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得 上 by:寒夜飘零【完结】(59)

2019-01-26  作者|标签:寒夜飘零

“小伤?回府后随我去见一善。”沈澜清笑容微敛,接过马缰,纵身上马,策马回府。

卫国公府门前,沈澜清刚刚跃下马,将缰绳递到小厮手里,便听门口管事禀道:“大少爷,老爷方才在门口留了话,令你回府后即刻去书房见他。”

37、未雨绸缪

“父亲,您找我?”沈澜清敲响外书房的门时,沈铄正在写信。

听见敲门声,沈铄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进来。”

接过书童沈七手中的墨条,左手捋着右腕广袖,沈澜清静静地立于书案旁,不紧不慢地磨着墨。

茶炉上的水沸起,鬼灵精似的沈七轻手轻脚泡了两盏新茶,清风拂进窗口,一时间茶香四溢。

墨色烟花在青瓷笔洗中悄然绽放。

沈铄将笔搁在笔架上,提着将将写好的信纸抖了抖,与零零散散铺了大半个书案的信纸压在一处:“小七,去门外候着。”

灵动的眼转了转,沈七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门无声闭紧,书房内静谧无声,隐隐能听见沈七守在门口笑嘻嘻地哄远丫头小子的声音。

沈铄抬眼静静地看着沈澜清缓缓皱起了眉,温煦柔和的目光落在沈澜清领间,刹那间便染上了冷冽的怒气。

清瘦的掌紧握成拳,砸在黄花梨书案上,“嘭”的一声,沈铄寒声道:“欺人太甚!”

“父亲息怒,澜清知错……”沈澜清霎时跪在沈铄腿边,掌心覆上青筋叠起的拳,“您莫气坏了身子。”

清隽的眉眼间尽是殷殷关切,沈铄凝视着自家儿子缓缓松了拳,怒气尽数敛进湖底,凤眸中逐渐浮起惯常的暖意。

指尖触上自家儿子颈间那刺目的红痕,沈铄压抑着怒气,和声问:“澜哥儿,他迫你的?”

沈澜清别开脸,企图掩饰脸上乍现的尴尬与狼狈,却将晕染着浅粉的耳尖送到了沈铄的视野。

沈铄微微皱眉,指尖一下一下刮着那抹红痕,静等沈澜清的说辞。

抛却了尴尬,沈澜清转过脸,头微仰,平静地回视父亲:“父亲,圣上并未将儿子怎样。”

“嗯。”沈铄深深盯了沈澜清一眼,自袖中掏出一匣药膏,直接用指尖蘸了些,仔细涂满沈澜清脸颊的疤痕,不轻不重的按摩。

带着芦荟清香的药膏抹在脸上,清清凉凉,舒服的紧。

沈澜清眉眼弯弯,看着沈铄,眼中尽是笑意。

沈铄淡淡地瞪了沈澜清一眼,挑开沈澜清的领口,又蘸了些药膏,涂在那红痕上:“你是沈家宗子,便应有沈家宗子的傲气,我惠风堂沈家虽看似势衰,但绝未到需得任人欺辱的地步。”

“父亲安心,儿子心里有分寸。”

“为人臣者,恪守臣子本分并无过错……”沈铄不置可否,替沈澜清正好衣领,自顾自地说,“但,恪守臣子本分与任君欺凌是两回事,我沈家子无需忍此等大辱。”

“父亲……”之前一直想不通,前世时父亲因何一反常态,突然开始结党弄权,此时,看着父亲状若平静无澜实则波涛暗涌的眼,他总算懂了。

沈澜清垂眼抿唇,默默攥紧了父亲温热的手。

“这江山看似安稳,实则隐患颇多……”掌心覆在沈澜清头顶,轻轻揉了揉,沈铄风淡云轻地说,“世人皆以为当年沈家先祖败于太祖皇帝之手,沈家子孙必心有不甘,实则不然……”

“……这世上有长存的世家却没有久坐江山的天家,我沈家只求长久,并不在乎这江山由谁家来坐,亦不在乎向谁家称臣,当年,沈家先祖之所以会与太祖皇帝做那一争,只为解决两人间的私怨。”

“!”沈澜清兀然抬头,凤眸微瞪,难得露出一丝呆样。

“呵!”沈铄轻笑,指节敲了下沈澜清额头,“瞧你这出息!”

“父亲,您该不会想……”

“为父什么都没想……”沈铄托着沈澜清的胳膊,让他起来,“为父只是破了次惯例,提前将惠风堂沈氏族长继任时需口耳相传的那条族规告知于你,免得我儿不知自家底细,遇事拿捏不好分寸,平白受了委屈。”

“父亲……”沈澜清躬身,搂着沈铄的脖子,脸颊轻轻蹭着沈铄颈窝,“此事便让儿子自行处理,可好?”

沈铄未置可否,拍了拍沈澜清后背,含笑微嗔:“你这也是要娶妻成家的人了,湛哥儿都不会如你这般跟为父撒娇。”

“二弟的娇都撒给祖父了。”

“回去好好抹药,那痕迹消了之前少去惠风堂里晃悠,免得惹你祖父碍眼。”

“是!”沈澜清笑着绕到沈铄身后,“父亲,儿子给您捏捏?”-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随手打掉捏在肩头的手:“莫在这儿惹我闹心,滚回桂院去换身立领的衣裳。”

“是,儿子先行告退,晚些时候再过来给父亲捏肩。”

待沈澜清退出书房,沈铄缓缓敛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理好方才写好的信,装进信封,用火漆封了。

指节不疾不徐地扣了三下书案,两道青色身影自房梁上飘落,一高一矮,俱是大眼睛少年。

个子矮矮的那个笑眯眯地问:“伯父,您有何吩咐?”

沈铄唇边现出笑意,和声道:“两件事,一,这封信需得观涛亲自跑一趟昆仑山,交到你义父手上,再有便是从今天开始,听海你去暗中护着澜哥儿。”

“那怎么行!”矮个子听海瞬间皱巴起脸,矢口拒绝,“义父给我的任务是保护伯父!”

高个子观涛也皱起眉,劝说:“伯父,以澜弟的功夫没有几人能伤得了他,您身边总不能不留人侍奉。”

沈铄失笑:“我何曾缺过人伺候?在敏之派你们来之前,我不是好好的?”

“人是不少,可惜身手太弱。”观涛闭了嘴,听海小声咕哝。

“所以才让你这个高手去跟着澜哥儿。”

“那不是义父交代的任务……”沈铄笑吟吟的盯着听海,不疾不徐地问:“用不用我写信征询下你义父的意思?”

“千万别,让义父知道我不听您的话,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听海连连摇头,开玩笑,义父对您那可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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