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同人)白 作者:寐枕歌【完结】(3)

2019-06-16  作者|标签:寐枕歌 恐怖 阴差阳错 幻想空间


  鹤丸带回来的画是一张白纸。
  它被很好地保存在古朴的画框中,鹤丸把它摆放在窗前,与那张还未干透的浅紫色黄昏比肩而立。
  “三日月先生,我邀请您来的原因,就是想让您为我画人生的最后一幅画像。”
  少年独特的声音纯真中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是一种无法忤逆的不可抗力。他看了看房间里的座钟,惊讶道,“啊,这么快就到饭点了呢,好饿。”
  “嗯,你以前都吃些什么?”
  “外卖……”鹤丸懒洋洋地揉了揉太阳x_u_e,“但是今天不想吃。”
  在此之前三日月从没想过自己某日会亲自下厨。在画廊的时候,一日三餐都是小狐丸那家伙带回来的。即便是出去采风,也是在当地的酒馆或者人家……这样说来,自己也一样天天吃外卖呢。
  鹤丸家里异常干净,就连厨房也是,不像是他一个人住的样子。三日月在寻找厨具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那个红色的幽灵,然后眼前又显现出那些地下室绝望而诡异的画作。
  这把年纪的人了还多想。他把味增汤舀出来的时候还不禁摇了摇头,自己可不怎么会照顾别人,希望他不要嫌弃才好。
  但他端着午餐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鹤丸国永。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三日月宗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时还穿着拖鞋。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出门的时候太急,连鹤丸的手机都没有带,这时候也联系不上他的家人。
  他把自己的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心烦意乱不知道打给谁。一向心平气和的他现在却没来由的烦躁,甚至有冲进急救室的冲动。
  邀请的信件上说他将不久于人世,可是三日月甚至连他是什么样的病都不清楚。
  “家属请签个字,手术马上开始。”医生冷冰冰的视线引得他抬头,他刚想解释自己还没联系到他的家属,医生便了然地接了一句,“这位病人可是这里的常客。他没有家属,如果你是他的朋友,由你签字也可以。”
  三日月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内心的压抑多于惊讶。
  他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天。直到深夜,医生才走出手术室告诉他可以探视了。
  病床上的鹤丸国永比初见时甚至都要憔悴,瘦弱的躯体像要陷进狭窄的床铺中一样,单薄得像一张纸。美丽而苍白的脸庞毫无生气,像被风雨浸透而破碎的纸扎花朵,失去了原本鲜活的色彩。三日月宗近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此刻那双紧闭着的金色眸子却倏忽睁开,鹤丸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回响在空旷的病房里时三日月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哎呀哎呀,吓到你了,真是抱歉,”因为虚弱他的声音听去带着些疲惫,“不过你能来,我倒有点意外。”
  “鹤没事就好,送病人来医院也是作为陪护人该做的,不必挂心。”三日月宗近替他理了理被子,像以往的他一样礼貌地微笑着,“你的身体状况,还是住在医院比较好,在家里很危险。”
  “哦?三日月先生是希望我在家里出事咯。”鹤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彷如夏夜的流星般一闪即逝,“如果只能生不如死地靠机械和药物续命,某天清晨在自己床上停止呼吸才比较意外吧。我可是个快死的人啊。”
  说完这句话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冰凉的手拉住了面前站着的人。
  “呐,三日月先生,天色这么晚了,你不介意给我陪护吧?”鹤丸眨了眨眼睛,“现在这个时候,家里可是会有……红色的幽灵出现哦。”
  三日月对于很多事情都会礼貌地拒绝,唯独对他无计可施。这个少年像是轻而易举就能抓住他的软肋,就连他说的红色幽灵的故事,作为无神论者的他都忍不住相信了,对吧?
  所以,当鹤丸想要出院回家时,他竟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大不了以后多照看他一点……反正那张画像没画完前,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可对于那张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该如何下笔。它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贪婪地吞噬着他源源不竭的灵感,将他的大脑洗刷成一片空白。
  可奇怪的是对这种感觉,他却一点都反感不起来。
  鹤丸是被三日月抱回宅子的,他轻得像一片羽毛,似乎风一吹就会消散。而触感冰凉的体温,更像是寒夜被冰雪包裹的花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睡得很沉,在路上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就连回到卧室都没有放开。
  三日月觉得鹤丸像窗外那永远散不去的浓雾,身上有着无数谜团。三日月就着鹤丸抓着他衣角的姿势斜倚在床上,整张床弥漫着淡淡的药物苦涩。已经病很久了吧?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时还能坦然四处游历,给每个将死之人画下人生的最后一笔。
  微凉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攀上他的腰,少年的呼吸均匀地撒在脸侧,真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对陌生人一点也不客气——虽然现在不算是陌生人了。甚至第二天早上鹤丸醒来时还就着这样的姿势,在他颈侧蹭了两下,小猫撒娇一般,天真而又有着致命的诱惑。
  所以才会在作画时,总是被他夺走吸引力。
  虽然本就是以绘画教师的身份来到这里,那幅画作只是随口答应的请求。他很喜欢看鹤丸画画时的样子,和他平常不同,认真的神态却又恰到好处。他画画的时候好像把一切都置之身外,眼里闪烁跃动着漂浮的星光,笔尖精准地在画纸上推开或鲜艳或晦暗的色块。
  作为世界名画,那张画他不知鉴赏过多少遍,当今世界拍卖出最高价的画作,《拿烟斗的男孩》。可仔细看去却与原作大不相同,原本暖色的背景被加上了釉彩般的青蓝,反倒看去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阳光穿过细密的窗缝将他的背影切割成明与暗的无数块,恍惚的光影交错使得少年完全融化在他笔下描绘的世界中,雪白的背影像是画布上流淌的白色颜料,脸颊上沾染的少许油彩更像那片空白里腾空而起的火焰,燃烧着永无天日的孤寂和虚无。
  “啊,见笑了。作为仿品却画的一点不像,”注意到三日月站在自己身后,鹤丸的视线还停留在画上,脸却转向他这边,然后潇洒地在画作角落签下一个名字。
  “不,你画的很好。”三日月颔首道,“你的个人风格很明显,就算是仿作……也看得出你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像是被尖利的骨刺割开喉管,却从淌着血的伤口中开出花来。
  “人生短短几十年,总觉得太多事情都办不完。”鹤丸又看了一眼那幅画,忽然转到画的背面,画框在他沾着颜料的手指摩挲下染上瑰丽的颜色,“喜欢的画来不及全部临摹一遍,只好画得仓促一点。三日月先生,你知道这幅画背后的故事么?”
  

  ☆、2

  三日月歪着头,似乎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温柔地笑笑,“介意给我讲讲吗?”
  “有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青梅竹马地长大,男孩长得很像画里的主人公,所以女孩很喜欢这幅画……他们之间有一个秘密,每当女孩有什么愿望,就会写一张纸条贴在这幅画背后,男孩看到后都会尽力满足她。”鹤丸闭着眼睛,声音像放入牛n_ai的砂糖一般温和而甜腻地融化开去,“他们在战乱里失散,男孩一家惨遭噩运,而女孩也以为男孩遇难而嫁了人。当她再次遇到这幅画时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可是在分别二十八年后她又见到了他。他依旧独身,也没有接受她送还这幅画的请求。可是,当年的女孩去世后,他却偷偷在拍卖会上买下了它,而它也陪伴着他直到最后一刻。”
  他忽然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什么,然后把写着字的一面涂满胶水,贴到了画作背面。
  “所以这幅画代表着——唯一的、热烈的、永恒的爱。”
  “真是个遗憾的故事啊。”三日月的回答也放得很轻,画中背景的蓝调似乎与面前的少年重合,凝结了战争与贫苦的悲伤,却依旧将象征新生与美丽的花环戴在头上。“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恒定结局,爱却是永恒的东西呢。”
  鹤丸把那幅画的背面刷上清漆,那张纸也就随着他的秘密一起被永久封存了。他把画抱到窗台上晾干,动作有点吃力,三日月过来帮他。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请至少为了你的愿望活下去吧。”
  鹤丸擦了一把自己脸上沾着的颜料,却忘记自己手上也是色彩斑斓,一瞬间搞得满脸都是。听到三日月的话他突然笑出声,那张苍白如蜡像的脸庞难得生动起来。
  “你还真的和外面的评价一样像个老爷子呢。我的病很吓人的——说出来绝对会吓你一跳。”他跳到他面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吃一顿晚饭。”
  令三日月惊讶的是,鹤丸竟然提出做饭给他吃。更惊讶的是,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如果寿司里没有加几大勺芥末的话。
  他惊讶于他竟然会喜欢恶作剧,不过鹤丸自己也没能幸免地吃到了放着芥末的整人食品,他们保持着满脸眼泪却哈哈大笑的表情很久。
  三日月问鹤丸下一个准备画哪张画。鹤丸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梵高的自画像我蛮喜欢。
  那张昂贵的的《没有胡子的自画像》?
  不,是刚刚割下耳朵,包扎着纱布的那张。
  是因为他割下耳朵只为送给心上人来表达爱意的方式很浪漫?
  生活太一成不变会很乏味的吧,极端的艺术虽然会吓到人,但却充满意外不是吗?
  ……这样啊,甚好甚好,看来鹤喜欢意外的事情啊。
  鹤丸出院第三天,窗台上的白蔷薇枯死了。在鹤丸刚刚为新画起Cao轮廓的时候,植物的枯萎毫无声息,以至于他伸懒腰的时候才偶然发现。
  而画像的大体色彩铺好之时,三日月在厨房的窗前发现了一只死去的麻雀。
  他并没有拿给鹤丸看,只是默默地处理掉了,包括随后发现的冻死在门口的流浪猫。这座宅子里的一切,正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死亡,如同秋风吹落枯叶,冰雪覆盖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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