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6:孤山 作者:DNAX【完结】(9)

2019-06-15  作者|标签:dnax 恐怖

  “好极了,我喜欢这样。”艾伦说,“埃迪,如果你不是警察,我会疑心你是个有钱的药贩子。”

  埃迪放声大笑起来:“老实告诉我,你磕过那玩意儿吗?”

  “没有。”

  “相信我,那是个烂东西,千万别碰。”

  “我会记住的。”

  “我也觉得你们不像是那种人。别介意,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通常来说我不评价陌生人,最多只对看到的那一部分做出判断。”

  “你看到的那一部分也有可能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

  “没错。”埃迪说,“有个非洲民间故事,听过吗?是关于一个只说真话的男孩。听说这个男孩从不撒谎,有人想出一个捉弄他的办法。他们牵来一匹斑马,把半边涂成白色从男孩面前走过,然后问他,是否看到一个人牵着一匹白马经过。男孩说,是的先生,我是看到一个人牵着匹白色的马打我面前走过,那匹马看起来是白色,但在我看不到的另一面也许是黑色,也许是条纹,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有谁能做到像这个男孩一样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正确的事呢?”

  “这是个很好的故事。”麦克说,“但只说真话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苛刻了。”

  “是的,而且太浪费时间。大多数时候你看到一匹白色的马,它的另一半肯定也是白的。这是经验,很偷懒,也很省力。”埃迪说,“所以它只是个故事,我喜欢故事的原因是它总在高处,像一个信标,你可能永远都到不了那里,但你知道它是正确的。”

  “如果按照这个故事的逻辑,我只能说我听过的一部分故事中的一部分内容是正确的,至于那些没听过的,我就不知道了。”

  埃迪又大声笑起来:“好吧,拜托,如果你们只想让我看到白色的那一面,可千万别转身,让我们互相留个好印象。”他把车停在路边,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说,“看,就是那家咖啡店,我去停车,你们去店里等我,给我点一杯超大杯的意式特浓咖啡。”

  “好的。”

  这是一次奇特的相遇,到了这个地步,麦克甚至意识到他们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极度危险之中。

  “你看起来很开心。”

  艾伦的嘴角带着微笑:“他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要是他见过你的通缉令就不有趣了。”

  “我想他没有,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警察,只要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就会立刻拔出手枪命令你跪下的。”

  “艾伦,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别担心,就照他说的做,只给他看白色的那一面,给他点一杯超大杯咖啡,听他讲几个故事,反正今晚我们也无处可去。”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和警察聊天。”

  “我当然喜欢,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让我有种亲切感,这其中有你的功劳。”

  “你对希尔德的态度可不像是喜欢。”

  “他是假警察!记得吗?”艾伦说,“所以我才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那奥斯卡呢?”

  “他还不错。可他和露比合作过,而且制作了我的通缉令,所以他也只能待在我的黑名单里了。”

第07章 故事

  咖啡店里飘散着一股温暖的香味,光线柔和又舒适。

  艾伦为埃迪·菲尔德警官点了咖啡,很快他就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就下车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我就要被冻僵了。”埃迪往双手上呵着气,走过来拉开座椅坐下。

  “你很怕冷吗?”麦克问。

  “很怕,我出生的地方冬天连雪都很少见。”

  “那一定非常暖和。”

  埃迪用那双巨大的手捧住超大杯的咖啡,滚烫的温度把他从无法适应的寒冷中解救出来,他心满意足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我讨厌冬天,但还是得承认寒冷有它的好处。怎么说,暖和听起来非常诱人,但太舒适的环境总会消磨斗志。”

  “我也这么觉得。”艾伦说,“冷峻就是个很好的词,冷酷、严峻,让你头脑清醒,不会昏昏欲睡。”

  “我喜欢你的看法,你是做什么的?”

  “我为一家商店打工,为他们送货。”艾伦回答得相当自然,“薪水不高,我的老板为人非常吝啬苛刻。”

  “哦,常有的事,到处都是这样的老板。你呢?”埃迪问麦克。

  “我刚结束上一份工作,现在正闲着。”麦克说,“也许我会找份特别点的工作。”

  “比方说呢?”埃迪喝了一口咖啡,被烫得皱起眉,“你会喜欢当警察吗?”

  “警察?”麦克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又怀疑他看出了什么,毕竟当年安德鲁·凯斯的案子不算小。他和艾伦这个神秘杀手不一样,照片和身份没那么秘密,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当警察,埃迪也很有可能接触到案件的详情。

  “是的,你很有正义感,我觉得你会喜欢警察这个职业。”

  “我很喜欢。”

  麦克朝艾伦看了一眼,艾伦对他微微一笑:“我也很喜欢。”

  “我年轻的时候觉得当个警察非常酷。”埃迪说,“当你梦想一件事的时候,你的脑子里总是出现最美好的那一面,在街上抓住一个罪犯,一边给他铐上手铐,一边像电影里那样念米兰达警告。而实际上,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和照片、监控和DNA打交道。”

  “那也很酷。”

  “一点也不酷,年轻人。你们喜欢听碎尸案吗?肯定喜欢。”埃迪看了一眼手表,他们还有漫漫长夜要过。麦克觉得他是个怪人,宁愿在一个小咖啡店和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闲聊也不愿意回旅馆的床上睡个好觉。可艾伦却认为这很正常,埃迪说他没有家人,寂寞可以用工作来填补,不工作的时候就需要找点别的事做。以前他还是独行杀手,一个人度假也会想找人陪伴,只不过对象多半是旅途中邂逅的年轻姑娘。

  “玛丽·迪金斯碎尸案,听说过吗?”

  “有点印象。”

  “你们肯定有印象,她被捕时的宣言每个电视台都放过。在我看来这可以算得上是相当成功的碎尸案了。”

  “可它还是告破了。”艾伦说,“真正成功的杀人应该是永远的悬案,不,应该是根本不存在的案子。”

  “正确,这世上有的是不为人知的杀人案,我想每年几万的失踪人口中就有不少是你说的那种案子。当然还有很多孤家寡人、流浪汉、帮派分子,恐怕连失踪都没人知道。”

  “是不是那个主妇杀了丈夫的案子。”麦克问。

  “没错,就是那个。”

  “是你破的案吗?”

  “不完全是。”埃迪摇了摇头,“是我负责的案子,而且也确实告破了,但那不是我的功劳。”他郑重其事地说。

  “怎么回事?”

  “玛丽·迪金斯身高只有五英尺出头,体重不超过九十磅,是个个子矮小极其瘦弱的女人。当她承认自己杀了丈夫并且碎尸的时候,你很难相信她可以独立完成这项壮举。她的丈夫杰里森六英尺高个,一身坚硬如铁的肌r_ou_。他有严重的躁狂症,经常酗酒,喝醉之后就殴打妻子。他们本来可以有个孩子,玛丽寄希望于这个孩子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平静喜悦,杰里森也表达过对即将到来的孩子的期待,当然是在他没有犯病而且清醒的时候。结果现实让人失望了。”

  悲剧几乎可以预见。

  “一天晚上,他又打了她,把她推倒在厨房的桌子下面狠狠揍了一顿,把她揍得晕了过去。玛丽醒来后,自己爬到走廊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我们调阅了当时的医疗记录,上面显示她有三处肋骨骨折,还有多处陈旧伤,杰里森的铁拳导致她鼓膜穿孔,听力下降。最可怜的是25周的孩子胎死腹中。”埃迪又喝了一口咖啡,这回没那么烫了,“她会有杀人的念头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没有怀孕,这甚至不是她被打得最惨的一次。”

  “真可怜。”艾伦说,他对家庭成员间的互相伤害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无论是谁摧毁了谁,谁背叛了谁都让他感到憎恶。但他表现得仍然很平静,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埃迪·菲尔德面前。在埃迪的叙述中,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这个叫玛丽·迪金斯的女人找到他,或是找到一个同样懂行的职业杀手,事情应该会简单得多。世上又多了一个失踪的人,尸体掩埋在渺无人烟的荒山野林,更简单一些的方法是,酒鬼丈夫半夜回家的路上被不知名的凶手一枪毙命,杀人者不知所踪,成了永久的悬案。

  露比常说他们在干的事是“为人们解除烦恼”,如果这个可怜的女人能找到他们——这当然不可能,一个平凡的主妇是不会和职业杀手扯上关系的,而且这种想法很危险,情感不能成为杀人的因素。

  “从医院回来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杀了他。但是杰里森酒醒后因为害怕逃走了,警方一直没能找到他。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他终于又回到了家。他向她道歉,于是玛丽若无其事地放他进来,仿佛早已经忘记丧子之痛,还为他做了一顿晚餐。她一直失眠,长期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她把药片混在食物里,让杰里森伴着酒精和药x_ing睡了个安稳觉,然后在半夜用电线勒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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