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 作者:白孤生(中)【完结】(48)

2019-06-14  作者|标签:白孤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历史剧

  “皇上现在在里面讨论事务,福建总兵也在里面。李阁老可要进去?”焦适之伸手指着左边的船舱说道。

  李东阳摇摇头,眯着眼睛看着夕阳西下的落日,有点苍茫地说道:“军政既然分开,我便不进去了。这几次皇上的战略都很好,显然我们之前低估了皇上。”

  事前李东阳并不知道皇上联系了福建总兵的事情,直到后来在床上养病的阶段,李东阳才知道当时的皇上葫芦里在玩什么把戏,然而知道后,李东阳反倒是觉得高兴。虽然皇上这一次赌的有点大了,然而却不失为一件好事。现在宁王是揭竿而起了,然而他是被皇上逼得临时动手,自然比不得悄咪咪动手来得顺畅,若是真的在几年后才发现这个事情,那可就亏大了。

  焦适之不知道李东阳在想什么事情,目送着李阁老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他又在船板上站了好一会,然后才握剑往后走,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已经商量好了。

  焦适之这么想着,还未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位军甲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焦适之见状连忙行礼。那人脸色肃穆,冲着焦适之点点头后便往外走,里面传来正德帝的声响,“是适之吗?快些进来吧。”

  听到皇上的话语,焦适之转身入了屋内。

  焦适之入内的时候,屋里只有朱厚照一人,他正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景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焦适之站在离朱厚照五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朱厚照见状一挑眉,委屈地说道:“适之怎么不理我?”

  焦适之正色道:“皇上说错了,这才是该有的合理距离。”

  这段时间内,焦适之的确是不想靠近皇上了。前两天正德帝那所谓的惩罚,令焦适之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面红耳赤,羞耻不堪,恨不得把那段记忆直接丢掉,再也不要想起来才好。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另外一位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想法,这几天反倒是时常拉着焦适之在身侧,令他连个冷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朱厚照扁嘴,眼里却闪着灵动的光芒,含着淡淡的笑意,“适之这话便是伤我的心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想同我保持距离?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呢?”

  焦适之:……

  皇上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一副焦适之抛弃了他的模样,令焦适之打了个寒噤,不忍心再看,真的是完全败坏皇上的形象,然而正德帝一直乐此不疲。

  等到焦适之羞红着脸瞪着朱厚照的时候,他这才收敛起来,假装正色地说道:“朱宸濠虽然兵分两路,不过我怀疑他并没有在浙江那里,而是在我们这边。”

  焦适之对皇上如此跳脱的模样早就熟悉了,顺利地接上了皇上的话题,“皇上,若是如此,是否就代表了宁王对皇上势在必得?两者相比较而言,或许都没什么差别。”不管是攻打京城还是杀死正德帝,都有各自的好处,只是相较而言,正德帝会重要一点。毕竟皇上一死,可就是真正的群龙无首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虽然明面上浙江的兵力很多,大多数人会以为朱宸濠定然会在那里镇守。然而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表明,浙江那边胶着不下,或许是宁王有意为之。”

  “他在等一个机会。”焦适之恍然大悟。

  朱厚照颔首:“没错,他在等一个机会,因而他完全不着急着动弹。在我看来,浙江战局之所以会胶着,完全是因为他的按兵不动才如此。”

  “若是我死了,怕就是那个最好的机会了。”

  “皇上,虽然福建水军只有两万,然而加上福建巡抚之前调过来的队伍,也有三万余人,宁王是如何保证能够对您下手?难道他另有后招?”焦适之皱着眉头。

  朱厚照笑了笑,轻声说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他在我身边埋伏了多少人?”

  焦适之骤然一惊,一下子抬头对上了朱厚照的视线,“皇上!您万万不可!”

  “不入虎x_u_e焉得虎子,适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朱厚照轻松一笑,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然而焦适之却不同,他略显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皇上,您现在也毫无把握,若是真的出事了,那……”

  “适之,没有什么真的假的,只有成功或者不成功,你就看看吧,看看到底是我胜过一筹,还是他更厉害些。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领先一局啊……”话说到最后,朱厚照有点近似于喃喃自语,焦适之听不清楚,下意识追问了一句,“皇上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朱厚照面对着焦适之的问话,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焦适之默默地抖了一抖,觉得皇上这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朱厚照心里在狠狠磨牙呢,适之直到今日还对他的情感避之不及,而宁王却已经大胆地在外人面前示爱,即便他那边的阻力小上许多,都深深地伤害了正德帝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同脉而出,宁王都完成的事情,他居然还没做到?!

  实在不能忍!

  他的视线落在无知无觉的焦适之身上,没关系,该铺好的路,他自会一步一步地打下去,直到适之避无可避的那天。

  ……

  晚上吃完饭后,焦适之同朱厚照说过一声后,便去寻陈初明,自从宁王叛乱的事情后,陈初明就一直待在房间内不出来,即便正德帝并没有关他禁闭,他也犹是如此,焦适之有些担心他。

  “适之,你怎么过来了?”陈初明的屋内点着个小蜡烛,他就坐在桌边发呆,若不是焦适之特意开门的时候弄得大声了点,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焦适之无奈地说道:“我站在外面敲了好半天的门你都没反应,你说我为什么要过来呢?”陈初明被他的话问得有些羞愧,无力地捂脸。

  “对不起,这段时间似乎没帮上什么忙。”陈初明说道。他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外面的繁忙,包括焦适之的来去匆匆与眉眼间的疲倦,宁王叛乱的消息一条条的传来,焦适之并没有瞒着他的打算,令他也知道了不少的东西。

  如此这个局面,是他最害怕,却还是发生的事情。

  “你这话就不对了。”焦适之重新又点亮了几根蜡烛,令屋内变得更加敞亮后,在陈初明的对面坐下,“这一次如果不是你的话,就不能及时地通知京城做好部署。你是帮了大忙才是。”

  陈初明倦怠地说道:“适之,你不用安慰我了,若不是皇上心慈,旁人早就欲砍杀了我。虽然你不说,然而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我,皇上的行踪根本不可能被发现,也就不会有后续的这一列追杀,我实在是罪该万死!”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脸色微红,却是被自己给气到的。

  焦适之劝慰道:“倾容,之前我便同你说过,皇上做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即便你再如何担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回想过去是没用的。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未来却可以。”

  陈初明伸手揉了揉脸,低声说道:“我都想象不出我有什么未来,若是世人知道此事因我而此,怕不是刀剑加身,便是唾沫迎面,这本是我该受的。可是我的家人……”说到此处,陈初明眼圈发红。

  虽说祸不及家人,然而在这等情况下,哪里可能不殃及池鱼呢?

  焦适之抿唇,却是不同陈初明再说此话,而是扯开了话题,“倾容,在你看来,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初明微愣,思索了许久后才说道:“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我不懂官场上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要让一个地方的官员富商都能听从人的调遣,是很难的。更何况,我朝的王爷本来就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权力。可前年江西发大水的时候,他一声令下,便源源不断地捐献了五百万两,而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富商所出,我觉得,他很厉害。”

  “但是……”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说道:“似乎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那样,明明现在的生活很好了,却总觉得他一直在想做什么事。”

  只是没想到,他想做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焦适之柔声说道:“你看,并不是因为你,他才打算谋反,而是他本来便有这样的谋算。你心里也清楚如此,对吗?”

  陈初明苦笑道:“可此次的导火索总归是我吧?”

  焦适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样吧,倾容。你重新入军队,然后上战场杀敌吧。”

  陈初明有些散漫的焦距瞬间对准焦适之,急切地说道:“真的可以吗?我现在,不是应该囚禁起来才是?”

  焦适之哈哈大笑,看着陈初明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被囚禁起来的吗?”

  陈初明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脸。

  焦适之渐渐收敛神色,看着陈初明认真说道:“倾容,这是你的心结,除了你自己,谁都没办法帮你解开。我送你回战场,若是你浴血奋战后荣耀归来,我自能向皇上请求对你法外开恩,不会危及家人。若你因此而死,我虽伤心,却也以为死得其所,同样会为你遮掩,你以为否?”

  陈初明眉间的郁色终是散去了不少,露出了点腼腆的笑意,“如此正好。”

  从陈初明的房间里出来后,焦适之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倾容此去如何,可若是真的令他一直在这里待着,身体心理怕都是要跨掉了。

  这件事,虽是焦适之心中便有的想法,然而却是正德帝先同焦适之提起来的。

  “适之,我欲令陈初明重新回到军队中,你以为如何?”

  “皇上,我自然是赞同的,可是您难道不担心倾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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