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绮# #中篇# 奉君书 作者:葛生_yongan【完结】(10)

2019-06-15  作者|标签:葛生_yongan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霹雳

  无论以后身在何处,他都会将真心祝愿寄于此人身上,不忘、不负、不弃。

  早膳后,秋猎队伍继续前行。

  绮罗生陪着云王坐在马车上,两人对坐闲谈。

  无意间,云王与绮罗生讲起他少年时的一些往事。那时,他虽贵为王子,却喜爱学那些侠客作风,也曾一剑一马游历江湖,那时无人知晓他的尊贵身份,但当时已剑术有成的他出入江湖便打败了一个剑道前辈,于是一战成名,此后屡战屡胜,得了个“剑宿”的尊称。

  绮罗生听后既感佩服,又觉有趣,笑道:“是在下看走眼了,原来阁下竟是伟哉大剑宿,失敬失敬。”

  云王无奈又好笑地摇头:“若你那时和我一同去闯,说不定江湖中多的不是大剑宿,而是刀剑双侠的传说。”

  “非也,剑宿成名时我尚不会握刀,不,也不是不会,菜刀还是会握的。”绮罗生说着不由再次笑出声来。

  云王伸手轻轻地用指背抚过他的嘴角,不觉也笑道:“如此开心?我以王之尊,愿替你长久地留住这笑。”这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确实是真心之语。

  这是绮罗生第一次从这位王者口中听到如此温情脉脉之语,他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去,嘴角笑意不减,说道:“王的心意,绮罗生受宠若惊。但纵然你是称霸天下的王,笑容这种东西还是不可掌控的罢,说这种话可见是天真了。”

  云王摇头:“再高位的人也有幻想的时候。更何况,只要我想,哪怕梦如浮云,我也要攀天一摘。”

  “果然是伟哉大剑宿大云王,志向非常人可及。”绮罗生继续打趣。

  云王无奈,只得轻声叹气道:“我说了,叫我意琦行。”

  “遵命,吾王。”此话一出,绮罗生方觉出些别的意味来,他虽随和但从不轻浮,虽说唯一的孩子气都表现给意琦行看了,但如此亲昵的话却是第一次说,未经思索,也无法收回,就这样突然地用了这般称呼,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了。

  云王也觉意外,却是惊喜更多。他虚托起绮罗生的脸,头凑过去,在他耳畔道:“王心甚慰,有赏。”

  “赏,赏什么?”绮罗生被他温热的呼吸,磁x_ing的声音搔弄得耳边心头微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当然是……”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似秋露吻了秋花,秋风掠过秋湖一般的纯净而缠绵,在彼此唇齿间留下最醇美的回味。一吻过后白狐狸彻底变成了红狐狸。而纵横万国,剑指四方的云王似乎也有些难为情了。

  接下来两人都略觉尴尬,但又舍不得出言打破这种带着些甜蜜旖旎气息的尴尬。马车内一片静谧。

  在车轮辘辘马蹄笃笃声中,沐浴着明媚秋阳的队伍渐渐来到了栖迟山。

  秋天的栖迟山是北国风光最绝美之地,湛蓝的苍穹之下是霜红遍染的重山,清澈的湖泊与溪涧点缀其中,无数自然生灵为之添以活力,人入山后如在画中□□,动静皆宜。

  山中无行宫,依然要安营扎寨,一座座帐篷在军士们利索的动作下,很快便集中扎在了山谷中小平原上,靠山对湖,行猎作息都方便。众人安营扎寨完,膳后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余人便都早早憩了。

  次日,个个精神勃发地起了个早。

  日出

  绮罗生换下了日常文士服,穿上一身银白轻甲,足蹬一双尖头绣金靴,头发用玉冠全部束起。此番装扮下的他和一身武服英姿勃发的云王并肩而立时看起来端的是一双无瑕璧人。

  秋高气爽,人亦是心旷神怡,玉枹击鼓,浑厚的鼓鸣声响彻空山。云王朝天s_h_è 出第一支羽箭,高空雁落,众人欢呼,秋猎便正式开始。

  马踏落叶,疾驰向山,百余人的队伍瞬间便散开在猎物四藏的山中。云王与绮罗生并肩齐驱,向着东山而去。枫色如火如荼,银甲似染,纵使良弓还藏于背后,这份纵情驰骋的飞扬快意便足够让人开怀长笑。

  云王自小便长于宫廷,按照王孙公子的入学习俗,文学诗书经史,武习兵剑骑s_h_è ,他自幼聪颖勤奋,箭术自是不差。只因伤口未愈,他并不连番s_h_è 箭,只有遇到自己非常心仪的猎物时才搭弓出箭,但即使s_h_è 箭不多,却百发百中,远远跟在后面的侍卫将其所猎野物一一拾起,自豪与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云王虽收获颇丰,但绮罗生却几乎未曾开弓,云王以为他是不擅长此道,准备略微尽兴后便带他去游山赏景。

  骏马载着人渐入深林,云王双目如鹰般在丛林中寻觅着下一个目标。忽然他看见前方灌木后一丛雪白,在马靠近时,那丛雪白警觉地蹿腾而去,原来是只相当机灵的雪狐。云王眼中一亮,如果可以多猎得几只这白狐,将狐皮制成衣裘,那肯定是最适合绮罗生的。思及此,他驱马逐那白狐而去,绮罗生紧追在他身后,眼看着来不及阻止云王在弦欲发的箭,绮罗生便反手取箭,云王先发制狐,绮罗生后发阻之,后箭追前箭,在前箭堪要s_h_è 中那白狐时后箭恰好将其s_h_è 偏,没入石中,那白狐趁隙便逃之夭夭了。

  云王略觉震惊地看着c-h-a于石中的箭,他料错了绮罗生不谙箭术,原他来他不仅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箭术高绝,此一技,可与他的刀术琴艺相提并论了。

  云王带着探究的神色从没入石中的剑上转移到绮罗生身上,绮罗生微带歉意地一笑道:“抱歉,扰了你的兴致,我并非有意,只是不忍。看到这只狐狸,有些忆旧了。”

  “哦?你与这狐狸是故知?”

  云王刻意的调侃让绮罗生不由尴尬又好笑,“不是。只是以前我有个小名,就叫小狐狸。”

  “哈!此名甚适合你!”

  “大剑宿!”绮罗生恼了。

  “小狐狸!”云王应声道,虽笑声止了,笑意未收,“你放走了我的狐狸,该拿什么做补偿呢?”

  云王急转的问话让绮罗生愣了一愣,然后回道:“不然我为你抚琴一曲?”从之前为数不多的经历来看,云王应该是很喜欢自己为他抚琴的。

  “甚好,你的琴呢?”

  “还在营帐里。”

  “随我去拿罢。”

  “好。”

  云王带着绮罗生策马飞奔在山道上,一路上马蹄声惊得兔奔鸟飞,不久两人就已接近了林边,可以看得见林外营区了。云王下马对绮罗生道:“在这等我,我去取琴便来。”说完便出了密林。

  云王迅速抱琴归来后将琴交与绮罗生,自己再度翻身跃马,示意身后侍卫无需跟随,带着绮罗生往无人涉足的西边山林而去。

  山越入越深,路越走越偏。曲径通幽,两人一路逐日而行,最后来到了水瀑边上。火红的山枫衬着雪沫飞溅的瀑布,在夕辉映照下显得清亮而暖意融融。万丈霞光铺千嶂山峦,现在这个远离尘嚣不染红尘的世界里只剩他们二人了。

  云王对绮罗生道:“民以食为天。要弹琴先果腹。我去打只野味来,你捡些干柴生个火吧。”

  绮罗生点头应好。云王拿着弓箭便走了。

  夕阳已完全落山,天边白月初升,暮云收尽,晚风溢寒。但柴火已升,兔r_ou_烤得滋滋冒油,心中无烦事,得彼此为伴,有酒有琴,是以两人只觉舒适惬意,自在欢喜。

  云王从腰下解下一个小袋子,将里边的名贵佐料撒于切了刀花已烤熟的兔r_ou_上,待佐料融入r_ou_中,便拿锋利匕首割下一块嫩r_ou_用木签穿了递给绮罗生,并嘱咐道:“小小烫。”

  绮罗生接过来咬了一口,肥而不腻,熟得恰好,佐料也适宜,没想到云王竟有如此手艺。二人奔波一日,胃口大开,饮酒吃r_ou_,尽享美味佳肴。

  餍足后,绮罗生端过陪了他十岁春秋的琴,略一沉思,信手拨弦试了音,便十指挥弦,对着云王含笑而奏。琴声酣处,云王拔剑起舞。

  绮罗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王身形百转,剑气如虹,十指仍翻飞不断。他极少刻意为谁抚琴,若将真心寄于琴间,便如山河日月都揽于弦间,动人心魄。而他不知,莫说以云王之尊,便是大剑宿意琦行也从未为谁持剑而舞,这番盛景,是只有他才有幸得以欣赏的。

  琴流淙淙,剑鸣铮铮,万物皆悄然退隐,眼前心里再无其他,唯身边人,和因此人而生的无限豪情与柔情。

  云王也好,绮罗生也罢,直至此时方知,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你不再是自己,却仍旧是自己,是更快活也更恣意的自己。

  山风吹岗,万顷林涛起起伏伏,在千里清辉之下,他们不知何时已相拥而立,缠绵深吻。

  当绮罗生在轻微却一直持续不停的颠簸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意琦行背着往山上走。看天色,应是破晓之前。山路崎岖,意琦行背着他,却是如履平地般脚步快而稳。

  绮罗生恍觉自己仍在梦中,他醒神半晌后,才不由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醒了?等下你就知道了。”因为早有打算,云王比绮罗生醒得早,见他仍在酣睡,便直接将人背上出发了。这会儿见人醒来便找了处较平的落脚地将他放下来。

  两人穿枝拂叶,踏着薄薄的秋霜往山顶走去。

  到山顶后,天仍未曙。山上山风回荡,将雾霰渐渐吹散。两人还未束起的散发随风飞扬,自有一派潇洒风采。

  绮罗生微觉寒冷,又有些惧高,于是走到云王的斜后方,紧挨着他。云王察觉其异样,将他揽在怀中,在山石上坐下。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披着日出前的一线天光,静候晨曦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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