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风]回家 作者:青霓青璃【完结】(3)

2019-06-20  作者|标签:青霓青璃 西方罗曼 制服情缘

  “到那边去排队领军服。”

  领物资的新兵们已经排成了一列长得吓人的队伍。我在队伍的末尾站定,思考着我能不能在日落之前拿到属于我的东西。很快,我的身后也缀上了长长的尾巴,我们像一条巨大的蛇,不断拉长自己的身体。

  “上帝,第一天就要排这么长的队。”排在我之后的新兵抱怨道,“看来在这里的日子果然不会太好过。”

  “嘿,别这么沮丧。”我转过身朝他抛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从哪儿来?”

  “比特费尔德(⑤)。你知道比特费尔德吗?就在莱比锡旁边,穆尔德河岸上……”他生怕我听不懂德语似的比划起来。

  “我知道,我从德绍来。”我主动伸出手与他相握,“我叫舒曼,你呢?”

  “埃里希·克兰茨。”他露出一个质朴的笑容,略显笨拙地握住我的手。埃里希是个典型的安哈尔特(⑥)乡下男孩,有着一头凌乱的深色金发和红扑扑的两颊,上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团雀斑,看上去又高又壮,似乎闭上眼就能看到他拿起锄头犁地的场景。

  战时的友谊是宝贵而坚固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两个几乎形影不离,而也正是埃里希给了我在这里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和新兵营里的其他人比起来,我完全算不上强壮。我只有5尺8寸(约173cm)高,不过,要是我足够高足够强壮的话,又怎么会进到无趣又沉闷的陆军训练营来呢?那时我依然在为没有被选进空军这件事耿耿于怀。

  训练营的生活单调乏味又紧张有序,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已经将我所有的不满都挤到了心里最偏僻的角落,以至于我无法再感知到它的存在。负责训练我们的雷德尔少校简直把我们当做一群靠发条控制的玩具小人,每天给我们下达各种艰巨的任务,负重长跑和s_h_è 击是最基本的训练,也是每天必要的两项任务。他简直就像邪恶的萨德侯爵(⑦),热衷于随时随地对我们发号施令,并以看我们受苦为乐。有一次我曾经在爬坡的过程中突然被他截住,当我千辛万苦承受住背上的重量,站得笔直朝他敬了一个军礼过后,他居然要求我立刻卧倒做50个俯卧撑。要知道,那天的艳阳和沉重的行囊一样令人难以忍受。当我完成他要求的数量之后,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了,好在埃里希把我扶了起来。

  除此之外,雷德尔少校还常常以各种理由延长我们的训练时间,以至于我们常常错过开饭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吃过几顿热腾腾的好饭。

  我统共在那个陆军训练营里待了一个多月,在那里我学会了使用步.枪,驾驶卡车和坦克,挖掘战壕,发s_h_è 炮弹等等技能,从这一方面来说,我确实学习了不少东西,这让我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受人尊敬的军人。

  训练营每天都会组织新兵们收听关于最近战况的广播新闻。在1942年的秋天,从里面播放出的无一例外全部是捷报,于是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军队在高加索屡建奇功,在顿河与苏联人英勇斗争,斯大林格勒已唾手可得。无数的英雄主义与牺牲主义行为鼓舞了我们这些刚成年的孩子的内心,天知道那时我有多么想去那里支援!

  这次上帝没有再戏弄我。9月的一天早上,雷德尔少校把我们都集合起来,宣布了一件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的大事:我们接到了参军以来的第一个任务,把需要的军备武器运送到顿河前线。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即将被正式编入部队中服役,我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光荣的士兵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希特勒青年师:即第十二希特勒青年团装甲师,是隶属武装党卫队的师团,活跃于东西两线。作为武装党卫队的一师,是纽伦堡审判中的战争犯罪组织。是唯一主要由希特勒青年团成员组成的师团,应征入伍的都是在1926年出生的,军士及军官都是东线中有经验的老兵。

②“从1941年秋天……东方的列车”:纳粹从1941年10月起起将德国的犹太人大批运出,并对犹太妇孺进行系统屠杀。

③实科中学:近代德、俄等欧洲国家实施实科教育的一种普通学校类型。其特点为接近实际生活,开设实用课程, 培养从事工商业的中等技术人才。

④莱比锡:德国东部的第二大城市,位于德国东部的莱比锡盆地中央,在魏塞埃尔斯特河与普莱塞河的交汇处。

⑤比特费尔德:德国中东部城市。在穆尔德河畔。

⑥安哈尔特:德国历史区域。在今德国萨克森-安哈尔特州内。

⑦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1740-1814):法国人,情.色作家,作品中蕴含大量x_ing暴力。SM(虐待与受虐,英文sadomasochi□□的简称)一词中“sado”即由其名发展而来。

  ☆、第一章 哈尔科夫-基辅(下)

  那天我们被命令在莱比锡中央车站等候,直到下午5点,我们的军列才吐着夸张的白烟,发出阵阵怒吼开进站台。我们这些满脸稚嫩的新兵被组织得整齐有序地进入各自的车厢里,我和埃里希,还有一位从西里西亚(①)来的卡尔负责这节露天车厢的守卫,这儿摆放着一架被卸下了两翼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机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帆布。它的周围整整齐齐地堆叠着各种弹药,几乎要搭建起一座炮弹小山来。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到餐车打过晚饭后,我们决定轮流换岗,每人两小时,由我开始。我背着步.枪站在车厢门口,秋日的凉风一阵阵吹拂过我的脸颊,好像妈妈轻柔的抚摸。想到这里,我不免想念起家中的爸爸妈妈来——家里两个最吵闹的人一下子都离开了,他们一定很寂寞吧?

  高尔斯军士长在我们的军列上踱来踱去巡查,事实上,他才是这里最辛苦的人。我们累了还可以叫朋友代替我们去,可对他来说,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因为整列只上来了他一个军士长。

  与他沉重繁忙的职责相反的是我轻松愉快的心情,虽然到处都在疯传破坏分子的恶劣,但我一向信奉眼见为实的原则,在没有亲身遇到传说中的游击队之前,我对这个消息只能采取将信将疑的态度。可我眼下的任务就是防止破坏分子干扰运输,因此我必须用最敏锐的眼神扫s_h_è 四方来避免有人成为漏网之鱼。

  在我成为这节车厢的守护神的那两个小时里,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要是我真的亲手制服了游击队那群乌合之众,保护了军队巨额财产安全,明天我会不会连升几级,一跃成了尉官?这样一来,哪个军士长我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反倒是他们要向我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当然,要是我的行伍生涯真像我想象的那样容易,我就不会在半年之后还没当上一等兵了——在我们从莱比锡到华沙的那班列车行进过程中什么都没发生。事实上,不仅仅在这一段道路上,在之后从华沙到明斯克,再从明斯克到基辅的路上,那些狡猾的游击队都像缩头乌龟一般噤了声,躲在自己的老巢里不肯出来,这导致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只在中途修整时停下来过。不是他们认为我们这辆军列没有破坏的价值,就是我们的工兵早早在前方就把一切障碍都清除完毕——这帮小伙子可真木奉!

  由于没有离开过站台,所以在我看来,华沙、明斯克和其他占领区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它们都被纳入了第三帝国的版图里,目之所及处处是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当地人迈出惶恐的步子走着,生怕自己得罪这些掌握生杀予夺特权的不速之客。

  直到在基辅下车后,我才发现这儿与德国本土有多么大的区别。我们的火车在下午3点到达,在余下的时间里,我们被允许在城里自由活动,直到晚上8点归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福利!

  我和埃里希走出火车站,来到基辅的街道上感受这座城市真正的生活。基辅就像传闻中的那样是一座典雅美丽的城市,由于当时德军和苏军的交战基本发生在城外,所以这里并没有遭受明斯克那样被大肆破坏的厄运。这里的建筑就像战前一样漂亮,这里的生活也像战前一样清静。那一天正逢基辅放晴,气温是宜人的20摄氏度,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像在洗礼池里受过浸礼一般干净,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②)的塔楼之上,我们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这座著名的东欧古城的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街道纵横交错,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楼房,而汽车在其中缓缓穿梭,要不是远处的另一座教堂有着金色的葱头圆顶(③),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德国。

  日落时分,我们在赫里夏季克大街(④)上散步。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同袍,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条基辅著名的街道上寻欢作乐。金发蓝眼的乌克兰姑娘们在街道两旁捧着花束欢迎我们,她们的笑容就像手中的向日葵一样灿烂。这里住着许多反布尔什维主义的人们,他们先前曾遭受过苏联当局的迫害,但此刻我们这群暴.政解放者来了,因此他们对我们感激涕零(⑤)。

  要是我们愿意再走出一些距离,就能看见宽阔的第聂伯河,但这里的快乐阻碍了我们前进的脚步。我们在一家传统的乌克兰饭馆里吃饭,由于慕名而来的人实在太多,餐厅里早已人满为患,只能拼桌就座了。所幸我们并不介意。

  我们被安排到一张方桌上,那儿已经坐了两个军官。对于和比自己军衔高的人一起吃饭这一点,我相信每一个新兵的心里都是十分抗拒的,但我们别无他法,这里是最后的空位。其中一位军官长着一头璀璨的金发,正埋头点燃一支烟。说实话,在他的金发面前,我的朋友埃里希头上的只能算是枯Cao。我注意到他拿烟的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而白皙的手,就像刚才在街上见到的美丽的乌克兰姑娘们献上花束的手一样x_ing感,或许这双手曾经在琴键上奏响过动人的乐章,又或许曾经在画布上绘制过美丽的油画——我总是愿意通过一个人的外表来判断他的喜好。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之所以怀念基辅,不仅仅因为这里是我在东方停留的第一个城市,也不仅仅因为这里有着旖旎的风光,更因为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在我接下来的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而这时他就坐在我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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