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山河问颜 作者:破阵令/令行景止/沧风醉月(上)【完结】(24)

2019-06-14  作者|标签:破阵令 令行景止 沧风醉月

  “少爷,夫人来的信。”

  一封沉甸甸的信封被交到男子手上,正坐在天都镇不远处的茶馆里头休息的李君城瞧着那一封厚厚的信,顿时哭笑了一下,而后才对蒙面少年道:“今年怎么是你被派出来,你哥哥呢?”

  蒙面少年道:“去宁副将处了。”

  “宁珂?”李君城挑眉道,“她此刻应在不空关处,大宝身体受不得江南s-hi气,怎会去那里?”

  “他并不在……”蒙面少年说到这里却突然住了口,“大哥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蒙面少年只是一瞬的犹疑,李君城却看在了眼里,但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只道:“嗯,若是你与大宝有联系,也顺带替我捎带一声问候过去。”

  “是。”蒙面少年应了声,便再不说话。李君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拆开信封阅读。

  果不其然,厚厚的一沓信,前几封都是他娘亲写的。娘亲倒是同往常一般,家里长家里短地给他说着琐碎的事情,从几个月前府上养的狼獒生了一窝崽子,到今天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无一不是显示着一个母亲对在外的游子的惦念。

  几封之后,就是父亲的来信。父亲的信就显得简练得多,嘱咐了些他在外注意身体,功名虽重要,但也不必太拼命云云。父亲是一个文臣,科举出身,虽然满腹经纶,但早些年李君城跟随伯父从军时,他虽能理解,但总不愿他上战场。

  但李君城并不觉得父亲思想迂固,相反,早年每当从战场安全回归时,他总会想起他。

  天下父母心,多如一也。

  李君城想起握着书卷的父亲,又想起在一旁一脸端容却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娘亲,不免笑了笑。这一笑,方才瞧见最后还有一封信,却不是父母寄来的。

  他挑眉,展开信件看了眼,随即突然面色一顿。

  二宝在他身边,瞧见他的眉峰渐渐挑起,随即李君城抬眼,看了一眼他,忽然笑起来,道:“宁珂在长安,是么。”

  他的目光如寒潭,却依旧平静。二宝却从其中感受到了骤雨前的宁静,及压抑,他忽然就开不了口。

  李君城却没有等他回答,只是站起身,将信封收入怀中,然后道:“老爷夫人那边,我找个时间会回去看看的。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夫人担心了。”

  二宝对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道:“是。夫人让属下传达您,最后一封信,您需要回她一封信,由属下带回去。”

  李君城瞧着他,最终只是扬眉,随即道:“回信不必了,夫人知道我的回答的。”

  而后他起身,付了茶钱后便牵了马,往长安外行去。

  ……

  沈瞎子捂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天是真的黑了。

  他甩了甩脑袋,眯着眼看向正在自己膝头蹦跶的白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曾经发生了什么。

  他记忆里是一身简约负着双剑的男子拔剑出鞘的动作,紧接着便感觉到天似乎都黑了一般。自然那时,天并没有黑。而他感觉到黑,只是因为那个人身上的黑甲急速而来时所造成的y-in影。

  他见过太多武林侠士或翩若惊鸿、或矫若动兔的身法,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行动能有如此雷霆万钧之势。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套路,就被一顿胖揍,然后……没了意识。

  嘴角有些疼,沈瞎子抬手抹了抹,发现手指上是干涸的血渍,而嘴角似乎有新的鲜血正顺着嘴角流出来。

  胸腹亦有痛感,他借着月色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忽然便凝了眼。

  并没有很大的伤口,身上淤青亦不多,但习武之人都对自己身体有个大概——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这内伤,却恰恰是自个儿的手法所致——不伤皮r_ou_。

  若没记错,那黑影拿的可是刀盾……如何会有这般掌法,何况这个打法,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谷子歪着脖子看他,沈瞎子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出神,良久却只是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发,站了起来,往长安的方向而去。

  “哎,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人啊,虽然很想说老了,年轻一辈都比自己厉害了。”

  他抹去嘴角新流出的鲜血,素来迷蒙的眼此刻却清明,似有利光一晃而过。

  “但等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下手这么重,我非得揍得他连得他连叶问颜都认不出来!”

  这句话随着夜风远去,而远远的,沈瞎子的人影已看不到了。

  但原地却有人的声音低低响起。

  “因为这人和叶问颜是旧识?”

  “旧识说不上,我猜他们先前是在交流情报。”

  “说实在的,你为何对叶问颜如此上心?”

  “手痒而已。”

  “哦?”

  “他们都说叶问颜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十四岁入庄,十五岁便得大庄主传授秘诀。”

  “……说得好像你不是这个年纪就被誉为神童一样。”

  “自然不一样。”

  风好像停了,立在树后的黄衣男子看向一旁亦抱胸靠数的黑甲女子,目光着重在她腿边放着的刀盾上落了落。

  “他十四岁才入庄,我却是从小便在庄内长大的,自然不可相比。”

  看着眉眼疏朗唇角带笑的叶祈歌,沈霜海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随即拔起一旁的刀盾负在身后,凉凉道:“随你。不过英雄会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回雁门关了。”

  “雁门关那么冷,回去做什么?”

  “我是军人。”沈霜海只是看了他一眼,道,“未得命令,私自离军已是犯了军令。若还在外逗留,少不得领一顿鞭罚。”

  “……”叶祈歌掰了掰手指头,疑惑道,“可是你已经离军快要一个多月了吧?”

  “是。”沈霜海看过来,“怎么?”

  “反正都一个多月了,再迟点回去也没关系。”叶祈歌立刻便换了副笑脸,分外亲和,“好戏都要上演了,不看不是可惜。”

  沈霜海还要说些什么,叶祈歌却已经道:“何况我身上盘缠也不多了,估计你还来不及赶回太原就要街头卖艺了。”

  沈霜海:“……”

  最终她只是道,“沈依依。”

  “……”叶祈歌无奈道,“我只不过是随便编了个名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沈霜海:“不,我只是提醒自己。”

  “什么?”

  “没什么。”

  黑甲女子最终只是别开了目光。

  叶祈歌直觉沈霜海有什么话想说,但见着她已经别开目光看向远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目光顺着她的望向南方,叶祈歌似乎想了想,随即试探x_ing地道:“阿沈,你去过藏剑山庄吗?”

  闻言,沈霜海瞥过来一眼,举了举手中的刀,眯起眼道:“你说什么?”

  “……沈姑娘。”

  黑甲女子这才放下刀,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并未。”

  “这是你第一次来华山么?”

  “嗯。”

  “……难道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雁门关?”

  “是。”

  “啧啧。”

  “你感叹什么?”沈霜海重新把目光投回叶祈歌身上,见着对方的神色似是叹惋,倒没有其他什么她想象中的不豫。

  “我是在感叹,大唐的大好河山,你都没机会领略。”

  她转回目光:“雁门关但在一日,我便一日能感受到这山河壮阔。”

  “……你这样,”叶祈歌顿时无奈道,“让我说不了接下去的话诶。”

  “那便不说。”

  沈霜海面朝南方。

  那里,曾有一骑远去,如战场上的烽火一般,久久燃烧,而后湮灭。

  她忽然道:“说起来你既然这么在意叶问颜,缘何不就势留下他?”

  说到正事,叶祈歌也微微肃容,但嘴角依旧是带着笑意的:“留下他?那也得我打得过他的时候啊。”

  “哦?”

  “如果他孤身一人,我还有留下他的把握。可他既然是恶人谷调度之一,那他在这一带,必定留有后手,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站在恶人谷的对立面。”

  沈霜海凝眸听着:“呵。你也未必想这么早站在浩气盟的对立面吧。”

  “你怎么知道?”叶祈歌“惊奇”地问道,只是脸上“惊奇”的神色少得可怜,“浩气盟与恶人谷,说到底其实倒还真的相生相克。你瞧,若是没有恶人谷的诞生,武林正派又怎会自发组成了浩气盟,而哪天要是真的没有了恶人谷,浩气盟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你的假设,是建立在有朝一日恶人谷会不复存在的前提上,”沈霜海凉凉提醒他,“然而,只要有人,便有善恶之分,不过是有没有演化到如此局势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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