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43)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卫秀不动声色地将手拢到袖下,语气冷静,近乎残忍:“只怕,要愧对殿下错爱。”

  早知她会如此言语,她的态度,从未松软,她总觉有上一世那因缘在,只消她主动一些,对先生好一些,先生总会动容。她因这信念,独自沉沦,而那人却始终冷眼旁观。

  濮阳也冷静下来,她不会放弃,不论卫秀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弃,两世才对一人动心,她已不愿孤独终老。

  “若我不许你走,又如何?”濮阳望着卫秀,平静说道。

  卫秀也抬眸来看她,倏然一笑:“莫非殿下还要我曲意逢迎,舍身侍奉,才算人尽其才?”

  她这话,不知是贬低自己还是讥讽濮阳,激得濮阳神色一冷,皱眉道:“你明知我并非此意。”语气却明显和缓了。

  卫秀见此,也稍稍缓下些颜色,温声道:“若殿下是此意,我便该回到邙山,隐居山林了。”

  倒是抬高了濮阳,有暗示她人品贵重,做不出这等卑劣之事的意味。

  这不过是十分含蓄的好话,却令濮阳高兴,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竟奇异地化为乌有。濮阳望着卫秀,她问:“先生如此执着相拒,可是心中已有了人?”

  卫秀自是道:“不曾有人。”

  濮阳稍稍松了口气,接着道:“先生回归卫氏,婚事只怕避不开。”她有皇帝宠爱,想拖着便拖着,但卫氏却不是如此,世家子的婚姻,往往用来结两姓之好,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卫太师对卫秀“有愧”,许会与她些自主,可难免会逼催。

  她说到此处,卫秀几乎已经想到她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我知先生抵触,但来日总不能总与太师论婚或不婚的事。”她们还有旁的事要做,精力怎能白白浪费到无关紧要之处?

  濮阳越说越觉得可行:“不如先生与我结亲,若往后先生另觅两人,我便与先生和离,而你我之间,只要先生不愿,自不行逾矩之事,如何?”

  这提议,看似合理,实则荒唐。卫秀却情不自禁地意动,可她知道,一旦答应,那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无路可退。

  濮阳期待地看着她:“我知你不喜卫府,一旦成婚,便可长居此处,不必回去了。我是真不忍见你委屈自己,留在此处,至少能少见几面。”

  卫秀沉默思忖。

  濮阳再接再厉,诚恳道:“你那日说得对极了,我不忍见你委屈自己,可到头来,仍是要你委屈自己。这是我的不是,无法许你什么,只会说些无用的大话。可这并非说,我就什么都不做,单看着你受委屈。”

  她说着说着,又暧昧起来了,卫秀忙转移话题,问:“还未问殿下,是如何发现我是女子?”

  此事她不解已久,她自以着装举止皆无破绽,身边仆役更是万分小心之人,殿下究竟如何看出,她是女子?

  本以为问出以后,可立即得到答案,可谁知,话音刚落,濮阳的脸便红了个彻底,刚刚还能言善辩的嘴,抿得紧紧的,大有绝不开口之意。

  第43章

  见濮阳心虚得很,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卫秀挑眉,不解道:“可是有什么不便说?”

  濮阳的脸色瞬间由绯红转成嫣红,连眼神也闪躲起来,转到不知名的某处,又实在忍不住,将视线转回到卫秀脸上,在她俊秀英挺的鼻尖上略略停留,便克制不住地下移,先是朱唇,再是玉一般的下颔、脖子,最后再到锁骨以下的某处。

  不想还好,一想便停不下来,濮阳的脑海中满是遐思。总觉得先生身上不该有衣衫。

  卫秀愈加疑惑,心内暗自揣测,仍是想不通她究竟是如何知晓。

  濮阳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那处揭下来,一抬首便见卫秀正怀疑地看着她。濮阳的眼神顿时便像受了惊的猫,竖起了一身的毛,飞快的逃窜开。

  卫秀:“……”她默默低首,看了眼濮阳方才看了位置,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霎时间铁青。

  濮阳便发觉不好,趋利避害的本能占据上风,她站起身,飞快道:“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拔脚而走,走到门口,她又觉不安,生恐先生就这么离去,又停下步子,回头来,色厉内荏道:“你、你不许走!”

  说完这一句,才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就似身后有人追似的,逃得飞快。卫秀扶额,心内颇是羞愤气恼,可一想到方才公主慌不择路的模样,竟又忍不住轻笑,觉得十分可爱。

  可这想法刚出来,便似一盆冰冷的水兜头倾下,将卫秀浇得清醒过来。笑意来不及收回,就这么凝在了唇畔,她眼中浮现黯然,低首沉默。

  濮阳心虚,数日不敢在卫秀跟前露面,只怕她气还没消,便叮嘱了家令,看好了先生,若是先生不见了,就唯他是问,惹得家令以为卫先生习得什么奇术,可凭空消失,每日三次地遣人往小院门前张望。

  若是不想,倒好,可一想起,那日所见,便不时浮现在濮阳脑海中。先生曼妙的身姿,光滑细腻的肌肤,顺着胸口滑落的水珠,还有那娇羞不已的两点粉嫩,朦胧模糊,却如此勾人心魄。

  濮阳日思夜想,简直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这让她很是心慌,往日从没有过的,总想先生出浴风情,这未免太过亵渎。

  可濮阳没有办法,她能克制自己一张一弛,不要对先生逼得太紧,能说服自己尊重先生,在她点头前,绝不逾矩,然心动绮思又怎是能掌控的。

  有那一场梦,有前世的渊源,濮阳信心满满,她坚信只是道路崎岖一些罢了,但终有一日,能使先生也与她一般,心动倾慕。

  到那时,就可以不必单单想着了。濮阳愈加动力十足。

  自过年以来,战事不断,凉州不宁,皇帝甚为烦恼,京中众人也不敢如何热闹,怕触怒了皇帝,就连赵王生辰,也只在府中与王妃、王子用一便宴而已。

  以莽直著称的赵王皆如此,更不论其他人精了。故而这数月来,京中游玩行宴便少。濮阳在府中待得闷了,欲外出饮宴,也无处可去。

  恰好这日皇帝有召,濮阳便登车入宫。

  入皇宫,下车换辇。这一条往宣德殿的宫道,濮阳再熟悉不过。宫中道路无数,回想起来,她走得最多的竟是往宣德殿去的。

  辇舆一路往前,道上宫人见是公主,纷纷恭敬避让。

  濮阳坐着合眸,心想陛下因何召见,忽然便觉辇车停了下来,秦坤的声音适时响起:“殿下,是东海郡王。”

  萧德文?濮阳暗自蹙眉,缓缓睁眼,便见萧德文恭敬站在道旁,朝她施礼。

  自除夕至今,他似乎又高了些,身子ch-ou条儿,长得修长挺拔。此时弯身行礼,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侄儿拜见姑母。”

  濮阳起身,秦坤忙伸手扶着她。

  她下得车来,走到萧德文身前,笑着扶他:“德文免礼。”

  萧德文直起身,冲濮阳一笑,乖巧懂事:“好久不见姑母了,姑母也不来看侄儿。”

  濮阳便似一个长辈般慈祥抬手在肩上碰了一下,柔声道:“这不是就见着了?往日少见你入宫的,今番是做什么来了?”

  萧德文喜动颜色,到底是孩子,还是喜欢炫耀的,眼中有一些得意与兴奋便泄露出来:“祖父召我来问问,近日都学了些什么。”

  濮阳便笑道:“那你便好好用功,休要让陛下失望了。”

  萧德文连忙答应。

  时辰不早,濮阳也无意与他周旋,正欲离去,便见萧德文扭扭捏捏道:“有一事,侄儿欲求姑母。”

  濮阳挑眉:“何事?”

  “听闻姑母府上有一位卫先生,博学多识,瑰伟倜傥,连陛下都赞不绝口。侄儿欲延他为西席,还请姑母代为转达。”萧德文羞涩道,那双看似清澈的双眸却闪着一丝算计与渴望。

  濮阳听闻此言,心中已怒了,竟胆敢图谋将先生从她身边夺走!面上仍笑得慈祥,套他话:“你一个孩子,这事是打哪儿听来的?”

  萧德文略显犹豫,但很快便一脸无辜:“是方才祖父说的,我便记心上了。”然后又笑得十分甜,“侄儿偶有所求,姑母可不能推辞。”

  一个小东西,学了一身心眼儿,真是难缠。可再难缠,年岁摆在那儿,濮阳想糊弄便糊弄了:“回头我问一问她,不过卫先生是记在陛下心中的人,只怕强求不得。”

  萧德文一想,也是,若那位卫先生果有大才,何必来教他。他踟蹰起来,垂首凝思,好不容易又想出个主意来,便闻濮阳道:“你且回府去吧,再迟你母亲该等急了。”

  说罢便走了。方才还温柔和蔼,这会儿说走就走了,萧德文话噎在口中,一时竟有些傻眼。

  陛下不是会无事多嘴的人,这一点濮阳再清楚不过,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到先生。

  到宣德殿,还没等濮阳弯身,皇帝便来扶住她,道:“我这里得了件宝物,你来一起看看。”

  濮阳轻笑:“原来是要儿陪您看宝物来了。”

  哪里只是陪他看宝物,皇帝想的是七娘若是喜欢,便让人送她府上去,口上却道:“一人看着无趣,宝物合该与我儿共赏。”

  濮阳也不说别的,笑着跟在皇帝身后,走入侧殿,便看到一颗随珠在室内正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濮阳大为惊异。随珠难得,但以她之宠,府中也有两颗,也曾在皇帝这里见过数回,故而也算不上稀奇。但眼前这颗绝非从前所见那些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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