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霹雳烟都]九重烟雪任平生 作者:安零(上)【完结】(6)

2019-06-14  作者|标签:安零 复仇虐渣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霹雳

  不过西宫吊影过去治下严谨,一干亭臣行事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倒也不必初临事的宫无后多费思量,拿过文书确认即可。便是有需要斟酌损益之处,只需到烟雪九重的书房翻找过去存档、举一反三,对于天赋奇佳的丹宫而言,也绝非难事。至于各地推诿卸责、谎报军情等等,往往牵扯利益、盘根错节,但在丹宫眼中一如他习武杀人、修到顶尖时悟到的:无非是“挫其锐,解其纷”,认定了关键,就大刀阔斧地执行下去。临到西宫过目下发时亦叹:“此举釜底抽薪,佩服佩服。”

  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就算烟都小国寡民,这一次也变得层次纷繁,那些人与那些事,第一次在宫无后习以为常的“要么活着、要么已死”的状态之外,展露出扑朔迷离的陌生姿态,就仿佛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

  朱寒见主人还在挑灯夜战,便去劝他休息。

  宫无后从卷轶中抬头,却问了一句:“你们,都是这样生活的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阡陌交通,j-i犬相闻。

  朱寒难得被问到自己熟悉的东西,立刻打开话匣,什么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讲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话多,打住道:“……普通人家,整日里忙的也就是三餐吃饱,实在没什么特别。”

  宫无后听得却很入迷,脸上竟浮起一片淡淡的喜色。

  是啊,于你们而言像呼吸一样寻常的事情,那些淡霭疏烟的场景,于我,大概此生非以命相搏,无以换取。

  “找机会去看看你的家园吧。”一时向往,就这么说了。

  朱寒当下受宠若惊,一边摆手谦虚“穷乡僻壤怎能让公子屈尊降贵”,一边脑海中却已浮现神叨叨的老爹为迎接大人物忙得j-i飞狗跳的画面。

  两人都各自有些雀跃,谁想深更半夜闇亭一脉却送了本直属商号同西疆往来交易的账册,密密麻麻全是数字,丹宫几欲吐血。

  几日下来,终于认清了主事令牌其实是个烫手蕃芋的事实。但既上了贼船,也不好半道下去,更何况,每每想到大宗师当日有意无意说的那句“西宫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已将烟都上下一肩挑起”,不知道哪儿来的好胜心愣是支撑着人连账本都能看下去。

  这日,案牍劳形间还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凉守宫带来的这个人穿金戴银,一身匪气,其来意更是莫名其妙,自称掌管公开亭,此番前来为的是《武林霹雳榜》排名一事。

  江湖虽大,但到底是精英人士的圈子,对于庸庸碌碌的普通百姓始终是个可望不可即的世界。萍踪侠影何处寻?自有小说家者,专搜街谈巷议、爬梳道听途说,或杜撰成册,或排名列次,以满足普罗大众旺盛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前有春宵幽梦楼这个八卦小说散播处,后有公开亭这个排资论辈炒作地。

  “所谓雁过留影,人过留名,混迹江湖求的不就是个名望?凡入榜者,莫不是当代精英、一时俊彦,一朝入榜,名声鹊起、轰动武林,省掉多少年痛苦修炼的艰辛!丹宫乃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血泪之眼持有者,龙困浅滩岂会甘心?最重要的是,花费甚微,只需您九牛一毛,就可确保荣耀上榜、座次随意,与龙宿剑子齐飞,共小钗还真一色!”

  宫无后听他胡扯,已不耐烦到极限,正要把人丢出去,突然又心生警觉,问道:“烟都避世已久,行事低调,先生如何对此间情景了若指掌?”

  “嘿嘿,不瞒您说,近日一向不与外人接触的荼山脚下突然商贾众多,车马不绝。我们行走江湖,见此情形,知其必有大买卖。打听之下,便慕名而来。而且,丹宫禀赋天成、朱虹三叹,行状故事早已见诸文字,刊行于烟都全境,流传于勾栏瓦肆。”

  宫无后不觉嘴角抽搐。

  商者逐利而生,敏于铜臭,倒也合情合理,但居然能突破雾锁烟迷的阵法、一路到达自己跟前,未免儿戏。再者,何以过去不曾听说这类跳梁小丑,西宫吊影一病就蹦跶出来?宫无后想了想,眼中锐光朝着一旁的凉守宫扫过去。

  凉守宫做贼心虚,以扇掩面。

  而这时,那人见丹宫询问细节,自以为是有了兴趣,更进一步说道:“不光是《风流人物榜》,为了展示武林全貌,我们还精心策划了《绝世兵器榜》《主仆情深榜》《搞笑谐星榜》,凡荣登榜首者,还有极丰厚之报酬……”

  宫无后挥了挥手,道:“别的也就罢了,最后一个榜单于你守宫大人最相宜,不如就去走这一趟?”

  凉守宫突遭横祸,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人架了出去。

  后守宫大人果不负众望,力压卫冕多年的秦假仙,一举夺魁,公开亭赠其优山美地的豪宅一套,是为菊花台。此为后话。

  烟都一处山林,奇峰鬼峭,幽篁蔽天。一方风亭,杳霭如深,浓云薄雾里依稀可辨“竹雨潇|湘”的匾额来。下方玉几金甌,酒香正浓,丝丝入扣,仿佛等待归者的佳人。

  少时,兴尽晚归之人已至,素袖拂过青玉案上,原整整齐齐的一叠青笺微乱。却不曾在意,径自执杯把盏,一列琳琅杯恍如玉兰蕊,正待醇酿浇灌。水滴琮琮,又拿银箸轻敲,调和声律。月下之人大半隐在y-in影里,似不愿这一时的快意被人看了去。

  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

  刹那分心,音已不准,衣袖一翻,杯子无声飞出,裹挟着主人的不悦直直打向那个不速之客。

  来人也不惊慌,异常灵滑的身体腾起轻旋,从容避过欲击向鸠尾x_u_e的杀器,负在身后的绢扇一迎、一接,转身落地时已顺势化去了千钧之力,翻覆间,宫扇上,玉杯轻矗立,滴水不漏。

  “千宫向来眼高于顶,今天倒大方请我喝酒,不胜荣幸。”

  “你平素猥琐怯懦,此刻却大喇喇进出我竹雨潇|湘,胆识见长。”

  “如今我已是被逐流放之身,谁还会来特意打探我的行踪。”那人笑了,笑得一脸扭曲,直如见鬼,“倒是千宫你一个人躲在这深山老林,眼不见心净,还四下里替人奔波,却不知自身将成弃子、岌岌可危?”

  痕千古端坐得不动如山,一直盯着酒杯的眼一丝波澜也无。

  见自己的危言耸听没引来对方的注意,索x_ing直言:“前几日西宫吊影养病,而这代行主事之权却交到了宫无后手里,这是要置你千宫于何地?”

  听者依旧无动于衷,另取了一只瓷杯缓缓倒酒。

  “痕千古你是笨蛋吗?明眼人都清楚西宫吊影主事,而你却握有闇亭一脉,本是平起平坐,互为牵制。宫无后虽然受宠,但毕竟只是古陵逝烟豢养的一只笼中雀。从无实权之人,如今登堂入室,越级而上。说不是大宗师开始偏私他们一党,打死我都不信,只怕此门一开,宫无后扶摇直上,越发没你什么事,你就在这儿等着交出闇亭令牌吧!”

  “叮”的一声,音色空灵,正是佳奏。

  痕千古平静如古井寒潭的声音这才遥遥传来:“吾已知你胸臆难平,这翻牢s_ao听也就听了。若无别的事情,就恕在下不奉陪了。请。”

  对方摔杯而去。

  银箸缓缓击奏出一段清音,朗朗若金石坠地。可惜冰夷独舞,楚客不听,便十分寥落。谁谓“一树碧无情”?你看那穿行林间的风,都是苦的。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痕千古停下了独奏,转手摩挲起那叠纸笺泛起的细腻的凉意。

  软红十丈红烛垂泪,铜炉暗香舒怀盈袖。宫无后终于把主事令牌脱手,一身轻松,正卧在朱帷重幕之下翻看《花间集》。

  一页一页掠过,正是齿颊留香之处。突然堂下多出一个人来,捧着一叠纸道:“见过丹宫。闇亭一脉近日探听到,丹华抱一鷇音子将于十日后公开武林十二大人物排行,号曰《烽火天榜》……”

  “咚”一声闷响,书页横飞而过,人已倒地不起。

第5章 第 5 章

  古陵逝烟来到软红十丈的时候,一人挺尸般倒在外间空地,看衣着应属痕千古手下闇亭一脉。此地主人对侍童“真的不用管他吗?”的提醒置若罔闻、自顾自捏着几页文书细看。

  “啊,大宗师!”侍童看到来人,赶紧松了主人的衣袖、躬身行礼。

  宫无后从贵妃榻上坐正,随意拂了一下侧卧时落在胸前丝丝缕缕的长发,也不见礼,便问道:“大宗师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古陵逝烟显然是习惯了,也不理会他尊卑颠倒,略戏狎道:“牙尖爪利、惯会挠人的猫儿突然安分了,主人很不适应啊。”

  宫无后登时心下大怒,脸上却在笑:“原来师尊如此喜欢跟在徒弟后面收拾烂摊子,还引以为乐。近日确实没能顾及师尊的乐趣,无后知错。”说着,飘飘然拈起手上的几张纸,“啊,真巧,徒弟刚收到一份事关‘烽火天榜’的情报——大宗师六艺融贯、文武双全,想必谶纬之机亦通,不如吾就将它烧了,正好见识师尊大衍之数、先天算卜,照本还原,还不是小菜一碟。”话语间,那几张脆生生的纸笺已经凑到了红烛之上,离火舌仅仅发丝粗细的距离。

  瞬然一阵风起,大宗师似纹丝未动,宫无后却手头一空。满室烛影摇红,层层叠叠的敏感幕幔像受了惊吓似的夸张起伏。

  古陵逝烟悠然捋平串着蓝白二色琉璃珠的缨穗,徐徐道:“这般小女子情态,为师平日教你的东西竟全丢了!”

  宫无后振袖一凛,沉声道:“岂敢。徒弟新悟了一招‘剑履红烟渡菲踪’,也正要请大宗师指点,不论生死,但求尽兴!”已是杀机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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