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拾情集 作者:成谧【完结】(6)

2019-06-20  作者|标签:成谧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却听方应看低低道了声;“有人。”

  少年长身踏起,墨发在风中几是荡起凌厉的弧度,无情抬手将带着体温的白袍扔在他身上,亦是平平飘了出去。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了一个寻寻觅觅正在这局中央的人,一个秀丽年轻的贵族女子。

  “方侯爷。”与此同时,握着短刀的女子亦是低低应了一声,语调中竟也不见得多惊慌。饶是方应看对此时出现的碍事之人百般不顺眼,也不由暗自道这等胆量却是寻常宗室娇女没有的。

  赵掌珠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过,方应看她是认得的,而那位,不良于行,一袭白衣,何况又能在此地出现,是谁倒也不难猜。女子深深拜了下去:“成大人。”

  无情那顶神鬼莫测的魔轿已经留在了崖上,此刻他发未着冠,流泻的长发反而在那冷峻的脸侧多了几分柔和,他从容还礼:“族姬是否无恙。”

  虽有无情之名,眼前的男子却是极能给人以依靠的安全感的,掌珠族姬定了定神似放心不少。无情八风不动坐于地上,缓言慰道:“族姬如何遇险,可将情形慢慢与我说来。”

  彻底被无视了的某人立于一侧,对眼前女子的一点赞意早消散了干净,却见无情似是终于想起他一般,转头抬眸一笑:“至于我们如何回到颍州府,还是要有劳小侯爷了。”

  是夜,一行人终是到了附近的驿馆,早有颍州府派来的人马护卫掌珠族姬。神通侯府的侍从连同日间那个明艳的舞姬也在,盼回了自家公子的四个刀剑童防狐狸似的盯着全然不觉的方小侯爷,八只纯洁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坏人几个字。

  方应看站在自己房间的阶下,无所谓地挥挥折扇,一幅公子如玉的模样。回头交代了侯府的侍从几句,看到无情已从轿子里拆卸下轮椅,正坐在那里未动,便走过来悄然和他咬耳朵。

  “留下来好吗?”明澈的桃花眼几乎像一溪桃花春水,柔和摄人偏又脉脉真挚,款款地挽留。小院里设施简单,神通侯府的主人一来却似将府邸也搬了来,随车携带的一套用具让人几有身在汴京的错认。

  本不指望得到回答的方侯爷却意外地看到那人微微点头,轻轻回了一声好。他这句带着暧昧的问话其中何意他不信无情不知道,之前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吻,也表示着可以接受他这个人吗?

  方应看一时有着怔忪,非常之君子地推着轮椅回了房,月色薄凉地照在驿馆的小院里,无情是怎样安抚四童的他不知道,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在紧闭的房间里,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心,回身对着梦寐以求的唇吻了下去。

  两人的同榻不止一次,如此挑明关系的亲近却是初回。无情在轮椅上伸臂环住了他的腰身,抬头缓缓回应着,他的亲吻温醇而绵长,更接近于轻轻的舔舐,这样的温存却激得方应看几乎难以把持。

  缠绵之间带动了轮椅,抵到床沿的时候,一向聪慧绝伦的神通侯才想起了这场主动权的争夺。他挑眉一笑,唇舌深入,毫不留情地掠夺着对方口中清甜的味道。将近窒息的感觉冲入胸腔,无情本能地拥紧了他,身子一轻已是被回抱至了榻上。

  方应看修长的双腿紧紧贴着他的腰际,一脸纯真宛若稚子的莲花脸,衣下身体里蕴含的力道却是惊人。无情的长发散在枕畔下颌微微扬起,像是被捞出水抛在岸上的鱼,只余下微微喘息的份,这才恨恨地想……果然自己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上输了一筹。

  那双抱着他的手轻巧又熟稔地游走点着火,很快将那份不甘也尽数带去,虔诚的吻落在眉心,耳畔是情人间的喁喁细语:“我喜欢你……崖余,每次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想着有朝一日能这样对你,然后除去你那份无情的面具。”

  无情垂了眼,掩去眼中的那抹慌乱与无措,手指无意识地绕上枕边人墨色的发,有时候无法冷静的,又岂止是一人?温香软玉尽在怀中,他微微抬起头,耳鬓厮磨间唤他的名字:“方……应看。”

  很多说不出的话都在这里面,太过密切的贴合将彼此的每一分心跳都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对方,方应看的手一路滑过他的腰身,握住他已然抬头的那处,轻轻地抚慰着。黑夜里他的眸中也似黯黯难测:“我不想委屈了你……崖余,我可以等。”

  彼此的拥抱纠缠亲近,炽热而虔诚地接吻抚慰。这样的脉脉温情间满足感似潮汐一般涌了上来,也并非不可以全然接受,终了的时候无情蜷在方应看的怀里喘息着,眼中那张平素纯如稚子的脸此时深沉若子夜,他吻了吻他濡- shi -的鬓角,手指抚过桃花眼上挑的痕,又将唇盖了上去。

  “你不用等,”素日冷锐的眼也染上薄红,一吻间低语,“我愿意。”被他这样地挑逗,方应看的眸色沉了沉,蛊惑般回道,“你说的。”轻易地翻身又一次占据了主动权。

  平静下来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的方小侯爷只觉得一片混沌,近在眼前的满足,在这个远离京师权力中心的颍州驿站,一股脑地在脑中炸裂。怀中的温度太真实,本能的反应中理智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多少个夜晚压制在心底的旖旎情思无限制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放大,月上中天无声地透过窗棂照人无眠。

  四更的梆子声敲过,枕边的无情浅眠已然醒来,他抬了抬眼,睁目时方才的缱绻意味又绵长了几分。突而外间呼警声起,怀中一瞬间的虚空,无情已是披上外衫,飘坐在轮椅上推门而出。

  方应看冷眼看着他坐起的时候皱了皱眉,动作比往常有轻微的缓慢。他也是穿衣,随后走了出去。

  遇刺的是掌珠族姬,在府衙兵守卫的松懈之时有人潜了进来,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居住的卧室门窗紧闭,竟是不知被贼人劫持到了哪里。

  所有人都被惊动,一时惶惶然不知所措。无情巡查过周围的情形,忽而冷声问道:“方小侯爷,你的那位舞姬呢?”“你说幽念,”方应看笑了,“我带你去便是。”

  梳妆未毕的女子握着发垂衣踏出门槛,凌乱的衣衫配上小鹿样受惊的眼神,让人不忍唐突。无情却毫不怜惜地直接问:“掌珠族姬到底在哪里?”

  方才还哀哀惊慌的幽念勾唇而笑,眉目间尽是风情。她说话的调子轻快全然不似一路上温驯的模样:“那就要问你身后这位神通侯爷了。”

  她抬眉未语的时候,无情已然并指如刀,细微的光芒一闪而过直取身后。她方开口的时候,血河神剑已然出鞘,迎上情人泪晶莹的杀机。“叮”的一声轻响间光芒暴涨,无情弃轮椅向外掠去,不意身后一枚血红色的小箭噬骨般附上他的右侧肩头。

  不同于伤心小箭之意,血红色的箭从外形上来看更似一种暗器,力道却是不容忽视的,- yin -毒的箭意自女子美丽的手腕发出,美丽而诱惑,避无可避。

  那样狠辣精准的出手,全不似一个柔弱的舞姬所能发出的。无情右手来不及收回,身在半空左指连动发出三枚失魂镖,三枚失魂镖首尾连连撞击,以力借力,最后汇集成一点撞上轮椅的扶手,机关尽出,阻挡住幽念的去路。

  方应看一击化去情人泪的攻击,看到无情只臂受创,不觉一惊抢身上前几步揽住他下坠的身形,电光火石间似已然忘却方才这人对他的出手,殷切的关怀之意不经意流露于眼底。

  道是无晴却有晴,这是非恩怨情起情落,倒要人一时看不清了。方应看抬起头,血河流转的红色剑芒衬着他的白色衣襟,烈烈杀气:“你居然敢伤他。”

  幽念脸色陡变,她不曾料到翻云覆雨的方小侯翻脸也能如此之快,血河剑法连同轮椅上的机括暗器同时向她袭来的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与虎谋皮,女子不甘的眼神望来,此刻一剑贯心的她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了。

  血色溅上方应看纯白的衣袖,被他抱在怀里的无情冷冷地道了声:“杀人灭口。”

  “算是又如何?”神枪血剑的王侯眸色中有轻狂,这一步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像情热时两人相拥之际,他知道此时无情完全可以借机制住他的命脉,不知为何那人并没有动。

  “掌珠族姬曾告诉我,她在遇伏前一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有在途中偶遇一队前往汴京的车马,宗王府的马匹受惊冲撞了人家,她看情形还以为是京城哪家官宦人家的女眷,上前问了道礼。而这一切,在她自官道上遇见小侯爷之后不久。”

  方应看眼眸深深地看着,等他继续说下去。无情的脸色在逐渐明起来的天色中有些苍白,他继而道:“宗王府训练有素的马匹又怎会无缘无故受惊,看来那车队必然有蹊跷。族姬并未深想可有人不放心,后来进了颍州地界正宜伏杀,她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只来得及藏入山中。”

  “这些事在这之前我并不知情,”方应看的低头,脸与他贴的很近,“本以为有什么麻烦他们也该无声无息处理了才是,谁知居然惊动了你大捕头,我只好亲自过来收拾一下残局。顺道……与你做一个了结。”

  “你不曾料到掌珠族姬会武,也许昨日在山崖下你就起了心,先带她回来,再除之,然后将一切推到那边与你合谋时埋下的细作幽念身上,正好转移我的视线……为了方便除去掌珠族姬,所以你要留下我?”

  方应看笑了笑:“不,我之所以留下你只为了我的心,”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色心。如果不是色令人醉,我能早一步过来布置的话,事情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是。”无情也笑了,“可惜你还是漏算了一点,你明知道幽念是个细作还佯作不知留她在身边,只为让你的合作者放松警惕。可知死在血河剑下的幽念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细作,那边和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方侯爷合作自然要多个心眼。你杀死的正是金国的郡主,完颜娉。”他低眉,肩上的伤口呈现月牙般的痕,“这样的手法并非中原武学,而金国上下能用这样暗器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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