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替身 作者:初禾【完结】(15)

2019-06-20  作者|标签:初禾

  “我还头一次见人喝汽水都要干杯呢!”

  “这你就不懂了。”文筠说:“我也不是随便见个人都干杯,咱俩不是患难兄弟吗?也算缘分是不是?”

  荀慕生硬是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人成了患难兄弟。

  文筠又道:“哦!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在柜台上一阵翻找,拿来老板的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我叫文筠,文化的文,筠是一个竹字头,一个均匀的均。以前我说我叫文筠,别人老以为我叫文君,跟女孩儿似的。我得写字给你看,是这个‘筠’,不是‘君’啊。”

  荀慕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文筠”旁边,却未像对方那样直接念出来。

  文筠甩了甩纸,“苟慕生?”

  “……那个字念荀。”

  “荀慕生?哎呀抱歉,虽然我姓文,文化的文,但是我成绩不好。”

  荀慕生叹气,又问:“刚才你说我们是患难兄弟,什么意思?”

  “吴宝宝让我理发,他肯定也让你理了。”文筠说:“你这金毛染得真好,但是入伍了就得剪成平头,还要染回黑色。我这头发也得理。我们不算患难兄弟吗?”

  荀慕生很诧异,想说“我又不当兵”,问出的却是:“你刚才在征兵办看到我了?”

  “这不废话吗?”文筠说:“你个儿那么高,比我还高一点点,头发那么扎眼,长得也比别人帅,我又不是瞎子,一下车就看到了。”

  荀慕生抿住唇,刚灌下的冰镇汽水似乎起了反应,在身体里沸腾开来,掀起惊涛骇浪。

  文筠笑得张扬,下巴一抬:“怎么样,哥开车时帅吧?将来咱们如果能分到一个连队,我教你几手!”

  “喝完了就走,把瓶子还给我。”老板大约是被吵得心烦,挥着蒲扇赶客:“别堵在门口,挡我生意。”

  荀慕生脸色一沉,正想与老板怼两句,文筠已经往他肩上一拍,“走吧,出去转转。”

  仲城夏天热,马路上浮着透明的气浪,小路上虽y-in凉些,但夏蝉实在是太聒噪了,吵得人脑仁发木。

  从小卖部出来,荀慕生顿觉困惑。

  和叶锋临一起来征兵办,分明抱着“包养兵哥”的心思,从征兵办追出来,目的也并不单纯。但现下与瞧上的准兵哥走在一起,居然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开场白。

  别说“老子要睡你”、“老子今后罩你”这种话,就是连万分隐晦的“交个朋友”也说不出口。

  走了几步,文筠突然停下来,“热死了,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处理了吧?免得又被吴宝宝念叨,反正咱俩这头发迟早都得咔嚓一刀。”

  坐在小巷子里的理发椅上时,荀慕生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邪。

  那理发店档次仅高于街边的露天理发摊,洗剪吹一共10块钱,染发最贵也才300,他长到17岁,还从未进过这种店。

  坐在旁边理发椅上的文筠显然是老顾客了,一边与理发小哥攀谈,一边跟他吹这店是如何良心如何好,他听了一半,觉得净是废话,身后的理发小哥红着脸打断:“筠儿,你别虚假宣传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文筠冲镜子笑:“开始剪吧,认真些啊!未来几年我都不能来你们这儿剪喽!”

  “你也是,怎么突然想去当兵?”理发小哥道:“以前你不是说想念大学,以后当个什么战地记者吗?”

  “你别戳我痛处行吗?我那成绩,哪里考得上大学!”

  “那你也不用当兵啊。你这外形条件,去报名参加选秀也行啊。”

  “算了,我还是去当兵吧,军装一穿,我肯定比现在更帅,诶,出发那天你们来送我啊……”

  荀慕生听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一阵“簌簌”声,往镜子里一瞧,才看到自己的一头金发已经被剪成了平头。

  “……”

  真他妈撞了鬼!

  文筠也理好了,摸着扎手的头发左看右看,笑起来:“还好我长得帅,被剃成这样还是帅。”

  说完转向荀慕生,眼睛一亮:“哟,苟慕生你剪了头发也挺帅啊。”

  “那个字念‘荀’。”

  “抱歉抱歉,又说错了!你光剪了不行吧,还得染黑。”

  荀慕生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染,站起来:“下次再说吧。”

  “不如现在就染了。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剩你还顶着金毛,吴宝宝无法找我麻烦,肯定围着你转。”

  荀慕生已经知道“吴宝宝”就是那名中尉,一时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吴宝宝?”

  “他名字就叫吴宝宝,你不知道?”

  “……”

  文筠叉着腰笑:“可爱吧!”

  没你可爱。

  荀慕生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第13章

  新剃的平头被兄弟们一致嘲笑,连家里的勤务兵都没憋住,拍腿狂笑,荀慕生黑着脸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却越看越顺眼。

  哪里难看了?明明朝气蓬勃,清爽干练!

  荀慕生躺在床上,把玩一个变形的瓶盖,重复着用拇指弹到空中,又用掌心接住的动作,乐此不疲。

  那瓶盖正是被文筠咬掉的那个,中间有个往下凹陷的牙印。喝完汽水后他从地上捡起来,随手放进裤袋里。

  这小动作被文筠察觉到了,“你干嘛呢?瓶盖都要捡?”

  他早想好了借口:“我有收集瓶盖的习惯。”

  文筠眨了眨眼,一副顿悟的模样:“哦,你是想做‘子儿’吧?”

  当时“投子儿”是男孩子间最流行的游戏,将十几个汽水瓶盖用针线串起来,就成了“子儿”,挑个空旷的地方互相投掷,被砸中就算输,和“扔沙包”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沙包砸在身上不痛,“子儿”能砸得人头破血流。

  荀慕生糊弄道:“是啊,做‘子儿’,要玩吗?”

  文筠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分毫不害臊:“扔沙包可以,投子儿就算了,瓶盖边沿太锋利了,砸在脸上准破相。”

  “臭美!”

  “长得帅,没办法,老天给我这张脸,我不好好爱惜,怎么对得起它的一番好意?”文筠满嘴歪理:“不爱惜的话,就叫暴殄天物,得遭报应的!你也是啊。”

  “嗯?我也是什么?”

  “啧,你也得好好爱惜脸啊。咱们不都得去部队了吗?训练肯定很辛苦,分去机关部队还好,要是去了野战部队,肯定是风吹日晒脸着地,晒黑没关系,破相就麻烦了。”文筠振振有词:“不知道你想不想去特种部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去。去了就得执行那种任务,挺危险的,脸坏了遭报应,缺胳膊少腿儿就惨……”

  “乌鸦嘴!”荀慕生赶紧打断,心头不大愉快,“部队不讲封建迷信。”

  “唔。”文筠想了想,“这倒是,诶,你想去特种部队吗?咱俩一起?”

  荀慕生自幼在部队大院长大,从未想过参军,含糊道:“再说吧。”

  瓶盖丢到第二十下时,荀慕生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要不明年我也去部队混混?”

  他刚17,暑假结束后才升高三,今年跟文筠一起入伍是没戏了,明年倒是有机会。大院子弟高中毕业后入伍的不少,各自家庭的背景摆在那儿,没人混得差。明年一起长大的兄弟已有几人定了要参军,像言家的老二。那位可是院儿里的厉害角色,和机关里的尖子兵过招没输过。他到时候和言老二一起去部队,一来能互相照应,二来也方便罩着文筠。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荀慕生将瓶盖扔进抽屉里,脑子一热,从书架上翻出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做是做不出来的,但样子可以装。

  别家的长辈都想把儿子送进部队锻炼,子承父业,他家却恰恰相反。荀强宇在部队待了接近三十年,分毫要让他入伍的意思都没有,半年前还跟他说,要把他送出国,拿了文凭回来就滚去外祖父家的集团做事。

  他心里门儿清,荀强宇哪里是不想他当兵,只是瞧他成天混日子、不求上进,担心他去部队里惹事,给荀家抹黑。

  以前倒是不介意,荀强宇不想他入伍,他自己更不想。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部队吃苦,不是有病吗?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胡乱在《五三》上画天书,唇角一扬一扬的——如果是为了文筠,去部队吃吃苦算什么。

  唯一觉得麻烦的是还要等一年。

  不过再一想,等一年也是好事,现在荀强宇肯定不会同意他入伍,嫌他不学无术,他正好用这一年装乖,不再出去打架瞎混,每天放学回家做《五三》。只要装得像,还怕一年后荀强宇不松口?

  看上文筠,还要追到部队里这件事,荀慕生只跟叶锋临和乔扬说了。叶锋临与他同岁,兴奋得就跟自己有了对象似的,想都没想就夸他有行动力。乔扬比两人年长三岁,无语道:“我就是让你们来看看兵哥儿,可没叫你们泡兵哥儿啊。狗子,你这想法太危险了,你爸准你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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