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臣 作者:桥半里(上)【完结】(68)

2019-06-14  作者|标签:桥半里 爽文 重生 情有独钟 强强

  启元帝却是朗声一笑,复又一拜。

  他曾说谢九渊是他的佛,这一下,又是他成了谢九渊的佛。自己尊敬了凡师傅、愿意拿佛门当挡箭牌是一回事,被迫弘扬十年佛法又是另一回事,谢九渊知他心中不快,竟是两次三番“借花献佛”,张狂得令人心猿意马。

  不过这么个字,用礼制的谦辞来答话就不合适了,于是他答道:“世尊谢师相赐字,自当铭记于心。”

  监正大唱:“冠礼成!”

  百官面面相觑,也只得跪拜贺道:“恭喜陛下。”

  启元帝宣布:“朕与百官同喜,赐宴!”

  百官道谢。

  启元帝拾级而下,身后跟着谢相等人,经过秦俭时,启元帝似是突然想起,停了步,对秦尚书道:“朕恍惚记得,今日可是秦尚书生辰?”

  秦俭呆了一下,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答话:“劳陛下记挂,确是微臣生辰。”

  启元帝点点头,对三宝公公笑道:“三宝,让御膳房给秦尚书煮一碗寿面,秦尚书为咱大楚精打细算,辛苦了。”

  没想到启元帝会记得自己这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生辰,还赐了寿面,秦俭眼神一暖,拱手谢道:“多谢陛下。”

  “诸位爱卿慢用,朕与谢相前往太庙祭祖,就不多留了。”

  “恭送陛下!”

  启元帝带着谢相走了,席间便热闹起来。

  秦俭低头吃面,照旧不理众人喧闹,那些探消息的、打机锋的,都与他无关。

  谢十一被人围着,实在是应对不了那些话里有话的人,借着敬酒挪到了江载道身边,果然,这个不近人情的大理卿四周煞是清净。

  另一边,启元帝屏退众人,说是要一一拜祭祖先,人多反而不美,就只带着谢九渊进了太庙。三宝公公习惯地静侍在门外,顾岚坐在门槛上,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太庙中,顾缜却没有半点拜祭的意思,也没有半分肃穆,拉了谢九渊的手,竟是与他在祖宗牌位面前散起步来。

  顾缜难得行事如此跳脱,谢九渊见他心情飞扬,也露了个笑容,停步问:“这么高兴?”

  他一停步,走在前面的顾缜回过身来,闻言靠近谢九渊怀里,忍不住笑,抬起头看着谢九渊说:“咱们疯成这样,怎么能不高兴?”

  谢九渊抬手,在顾缜秀挺的鼻梁上轻轻刮过,声音亦是带着笑意:“原来为师的弟子这么调皮。”

  “是啊”,顾缜一口应了下来,挑着眉问,“当师父的怎么也不好好管教一番?”

  一声低笑,谢九渊应邀,撩起冕旒,低头吻上爱人温软的唇。

  他们在大楚王室宗亲的牌位前相拥,悠长的一吻结束,顾缜看向楚献帝和九皇子牌位,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谢九渊关切道。

  顾缜故作轻松地说:“朕现在才明白,上一世是朕自误了,当皇帝,还是要随性些,该仗势欺人的时候就仗势欺人,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唯我独尊。朕上辈子过得谨言慎行,跟先帝一比多憋屈,结果却是朕当了个亡国之君。看看现在,就算这辈子照旧没能当个明君,也值了不是?”

  “胡言乱语”,谢九渊轻拍顾缜的后腰,“时势迫人而已,谁说陛下不是明君?”

  说到时势,顾缜又是一叹,忧心道:“希望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绝不能落后于西夷,任人宰割,听那文崇德的说法,此时我大楚与海外应当差距不大,尚可奋起直追,迎头赶上。”

  上句话还在说什么“随性”,下一句又开始担忧时局,这个人,真真是个放不下的劳碌命。谢九渊凝视着怀中的顾缜,心中越发喜欢。

  虽说这一世,还没记起一切的自己对顾缜是一见钟情,上一世惹得自己的心动的,还是这位陛下的韧性,尽管时局不利,文党独大,顾缜却从未放弃,谨慎自律得让人敬佩,隐忍得让人心疼。所以前世顾缜对着自己时偶犯小性,谢九渊是求之不得,巴不得他对着自己多宣泄些脾气才好。

  而最让谢九渊动容的,是在与顾缜两情相悦后,甚至是此生还未拥有前世记忆时,不论自己是谢探花,是谢知事,还是谢相,顾缜看向自己的眼神,从未改变。

  那是穿越生死交托的信任与眷恋。

  “待巨船归来,咱们就能理出章程来,不必心急”,谢九渊安抚地轻拍顾缜的脊背,举目四望,这太庙空旷得很,倒像个大牢笼。

  谢九渊突然想起前世,顾缜前世谨言慎行,连宫城都没出过几次,更别说离开京城。

  某次,谢九渊将要出征,顾缜难得“任性”,要谢九渊带他攀上东暖阁的阁顶,二人坐在琉璃瓦上,趁着落日晚霞极目远眺,宫城地势依山势向上,因此登高望去,一片开阔,气象万千,近处宫殿巧夺天工,远处是京城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再远处,环绕着京城的护城河宛如丝带,那场景说不出的鲜活明亮,谢九渊只觉舒畅,顾缜看着看着,竟是不自知地落了滴泪。

  那时他虽知顾缜的压抑,却是毫无办法,此时再次想起,谢九渊心中一揪,温言提议:“有机会,我想办法带你去看海。”

  顾缜眼神一亮,抓住他的手,问:“真的?”

  见他开心,谢九渊自然承诺道:“当然是真的。”

  顾缜勾着嘴角,只是看着谢九渊,谢九渊见他开心成这样,再满足不过。

  行了冠礼,启元帝便下令不过生辰,秦俭自然开心,谢九渊私下带了顾缜和顾岚在御花园烤叫花鸡,看得三宝公公目瞪口呆,等看到顾缜和顾岚叔侄两个吃得一嘴油,三宝公公皱着脸,心中直呼没相,却也无可奈何。

  见他一张脸皱得跟什么似的,启元帝想起一桩公案来,清了清嗓子,命令道:“谢相,朕想吃珠镜台那颗老桃树上的果,要谢相亲手摘的。”

  谢九渊不明所以,跟着乐呵呵的三宝公公去摘了一小筐桃子,还净手给顾缜剥了一颗,奇道:“这桃子难道味道出众,能让陛下念念不忘?”

  顾缜咬了一口,将剩下的桃子递给他,“师相尝尝?”

  “谢陛下赏。”谢九渊接过,尝了一口,也不过是寻常桃子,疑惑地看向顾缜。

  顾缜只抿着嘴笑。

  顾岚把自己缩了缩,又缩了缩,恨不得钻到桌子下去。

  冠礼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本就位置超然的谢九渊,在百官中更显突兀。

  一晃三月,似乎也就恢复如常。

  桂省总督向善被斩的前一夜,江载道与文谨礼在文英殿值夜,秋收之时,往来地方消息众多,文谨礼近来似乎有休养生息之意,只推说身体不大硬朗,竟是将这些事务的处理都交给了江载道。

  江载道心知肚明,依文谨礼对地方的把握,根本不需要看这些消息,但面上仍旧周全了关切之情,才翻开文书,处理起消息来。

  外面似乎有喧哗之声,仔细一听,竟是有马蹄声哒哒而过,宫内打马,殿中二人都只得想到一个人。

  文谨礼观察着江载道皱眉的神情,故意感慨:“谢相真是朝中独一份。”

  独一份什么?他没说完,但已是尽在不言中。

  江载道没有答话。

  次日,桂省总督向善与其他死囚一起上了囚车,游街到了菜市口,在百姓们的围观下,刽子手手起刀落,死囚们都为犯的罪丢了头。

  向善与其他有人认领的尸体被抬回囚车上,其余的尸体就留在此处,等待运往乱葬岗。有几名百姓趁机跑进场中,拿馒头去沾血,这是要拿回去为家里病人治肺痨,听说十分灵验。

  没一会儿就被衙差们赶走,有的没沾上,跪在地上求情,却被衙差们一脚踢出老远,刽子手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不紧不慢地掰开沾满了血,场外已经有百姓高喊着求买了,讨价还价一阵,都买了个好价钱。

  一身常服的江载道离开人群,走了很久,才叩响了一处别院的门。

  “谁啊?”

  “是我。”

  王泽开了门就垮了脸,阴阳怪气道:“江大人拨冗前来,所为何事?”

  他今日休沐,被他爹老王大人逼着帮忙料理院子里心爱的花花草草,此时是一身布衣,手上还杵着个花锄,俨然是躬耕模样。

  江载道露了些许笑容,也不在意他阴阳怪气,一拱手:“不知能否入内说话。”

  王泽一翻白眼,让开了身,江载道跟着他,还自己动手帮忙掩了门。

  “明人不说暗话,在下现在一介?c-h-a??,江大人,您有事就直说吧”,院子里是一片葱郁,桂花飘香,王泽也不把人往前厅带,显然是很不欢迎这个取代了自己的前下属。

  江载道一敛神情,淡然道:“我听说,吴尚书昨日,似乎邀了王大人一起饮茶。”

  王泽一皱眉,“你调查我?”

  “听说”,江载道强调。

  王泽冷声一笑,“我王泽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墙头草,如果是担心这个,江大人,请回吧!”

  观他表情不似作伪,江载道心中松了口气,缓声道:“在下受王大人诸多照拂,一时担忧而已,还望王大人勿要见怪。巨船回楚之日,便是鸿胪寺渐受重用之时,在下多言一句,请王大人千万沉住气,不要碍于情面却失了良机。”

  王泽一怔,没想到江载道竟会泄?c-h-a??情提点自己,回想先前自己多有无礼之处,江载道却无半点责备之色,心下郝然,躬身一揖,恭敬道了声“多谢江大人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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