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绮# #中篇# 奉君书 作者:葛生_yongan【完结】(9)

2019-06-15  作者|标签:葛生_yongan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霹雳

  绮罗生闻言心绪澎湃,他从未料想过,自己在此人心中竟有如此地位。虽然赵姬曾暗示过自己,但当此话真的从云王口中说出时,震惊的感觉与道听途说是迥然不同的。

  他也沉默良久,而后才说道:“如果真是天意如此,绮罗生欣然领受。”

  一抹笑意从云王嘴角慢慢浮现出来,越来越明显,渐渐转为爽朗开怀之笑,这是第一次,绮罗生亲眼所见,车外随身侍卫们亲耳所闻,北云之王,天下霸主,如此恣意大笑。

  绮罗生也不由会心开颜,颇为自得地低眉信手,随意弹拨着琴弦,欢快的曲声洋溢而出,飘洒一路。

  出城后,云王下车骑马而行,绮罗生与之并驾齐驱,这是无上光荣,引得其他随行者歆羡不已。

  为了与绮罗生畅所欲言,云王令队伍不要靠得太近,前面的仪仗队和后面的随从都与他们相隔十余丈。

  “往后私下无人处,叫我意琦行。”云王忽然毫无预兆道。

  “嗯?”绮罗生有些惊讶,从而未能直接应答。

  “我准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意琦行。”

  直呼王名,本是大逆不道之事,但这是王恩,是特许于他一人的,绮罗生没有直接推辞,思量半晌后,低声试唤了一句:“意琦行?”

  云王点头应和。

  “意琦行!”绮罗生忽然厉声一喝,拉缰勒马,抽扇出手,“小心!”

  “绮罗生!小心!”

  异口同声。

  遇刺

  突袭令人猝不及防,但绮罗生和云王反应都极为迅速,几乎是同时出手为对方抵挡住了来自身侧的攻击。

  □□马儿受惊,拉缰稳住马身后,两人呈掎角之势与十几位突袭者相对。

  由于侍卫没有近身,而密林幽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此时,除了直接袭击他们二人的刺客外,另有数十名刺客围在他们外围,抵挡住前来救驾的兵将。

  虽然圈内形势敌众我寡,但由于绮罗生和云王皆武艺不凡,二人曾时常切磋,配合得亦是极为默契,一时间,刺客无法伤及他们分毫。反而是并肩作战的两人,颇感受到了一种刀剑合并的快意。

  时间拖得越久,外围的刺客被将士们消灭得越多,眼看便要撕裂包围圈了。所剩寥寥的几个刺客忽然发狠,以命出招,攻势瞬时凌厉起来。

  绮罗生的左手渐渐乏力,方一刀架开斜刺而来的利刃,并将持刃之人顺势斩伤,另一抹锐利的锋芒却也随之而至,自己连忙回刀一挡,却不免力弱了几分,眼见那锋芒就要触及己身了,侧后方一剑横来,替自己拦住了预期中的伤害。

  云王本在全力对付自己身前几个难缠的刺客,忽见绮罗生几欲被伤,毫不迟疑地为他走偏剑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霎之间,保全了绮罗生,自己却被一名刺客趁机划伤了肩膀。绮罗生眼角有带血的刃光闪过,伴着身后人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坑,让他即时红了眼,怒火燃烧了他的刀刃,他出招更快,似乎左手的力气又完全恢复了。云王虽已受伤,但他也似乎毫无痛觉,剑之力道、速度和准度没有逊色丝毫。

  周边刺客一个个倒下,将士们也突围进来,刺客们见大势已去,再无成功可能,纷纷服毒自杀。

  绮罗生全没有在意那些刺客,在确认安全后,当即便收了手上的刀去查看云王的伤口。

  伤口有些深,但未伤及筋骨,也不长,没有触及其他要害之处。他稍微放下心来。

  “将药箱拿到车上去。”绮罗生没有多想,直接吩咐道,并同时从自己的下裳上撕了一道干净的绢布,绑住云王的肩膀为他暂时止血,随即护着他上了马车。

  药箱送上来了,绮罗生剪开云王肩膀上的衣物,用药水为他清洗干净伤口,又小心翼翼地涂上药膏,边涂边抬头看他神色,下手利落而温柔,似是怕他多受一丝痛楚。

  云王没有说话,也没有因痛吭声,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受伤之事,全部心神皆被眼前身边为他处理伤口的人所吸引。静静地看着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那其中的担心、呵护、心疼如此显而易见、呼之欲出。

  应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吧,不然,刺客突袭时他不假思索地先护住了自己,自己受伤时他如此反应又如何解释呢

  真好,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绮罗生此时完全不知道云王心中所想,他十分投入地处理好云王的伤口后,又拿干净的纱布将之包扎好。一切妥当后才擦去自己额上的汗水,问道:“你觉得如何了”

  “无妨。”

  “嗯。我去叫他们熬些药来。”

  绮罗生方欲下车,却被云王一把拉住,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些”话说完了,手却仍抓在人家腕上。

  绮罗生不敢用力,只好由他抓着自己,回道:“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有许多能人异士,我和一位老者学了几年药石针灸。”

  绮罗生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鱼龙混杂,却也是个大隐之地,多少因对当朝者失望至极而不慕庙堂之高的贤士能人在那里过着杀猪烹狗、打铁测字的市井生活。绮罗生天资聪慧,谦虚好学,很得这些长辈们垂青,那些各负绝技的隐士们便教了他这许多,莳花、弹琴、诗书、s_h_è 御、煮茶、医术、刀术,甚至易容。

  他的一身本领,都是在那些贫苦却又快乐的日子里学来的。

  云王当然也早已通过自己的手段得知他的从师之道,今天又见着他另一面的长处,由衷叹道:“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祸福相依,所以,今*你遇刺受伤虽看似是祸,却焉知非福呢”绮罗生得机便劝慰他。

  云王也笑着认可,“的确,我也因祸得福。”若不是自己遇刺受伤,又怎能如此直接地看出绮罗生究竟有多看重自己

  出行遇刺,多数官员谏言直接掉头回宫,毕竟王之安危最重。但云王又岂是会轻易便露怯之人在他的坚持下,队伍继续往栖迟山前行。只是由于自己有伤,便没有再骑马,绮罗生陪着他坐在马车上,一方面方便照顾他,另一方面可以与他聊天解闷,也能一起揣摩揣摩这些刺客究竟是什么来头。

  ……

  “如此说来,排除是内讧的可能,而外敌,最有动机的便是攸国太子”

  “此事我会派人尽快查清。你不必担心,而且,栖迟山绝对安全。”

  “嗯,我放心的。”怎么会不放心呢那时,千钧一发,他能为了自己以身犯险。这样的人,平生只此一个。那么,除了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其他地方更能让自己安心了。

  日落时分,队伍原地驻扎。云王又恩准绮罗生与之同帐。这是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绮罗生卧于云王未曾受伤的那侧。帐内灯火熄灭许久了,外头巡逻的士兵都换了一拨,绮罗生仍然睡不着。微微侧身,看云王闭目入睡的容颜,因周围太暗,极难看清,但可以看见隐约挺拔的鼻梁和微抿的唇。

  身边传来人体的温度,一道最宽厚而坚实的壁垒为自己抵挡住了夜的寒凉,绮罗生眼眶微微s-hi润,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如此地喜欢、眷恋、仰慕着这个人。

  在绮罗生凝视得入迷的时候,云王忽然睁开了双眼,侧身,两人几乎脸贴脸地相对了。

  “看什么”云王问,明亮的双眼如火烛照亮了绮罗生的心。

  于是,他故意或无意地回道:“看你,一直,在看你。”

  云王忽然扬起嘴角,伸手,一把将人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绮罗生努力克制着自己突然间如擂鼓般的心跳,也伸手,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在彼此的心跳声和身体温热的气息中静静感受着什么。

  一夜好眠。

  有赏

  第二日,云王比往日醒得略晚,又或许是醒得其实很早,只是下床晚了而已。

  出帐前,云王叮嘱绮罗生披上披风,“早起天凉,尤其在林中。”绮罗生依其言,穿好披风后随他出门走走。

  此时,秋林晓雾仍未散尽,如微s-hi的轻纱般飘浮于空中。远处的山影隐隐绰绰,如水墨随意氤氲出的一般。近处林中一水如带,水边枯苇苍茫,叶上白露未晞。早膳前,绮罗生陪着云王在水边散步,感受着这飘渺而又沁人的风景。曾经自己是不喜欢秋日的,Cao木摇落,万物日渐萧索,寒意也日趋加重,让人不由觉得身冷心亦冷。但今日,尽管晓雾带寒,因为身上有衣御寒,更因为身边有人相伴,竟只觉得这般风景也变得可爱起来,身体和心里都是暖的,于是绮罗生不由含笑说道:“我在南国倒是常见这样的秋景,北国少见,所以,乍一见,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云王的面容在晨光中也显得比往日要柔和许多,他点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国也少见你这样的男儿。”

  绮罗生半分玩笑半分当真地问道:“那你待我特别,是因为我这样的人在北国少见吗?也许,当你完成自己的鸿鹄之志后会发现天下之大,我也只是极平凡的一个人罢了。”

  云王难得一笑:“此言差矣,莫说北国少见,天下之大,也只有一个绮罗生而已。”

  绮罗生闻言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但也不免羞赧,遂岔开话题道:“其实,天下之大,奇山异水、能人异士不可谓不多,以后,你君临天下之时,可走遍这天下,赏山水风光,揽四方贤士,此等快事,唯你可享。”

  云王闻言,亦心有所感,又有话脱口而出:“我希望这一切都有你与我共享。”

  绮罗生笑容一滞,随即恢复如常,他缓缓点头,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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