掉,或者卖给实验体,或者卖给你们。无论怎样,陈睡都活不了。”

“你——”我瞪着他。我想骂他自私,然而却又哑口无言,这话谁说都可以,只有我不能。我不能。

可是陈睡——

我忽然觉得很累,于是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说他是方然之后,就算我心里还有疑虑,身体却已经找到了与他相处的方式——就是大一时我和方然的那种——互怼。

真的,我发自内心地说,一看到他,我就忍不住心里冒火,想跟他干架。这真是一种久违的情绪。

如果不是我现在不能动,我早打他了。

“方玉,看着我。”他怒道。

我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这真的是方然?为什么他活了几百岁,怎么越混越烦人了。

R的表情古怪了起来,他的面皮抽动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来。他“哈”了一声,冲我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方世玉,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两百多岁,你只活了四十年,而我,却一个人活了五百多年。五百多年啊……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一直以为——直到后来才——方玉,你知道么,我——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我怎么可能,还会像这个傻逼一样?”他指着方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看着我,目光复杂,像是在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人。他轻声道:“我是真的恨你。”

我怔住了。过了片刻,我点点头,心里空落落的,确实,确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应该恨我。听到R说恨我,哪怕我的方然还在一旁静静地沉睡,我仍然觉得,自己像是灵魂都被扯走了——并不觉得疼,好像也并不觉得难受,只是,空。

“但我更恨我自己。”

R已经褪下了之前与我笑闹时的面具,他垂下眼,淡淡道:“方玉,你知道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只要等你的身体机能修复近半,我就可以救你了。”

……救我。

他从未来回来,一定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活了六百多岁啊,他哪里来的那么深的执念?难道只是为了救我么?

“你可以不用早死;可以不用承受着痛苦;可以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衰竭而无济于事;可以自在地去任何地方不用担心被通缉;可以无所顾忌地把你的一切都像方然坦白;可以随心所欲地和他相爱,毕业,工作,结婚——甚至你们可培育一个小孩。”

“——从此以后,白头偕老。”

泪水忽然蓄满我的眼眶。可恶,为什么我总是哭。

他缓慢道:“我希望你能有美满的人生,骄傲地活下去。”

“……”

“你为什么哭?你不开心么?”R疑惑地问我。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

我为什么哭——他居然问我为什么哭——

我从未如此懊悔自己隐瞒了方然。

他一定知道我讨厌人体改造,把自己的身体装成了机器,是为了活下去。

他花了相当于普通人一辈子的时间找到了真相,又花了两辈子的时间,去寻找让我活下去的方法。

我想问他,这些场景,你究竟设想过了多少回。你究竟埋怨过我多少回。你究竟……恨过自己多少回。

我刚才还在欣慰地想,他肯活六百多岁,那么想必过得不错。然而看样子,是我错了。

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这么久,只有01陪着,我就难过得不行。

他还问我为什么哭——这混蛋——

R皱眉看着我,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误会了。你大概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搞混了一件事。方世玉,我不是‘你的方然’,也不是‘未来的方然’。”

“现在对于时空穿梭有两种主流理论,一种是时间回溯,一种是多元宇宙。我当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后来才发现,我是穿越了世界。”

“时光永远不能重来,过去永远不会改变。”

R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极度的苦涩,又像是满溢的怅惘。

“而你,是最后一个‘未来’。”

——————————

文案确实是大方的情书,但是不是那个傻白甜大方,而是这个粉到深处自然黑的R啊!我们家傻方,怎么会拥有这么深沉的感情_(:з」∠)_

话说在前面有一章,是双方还没有两情相悦时候的事了。说的是大方做噩梦连夜从家回学校扑小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

那里面小方的花式死法,就是因为R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空间还有点不太稳定,大方和R短暂的信号重叠后,大方在梦里看到的R的记忆。

小番外 那些打死也不说的事(十三)

R永远也不会告诉方玉,所有时空,整个宇宙,凡是他穿梭看到过的世界,属于他们的方世玉,全部都死了——为了救他们。

更令人绝望的是,直到爱人死在怀中的那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彼此是相爱的。

而除了抱着爱人遗体沉睡百年,醒来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的R以外,所有失去了方世玉的方然,都早早地就死了。

何等有幸,R能知道,起码有一个时空的他们,彼此相爱,还在一起。

还有机会……救他。

Part57

……什么……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方然……你不是未来的方然么?”

“不是,”R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坐在我的身旁,“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方然。”

所以说……等等!

我霍然转头看向他:“那你的方玉呢?他死了?”

R嗯了一声:“他恨透了我——他想死,我硬是逼着吊着他的命,吊了二十年,结果后来他却没死于自杀,也没死在病床上,倒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我消化了一会儿,明白他大概做了什么以后,瞪着他。

R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低笑:“怎么都是这个臭脾气,傲得不行,口不对心,又爱犯倔……说一句喜欢那么难么?哪怕死也说不出口么?”

测量仪忽然又响。

“啊,”R瞬间乐开了花,“可以了。”

他仍然用手遮住我的眼睛:“嘘,小孩子不要看。”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要在你的身体里注s_h_è 一点东西,不过放心,对你绝对有好处的。这玩意和你二次觉醒以后身体分泌出来的东西相互排斥,否则我也不会把你送到陈鹤面前,对不起。”

我忽然警惕起来:“把手拿来!让我看着你!你给我注s_h_è 了什么!”我的脊椎神经还没接上,现在胸部以下毫无知觉,然而我还是感觉很惊慌,这种惊慌和面对陈鹤时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唔……不行。”他拿出了哄小孩的语气,“睡一会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几乎被气笑了,半个小时前,陈鹤也是这么哄陈睡的。

“01!01!”见R不为所动,我开始求助01。我的01还被困在飞艇上,这个01……唔,看在它的主人是另一个我的份上,应该有点香火情吧。

然而01不为所动。

它在旁边安慰道:“一会就好了,放心,方玉,没事的。”

R一副要去死的样子啊我怎么能放心!

“01你变了……”01的x_ing格明明很温柔很善良爱着全人类不会忤逆我的啊。难道世界不一样x_ing格也会发生变化么。

“对不起,方玉。”虽然看不见,但我觉得,它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头发,“明明不是人类,却拥有人的感情,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个AI而已。”

“之前发生了一点事,它把自己的情感模块删除了。”R说,“它拥有记忆,但已经体会不到感情了,只会用之前设定的方式对待你。”

我喉咙一哽:“你们……”

你们他妈的……究竟都遇到了什么啊……

01明明……那么温柔,它那么骄傲自己拥有感情和自主思维,它明明那么向往人类……他删掉了自己的情感模块,和亲自把自己抹除有什么区别!?

“别哭啊,方玉,我的手都被你打s-hi了。你今天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R笑着,“你马上要迎接新生,不高兴么?”

“高兴个鬼啊!”我骂他,“我要恨死自己了好么!”

“但是我好高兴呢……”R轻声说,“还有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今天一天都在听故事了!布莱克有故事!31有故事!陈鹤有故事!你他妈也有故事!考虑下我的感受啊,我耐心不好并不想听好么!我……我想让你……活下去啊……”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要献身,太自恋了吧你。”

“……电影里都那么演的。”

“啧,方然就不应该带你看那么多电影……青春年少的男孩子在一起打打炮就可以了,谈情说爱干嘛。”

“……R?”

“我在……我在……没有死呢。”

“你说故事吧,我想听了。”

我想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十四那年我离家出走,在红珊瑚星遇到了方玉,那时候你送方然回去时逃跑了对吧——可是他没有跑成,因为他把营养剂全省给了我,结果没撑住,饿晕了,傻不愣登地被我抱回了家。醒来就被我爸妈收养了。”

我噗嗤笑了:“现在想想,这个发展也挺不错。我还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能和方然从小一起长大就好了——他叫过你方然哥哥么?”

“啊,叫了。一直叫到高二呢。从高二起,他忽然开始躲着我,对我冷言冷语,我那时候的脾气,你懂的——总之我们开始天天干架,后来想起,才发觉那是大姨他们一家子从其他星球回来的时间,他大概是碰到陈鹤了。”

我想了想,老实地说:“如果是当年的我的话,我会被吓炸的。而且还会怀疑人生,怀疑你们全家人。”

R苦笑:“对啊——可是我当年什么都不懂。我只是非常生气,非常火大。就这么到了星联军大,我们被分到一个寝室,妈妈说哎呀住一个寝室你们的关系可能会好一点吧——结果更糟糕了。”

我忍不住笑:“卧槽我当年……好啦虽然我也经常挑事,但是当年真的每天都想揍死方然。”

“对啊我也一样!我也每天都想揍死方世玉啊!当年方然给你放了烟花,表白了?哈哈哈我也一样,不过我说的是对不起。”

卧槽哈哈哈哈怎么每个方然都他妈要放烟火,是对这玩意儿爱得多深沉啊妈呀,一辈子的黑料好么。

“然后你们打了一架?”

“对啊,打了一架。我脑袋上现在还留着疤呢——下手真特么狠。再后来,我基因觉醒那晚把他强j-ian了——这是真强j-ian,我不晓得你当年是自愿献身还是被强的,但我确实——啧,我清醒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起那天晚上,我也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木着脸问:“……你们成炮友了?”

“没。我逼婚了。”

哈?????

“他很重视妈妈,我当年拿妈妈威胁他——他是会把所有苦头往肚子里咽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的伤势太严重了,根本瞒不过家里人,为了不叫妈妈担心,我们谎称我们是情侣,然后顺势结了婚。哇那时候简直——他恨透了我。”

………………换我我也恨你。真的。有多爱就有多恨。我真诚道:“没有一刀子捅死你,你该谢他不杀之恩。”

R诧异道:“怎么可能没捅?有一次陈睡再晚过来一两分钟我就死了。”

“干得漂亮。”我由衷赞叹。

“反正,我们那个世界,我们俩都没有逛论坛——在我的那个世界,西西丝考大学时犯病了,没考上,所以没有成CP粉,这个世界的陈睡应该是为了跟她唱反调才开始画画——也难为他一个直男了——我们很出名,然而大家都以为我们只是一对兄弟——双方?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妈妈也以为我们感情很好。所以没有人教我们,没有人点醒我们,没人告诉我们爱一个人的话要怎么对他,我们就这么互怼到了毕业,然后参军。”

“有一天我正在出任务,他给我了一个信息,说自己杀了人。我问是谁,他说是陈鹤。我当时还觉得陈鹤是我的第二个父亲,听了他的话以后简直气炸。我问他为什么,他死活不肯说,只说陈鹤该死。”

R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相信他,但我也相信陈鹤。他什么解释都没有让我失望透顶,更糟糕的是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陈鹤然后逃跑的,我只能伪造出他死亡的假象,然后抹除了他的身份,将他囚禁起来。”

我震惊地看着他:“囚禁play啊!你也下得去手!讲真你们BE了吧,一定BE了——他跑了没?我以前给你讲过吧,不跑是心甘情愿,如果不愿意,灰飞烟灭我也要跑。”

R苦笑了一声:“他没跑——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我看管得太严密,他才没跑成。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发了,又不肯接受治疗,我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医生——所以我就每天把他绑在床上,用束缚带——就是那个你最恨的玩意儿。现在回忆起来,真不敢想他被我绑起来时是什么心情——我倒是希望他跑了。”

我们俩沉默了会。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了。

“我觉得我挺贱的。真的,我现在还这么觉得。听了你的话,我觉得自己更贱了。因为,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被那样——那样了,我也还是不会跑——卧槽真贱,我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更气人的是,我肯定不会恨你。肯定嘴里嚷嚷着要杀了你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我就把你开瓢之类的,实际上一点都不恨你,说不定还偷偷的希望你能亲亲我抱抱我caocao我什么的——cao,太贱了真是太贱了!”

R嗯了一声:“我也觉得。爱谁不好爱一个人渣。”

“渣贱,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还真是。”

他跟着我笑了会,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混蛋……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跟我说……那个王八蛋……”

他哭了。

Part58

……我心里也苦好么。

不是故意硬别着不肯说,而是实在说不出口啊!你想想,如果有天你日天日地的便宜弟弟忽然对你说,我给你讲你那个对你好的不得了的姨父是个究极坏蛋,他拿我做人体实验,我成这个吊样都是他害的——这怎么说得出口——这问题简直无解。

最后我勉强安慰了一句:“好歹他到死都爱你。”

老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看破红尘的x_ing冷淡味道:“我情愿不要。”

卧槽这么屌。我瞬间无言以对。

“看了那么多次相爱相杀,我真是腻歪透了,小孩子家家的认真学习不好么,再不然出去打个炮撩个s_ao也不错啊,一天到晚爱来爱去的多累人——我现在就盼着你别英年早逝,其他什么都不期望了——方然一个比一个碍眼,方玉真是瞎,那么多好女孩好男孩不喜欢,又不是天生基佬,怎么一门心情心思地找方然cao。”

卧槽这老头粉到深处自然黑,当年明明是个坚定的然玉党,结果现在成毒唯粉了,一副要徒手拆CP的架势,真可怕。

“要不是方然死了你也活不了,我真不稀罕救他。”R声音里满满的嫌弃。

我卡了一下:“那……多谢你不杀之恩?”

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骂:“你是最贫的那个。”

在手扬起的间隙,我趁机看到了面前的景象——引着他说话就是为了这个,我真的很担心他做了什么。

然后我看到了。

他身上c-h-a了一根管子连接着我,有什么散发着淡金色的东西,通过那个流入我的体内。

他的身体正匀速缓慢地干瘪下去,片刻前还算饱满的躯体,如今已经凹得见到了骨头。肌r_ou_收缩以后,缺少了遮掩的金属零件就显露了出来,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像个人,倒像个机器。

“啊,被你发现了。”R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有点吓人?这是某个世界的黑科技,可以把人体内每个细胞的基因力量提纯,输送到其他人的体内。不过就跟输血似的会有排斥现象,巧得很,大概方然和方玉注定只能活一个——你们彼此的能量可以互融,不会产生排斥。”

“不过既然有我在,方然就不用干这个活儿了。”R枕着双臂,仰头望着天花板,“谁叫你爱他,离了他就不能活呢。”

“大家都成双成对的,只有我的那个方玉不在了,却还留我孤零零的。”他扭头对我笑了一下,“你就行行好,成全我吧。”

“…………”

我转头,瞪着天花板,没说话。不瞪不行,眼泪又要掉下来了,R刚才才吐槽我一直在哭,我不能再哭了。

“方玉。”他忽然叫住我。

“嗯。”

R口吻随和又随意,做足了长辈姿态,就像在讨论两个磨磨唧唧的小年轻。

“方然盼着跟你结婚,他想这个快想疯了。等着吧,他一定会在你生日的时候写一封十页纸的情书,然后把戒指藏进信封里。”

“嗯。”

“你给他做的那个机甲,腿部的零件有点问题,他上战场时会因此受重伤。我本来之前想跟你说,不过因为我烦他,就没告诉你。”

“嗯。”

“他有个特别羞耻特别娘的愿望,一直没说出口,就是想跟你一块看晨辉星的升起和落下。就在学校后头,就你们俩,肩并着肩,什么都不做,从早看到晚。”

“嗯。”

“他每次回家都会给你带的Cao莓蛋糕,说那是妈妈做的。扯去吧,他骗你呢,那是他自己做的,他不乐意你吃别人做的东西吃得那么开心,连妈都不行。”

“嗯。”

“其实当年学校里喜欢你想追你的男男女女很多,他醋极了,私下里偷偷把人挨个挨个揍了一顿。每次他板着脸回寝室要跟你打炮,还弄得特别狠的时候,就是他吃醋了。”

“嗯。”

“他喜欢你z_u_o爱的时候亲他。亲哪都行,尤其是脸,眼睛,额头——他就是个小公主——比起x_ing交,他更喜欢亲吻和爱抚。”

“嗯。”

“其实方然很怕痒,胳肢窝和侧腰都是死x_u_e,如果他惹恼了你,你就挠他痒痒,不出十分钟他就会向你求饶。”

“嗯。”

“方然爱你。就像你爱他那样爱你。”

“嗯。”

“方世玉。”

“嗯。”

“看着我。”

我看向他。

这个老头现在成了个皮包骨头的活僵尸,眼窝凹陷,皱纹纵横,气息奄奄。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楼顶上,腰背笔直,笑着对我说日安,天色真美。

西塔希希星的傍晚美得如诗如画,晨辉星紫色的光芒温柔得令人迷醉,我看着他,心想等方然老了,一定也是一个像他这样的帅老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方然意识到我的存在,我和他之间就只能活一个。所以他还在睡——等我死了,他就会醒过来。”

“到时候,不要再隐瞒他,不要再骗他,不要告诉他,‘我很好’,把一切都告诉他,给他说你究竟经历过什么,告诉他‘我好难受’。”

“不要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要对他抱有疑虑,不要总想着离开。把一切都交给他,信任他,依靠他,陪伴他,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你爱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嗯。”

“否则……他会哭的。”

R看着我,眼中的爱与痛几乎把我淹没。他看的不是我,我知道。他在看另一个方玉。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方世玉,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叫我一声‘方然’,好么?”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潸然落下。

“方然。”

他握住我的指尖,低头吻了吻。

“方玉,我爱你。”

一行泪水顺着他松弛的眼角滑下,经过褶皱的皮肤,滴落在地上。

我抱着他,闭了闭眼,看向01。

“他还有什么遗憾么?”

01摇了摇头。

“没有了。”

Part59

R死在了我的怀里,他用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黑科技,将一身能量都给了我以后,连骨头都化成了渣子,自己只剩一个布袋似的空壳。

托他的福,我的伤口全部愈合,被切断的神经也接上了,活蹦乱跳没事人一样。

西西丝被R一手刀敲晕,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然而一直昏迷,01告诉我她这次受了很严重的刺激,之前又停止了服药(被我给吃了),大概会过一段时间才会清醒过来。

陈睡死得很从容,看上去就像午后小憩一样,仍旧十分俊美。我装敛时发现他的兜里放了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串乱码,这大概是只有他和西西丝才懂的游戏,就像之前我们去他躲藏的房间寻找线索,西西丝发现的那个牛n_ai瓶一样。

R停止呼吸没过多久,全程掉线卵用都没有的方然就醒了过来。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方然整个人都傻了——他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和陈鹤两个人上楼,他忽然感觉挨了一针然后睡了过去这件事上。

我以为他会花一段时间消化,甚至质问我为什么隐瞒他,如果我早点告诉他,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云云。然而他坐在陈睡身边握着他的手木了一会,完了抹了把脸就扭头冲01二点零请求帮助。

01破译了陈睡的留言,就六个字:“挖出我的右眼。”我们将他的右眼挖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个仿义眼微型摄像机,隐藏在他的镜片后头,谁也没发现。就像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眼睛换成了摄像机一样。

这段视频成了宝贵的资料,在01连通网路以后,我们第一时间和方、陈两家取得了联系,并把这段视频上传给了他们。

西西丝是真的凶狠,她是领着一支菜刀队,一路扛着火力冲上来的,除了她以外,整栋楼里再没有别的活口。我们收敛了士兵们的尸体,带着西西丝和陈睡,踏上了归途。

01二点零版没有跟我们一起,它带着R的尸体上了自己的飞艇——它说它和R已经在那艘飞艇上飞了几百年,它现在就装载在那上面——在后面跟着我们,以防万一。

Cao莓对这个“老01”感到很好奇,它却不肯见它。Cao莓很伤心,在我面前哭了一场——它终于彻底有了人的情绪。

我们还在航行时,方奕、伊达.孔蒂和希雅.孔蒂三人就联合向联邦公布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将视频删除了一部分后提交了上去,并发表公开道歉,辞去了全部职位,并自请流放。

因为陈睡最终留了一手,舆论没有完全倾向于让三人一同获罪,反而民众认为他们也是受害者,还获得了不少同情。

那管陈鹤辛辛苦苦提取出来的东西,我自然也带回去了,然而方奕和伊达却没有要。他们说本来方奕就会命不久矣,那么就这样就好,如今的愧疚悔恨已经够多了,再加上我的,他会无法承受的。

他们说的没错,方奕方然父子,果然长得十分相似,不过方奕少了方然那股子娇矜味儿,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内敛的气质——俗称小太阳型人设。我大概知道陈鹤为什么这么迷恋他了——理由跟我爱方然一模一样。

最后陈鹤被追加判刑,三位长辈被关押两周后宣布无罪。与此相对的,是不少高官财阀都受到了陈鹤的牵连,被查出与“浦路赛斯事变”有关。其中之一,就是西西丝的父亲。

他与陈鹤早有勾连,为陈鹤提供了大量资金,这次事发以后被判处了死刑。西西丝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父亲倒台之后,家业立马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

回到学校以后,艾伦抱着西西丝床上的布偶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他们俩是室友——然后在论坛上自爆马甲写了个告别信就封了笔,说既然双方三巨头已经少了两个,那么最后一个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然而这些,西西丝都不知道。她睡了一周,前两天才醒过来,然而却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忘掉了,包括我、方然、艾伦,尤其是陈睡——她忘得一干二净。她的x_ing格大变,不再活泼聒噪,而变成了一个沉默腼腆的女孩儿。

方然对我说这是西西丝以前的样子,他说她原来有点自闭,是陈睡带着她玩,然后才慢慢好起来的。

我们为西西丝的问题犯了难,她需要人照顾,然而她拒绝一切人的接近,哪怕我们也不行。后来陈睡的母亲希雅来了,说愿意照顾她。

“虽然我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我还可以有一个女儿。”

她走到西西丝面前蹲下,与西西丝对视,微笑着问:“西西,还记得我么?以前你很喜欢我的。”

西西丝歪头看了她一会,一头扎进了希雅的怀里:“你是妈妈。”

希雅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为什么说我是妈妈?”

西西丝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你是妈妈。”

希雅无言,反手抱紧了她。

病房的全息影视机,正重放着陈睡暗自留下的影像。

“你好,我的名字叫陈睡,是星际联邦第一军事大学的一名讲师。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死了。在这里,我将提供一段影像,并以故意杀人罪、颠覆国家政权罪、非法人体实验罪、危害人类罪等多项罪名,控告我的父亲,也就是杀害我的元凶,星际联邦科学院院长,星际联邦医学会主席,星际联邦第一军事大学医学院院长,陈鹤。他……”

我和方然站在病房门口,沉默地看着里面紧紧相拥的两人。

陈睡清朗的声音仍在室内回荡着,多亏了他,方、陈,甚至孔蒂三家,才能得以最大限度的保存。

哪怕已经不存于世,他仍旧温柔地守护着家人。

“他是个好哥哥。”过了一会儿,我轻声说。

“啊。我知道。”方然捂住眼睛,哽咽着点了点头。

几天以后,方奕和伊达向我们告别。他们在一颗边缘星买了栋小房子,打算在那里度过余生。伊达笑着说那里很美,她已经向往了好多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临别的时候,方奕问我:“方玉,你怨恨我么?”

我沉默。

方奕看着我,眼眸中闪烁着痛苦:“其实我至今都无颜面对你,甚至连对你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怨恨方然。”

方然站在一旁,嘴唇紧抿。

这件事对方然和我的伤害也非常大,虽然我们看起来是最平静的——然而我们心底清楚,我们有了隔阂——因为他的父亲,因为我的隐瞒。

我别开脸:“……我尽量。”

方奕捂住面孔,高大的身体佝偻着,对我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回去的一路上,我和方然都没有说话。

一个月后,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状况优良,然而基因等级那一栏标的是“A-”。

我拿着那张检验表很遗憾地告诉方然,我以后不能跟他一起上同一个战场了——我的等级太低,只能做工兵。

方然当时没说什么,我有点失望。结果晚上回去以后,他把我按在床上,狠狠cao了一顿。

“我叫方然,家人喜欢叫我然然,二十岁,父亲方奕,母亲伊达.孔蒂……”

他一边cao我,一边按住我的后脑,凑到我耳旁,把他从大到小的经历全部说了一遍。

“……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十四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混蛋,没有把他绑回家去……”

我素了好久,猛地吃一回r_ou_,正在他身下发着浪,猛一听这话忽然笑场,对他说:“你千万别——那个把方玉拐回家做童养媳的方然,他们两个可是BE了,而且一个死得比一个惨。”

方然忽然不做声了,他握住我的腰,一翻身让我坐在他身上,我猝不及防,把整根都吃了下去。我s-hi着眼眶,挺直腰,想坐起来一点。他却不肯,双手箍住我的盆骨,一个劲地往下摁。

“抽出来,太久没cao了我吃不消!”我拽着他的头发,想逼他放手。

方然却不管,只狠狠地往里顶,一下比一下深。那感觉,就像被鞭子狠抽一样,说痛也痛,说爽也爽。

我现在跟他的基因差距何止一个等级,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我难受得死去活来,只能哭着让他轻点。

他攥着我的两只手腕,恳求地问我:“我们会BE么?”

“不……不会……”

“你还会一个人偷偷去死么?”

“不会了呜呜呜……”

“以后遇到了事该怎么办?”

“问……啊……不……不要……问你……”

“不要问我?”

“不不……问你……问你……”

“到底是问还是不问?”

“问!什么都……都跟你商……量……”

我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方然忽然凑过来,和我交换了一个深吻。

“说定了。刚才我把我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你了,作为交换,等做完以后,你也把你的都告诉我吧。”

“嗯……”

我哭着搂住他的脖子。方然同样眼眶通红,他流着泪吻我:“那你呢?”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隐瞒,没有欺骗,没有互相伤害,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让我们重新开始?”

R说过,时光永远不能重来,过去永远不会改变。然而,我还是相信,我和方然还有消除隔阂,重新来过的机会。

虽然可能过程会很漫长,很艰辛,但我们至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

我颤抖着吻去他面颊上的泪水。

“好。”

————THE END————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啊完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完结了!!!沉迷挖坑几乎不填的老师生平第一篇完结的长篇!!!!

感动得泪流满面_(:з」∠)_

写一个正儿八经的后记纪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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